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在幾公裏之外的賓館裏,同樣是一個難眠的夜晚。
“唉……”房間裏傳來嘆氣的聲音。
“老師,你早些休息吧,幾人自有天相。”另一個聲音說道。
“沒事,我在這裏坐一會。”
房間裏,謝毅和張明亮相對而坐,房間燈火通明,萬籁俱寂,只有窗外偶爾傳來幾聲犬吠。事發突然,當得知賈盛雲和時茜出事,謝毅立即讓班長組織所有學生回去,他和張明亮繼續原處等候。
搜救隊在河邊打撈了幾個小時,卻只撈到兩人的書包以及随身的衣物。隊長判斷兩人應該是被河水沖到了其他地方,但這條河流沿途多岔路,但當時已是深夜,根本看不清任何東西,再加上這條河流多分流,未免再有人員遇險,衆人只能暫時放棄搜尋,等待明天天亮再做打算。
但不管結果如何,這件事情的疑問十分多。當時時茜身邊只有張蘭蘭和安永琴兩個人,而張蘭蘭還和她發生了劇烈的争執,警方對兩人分別進行了升溫,但雙方均不承認是自己推了時茜,而現場也沒有更多證據,因為兩人均已回家,等來警方進一步的調查結果。
兩人心裏都明白,落水時間越久,希望就越渺茫。
到深夜三點,還是沒有傳來時茜與賈盛雲的消息。張明亮心中的不安感越來越盛,如果當時自己明确拒絕張蘭蘭跟過來,是不是就不會出現這樣的悲劇?
看對面謝毅一副精疲力盡的樣子,他只能打斷自己紛亂的思緒,暫時先想辦法穩住導師:“謝老師,您不用着急,盛雲的水性還是不錯的,興許兩人已經順着河水游上了岸,只是暫時沒有辦法告訴我們而已。”
謝毅想起賈盛雲的母親,自己這位學生還真是命運多舛,先是家庭遭遇變故,無法在繼續學業。謝毅記得那時他剛考上研究生,沒想到上了半個學期以後這孩子過來告訴他自己不能再繼續學業了,細問之下才知道所有家産已經被抵押,家中已經拿不出一分錢交學費了。他在系裏到處奔走,終于讓學校統一他暫時先不用交學費。
沒想到變故接踵而來,他的母親又病倒了,需要大筆的錢做手術。賈盛雲甚少流淚,那一次卻哭着問能不能幫他,他雖是教授不假,但項目裏的經費從不多動一份,一下子哪裏能拿出這麽多錢來。
這孩子幾天沒來上學,他本來以為他這次真的已經放棄了,沒想到他居然回來了,還告訴他手術費用已經解決了。
本來他已經賈盛雲的苦日子終于到頭了,沒想到有遭遇這種變故。不知道他病床上的母親如何承受得住?
他問:“對了,這件事你還沒告訴賈盛雲他媽吧?”
張明亮:“沒呢,現在連個結果也沒有,告訴了也是白讓他們擔心。”接着又說:“老師您去休息吧,保留精力才能處理明天的事情。”
一夜無話。
早上賈盛雲在一片鳥語中醒來。
他起床,都到時茜旁邊,發現她還在睡着,雙手壓在被子上,一副乖巧的樣子。
看着看着,眼睛卻在她嘴唇上停下下來。想起昨天情緒繼續之下吻了她,柔軟的味道讓他記憶猶新。腦子裏這樣想着,身體變不由自主的實踐了。他俯下/身,輕輕觸碰在時茜的嘴唇上。
時茜本來就睡得不沉,感覺到嘴唇好像不對,她以為有什麽蟲子之類的東西爬到了嘴上,便一下子進行了。
賈盛雲身體俯趴在她身上,四目相對,兩人都在對方的眼睛裏看到了驚訝。
賈盛雲保持着彎腰的動作好幾秒,腦子裏一片空白,眼睛卻一直盯着她的嘴唇沒有離開。幾秒鐘的時間,他腦子裏閃過許多念頭,最終他決定順從自己的內心,吻在了時茜的嘴唇上。
溫潤熾熱的唇輾轉厮磨,小心翼翼卻也讓人措手不及,她腦中一片空白。良久,他離開他的嘴唇,時茜因為缺氧而劇烈喘息,沒想到對方頓了片刻,對方再次入侵,趁她張口的間隙舌滑入口中,貪婪地探索過每一個角落。
等到結束,時茜的眼裏泛起了薄霧,臉上也因缺氧而潮紅。
早晨的一點小變故兩人都沒有再提。時茜和賈盛雲換上昨晚烘幹的衣服,跟張大哥告別後就踏上了回去的旅途。臨走時,張大哥還挽留:“你們怎麽不多玩幾天,我們這邊風景可好了。”
