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當時明月在(十)
李白陪同了不過片刻,便有許自正的人來叫李白過門說話。
許萱不禁感嘆:“父親的消息倒是靈通,你今日剛出屋門,他便要喚你過去。”
李白拍了拍她的手臂,笑道:“父親也是擔心我們,你陪誠德玩罷,我晚些回來,若是太晚,便不用等我用晚膳了。”
許萱點點頭,囑咐道:“記得切勿喝酒,還未到一個月,讓墨青陪你去,好生看着你些。”
李白想說什麽,又作了罷,看了眼近乎玩瘋的許洵,轉身跟着那小奴去了。
許萱直到李白的身影再也看不見方才轉回身來,見許洵跑的滿頭大汗,于是朝他招了招手,許洵便将風筝交給一旁的小奴,跑了過來。
許萱拿帕子給他擦了擦汗,道:“看看你,小心待會兒吹了風着了涼,休息一會兒吧。”
許洵乖巧的點點頭,指着天上的風筝,道:“姑姑你看,我飛的可高?”
許萱連連贊道:“太高了,我瞧着都有些費力了,待會兒可別飛走了。”
許洵抿了抿嘴,低聲道:“風筝雖然飛得高,但終究還是由別人掌控着的,要是能獨自翺翔該多好。”
許萱低頭看了他一眼,想了想,道:“每人都是如此,其實不光是你,你姑父他也是如此,就連當朝聖人,也不可能做任何事情都能随心所欲。”
許洵張大着嘴巴,在他的思想裏,沒有人敢拿聖人說事,驚訝之後,他又奇怪道:“原來當聖人也會不開心嗎?”
許萱點了點頭:“當然,聖人雖然擁有整個江山,但他同時也考慮的事情很多,為天下蒼生,為黎民百姓,想着要做一個賢君,流傳百世。”
許洵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這樣說的話,那我那些煩心的事情到不足為慮了。”
許萱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問道:“這些日子在家裏過得可還好?再等幾年,你就可以娶妻搬出府了,到時候便沒有人能拘着你了。”
許洵用力的點了點頭:“對,姑父說過,我父親一生也就如此了,而我不同,我的未來還有很長的路,我會努力過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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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萱聞言甚是欣慰,但她總是忍不住想李白對許洵說的話,是不是也有在暗喻他自己的意思呢?他用他走過的路以及吃過的苦,拿來教導許洵,讓他的心智開闊,心胸變大,忍常人之不能忍。
認真算起來,許洵的某些地方與李白真的有些相像,但也只是相像罷了。
李白回去換了身衣服才去了許府,他先去拜見了許圉師,較之年前那一面,許圉師的臉色更為不好了。
“阿公。”李白行了禮,被許圉師叫到身前,細細打量着。
“聽說你前些日子也病了一陣,我派人給你送了些補藥,可用上了?”
李白忙謝道:“多謝阿公牽挂,不過是些小病罷了,惹了阿公擔憂。那些補藥早就被娘子煮在了粥裏給我喝下了,本來就無大礙,那些好東西還是留給阿公用罷。”
許圉師剛想說話,忽然咳了一陣,婢女忙上前給他拍背,許圉師漱了口,朝李白擺了擺手,喘.息道:“我一個大半身子入土的人,吃那些東西純粹浪費,還不如留給你們。”
李白聞言心中一震,忙跪下道:“阿公萬不能說如此不詳之話,娘子經常在白耳邊說起阿公,對阿公身為崇敬,這樣的話若是娘子聽着了,還不知道怎麽難過。”
許圉師忙令人将李白扶起,滿臉慈愛的看着他,笑道:“我知道,她是我從小看着長大的,在她心中,我必定是比她父母還要更重要一些,正因為如此,日後我若是不在了,最為放心不下的,也是她。”
李白神色動容,他明白那種感情,也完全能理解。
許圉師喘了幾下,繼續道:“不過她現在也非是一人了,至少你在她身邊,她必定會減少很多痛楚。”
李白靜立片刻,忽然道:“非是她如此,我亦如此,如何白亦不是一人了。”
許圉師聞言點了點頭,眼中盡是欣慰。
李白又等了他片刻,見他面帶疲憊之色,竟是要沉沉睡去了,剛要轉身離去,忽聽許圉師又喚了他一聲。
“我那書房是菁媛最喜歡的去處,裏面藏了不少的好書,你若是喜歡可帶回家去。”說完這番話,他又閉上了眼睛,呼吸均勻,已然睡着了。
李白又站了片刻,才轉身朝外走去,有婢女端了藥來,他攔住問道:“阿公這樣多久了?”
