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溫良玉兜頭被水一淹,身體失重手腳并用撲騰着,手滑了好幾下才抓住浴缸沿,奄奄一息的趴在浴缸邊,林弘山看他從頭到腳都濕透了,襯衣柔軟的料子貼着手臂和肩,林弘山在他身上看不出二兩肉來。

但就是願意看他。

本子遞到溫良玉面前。

好些了嗎。

溫良玉看那一行字,還有筆記本上握着邊沿的手,順着那只手看上去,就是林弘山低垂的眸子。

兩人視線對上,溫良玉下面還漲着,但泡在冷水裏好像把下半段身體和上半段身體冷凍分開擱置了一樣。

溫良玉咬牙切齒,滿腔的脾氣,但他不是個不知道好歹的人,啞巴救了他,他沒道理對啞巴發脾氣,狠狠的一拍水面:“賈建華那個混蛋!我肏他老娘!這個狗東西!”

他罵人沒新意,林弘山靜靜聽着,看他惶然委屈又強撐着傲氣的模樣,在浴缸旁半蹲下身,本子抵在膝蓋上,寫。

我幫你殺了他。

溫良玉吓了一跳,擡眼看啞巴的眼睛,他的眼睛總這麽黑恹恹的一雙,帶着說不清道不明的煞氣,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溫良玉被他這份心驚訝了,想他這麽在意自己受到的這場侮辱?又想到那天他在舞廳外面的巷子裏突然親自己。

但他又想,啞巴喝醉了,他知道啞巴的酒量不高,沒必要如此混作一談,何況自己被下了藥,要是啞巴真有什麽龌龊的心思,飯店都來了,還有什麽事不能辦?

林弘山看溫良玉蜷縮在浴缸裏,手臂抱着膝蓋,也不說話的樣子,他也就安靜的半蹲着,等了一會還沒下文,伸手掏出煙盒,摸出一支香煙,咔嚓點燃打火機。

一點火星子就這麽燃了起來,青白的煙氣在滿是水氣的浴室袅袅升起。

溫良玉看他點了煙,夾在指間,他的手指格外瘦長,抽煙的姿态并不風流,只是老氣,能震懾人的老氣。

薄唇微微一抿,吸着香煙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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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溫良玉沒嫌棄他抽煙,林弘山等了很久,才聽見溫良玉細弱的開口:“我冷。”

林弘山站起身,兩手穿過他腋下要将他抱起來,溫良玉縮了一下,不肯起來:“再泡一會吧。”

林弘山垂眼看他濕淋淋的頭頂,垂着頭支在膝蓋上,濕漉漉的、毛茸茸的。

落筆寫。

我幫你解決。

寫完筆尖一頓,林弘山看着這一行字,覺得無稽,翻過新的一頁,重新寫。

小心着涼。

溫良玉看了扁着嘴不說話,林弘山又寫。

我給你叫個女人來。

給他看過之後便轉身要出浴室,溫良玉急忙叫住他:“不用,就這樣吧,一會就好了……”

溫良玉不知道一會到底會是多久,他從沒受過這樣大的折磨,身體軟軟的蜷縮着,仰靠在浴缸上,他覺得這樣省力了一點。

林弘山回頭看他,他咬着下唇,是要哭的模樣了:“你留下來陪我嗎?”

林弘山點頭,就在浴室邊站着了,溫良玉看他留下來了,就自言自語的說:“我不和別人亂搞。”

林弘山看他像是又開始神志不清了,嘴裏念叨着:“我要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我不要變髒……”

他媽媽是個髒女人,細想之後,爸爸也是個髒男人,他聽多了‘髒’這個字的取笑,他是不會讓自己變髒的。

林弘山看他一面說,一面夾緊雙腿摩挲,西裝褲和水波一陣陣晃蕩,林弘山別開眼,不去看他。

這個春藥不狠,忍過就過了,不會把人廢了,溫良玉能忍就讓他忍吧。

一夜格外漫長,溫良玉不知道自己怎麽熬過去的,後來意識模模糊糊的,熬到最後直接睡了過去。

林弘山給他拎起來,扒了衣衫擦幹頭發扔床上去了。

他就那麽光溜溜的趴在床上,兩條長腿筆直,往上看過去,林弘山終于在溫良玉身上看見二兩肉了。

不大不小,但飽滿又圓潤,林弘山就這麽看着,他新學了一個詞,覺得用在這小子身上很好。

尤物。

溫良玉醒過來發現自己光溜溜的躺在被窩裏,一轉過身,啞巴和衣躺在他身旁。

溫良玉一聲大叫,擡腳就把啞巴踹醒了,扯着被子坐在床上:“怎麽回事?!”

林弘山擡手揉了揉眼睛,看溫良玉這小媳婦一般大驚小怪的樣子,心裏很喜歡,擡手指了指一邊晾着的衣服,寫。

給你晾幹。

溫良玉還是淡定不下來,說來說去,問題在于他太好看了,如果他長了張賈建華的臉,他也沒必要像個女人一樣這樣金貴的捂着自己的身體。

林弘山又寫。

我們是兄弟。

溫良玉看,當然是兄弟,但他臉色還是不好,啞巴一片好心,但不能否認他把自己扒光了的事實,從小到大,看過他光屁股模樣的只有三個人,爹娘和奶娘。

林弘山無奈了,又寫。

你也可以看我。

寫完放下本子和筆,開始解自己的袖口,然後的衣扣,已經露出了胸膛溫良玉才大叫起來:“不用了!你出去等我吧!”