時茜搖頭:“不了,要回去上課呢,是吧師兄。”
張大哥:“原來你們還是學生呀。”
“對呀對呀。”
張大哥津津有味地說:“哎呦,校園戀愛不容易喲,你們可要好好珍惜。”
時茜:“……”
森林的路小且岔路多,他們一路雖然已經加快了速度,但到了中午依舊沒有順利走出。賈盛雲随處找了些果子,在身上擦了擦遞給她當做午餐,吃完了兩人便繼續趕路。
等到下午兩三點的時候,她門終于走出了森林,出現在了有煙火氣息的小鎮上。回頭看走過的森林,時茜差點以為那不過是一各幻覺。
賈盛雲借了手機打電話給張明亮,告訴他們自己已經沒事,便聽到電話裏傳來喜極而泣的聲音。時茜也沒人需要報喜的,張蘭蘭和安永琴都指不定使還她的兇手呢,她的出現于她們而言恐怕也不是喜訊吧。
等到了下午6點的時候,兩人終于趕到了與張明亮的約定地點。
當兩人出現時,張明亮終于卸下了心裏的重擔,抱着賈盛雲嚎啕大呼。哭聲裏甚至還夾雜了吸鼻涕的聲音,引得路邊的人紛紛朝他們看過去。等了好久,對方都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景程感覺他右半邊肩膀都是濕的,他很擔心張明亮這個神經會忍不住拿他的衣服搽鼻涕,于是他動了動肩膀:“可以了。”
張明亮還很委屈:“抱一下怎麽了嘛,好歹是睡一間屋子裏的人。”
賈盛雲:“……”
張明亮離開賈盛雲,就看到在旁邊一直笑看他們的時茜。他張開雙手:“小茜茜,我們也抱一個吧,慶祝你劫後重生。”連稱呼都自動幫時茜改了。
說完張明亮便一把将時茜摟緊懷裏:“你們沒事,真是太好了。”
還沒抒發完情感,便有一股力量把他拉開:“時間夠了,你起來。”
“抱一下怎麽了,你看人家小茜茜都沒有反對。”
“一個大男人叫人家小茜茜,你惡心不惡心。”
“又怎麽了,你看小茜茜都笑了,就說明她喜歡。”
直到這時他才覺得懸在心口的利劍放下來了。導師已經60高齡,卻和他一樣一夜未眠,所以他努力插科打诨活躍氣氛。
。
賈盛雲轉頭,發現謝毅在旁邊欣慰地看着他。這位導師從入學以來就對他頗為照顧,這次他們出事,想來導師也應該擔心了很久。昨晚張大哥那裏沒有電話,他不能及時報給他報信,有些歉疚。
“老師……”他剛要開口,謝毅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回來了就好,其他事情回去再說。”衆人這才從凝滞的氣氛中緩和過來,登上了回學校的車輛。
回程的路上,賈盛雲詳細解釋了當時的情況。
聽完謝毅和張明亮不得不感嘆兩人實在足夠幸運,才能從這種九死一生的環境中逃脫出來。
為了弄清真相,謝毅還細細詢問了時茜當時事發的情況。
“其實我也不确定是誰……”時茜實話實說,昨晚經過賈盛雲的提醒,她也不敢下定論了。雖然她覺得很大可能是張蘭蘭,但當時情況太過混亂,等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身體已經不受控制地往河邊倒去。
張蘭蘭生氣的時候咄咄逼人,喜歡靠近她嘶吼,所以當時兩人的距離十分的近還是有一定距離的。而安永琴看他們兩個快要打起來的樣子,也在一旁勸阻,所以當時的情況誰都又可能是幕後“黑手”。
謝毅承諾:“等回去以後,這件事情會調查清楚。”
講完了重要事情,車裏氣氛開始活躍起來。張明亮把河裏打撈起的東西拿出來:“這是當時搜救隊在河裏找到的,怕裏面有什麽貴重物品,所以給你們留着了,你們看看東西還在不在。”
“謝謝……”賈盛雲和時茜同時伸出來去拿袋子,不小心觸碰到到對方。感覺到對方的提問,兩人仿佛觸電般縮回去了。
張明亮微不可查地笑了笑。情況不對啊,見此情景,張明亮智慧的大腦立即想到,一定是在村民家借助的時候發生了什麽!