那婢女應是照顧了許圉師許久的,聞言眼眶通紅,答道:“老郎君身子一直都不好,尤其是這兩年,今年尤其加重了,李郎回去可跟娘子說一聲,常來看看老郎君,哪怕不說話就在一旁坐一坐也好。昨兒個老郎君還說夢見了娘子來着。”
李白靜立在原地,那婢子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他看着樹上新長出的枝丫長出了口氣,不禁想起了記憶中模糊的母親,聽父親說,也是在萬物複蘇的春天,這樣一個美好的季節裏。
李白帶着沉重的心情去見了許自正,見他正在喝酒,戒了近二十日的酒蟲忽然就被勾.引了出來。
墨青顯然也注意到了此事,忙上前悄聲囑咐道:“娘子說了讓小的看着您的,您可不許再喝酒了。”
李白充耳不聞,裝作沒有聽見的樣子,上前朝許自正行了禮。
許自正應了一聲,道:“坐下吧,正有些事與你說。”
李白便坐在了他的對面,許自正親自給他倒了杯酒,李白剛要去拿,忽然感覺到一道灼熱的視線,他知道是墨青的,于是只得将手收了回來,略帶遺憾道:“父親但說無妨。”
許自正有些不理解他遺憾的語氣,倒也沒有多問,自顧自喝了一杯,沉着道:“聽說吐蕃又不安分了,聖人必定派了人去收複,如今也是用人之際,你若是有什麽好招數對付吐蕃,說不定能得到聖人的賞識。至于其它,你無需擔憂。”
李白卻淡淡一笑:“吐蕃此番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野火燒不盡,春天自然又長出許多,為今之計也只有先打怕他們,沒有什麽好招數。”
許自正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他只是有些心急,許圉師現在愈發不好,待許圉師不在了,朝中還有幾人會記得許家?他不僅擔憂父親病情,亦擔憂許家就此沒落下去。
李白明白許自正心中所想,端起面前的酒杯抿了一口,勸慰道:“花開花落終有時,父親勿要想太多,聖人乃是賢君,豈能受他人左右?況且打仗之事,我貿然進策,一來無名無分,無法取信他人,再來我對此事了解不深,不一定想到真正有用的辦法。”
許自正連連嘆氣,喝了數杯,他酒量不深,面上已經開始泛紅了。李白見狀,自己也陪了幾杯,正要喝第三杯時,忽聽得墨青咳了幾下,遂将酒杯戀戀不舍的放下了。
許自正注意到墨青,想起李白之前卧病在床,關切的問道:“你身子大好了?”
李白笑道:“本就是小病,是娘子大驚小怪了,不礙事。”
許自正見夫妻小兩口關系如此之好,呵呵的笑了出來,總算是心情好了一些。他想了想,對李白道:“過些時候,你可帶着菁媛出門一同游玩,這些日子想必你也憋壞了吧?”
李白之前到處游玩吟詩作對,與一些志同道合的友人侃國時命運,好不快活,如今成了親,卻有半夜未出游過了。
李白聞言忙道:“白正有此意,先前浩然先生曾寄來一封信,說今年春會去江夏游玩,我便也有些心動,若是沒有十分重大的事情,便出去散散心也好,只是誠德......”
許自正忙道:“誠德不忙,你雖然得他信任,但他終歸是要走仕途的,先給他物色幾個先生,慢慢教着就是了,左右也不急在這一時。”
李白點頭,他也正有此意。
出了許府,走在回去的路上,墨青一路絮叨着:“......娘子這是信任我,這才将看管李郎的事情交給我的,結果第一次就給弄砸了,回去可怎麽跟娘子交代?”
