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紙上橫豎筆畫,有什麽事嗎。

兩人出門吃飯,坐在酒店裏,溫良玉放下菜單撐着頭:“沒什麽事啊……”

他說着看了看林弘山:“哦……就是上次我和你說的事情,林煥文野心太大,今天他又突發奇想的拉着我二哥想要吞碼頭。”

這事本不值得拿出來說,不過實在沒什麽可說的了,溫良玉總不能說自己在家裏大清早就和老爸吵架,沒地方可去才想着來找他的吧?

“他可真夠貪心的,碼頭不知道有多少勢力在盯着,漕幫也不是好惹的,想也知道這不是他吞得下的,還想來拉溫二入夥。”溫良玉說着,目光投過去,看啞巴不聲不響的半垂着眸子。

“啞巴,想什麽呢?”

林弘山聽見溫良玉喚自己,擡眼看過去,嘴角揚起細微的弧度,眼中帶着一點若有所思的秘密,黑眸一瞬撲朔迷離的詭谲了起來。

溫良玉楞了一下,想他突然笑什麽?

這個問題直到吃完飯溫良玉都還沒想明白,林弘山坐在他身旁,身體向後靠,手指放松的放在膝蓋上,車緩緩向前駛。

遠處霓虹燈閃爍,兩人吃完飯意猶未盡,決定去舞廳熱熱鬧鬧的再小酌一杯。

舞廳觥籌交錯,白俄舞女雪白大腿和聲音婉轉黃鹂似的歌女在黑暗的燈光中像一件件昂貴的标價商品,在侍應生的引領下落座後,林弘山的目光掃過那些白俄舞女。

看着的确和中國女人很不一樣,這些女人美起來,大紅嘴唇,雪白皮膚,玻璃球一樣的藍眼珠子,襯上一排漆黑的睫毛,個個美得刺眼,像把刀子一樣,一下就紮進眼睛裏了。

這樣新奇豔麗的美法讓林弘山端着酒杯皺起眉頭,目光再回到坐在對面的溫良玉身上,他正撇着嘴喝酒,垂眼摩挲酒杯的樣子似乎悶悶不樂。

林弘山更樂意看溫良玉,正正經經的公子哥,比靠露大腿賺錢的女人順眼多了。

舞廳的燈光暧昧,擡手落下筆,指尖按着筆記本推過去。

朦胧的燈光映在那行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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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心事。

溫良玉低下頭摩挲了一下自己的後頸,很不想提這一回事,擡起頭木着一張臉:“管他什麽心事,我們去跳舞吧!”

林弘山擡筆,還沒來得及寫自己不會跳舞,林弘山已經站起身,大步流星朝舞廳中走去。

走到一半回過頭來盯着他:“來啊。”

盛情難卻,林弘山十分勉強的起身朝着溫良玉走去。

舞池中的人一進一退搖搖晃晃步履蹁跹,就像走進主城大道,随時都會有一輛轎車穿出來把他撞到一旁。

不過幾步,林弘山手心已經起汗了。

絢爛的燈光落在地上,林弘山看溫良玉站在前方,四周的人

溫良玉心知肚明啞巴是個鄉巴佬,沒可能會跳舞,主動伸出雙手去拉他的雙手:“來,我教你,你在我這裏學會了,就能去騙小姑娘了。”

林弘山聽這話說得捉狹,然而他倆都還是少年人,林弘山看溫良玉那張臉,低垂着目光在看他的腳。

他穿的新皮鞋,最新的西洋款式,應該是不差的,林弘山緊張的握緊溫良玉的雙手,他的手握着很舒服,不像男子那麽火氣旺,皮肉間一點剛剛好的溫度。

只聽見溫良玉輕輕的念叨:“你倒是看着我的腳啊,我進你就退,我退你就進,兩三下就能學得囫囵像了。”

林弘山跟着學,和溫良玉執手在舞池裏磕磕碰碰轉悠。

你進我退,三步兩步,然後互相交換彼此站位,完成一個仿若轉圈的動作,林弘山逐漸熟練,跨步向一旁,一個錯身撞上了那邊搖曳着晃過來的男子。

兩人的背撞在一起,那位突如其來的男子被撞得踉跄兩步撲進舞伴的懷裏。

男子啊的低聲驚呼。

林弘山自知撞了人,回頭一看就見被撞的男子被另外一個男子半摟着接在了懷裏

被摟着的男人急急忙忙重新站好,倒是摟着人的男子皺起眉頭,擡眼兩道目光射過來,上上下下打量林弘山,看他站着一言不發,也沒有道歉的打算:“你怎麽回事?沒長眼睛嗎?還是沒長嘴巴連道歉都不會?”

這樣的場面林弘山十分劣勢,溫良玉感受到自己此刻的重要性,當即發威:“舞廳那麽大,你非要往我們這裏湊,自己沒本事撞不過還有理了?”

溫良玉想自己和啞巴呆在一起,總不能顯得自己的嘴是白長的,于是一個髒字不帶的把對方從頭到腳諷刺了一遍,連他們兩個男人一起跳舞,光明正大搞兔子的事都規勸了一遍,說着說着自己也真的上火了。

溫良玉一看這兩個人的穿着一個窮一個富,搭肩摟腰的不是兔子也得是個見不得人的情人。

他最讨厭這樣的事,心裏覺那個怯怯弱弱的青年下賤,一張嘴把對方一個氣得暴跳如雷,一個氣得眼底閃爍淚花。

青年不堪受辱的皺起眉頭,拼命的拉住了身旁的人:“算了,算了,我們出去吧。”

他在身旁人的陪同下逃命一樣匆匆走了。

林弘山看着他倆的背影,那個青年依然還被身旁人摟着腰。

林弘山心裏琢磨,這兩人不對勁,奇奇怪怪,怎麽處得跟戀愛似的?

