第35章 靳時嶼:“你能不能考慮……
收到沈羨出國的消息, 顧衍沒有多大意外。
一來昨晚兩人撕破臉皮,她想出國散心也是正常。
二來她現在應該處于很不樂意見他的狀态,自然是能有多遠跑多遠。
顧衍沒有阻攔, 只是叫周文恒給他訂了下午去莫斯科的機票。
上午他如常處理工作, 直到周文恒焦急地推門彙報——
“顧總,沈董事長要賣股份。”
饒是早就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聽到這句話, 他的心還是無端沉下去,薄唇抿成直線,輪廓線條緊繃着, 淩厲陰鸷。
安靜幾秒, 他擡手示意周文恒繼續彙報。
“今天上午沈氏集團召集股東大會, 沈董事長有賣股份的意思, 可能要...提前退休。”
賣股份?
是要先下手為強?
顧衍手指頓住,深谙的眸子驟然緊縮,胸腔像是被團浸水的棉花堵的死死的。
他的第一反應居然不是——沒有沈家這個掣肘, 他要挽回沈羨會少很多便利。
而是——她的家人都跟她站在同一陣地, 也都不再待見他。
他想到早上,臨出門前, 她看他的眼神, 冷漠疏離。
慌亂之餘,顧衍心裏徒然生出絲絲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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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明知道他跟林婉兒沒什麽, 以後也不會有什麽, 而他也答應把林婉兒送到國外再也不見她,可她還是要跟他離婚。
而她要跟他離婚的原因,并不是吃醋或是不滿,只是單純地想擺脫他。
夫妻三年, 他們之間有過這麽多美好的回憶,但她說走就走,說不要他就不要他,沒有任何的傷心留戀跟不舍。
她讓他越陷越深,好不容易弄清自己的心意,結果她倒好,幹淨利落地爬出來,一丁點兒都不帶遲疑。
顧衍松了松領帶,近乎窒息的感覺散去,呼吸順暢後,他很快恢複冷靜,随手撥個通號碼後,對着周文恒淡聲吩咐:“把下午的機票改成最近的那班,叫人查查飛機落地後她在哪兒。”
周文恒忙着點頭。
等他走後,撥出去的電話恰好接通,沒等他開口,陸懷琛煩躁的聲音響起:“是沈羨自己要跟唐栀走的,不是唐栀拐的她,你他媽少搞連坐那套。”
顧衍冷聲笑道:“老子什麽時候說要連坐?你跟唐栀她那個腦子摔壞的哥鬥這麽久,不管你用什麽辦法,讓他撤掉對沈家的維護。”
陸懷琛淡淡地表示:“我答應過唐栀,不會動她們家。”
顧衍突的笑出聲:“你要是不答應,我去找你弟弟合作,他到時候出手沒個輕重的,唐栀不知道會把罪名往誰頭上安。”
說完,沒等陸懷琛回答,顧衍直接掐斷電話。
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手中的鋼筆,餘光突然瞥到放在辦公桌上的相框——前段時間,因為靳時嶼的事她沖到他辦公室,氣的差點要砸的相框。
顧衍放下鋼筆,伸手将相框拿過來。
照片的背景是女人美麗溫婉的臉,看上去很不情不願,但又有點像是刻意在鬧小脾氣,伸手抱着男人的腰。英俊的男人則是心情很愉悅,低頭親吻她的臉頰。
光線挑的好,忽視掉女人臉上的小不高興,畫面看上去很唯美。
這個相框,還是某次他們倆一起去一個年長的老總辦公室,看到他桌面上放着跟妻子的合照,沈羨眼神恍惚了一瞬。
雖然短暫的像是錯覺,但顧衍還是捕捉到,并且回去之後,就強迫她拍了張合照,拿個相框裱起來放在辦公桌上。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習慣,工作閑下來時看這張照片發呆。
看着這麽和諧溫馨的一幕,心髒竟有些微微的抽搐。
周文恒進來後,看到的就是盯着相框發呆的顧總。
他沒敢制造噪音,只是靜靜地看着。
畫面像是電影鏡頭定格般,長久的持續未動。
顧總大概沒能意識到,他現在有點像個變态的癡漢。
良久,顧衍才挪開視線,聲音恢複清冷:“傅明禮那個好兄弟是不是惹了江家的小公主?”