李白好笑道:“我不過就喝了兩杯,不妨事,莫非我身上味道很重?”
墨青還是一臉的郁卒:“明明喝了三杯,當我沒有瞧見嗎?就算您身上沒有酒味,我也會如實禀告給娘子的,郎中說了一個月內禁止飲酒,娘子再三囑咐,您就是不聽,要我看那酒有什麽好的,害人又害己的。”
李白斜睨着他,道:“我看你不是擔心我,而是擔心回去無法交差罷?”
墨青大方的承認道:“是有這些原因,但郎主的身子小奴也是擔心的,要說最擔心的,要數娘子了,您看看您病的嚴重那幾日,娘子可不是擔心壞了,現在又沾了酒氣,回去還不知道怎樣呢。”
李白被他叨叨的有些煩,哭笑不得道:“能怎樣?娘子還能吃了你?不過是挨幾句的罵,我發現你最近是一點也不聽我的了,牆頭草也就是你這般了罷。”
墨青小聲的嘀咕了一句,李白沒有聽清:“你說什麽?”
墨青大聲道:“沒有,李郎您聽差了。”
李白無語的看着他,一甩衣袖大步向前走去了。
晚膳是許萱同許洵一起用的,李白回來的時候兩人剛吃完,見狀他笑道:“是我來的不巧了。”
許萱忙又讓人吩咐廚房給李白重新做了,令人送許洵回了院子,這才問道:“難道父親沒有留你用個晚膳?”
李白想起許自正心事重重的樣子,他自己晚膳吃不吃還不一定呢,于是笑道:“是我急着回來想和娘子一起用,到底還是沒趕上。”
許萱替他除了大氅,聞見些許的酒味,見李白面色正常,便沒有多言。
李白顯然是餓了,飯菜剛來他便急急地吃了起來,還破天荒的贊了句好吃。
許萱看着又心疼又無奈,親自坐在一旁給他布菜,一邊囑咐着:“慢點吃,小心噎着,怎麽就這麽餓?”
李白笑了笑,眉眼俱是快活,也不知道他在高興什麽。
許萱好奇道:“父親同你說什麽了,你這麽開心?”
李白沒有回答,反而道:“過些日子我打算帶着娘子出游江夏,娘子可願意?”
“江夏?”許萱頓了頓,疑惑道,“怎麽這麽突然?”
李白喝了口水,道:“也不算突然,之前也一直有這個想法,前幾日又收到了浩然先生的來信,說他過些日子便會趕往江夏游玩,與他倒是有些時日沒見了。”
孟浩然?許萱當然知道此人,頓時來了興趣:“我當然願意,只是我從小到大沒有出過遠門,李郎莫要嫌棄我拖後腿才是。”
李白忙道:“怎麽會?”
許萱托着下巴想了想,好奇道:“孟浩然......是個什麽樣的人?”
李白聞言認真的思考了一下,答道:“他擁有大智慧,與阿公大同小異。”
許萱對孟浩然更加好奇了,急忙追問道:“那與李郎相比如何?”
李白看着許萱亮晶晶的眸子,不禁懷疑此番出游是對是錯了,他故作淡然的答道:“自然是浩然先生更為出色,他今年剛至四十,正是男人的好時節。”
他故意将四十兩個字咬重,許萱卻渾然不覺:“四十歲啊?都道男人四十一枝花,不過想來他留着胡須.......像父親那般?”
許萱純粹是抱着對孟浩然崇拜和好奇的心情,就像之前對李白,只是她如今是李白的妻子,對李白當然不再像當初那麽單純。
而在李白看來,他忽然後悔把剛才那番話說出來了,孟浩然雖然已經四十,卻擁有着他比不上的成熟穩重,以及對國時獨到的見解,當時的他自認不凡,遇到孟浩然也不禁生了崇拜的心情,更何況許萱?
