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大魚吃小魚
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的水面上，一葉小舟快速地移動着。蘇成安站在船頭，現在是他在以靈力驅動小船前行。為了防止靈力消耗過多，三人都變換着來驅動小船。
“這水裏都沒有活物麽？”林嘉茉抱着膝蓋，皺眉看着水面——小船在墨鏡般的水面上破開層層波浪。
墨君時沒有說話，幽綠的眸子緊緊地盯着水面。
“有。”蘇成安側身說道，随即搖搖頭笑着說，“我只希望別那麽可怕。”
“……”
四周太安靜了，讓人産生一種虛幻感。林嘉茉仿佛覺得自己又被埋在了黑色的土壤之中，連呼吸都是沉寂的。
她瞪大眼睛，極目遠眺。遠處有一條銀白色的光線，平靜地鋪在黑色的海面上。小舟的速度很快，正在逼近那條光線。
不，不對，是那條光線在快速地向着他們駛來！
“那是什麽東西？”林嘉茉忍不住驚呼。
如果是活物，那活物未免也太大了。況且誰也不知道那銀白線條是那怪物的什麽部位，只是看起來很像是背部，僅僅是這樣，那怪物就已經大得令人咋舌了。
“噓。”墨君時将手指放到唇上，示意她保持安靜。
那怪物的速度很快，離得近了，衆人才看清楚那發着光的，看起來像是海藻，排成整齊的一條線，令人想起馬的鬃毛。
奇怪的是，這怪物移動的速度很快，發出的聲音卻不是很大。若不是有這發着光的“鬃毛”，在這片黑暗的水面上很難發現它的蹤跡，要是它突然發起攻擊，十有八九會遭它暗算。
三人都屏住呼吸，集中精力，随時準備好戰鬥。
近了，近了……那發着光的竟然是無數的觸手，每根觸手上都長有眼睛。每一只眼睛，都閃着陰冷的光，死死地盯着他們。
“嘩”的一聲，幾只觸手吸住了小舟，帶着腥氣的水翻騰，簡陋的獨木舟搖搖欲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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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墨君時出劍，劍影如虹，觸手被齊齊斬斷。紅色的血液噴薄而出，整個小舟都是腥臭的血腥味。怪物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觸手縮了回去，卻在小舟周圍停留，伺機發起下次攻擊。
它吃了墨君時一劍，心裏記了仇，泛着冷光的眼睛盯着墨君時。“嘤”，它發出類似于嬰兒的哭聲，緩緩地鑽進水底，似乎想要從底下掀翻小船。幾人早有準備，各自使出法術，瞄準它的眼睛進攻。
奇怪的是，觸手怪并沒有從并沒有舟下掀翻小船，而是在下面發出奇怪的聲音。
“不好！”墨君時低喝一聲，“站穩了。”他雙手撚訣，摟住林嘉茉，腳輕盈地踩住船尾，步法詭異。
“嘩！”小舟劃開水面，沖出了觸手怪的行動範圍。與此同時，墨君時和蘇成安飛身而起，穩穩地落在獨木舟上。
三人同時拈訣，催動着小舟前行。片刻功夫，就将觸手怪甩到了身後。
林嘉茉拍拍胸脯，深深地吸了口氣：“終于擺……我湊！”
黑色的水面上波光粼粼，恰似天上銀河。水面上有薄薄的霧氣，也流動着月華似的光芒。
很美的景色。對他們而言，卻是地獄牢籠。只因那月華光芒，都是觸手怪的傑作。
“嘤……昂……”觸手怪齊齊地發出奇怪的聲音，震耳欲聾。
孤立無援的獨木舟被一大群觸手怪包圍得密不透風，尖銳的叫聲令獨木舟搖搖晃晃，也令人頭疼欲裂，無法集中精力。
“嘤！”不知是那一頭觸手怪發出的聲音，其他觸手怪聞聲而動，圍繞着獨木舟快速地旋轉起來。漩渦攪動着獨木舟，帶着腥氣的水翻滾着。
林嘉茉只能看見眼前銀光點點，如同無數個萬花筒重合在一起，光怪陸離。有什麽東西攀附住了她的手臂，血液被吸走，她的意識開始模糊起來，整個人搖搖欲墜，靈魂似乎要陷入到那
怪圈中去。
“嘉茉……”意識迷失的最後一刻，她聽到墨君時的聲音，手胡亂地抓着一切能抓住的東西。恍惚之中，她的手被放進了一只有力的手中，熟悉的感覺，連繭的紋路都是那麽清晰。
“嘉茉！”劍光閃過，墨君時的劍上沾滿了鮮血，蒼白的臉上也沾了血。血，那是他最惡心的回憶。他的眼睛發着幽綠的光芒，又帶着血紅的色彩，詭異至極，他已經殺紅了眼。