傅明禮的好兄弟沈拓,幾年前好死不死強上了江家的小公主江點螢,吃了三年牢飯出來後,不知道怎麽又跟江點螢好上了。
江點螢的大哥江嶼闊很不滿意這個妹夫,但自己妹妹樂意,他也沒法多阻攔。
只是最近聽到風聲,說是小公主突然就不樂意了,但沈拓還強把人留在身邊。
這事要是被江嶼闊知道……
周文恒小心翼翼地點頭:“好像是。”
“去查,”顧衍唇角勾起冷笑,“查完把結果捅給江嶼闊,告訴他,我要跟他談合作。”
周文恒:“……是。”
顧總是要把夫人找來維護沈家的人,全都拔掉嗎?
作為一名凡人,周文恒實在沒法理解顧總的腦回路。
顧總是不是不知道,離婚後還能複婚?
夫人本就是吃軟不吃硬的性子,他非要這麽強逼着夫人,到時候才真是積重難返。
這是沈羨第一次來莫斯科,唯一的感受就是冷。
街道上覆蓋着厚厚的積雪,寒風呼嘯把雪花卷起,呼出的氣息明顯能看到白霧。
唐栀整天到處亂跑,在莫斯科這邊有房産,來之前專門找人打掃過,她把沈羨帶到自己的公寓。
進屋後,兩人才把身上裹着的厚厚的羽絨服脫掉。
唐栀倒了杯熱茶遞給沈羨,哈了口熱氣:“七七,你之後打算怎麽辦?”
沈羨接過茶杯:“先在這待幾天,要是能離掉最好,離不掉我換個城市或者國家工作。”
“我以前跟顧公子吃飯的時候,沒覺得他是這麽寧頑不靈的人啊,怎麽這件事上這麽死腦筋?”
沈羨抿唇:“我也沒想過,他這麽執着。”
唐栀咂舌:“以我的經驗,他肯定是愛上你了。”
沈羨怔了下,“不知道,他沒說過。”
她這話很随意,像是在說中午吃什麽一樣,閑聊的語氣,很是漫不經心。
有種并不在乎他是不是愛她的意思。
唐栀在追求陸懷琛的時候,有次沒臉沒皮的硬要跟着他去他們兄弟幾人的聚會,見過顧衍幾次。
她印象裏的顧衍,一副風度翩翩的貴公子派頭,臉上永遠挂着溫淡的笑,對誰都是彬彬有禮,就差在腦門兒刻着——紳士。
不過在豪門生活多年,唐栀當然不會以為顧衍真有那麽紳士。
這種人,表面有多衣冠楚楚,私底下就有多衣冠禽獸。
沈羨婚後,唐栀也見過顧衍一次。
那次,她和沈羨約着吃火鍋,誰知顧衍也跟了過來。
他們倆當時應該在吵架,但顧衍硬要坐過來,唐栀也不好趕人走,坐在對面欣賞這對鬧別扭的夫妻。
怎麽說呢?