“那我便早些準備出游的東西,若是缺了什麽,李郎記得提醒我。”
看着許萱笑顏如花的面容,李白張了張嘴,終究沒有舍得出言打擊她的興致。
☆、情不極兮意已深(一)
作者有話要說: 可以操作了,那就再說一遍吧。
這個防盜章節前面是正文,後面一半是防盜章節,不是用一半的字來充字數,字數少的話後面是不能替換的,所以每次正文都會比防盜章節多,我不知道有些讀者是沒有看懂這個防盜章還是怎麽,每章都有寫以下是防盜章,說的替換,也只是把你們看過的正文替換回來,而不是增加一倍的字數,也沒有少字數以及充字數這樣的事情,所以你們沒有多花冤枉錢!
再一個最近一直斷更,我在這裏跟大家誠懇的鞠躬道歉,因為要結課實在是太忙了,每晚三四點睡覺,還要到處跑很累,最忙的時候是我吃第一頓飯的時間是晚上六點多,這個也有我自己時間安排的不好的關系,而且剛做完手術又過上壓力大和沒有規律的生活,我也不想。不過現在是已經結束了,抽空上來看看,就看到被罵說文裏百分之五十是充字數的,這個絕對沒有,大家不信可以數字數,也可能那個讀者沒有看清楚我之前在作者有話裏說的。
回家之後沒有那麽忙了,會定時更新,到家的時間是31號,不出意外31號晚上會更新的,真是對不起大家了,能接受的話我們到時候再見,不能接受的再一次說聲抱歉。
就這樣了,要睡了,明天要早起去趟醫院,晚安。
夜色朦胧。
李白并未刻意隐藏身上的酒氣, 雖說那酒氣更多的來自許自正,但他還是很認真的将身上洗了個幹淨, 這才放心的回了內室。
許萱正躺在床上發呆, 他笑着走過去,将手放在她面前晃了晃,道:“在想什麽?”
許萱有些緊張,因為方才李白說要出游的一些話,同時又很期待,自從來到唐朝,她還從未離開過安陸, 對于未知的事物, 她既期待又害怕。
“李郎以前去過江夏嗎?”許萱忐忑的問道,卻不難看出她在強裝鎮定。
原來是在想這事, 李白也躺了進去, 許萱自然的窩進他的懷裏,汲取着他身上的溫暖。
“沒有去過, 一直都有這個想法, 原本覺得會是一個人去。”
許萱擡頭看了他一眼, 輕聲道:“既然如此,那我在家等着李郎便可。”
李白低頭親了她一下,覺得她此時無比的乖巧柔順,惹人憐愛,忍不住想欺負欺負她,但又舍不得。
“說了那是以前, 現在不同了,如今既然有浩然先生作伴,又有娘子陪同,比我一人熱鬧許多。”
許萱在他懷裏蹭了蹭,悶聲道:“要去多久?”
李白想了想:“本想玩到盡興,但如此一來大為不妥,我們總要回家來,至多半個月罷,如何?”
許萱點了點頭,想起許洵,問道:“那誠德呢?”
李白笑道:“我與父親商量好了,過幾日便張羅給他找先生的事情,他已經不小了,是時候學些正經的東西了,跟着我是學不到什麽的。”
許萱忙道:“怎麽會學不到什麽東西?誠德如今變了許多,這都是你的功勞,你對他的影響很深,我想他日後無論跟過多少先生和師傅,都不會忘記你的。”
李白覺得自己也變了很多,現在的他總是特別容易心軟,還容易感動,這些都是他以前從來沒有想過的,而現在卻忽然全部都得到了。親人,妻子,還有一些志同道合的好友,上天仿佛還是眷顧他的。
而未來的事情,他真的打算重新想一想了,哪怕不是為了自己,為了許萱和将來的孩子,也要認真考慮。
“希望對他真的有用。”李白低聲道,他想起了自己的師傅,毋庸置疑,師傅對他的啓迪影響很深,甚至對他的未來起了引領作用,想必很多年以後,他都不會忘記師傅當初對他的一些教誨,和說過的一些道理。
“對于娘子來說,影響最深的,便是阿公了罷?”李白想起今日許圉師的模樣,心中除卻悲痛和無可奈何,更多的是擔憂許萱。
許萱點頭,提起許圉師她忽然道:“今日你去見了阿公嗎?他可還好?說來我也有近一個月沒有去瞧過他了。”
出嫁從夫,到底沒有以前自由些,況且先前李白生病,她更是不能離開左右。
李白嘴唇碰着許萱的額頭,含糊不清道:“見了,他說很想你,過幾日我們再去看看他罷。”
許萱應了一聲,忽然想起郝象蓉來,道:“對了,我差點把蓉兒給忘了,她今年春天要嫁人了,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
李白也想起來了:“想必就這幾日了,不如我們出游的時間往後推一推,等這些瑣事處理完了再去也不遲。”
許萱猶豫道:“可是你不是和孟浩然約定好了麽?萬一到時候他不在了,豈不是我們爽約了?”