林弘山抄起本子和筆收進衣兜,下床出了房間,站在門外等溫良玉。

溫良玉穿着昨天皺巴巴的那一身出來了,兩人一起去飯店的二樓吃早餐。

溫良玉還是覺得尴尬,但啞巴對他好,而且靠得住,這一點他已經不懷疑了。

到了他倆這一步,要麽徹底決裂以防尴尬,要麽将友情更進一步來解決這個問題。

溫良玉難得有個掏心掏肺的朋友,這個朋友還是他一手扶持起來的,溫良玉和他相處很自在,沒有決裂的道理。

一頓早點吃完,他們就從朋友榮升為超級好朋友了。

林弘山對這個事沒有意見,畢竟他是有心想要和溫良玉深入相處的,越深越好,現在這點程度,連皮肉都還碰不着呢。

吃飯完林弘山問他身前有沒有錢,打開錢夾塞給他五十塊,讓他回家去好好休息。

溫良玉見他突然給自己塞錢,是一萬個不願意:“我自己有錢。”

林弘山不和他争,把錢塞進他衣兜,轉身走了。

溫良玉站在原地,看着林弘山的背影,突然想哭,他覺得自己好丢臉。

他怎麽總是在丢臉?

溫良玉失魂落魄的回家了,心靈受傷之後長久都不想出門。

林弘山則不回家,上海這個花花世界他玩得很順,他要見馮姨,要見康俊,見李睿,見周佳士……

他要見的人太多,朋友也越來越多,他不喜歡總是耍猴把戲一樣給大家展示他百發百中的天賦異禀,畢竟他不是小兵,也不是副官,他是三爺。

當爺的人,架子總要有。

林弘山就坐着,慢條斯理的寫字,和他們說事情。

不過也總有例外,比如今天玩投壺,李睿點名挑戰他,他自然迎戰,賈建華在旁邊看熱鬧。

林弘山擡手,箭直直的落入壺中,轉過身朝着賈建華的方向走去,賈建華還沒反應過來,就挨了一拳。

四周的人急忙圍上來拉,但其實也不用拉,林弘山打了兩拳就收手了,賈建華挨了兩拳已經爬不起來了。

對于這個帶着田園浪漫金光的野蠻人,大家想法不大,很值得交往,但也不必期望過高,李睿沒有期望的讓他倆自己去處理,別在大家玩的地方耍橫。

周佳士看着,心裏又是一番暗自的琢磨,他本就覺得林弘山是個有點本事的老實人,現在又覺得他是個仗義人。

這倒不是林弘山特意做給周佳士看的,實屬意外之喜,于是兩人的合作自然也更加順利。

他倆想要躲在康俊背後占碼頭的事,本來說來說去都沒有林弘山什麽事。

但林弘山做的中間人,先是不聲不響的吓唬了康俊一頓,讓他明白,一切機會都是自己給他的。

康俊眼看時機就在身前,自然畢恭畢敬做小伏低,在周佳士那邊,自然也賣了十二分的力,讓他明白,修路搭橋,康莊大道是他鋪出來的。

周佳士是個講道義的人,自然也很領他的情。

再談及馮姨,他又去當和事佬,說自己要同康俊一起做事業,請馮姨幫幫忙。

馮姨看兩個年輕人帶着一股勁,到比她侄兒一個人胡亂蹦跶要像樣子多了,自然是要幫忙的。

她這一幫忙,人人都以為康俊身後站着馮老爺。

康俊請不動的人,林弘山請動了,雖然是自己的親姨,卻又好像三爺的面子更大,和馮姨更親,更讓康俊不敢亂動彈。

林弘山就這麽橫插一腳,三方人馬都動了起來,而且暫時每一方都離不開他。

他沒仔細計算,就想着要把事情搞起來,想着就去幹,不聲不響的把事情就抓住了。

他們的合作自然是越來越緊密,林弘山也不忘提點周佳士,一筆一劃的寫。

康俊不一定靠得住,我們得小心用他。

周佳士深以為然,一個小混混能多可靠?

康俊那邊,也差不多的手法,于是三人一團和氣的往下走,各有計算的分成兩撥陣營,就是他們眼拙,沒發現自己身邊的啞巴居然也在對方的陣營裏。

林弘山覺得這樣很好,他揮舞拳頭可以打死人,但是沒人怕他,他現在不賣力氣,用腦子,倒是大家都尊敬他起來了。

可見智慧比力氣更值價。

林弘山就這麽默默操縱着,沒人看出他不聲不響的在搞着這樣的手段。

但眼拙的人多了,總有一個聰明人能一眼看穿他。

馮老爺可是對這個不聲不響興風作浪的啞巴有了點看法,借力打力是好手段,可是借的是他的力,這可就失了小輩規矩了。

林弘山匆匆派遣司機去買了禮品,要去赴馮府的約了。

馮姨來說的時候臉色并不好,似乎在家裏受了罵,林弘山還沒見識過馮老爺子這一老輩子的手段,腦袋裏想不出怎麽辦,只能先登門再随機應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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