她跟沈羨認識這麽多年,雖然在她面前,沈羨沒有在外的端莊矜持,但也是溫柔淑女脾氣好那一挂的。
顧衍就更不用說,大寫的——彬彬有禮。
可兩人湊在一起,就像中學早戀的小情侶,幼稚又別扭。
就因為沈羨提議晚上要和唐栀去酒吧玩,結果顧衍當衆拍桌子,最後連托帶抱的,半強迫性質的把沈羨帶回家。
顯然,沈羨是故意說要去酒吧的。
認識她這麽多年,倒是頭次見她這副小女孩的心性。
要是沒有林小蓮,他們倆應該會很甜蜜。
但唐栀沒有多勸什麽,有時候分開未嘗不是更好的選擇,更何況她能看出,沈羨很疲倦很累。
最後,她只是安慰道:“沈氏那邊我哥會幫忙的,你不用太擔心。”
沈羨感激地道:“謝謝糖糖。”
“我們倆之間不用說謝謝。”
唐栀笑着解釋:“前段時間我哥摔壞腦子的時候,自己給自己找了個媳婦兒,結果我爸那個老頑固不想叫我嫂子進門,我哥叫我去給他做思想工作。”
她自豪地挺了挺脊背:“我辯論社社長的身份在這擺着,憑借卓越的口才分分鐘把他說服,那老頑固終于松口,為着這事兒我哥現在對我是百依百順。”
“就算是看在我嫂嫂的面子上,我哥都會幫你的,更何況你還給了他那麽豐厚的報酬。”
沈羨彎眼笑笑。
她知道唐栀這話是想減輕她的心理負擔。
還好,她還有親人朋友,都是她堅實的後盾。
昨晚被顧衍折騰到天亮,沒睡幾個小時就來莫斯科,吃過午飯後沈羨就去卧室補覺,一覺睡到下午三點左右。
醒來後摸起手機,她簡單地翻了翻未讀短信,在看到靳時嶼的那條短信時,沈羨頓時清醒了。
【七七,聽說你在莫斯科,有時間見個面嗎?】
沈羨心裏有些慌亂...顧衍該不會說對了吧......
不過她還是抱着其他念頭——說不定靳時嶼是劇組拍戲才會來莫斯科,而不是專門因為她過來。
可這個念頭很快被否認,靳時嶼看着她的眼睛,笑着道:“不是因為工作,我是為了你來的。”
話裏的直白坦率,沈羨想裝糊塗都不行。
咖啡館內,空氣安靜到近乎凝滞。
沈羨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她從沒想過靳時嶼會喜歡她。
他們倆認識這麽多年,對她而言,靳時嶼是和顏芷差不多的存在。
顧衍這個烏鴉嘴......
“七七,如果我說我喜歡你,我能有機會嗎?”
靳時嶼始終注視着她,他其實是有點緊張的,但表現的卻是很從容,不緊不慢的姿态,不會給人步步緊逼的感覺。
沈羨努力牽出笑容:“你之前不是說過,有個暗戀很多年的女孩嗎?”
“就是你啊。”
見她仍是愣怔,靳時嶼笑着解釋:“你應該不記得我,初一剛入學,你當時跟別人打架,在全校面前念檢讨書,忘了嗎?”
沈羨:“……”
初中的時候,靳時嶼在實驗班,而沈羨在普通班。
後來高中,教育局不允許搞這種特殊的分班制,所以才會打亂分班,兩人才開始産生交集。
靳時嶼也說不上來那時候的感覺,只記得沈羨當時在臺上表情嚴肅态度真誠地念完檢讨書,下臺後立刻換了副面孔。
像只狡黠的小狐貍,可愛又有靈氣。
靳時嶼只是中産家庭,和沈羨這種白富美沒法比。
在她面前,他始終沒有停止過自卑。
所以,在他沒有成功地登頂前,他沒有勇氣聯系她。
等他鼓起勇氣,才知道,她已經成了別人的妻子。
在網上看到顧衍的照片時,嫉妒之餘,靳時嶼心裏突然湧出一股強烈的落差感。
他才明白,沈羨從高二開始,突然奮發圖強是為了什麽。
她想成為,跟顧衍最般配的那個。
她确實做到了。
任誰看到兩人,都會由衷地感慨一句——真般配啊。
只是,顧衍卻不懂得珍惜,讓她在這三年失望這麽多次。
如果不是失望透頂,按照沈羨的性子,絕對不會破釜沉舟地要跟顧衍離婚。
她那麽愛他。
再加上家族利益,離婚後的損失實在太多。
靳時嶼苦澀地笑笑:“我沒有他有錢有權,我也沒有他這麽讓你崇拜,但我不會讓你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沈羨擡頭,恰好撞上男人蓄着笑的黑眸。
靳時嶼的聲音始終不急不緩,不會讓人産生強烈的反感。
“七七,如果你和顧衍離婚,能不能考慮考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