李白很喜歡她那句‘我們’,親了親許萱柔軟的面龐,道:“無礙,此事只看緣分,若是他不在了,那邊你我二人也可游玩,不妨事。”
話是這麽說,許萱卻怎麽有種孟浩然不在,李白會更高興的錯覺?
李白親着親着便來了感覺,他将那柔軟濕潤的小舌含進嘴裏,發出滋滋的口水聲,許萱自己聽的都臉紅了,忙把李白推開,佯作惱怒道:“你今天是不是偷偷喝酒了?”
李白咽了咽口水,又極為色.情的将嘴邊的濕潤舔舐掉,低啞道:“沒有,是父親親自給我斟的酒,我哪裏敢不喝?”
許萱眯着眼看他:“父親才不是那種會強迫別人的人,怕是你自己控制不住罷?”
李白湊過去親了親許萱那一張一合的小嘴,好脾氣的笑道:“是我沒有把持住,娘子莫氣,一路上墨青已經狠狠教訓過我了。”
許萱愣了愣,懷疑道;“墨青?他......教訓你?”
“是啊!”李白嘆了口氣,露出無辜的表情,“說是都聽你的,現在我說什麽也不聽了,反正我是管不了他的了,說是依了你的吩咐看管我,我今天喝了三杯,他便絮叨了我一路,吵都吵死了。”
許萱噗嗤一聲,忍不住笑了出來:“墨青那小子倒是比你聽話多了。”
“是是是,他如今倒是在你這得了勢,我反而得好生伺候着他了。”李白無奈道,臉上卻絲毫不見怒氣。
許萱認真的看着李白,眼中滿是歡喜:“李郎脾氣好,下面的人做事說話也沒有拘束,原也是常事。”
李白也看着許萱:“如此,就勞煩娘子多多管束他們了。”
兩人看了一會兒,李白又低頭湊過來,許萱這才沒有躲開,仍是有些嬌羞,卻閉了眼認着的與李白深吻着。
纏綿了片刻,許萱便發覺有一處硬邦邦的東西在抵着自己,她當然知道那是什麽,兩人做了許多次了,她自然不陌生,知道李白接下來要做什麽。
不料李白卻只是将她緊緊地抱着,并沒有像以前那樣動手動腳。
許萱疑惑道:“李郎?”
“唔。”李白應了一聲,那聲音中帶着隐忍的痛苦,但他還是道:“你的小日子快到了,還是先別做了,省得到時候你肚子痛的厲害。”
許萱心想這兩者應該沒有什麽關系吧?不過李白這麽體貼,居然連她那種日子都記得,着實不易。
“李郎如此灑脫豪放的人,竟然會記得......”