念頭一浮起來,林弘山自己都吓了一跳,男人還能和男人談戀愛?

總又折騰不出孩子,不說孩子,那檔子事又要怎麽弄?

再看身旁的溫良玉,他大獲全勝,帶着傲氣和怒火露出甜甜的笑容,拉起手,十分得意的一張臉:“咱們繼續~”

林弘山微微點頭。

這場舞林弘山跳得心不在焉,被踩了好幾腳之後溫良玉也忍不了這個委屈了,不耐煩的從啞巴的手裏掙出自己的手,扭臉朝着座位去:“別跳了,再跳我的腳都要被你踩扁了!我們還是喝酒吧。”

林弘山站在原地,指間還殘留着溫良玉那雙手的觸感,看他在昏暗舞廳姹紫嫣紅中的背影,只覺削瘦,春裝日漸單薄,名牌皮帶勒着他的腰身,很瘦,真摟在臂彎裏,和女人也差不多。

唯獨胸脯上少了兩團肉而已。

落座看着溫良玉,林弘山第一次這麽仔細的看溫良玉,目光一寸寸在他臉上徘徊,溫良玉是好看的,他說不出來的好看,也不想深究的好看。

一個男人再好看,和他有屁關系。

可是現在,林弘山就想好好看看他,眼下的小痣也動人,沾着酒液的嘴唇濡濕水潤。

林弘山掏出煙盒,口幹舌燥的想要點根煙,溫良玉屈着指節敲了敲桌子,林弘山叼着煙擡起頭,對上他不高興的神情,取下煙扔在了桌上。

溫良玉自覺得到了尊重和重視,滿意的笑了起來。

放下了煙只能喝酒,林弘山端起酒杯,兩人幹了一杯,澄澈的酒液在杯子裏晃蕩,酒過三巡,溫良玉眼神迷蒙,已經喝得微醺。

小本子又推到了他面前。

出去透透氣。

溫良玉漫不經心的點頭,啞巴不說他還沒覺得,啞巴一說,這裏面确實燥熱混雜的酒氣确實很悶人。

撐桌站起身,林弘山看他腳步都虛浮了,伸手握住他的手臂。

“沒事,我沒事。”溫良玉自認這點酒他還是消化得了的。

但林弘山的手始終緊緊抓着他的手臂,溫良玉沒在意,兩人挨着挨着的走了出去。

丁田在外面等着,坐在街邊吃宵夜,周勁松把車停在街道外面,在車上沒下來,丁田懷疑周勁松的屁股和車座是不是長一起了?

擡眼看見自家三爺出來了,兩人靠在一起,三爺還抓着溫公子的小臂,仰頭把涼粉囫囵倒進嘴裏急忙站起身。

夜色那端,林弘山的表情看不清,只是沉默而肅穆,擡起手,五指下垂,從內向外的一個動作重複了兩次。

示意他不用過去。

丁田老實坐下,又要了一碗涼粉,擡眼看三爺和溫少爺已經消失在了街邊。

舞廳和隔壁建築間有一隅窄巷,兩棟龐然大物安然對峙,林弘山和溫良玉在窄巷中看星星。

背靠着堅硬沁涼的牆,兩人仰頭看雲層中時而閃爍的星星。

溫良玉不知道他倆怎麽鬼使神差竄這裏面來了,他有些迷糊,不知道是啞巴把自己拉過來的,還是自己走過來的。

安靜又狹窄的空間裏,林弘山看着星星,聽見自己的心在蹦蹦跳,手還緊緊握着溫良玉的手臂。

側頭看溫良玉,他仰着頭微微張着嘴,看着有些疲憊,眼珠子向上傻傻的看着星星。

目光向下,落在他平坦的胸膛上,溫良玉的瘦他隔着衣服都能看見,放開手臂,手掌轉而落在那平坦的胸膛上。

溫良玉看着星星笑了起來:“你幹嘛?別弄我。”

手放在他的胸膛上,真的很平,男人的胸膛,隔着一層衣衫能感受到衣衫下身體的溫度,少年的溫度。

林弘山靠近過去,低下頭用嘴去碰了溫良玉的嘴,柔軟的,涼絲絲的酒味,只聽見自己的心在一瞬間狂跳了起來,頭腦發熱,像陷入帶着甜味的失重泥沼中,讓他想要把自己沉淪進去。

男人的滋味也能這麽好?

林弘山不解,心裏燃起的瘋狂火苗想要再深入的探索一番。

溫良玉在第一個親吻落下來的時候楞了一下,他想啞巴這是在幹什麽?怎麽摸索着摸索着的親了過來。

馬上,他的大腦轟的一下,‘親’這個事實讓遲來的暴怒洶湧爆發。

他要殺了這個該死的啞巴!

林弘山按住溫良玉的肩膀,感受他竭力掙紮着,兩手推着他的胸膛扭臉躲避,惱怒大罵:“啞巴!你不要命了?!給老子滾開!”幸好啞巴只親了他一下,如果再來一下,他就要殺人了。

不要命?林弘山确實也覺得挺荒唐的。

他對這檔子事牽挂得不多,只是想要知道溫良玉碰起來會是什麽感覺,一下就收不住手了。

雙手緊緊按着身下人的肩膀,親吻中氣息開始急促起來,垂眼看溫良玉用力別開的眼,看他咬牙掙紮着,用殘存的理智和冷靜思索權衡。

能燎原的火星從殘存柔軟觸覺的嘴唇上傳過來,進入咽喉,直直落入小腹,嘩的一把火燒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洡 1個

非常感謝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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