“啪！”黏膩的觸手纏繞住他的手腕，巨大的吸力使他完全使不出力來。觸手上的口器在吸着他的鮮血，并且釋放着毒素，他的劍被撥弄下去。沾滿鮮血的劍在水中劃過，綻放出紅色的花朵。
墨君時支撐不住，單膝跪倒在船上。他的頭發已經完全被打濕，貼在蒼白的臉上，說不出的狼狽。
自古以來，貓就是怕水的生物。
觸手怪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墨君時，閃着陰鸷的光，發出奇怪的聲音，那是它勝利的歡呼。
“嘤！”它扭動着身子，無數觸手攀上墨君時的另外一只手。口器狠狠地插入墨君時的手臂，他的手臂青筋暴起，蒼白如紙。溢出來的鮮血順着手臂滑落，刺激得觸手怪興奮得大叫起來，更加兇猛地吸着他的血液。
墨君時不敢松手，他死死堅持着。那只手，牽着林嘉茉，他舍不得放手，更不敢。
但是血液的流逝，靈力的渙散，他已經無法集中精力。
他咬牙，下定決心，咬破舌頭，輕輕地在林嘉茉額頭之上留下一個血色的吻，随即低低地吼道：“蘇成安，嘉茉交給你了！”
蘇成安重重地點頭，他四周都是觸手，耀武揚威地擺動着。他的臉色蒼白如紙，看起來他似乎也受了傷：“交給我吧！”他大聲地回應，咬牙撚訣擊潰一片觸手，踩着張牙舞爪的觸手，飛身到墨君時的面前。
“照顧好她。”墨君時說着狠狠地擦掉臉上的血液，向後一蹬，同時松開了林嘉茉的手。
無數的觸手立即湧上來，林嘉茉的身體向後倒去，蘇成安的手已經放在了她的腰上。
“噗！”
沾了鮮血的觸手突然從蘇成安的腹部穿出，閃着光的眼睛猩紅一片。蘇成安面露痛苦之色，他掙紮着想要摟住林嘉茉，無數條觸手卻湧上來，将他裹住。
“不！”兩個男人發出撕心裂肺的怒吼。
墨君時低頭，一口咬上攀住他的觸手。他尖銳的獠牙毫不留情地刺進觸手之中，腥臭的血灌進他的喉嚨。
既然吸了我的血，那麽就還回來吧。
怪物或許是第一次遇到這麽不要命的人，它扭動着身子，想要掙脫。墨君時卻死死地咬着它，它慌不擇路地甩動觸手，水花四濺，漩渦越來越大。
“嗷！”怪物發出痛苦的嘶吼，它的一只觸手，被活活咬斷了，它松開了對墨君時的束縛。
墨君時一腳踢開怪物，跳入漩渦之中。水面之下，少女單薄的身子随着漩渦浮浮沉沉，周圍流動着月華似的光芒，她的額頭散發出紅色的光芒，形成一個結界，保護着她免受周圍的沖擊。那是墨君時以血畫出的咒，這樣的結界堅持不了多久，卻很耗費元氣，但只為護她片刻周全，也是值得的。
墨君時本能地擺動着手臂，向着林嘉茉游去。作為一只貓妖，他很少會主動靠近這麽大面積的水，更何況是在水底游泳。此刻，他已經忘記了自己在水下。
嘉茉，嘉茉……
他緊緊抱住少女，焦急的心終于安定下來。水灌進他的喉嚨，他撲棱着想浮出水面。一個又一個的波浪拍過來，他只能無奈地在原地打轉。
“嗷！”觸手怪突然齊齊發出尖叫聲，巨大的波浪湧過來，墨君時和林嘉茉被水流沖着，無法行動，只能與那些尖叫着的觸手怪一同被亂入不知名的黑暗中。
直到看到紅色的軟體組織，墨君時終于明白，原來他們是被一只巨大的怪獸吞進了肚子中。那些張牙舞爪的觸手怪也未能幸免，皆被卷進了怪獸肚中。
那些觸手怪大部分都被胃液融化，還有部分倒在一旁茍延殘喘。墨君時扶着林嘉茉坐在沒有胃液的地方，查看自己的傷口。
他身上都是大大小小的傷口，尤其是手臂，上面都是觸手怪吸血留下的傷口，密密麻麻的，倒有點兒像人類長得荨麻疹，有些滲人。他撕下衣服，将手臂裹起來。他不想讓林嘉茉看到自己這個樣子。
她會害怕的。
暈倒的前一秒，他腦袋中想的竟然是這個。
林嘉茉醒來的時候，滿臉淚痕，她夢到青未死了，蘇成安死了，還有墨君時，也倒在一片血泊之中，整個世界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她睜開眼，眼前是一片血紅，如此不詳的顏色。和夢裏的血色太過相似，她的心狂跳起來，她撐手想要站起來，卻發現自己的手動彈不得。
墨君時的手緊緊地抓着她的手，臉色卻一片蒼白，黑色的頭發貼在頭上，狼狽不堪。未裹上布條的地方，都是密密麻麻的傷口，可怖又可憐。
“臭貓！”她哭起來，抽噎着咬破手，給他喂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