李白道:“非是特意記得,應是有了心,想記住便不難了。”
此話甚有道理,有了心,有些事情即使不去刻意記着,也會銘記在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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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萱剛提了郝象蓉的嫁娶之日,隔日便收到了請帖,想起裴寬與李白那日的争論,許萱不禁有些猶豫。
反觀李白卻仿佛沒事人也一般,他還建議許萱記得給郝象蓉準備禮物,兩人關系好,從小一處長大的,當然要額外備一份用心的禮物。
“到時候我跟父親一起,結束後我便讓人去喚你一起回家。”李白不知道許萱已經得知了那日的事情,自然也不會知道她心裏的擔心,只以為她是怕郝象蓉嫁過去受欺負,便好聲安慰道,“裴家也不是小家小戶,自然不會苛待媳婦的,聽說裴寬的小兒除了有幾分才華,脾性也很好,與裴寬完全相反,你放心罷。”
許萱點點頭,許自正向來護短,李白又是個精明的,應當不會吃虧,她微微放了心,笑道:“禮物我已經備好了,是她喜歡了許久的一套珠釵,我特地買了等她嫁人時送給她的,想來她會很高興的。”
裴寬雖然頑固,但并不愚鈍,他雖與李白生了口角,但同在安陸,又礙于許家,自然不能不給他送請帖,否則郝家也是不會同意的,估計此番成親宴席,有許多人是抱着看熱鬧的心思來的。
當日李白與許萱先去了許府,與許自正和許夫人一同前往赴宴,許萱半路與他們分開,先去了郝家一趟。
郝象蓉看到許萱來了,連頭上沉重的珠釵都顧不得,拉着許萱的手慘兮兮道:“哎呀,成親真是麻煩,我現在真是佩服你那時候一句苦都沒有叫,我現在可後悔了。”
許萱笑道:“後悔也不行了,新郎已經在那邊等着你了。”
郝象蓉難得紅了臉,她揮退了姆仆婢子,湊到許萱耳邊悄悄道:“我告訴你,我見過裴志明了。”
許萱微微蹙了眉:“什麽時候?你們私底下偷偷見得?”
郝象蓉連忙噓了好幾聲,又小心翼翼看了眼外面的人,小聲道:“才不是,是有一次我去布莊選布,忽然聽人喊了一聲志明,就扭頭看了他一眼,就一眼。”
許萱認真的打量着她,見她不似說謊,于是戲谑道:“怎麽樣?一定長得英俊非凡,否則你今日見了我怎麽只會埋怨成親累,而不是嫌棄新郎了呢?”
郝象蓉臉頰泛紅,扭過身去,道:“什麽呀,也就那樣呗,我就算嫌棄也沒辦法了啊,現在都要成親了。”
許萱探頭看她,見她雖然埋怨,臉上卻帶着嬌羞的笑容,心裏也為她感到高興。
“你能這麽想最好。”就怕她嫁過去了還和新郎賭氣,那日子可還怎麽過?
郝象蓉卻轉過身不好意思的看着許萱,道:“我聽知禮說了那日梅花苑的事情了......”
郝象蓉馬上就要嫁進裴家,若是裴寬一意與李白作對,郝象蓉夾在其中自然為難。
許萱知道她在想什麽,故意嘆了口氣,道:“都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還沒進門呢,就開始為夫家發愁了。”
郝象蓉急忙道:“沒有沒有,我當然是擔心姐夫吃虧的,那裴寬即便是長輩,我當然也是站在有理的那一方的,況且你跟他相比,當然是你跟我最親了。”
許萱看着她笑,握着她的手語重心長道:“今日你便為他人之妻,不再是小孩子了,嫁過去之後要懂事一些,我這是悄悄來看你一眼,就要去裴家了,回頭有時間你我再聚。”
她将給郝象蓉準備好的禮物拿出來,郝象蓉看到果然十分驚喜。
“姐姐當真要送給我,真是太好了,我一定好好愛惜。”
許萱笑了笑:“我走了。”
郝象蓉點點頭,戀戀不舍的送了許萱出門。
許萱趕到裴家,賓客已經到的差不多了,她走到許夫人身邊,與其他人打過招呼,小聲問道:“阿娘可見過裴志明了?”
許夫人替她攏了攏發,笑道:“剛才遠遠地看了一眼,長得還不錯,蓉兒那丫頭也是個有福的,裴寬雖然頑固些,但對自家人還是很好的。”
許萱徹底放了心,她挽着許夫人往一旁偏僻處走去,許夫人身子不太好,周遭太過喧鬧便有些頭疼。
“阿娘還是吃的原來的藥麽?”