他朝賈盛雲暧昧的眨了眨眼睛,用一臉心照不宣的表情将東西遞給他:“東西混在一起了,你們自己分吧,我也分不清誰是誰的。”
賈盛雲:“……”
回到學校以後,校方領導專程過來找時茜和賈盛雲談話,表明這件事情一定會給他們一個交代,但是出于學校名聲考慮,請他們不要過分宣揚。因此落水的事情被學校死死地壓住,至今都極少人知道真相。只有敏銳的人發現張蘭蘭和安永琴被頻繁地叫出教室,但面對層出不窮的提問,兩人都咬死了自己不是兇手,校方和景程怎麽問都沒有撬開兩人的嘴。
走廊外,被問完話的張蘭蘭一身疲倦的從老師辦公室出來,碰到正要進去的安永琴。
即将遇上大時候,張蘭蘭停下來對安永琴說:“我知道是你,別再裝了!”當時她根本碰都沒碰時茜,對方就掉到了河裏。她回寝室後思前想後,當時安永琴正在拉住時茜和她,是最有機會作案的人。
只是安永琴平時一副柔弱的樣子,在家長張蘭蘭在學校的風評本來就不怎麽樣,不管自己如何解釋,都沒人肯相信她的話音。
聽到對方的話,安永琴綻放出燦爛的笑容:“你不要污蔑人噢,根本不是我。”
見對方不肯承認,張蘭蘭怒氣上湧:“你……!”“怎麽?要以同樣的方法再害我一次?”安永琴嚣張的說:“來呀。”
張蘭蘭肺都快氣炸了,放出威脅的話:“你給我等着。”
安永琴知道先看看一直都是外強中幹,遂挑釁:“來呀,我等着呢……”說完還要添一句:“就怕你不來呢。”
辦公室裏,張蘭蘭又再一次次解釋情況:“老師,真不是我。我雖然和時同學有矛盾,但并沒有積累到需要殺人的地步啊!”她拿不出證據,又與時茜有過節,所以成了最大的懷疑對象,任她如何解釋逗沒用。
“既然不是你,那時茜是怎麽掉下去的?”
“是安永琴,她當時在旁邊裝着勸架,然後趁機把她推下去的。”
“你編理由也編一個好一點的吧,就安永琴的體格,殺只雞都困難,還推時茜?”
張蘭蘭覺得肺都快氣炸了。這些天警察,老師輪番找她問題,問題無非就那幾個,卻讓人不勝其煩。不光是耽誤時間與課程的問題,而是同學都開始懷疑她是兇手了。
安永琴平時表面功夫做得好,任何時候都一副柔弱的樣子,再加上很多人都知道她和時茜又矛盾,所以大家一致都把罪名安到她身上。好在尹寒月平時和她關系不錯,在老師問情況時幫她說了很多好話,要不然情況還會更糟糕。
她雖然平時大大咧咧,但不代表她願意為人背鍋!
因此再次問話時,張蘭蘭還是抵死堅持是安永琴推的人,而安永琴則說看見張蘭蘭在與時茜争執時不小心把她推下去了。雙方各執一詞,連警方都無法斷定是誰做的。多輪盤查以後,衆人都已經精疲力盡,這件事情依舊沒有任何結果。
學校秉承着高舉輕放的作風,仗着這件事情的影響範圍不大,又問不出個所以然,準備将這件事情不了了之,
時茜去學校負責人那裏問事件進展,得到的答複是因為沒有合理的證據顯示時茜是被推下去的,所以這件事情暫定位時茜腳滑導致的。
實在太不負責任!時茜當時都有在辦公室大鬧一場的沖動。腳滑現場應該有明顯痕跡,可是有嗎?這麽多天他們找到了嗎?為了推卸責任,居然就這麽輕輕揭過,這叫個什麽事?
不過沒有證據她發火也于事無補,只能暫時壓下心中怒氣,想學校要求換一件寝室。但學校因為怕麻煩,居然放任學生繼續和潛在兇手共處一室,對她換寝室的要求視而不見。幸運的是謝毅知道後,和學校據理力争,才讓她這位“受害者”能暫時逃離“魔爪”,這件事才就此揭過。
在學校的日子過得很快。
搬寝室的時候時茜特意都挑了大家都不在的一天,默默地把東西收拾好,一件件搬過去。
其實剛進寝室的時候還是有過一段開心的時光的。大家都是年輕女孩子,互相打打鬧鬧就熟悉了。究竟為什麽會變成這個局面呢?跟自己也有關系吧。她本來就是一個冷情的人,活該沒有朋友。
等時茜搬離寝室,重新安置好一切,已經是一周以後。新寝室比原先住的地方要第一層,因為宿舍是要開放給兩年半學制的新生,所以目前是空的,要到過完年後才回安排新生入住。
期間安永琴還來找過她,向她解釋自己是被冤枉的,當時她離她還有一段距離。在感情上時茜是願意相信她的說法的,畢竟在寝室裏也就安永琴願意對她抱有善意。
“別擔心,我相信你。”她說。
安永琴一副高興的樣子:“那我以後能找你來玩嗎?大大。”
聽到這個稱謂,時茜笑了:“當然可以,随時。”
雖然森林之旅有不愉快的回憶,謝毅還是在他的課上宣布大家需要提交一份考察報告,末了補充一句——作為期末考試的成績。
教室裏哀嚎一片。他們去森林光顧着玩了,什麽生物考察早就被丢到腦後忘幹淨了。世間最殘忍的事是什麽,是你明明是去旅游的卻要叫作業。
聽謝毅真麽一說,時茜突然想起來,好像期末快到了。翻開課本,卻發現好多書頁都折起了角。她當時忙于寫作,碰到課上不懂的東西也沒時間去問別人,只能先标記起來,等有時間再去請教別人。到一個學期到頭,角越折越多,知識點卻沒弄清楚一個。
她拉下的課還沒來得及補完就面臨結束了,想到這裏時茜有一種時不我待的緊迫感。她內心是慌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