許夫人揉了揉額間,點頭道:“嗯,一直都在吃,我剛才聽說贊者是彭允的父親,怎麽會讓他來做?真是奇怪,裴家與彭家的交情何時這般深了?”
許萱聞言也有些意外,想起梅花苑的事情,說不定其中便有彭允從中作梗,她問道:“寵之回來了嗎?”
提起這個侄兒,許夫人甚為喜歡,笑道:“沒有,太子那邊事情衆多,他怎麽走的開身,不過彭允倒是回來了。”
許萱更是不解,剛想再問什麽,忽然見對面走來一位十三四歲的小女孩,好奇的看着許萱道:“這位可是許姐姐?”
許萱疑惑,笑問道:“你是何人?”
小姑娘笑彎了眉眼,朝許夫人行了禮,答道:“我是新郎的妹妹,聽說姐姐和我新嫂嫂的關系很好,便想打聽新嫂嫂是個什麽樣的人。”
可愛又伶俐,許萱對這小姑娘生了幾分喜愛之心,道:“她很好,你很快便見到她了,到時候自然會了解的。”
裴志琳人小鬼大道:“可是我想先替阿兄了解一下,姐姐現在既然也無事,不如跟我去後花園逛逛吧?”
許萱無奈的看了許夫人一眼,許夫人顯然也很喜歡眼前的小姑娘,于是便道:“你去吧,左右現在也無事,待會兒記得回來。”
許萱只好答應,看許夫人回到了位置上,這才跟在裴志琳的身後。
裴志琳七拐八拐的,幸虧許萱記憶好,否則還真被她繞暈了。
“這裏又沒什麽人,你有什麽話不能說,搞得這樣神秘。”
裴志琳停下腳步,左右看了看,疑惑道:“人呢?剛才還在這呢?”
許萱大為不解,她也看了眼四周,卻見彭允忽然從一樹後出來,望着許萱的目光狂熱而勢在必得。
“彭允?你怎麽在這裏?”許萱奇怪的看了看他,又看了一眼裴志琳,突然便明白了。
彭允上前走近兩步,一雙眼睛緊緊地盯着許萱,像是要把她刻進骨子裏一般,語調也變得有些奇怪:“萱兒,許久未見了,你變了,變得更加......動人!”
許萱急忙退了幾步,秀眉緊皺,以前彭允從來沒有跟她說過這樣逾矩的話,不知道他現在是怎麽變得這樣孟浪和......陌生!
她穩了穩心神,淡淡道:“确實許久未見了,彭郎何時回來的?”
彭允拍了拍肩上掉落的落葉,嘴角帶着似有如無的笑意:“昨日剛趕回來,知道你今日必定會來赴郝象蓉的婚宴,萱兒,你好狠的心啊!”
許萱卻看了一眼裴志琳,态度已不複之前:“如果我沒有記錯,你便是喚志琳的罷?你出身書香門第,怎做得出這樣沒有分寸的事情?若是彭郎有心見故人,那便可以光明正大的見,何必如此偷偷摸摸?況且我與彭郎也算舊識,這般小心謹慎......倒有些說不清了。”
裴志琳被許萱這通話說的面頰通紅,彭允之前只悄悄拜托她把許萱帶過來,裴志琳見彭允與父親關系很好,于是便應下了,不料卻聽見這番話,當即也羞愧難當。
彭允卻閑閑道:“之前說的清麽?”
許萱冷冷的看着彭允,不悅道:“不知道彭郎有何話要說,若是無事那我便先回了。”
彭允急忙上前幾步攔住她,邪笑道:“回去?回哪兒去?找你那個所謂的商人出身的才子身邊?萱兒,以前我只當你是個聰明的,怎麽會做出這麽愚蠢的選擇來?”
許萱聞言大怒:“愚蠢?我與李郎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況且李郎處的好,也不是給你看的,你何至于心胸如此狹窄,一而再再而三的貶低他人!”
彭允迷眯了眼,剛想發怒,忽然看到對面走來一人,他忽然一笑:“是麽?你這麽為他着想,處處維護着他,他也會如此待你麽?”
許萱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卻見李白正站在月牙門前,身姿清冷,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們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