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賈盛雲還在熟睡,時茜輕手輕腳地起來,拾起地上的衣服,在沙發上換上。昨晚持續的時間太長,所以今天起來的時候腿間還有一些不舒服。
穿好衣服,她走到床邊看了賈盛雲一眼,他眉毛微蹙,好像有心事的樣子。時茜想親親幫她撫平,但最後僅是看了他一眼,便轉身離開了房間。
在景程提出要求的那幾天,她是有認真的思考他的建議的。畢竟生活就像強.奸,不能反抗就學者好好享受,這是時茜前世三十多年一次次碰的頭破血流之後才學會的道理。但是那天晚上看到賈盛雲為了救他被打得頭破血流的日子,她知道自己不能這樣做。
那時的他明明可以一路跟蹤車輛,一邊報警,等到警察來處理這件事,他确實當場就把車輛攔下。他大概是不願意冒着她被帶走的風險,所以才以一己之力扛下兩人的攻擊。
這樣的賈盛雲,讓她無法安心呆着景程身邊,因為自己無法面對某一天他知道時失望的眼神。
那天晚上幫賈盛雲上藥時,她想了很多,最終還是決定放下寫作,即使這是她努力了一輩子的事情。她無數次幻想自己能站在最高級別的領獎臺上,讓所有人都認識她的小說,知道她的名字。
雖然內心這樣打算,但真正準備這樣做事,心還是痛得無以複加。
時茜便直接去了盛世。将近半年沒來這裏,裏面依舊是老樣子,保安還記得他,經過時還對她報以善意的微笑。
敲開景程辦公室的門,聽到一聲“請進”,走進去便聽到景程說:“合同放在桌上,我等會來簽。”
對方一直沒有反應,景程擡頭,發現并不是助理王曉斌,而是多日未見的時茜。
他笑着起身:“怎麽,還沒到時間,你就想通了?”
時茜搖頭,從書包裏拿出房卡遞給他:“這幾天我想了很多,覺得人生在世,沒必要活的太過執着,所以抱歉,我不能答應你。”
“無論怎麽說,都是因為我的損失給公司造成了損失,所以在這裏給你道歉,沒有很好地樹立其防範意識。至于我們之前簽的合同,抱歉我不能再履行了,不論公司對我采取什麽樣的處罰方式,我都接受。”
她朝景程鞠了一躬:“在小說這條路上,你給我指點良多,雖然我以後不能在從事這一行了,但還是要謝謝你。”
其實聽到她說“抱歉”時,景程便明白自己被拒絕了。內心有些失落,畢竟在此前的幾十年裏,他很少有求而不得的時候。
對于時茜,開始時他将她當做合作夥伴,将公司的将來押注在她的身上,因此也對她悉心教導,諸多關注。相處之下,他才發現她冷靜的外表下有着純粹的心靈。她對寫作純粹,可以為了寫好一句話反反複複修改幾十遍,這種純粹讓他看到了十年前那個活波的,眸子裏充滿熱情的吳潔。
因為好奇,所以一步步接近;因為接近,所以才愈發了解,當最後發現自己已經泥足深陷時,已經無法脫開身了,所以才有後面那一系列失去理智的舉動。他聯系安永琴,許諾以後幫她找槍手,讓她答應配合她污蔑時茜;當事成之後,他有以此來脅迫時茜。
但有時候再算計也算計不過人心。
“你想好了?”他聽到自己的追問。
時茜點頭:“想好了。”
然後兩人都沒話可說了。想起以前他們開玩笑互怼的場景,仿佛就在昨天。
“老板,沒什麽事情我先走了。”時茜說完,便背着書包打算離開。
景程眼睛卻突然瞥到了她鎖骨邊的紅痕,本來要道別的話語生生收住了,語氣冰冷:“為什麽?給我個答案。”
“昨天,時立秀,也就是我小姑,約我拿我父親生前的意外,裏面恰好有封信件,上面寫着我父親是非正常死亡。我剛好碰到從外面回來的時立秀,她帶我到了一家咖啡館,我黑了杯橙汁就渾身乏力,最後被兩個陌生男人帶走。“
時茜轉過頭看着他:“買通咖啡館,拿到迷藥,景總別告訴我,這是時立秀一個小小的主編能坐到的吧?”
景程聽完,擔心地問:“最後沒事吧?”
“不勞景總關心,還好當時碰到了好心人,我才能從他們兩人手中逃脫。”
景程皺眉:“不是我,我做事從來你情我願。”他內心掀起驚濤駭浪,他想如果當時沒有別人經過,是不是兩人的關系就萬劫不複。
“那是誰?”
景程想了想:“應該是安永琴,她爸早年是做酒吧生意的,黑白兩道都通吃。”
時茜卻覺得疲倦:“你們有錢人那套彎彎繞繞我玩不起了,只求你們以後放過我吧。”
“……”景程不知該說些什麽。
“我先走了,再見。”時茜本想說一句後會無期,但逞口舌之快又有什麽意義。她用上最平淡無奇的道別,只希望兩人今後能相安無事,彼此放過。
時茜離開後,景程回到了辦公椅上發愣。想起剛剛他要打開一份郵件還沒回複,公司很很多事情等着她的處理,他強迫自己回到電腦屏幕上。可是明明每個字他都知道是什麽意思,卻一點也連不起來。
一直到晚上的時候,今天的工作也只完成了平時的三分之一。
手機響起來,他随手接起:“你好。”
電話那邊傳來冷笑:“好,好個屁,我一點也不好。”
是吳柏水。他趕緊站起來:“吳老,有什麽事嗎?”
“我問你,作協那邊今天讓我裁定一起抄襲事件,一看名字,不是你簽下的那個時茜和安振華閨女嗎?我問你,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是我也是剛剛才聽說,正在調查怎麽回事。”他心裏暗罵作協雞賊,明明已經知道時茜是盛世的人,就把事情直接丢給吳柏水,結果爛攤子轉了一圈,還是回到了盛世自己手裏。
“調查,調查個屁。”吳柏水氣憤的聲音傳來:“你在業內眼線比誰都多,這麽大的事情你會到現在才知道?你別是每天算計別人把自己智商給算計沒了吧。”
景程低聲下去的說:“吳老您別氣,我們正在想解決辦法。”
吳柏水卻不接他的話茬:“你小子滿肚子壞水,誰能在你眼皮子底下動你手下的人,我看這件事情就是你自己搗的鬼是不是?你良心被狗吃了?”
景程無奈。吳柏水跟他把是多年老友,公司裏有着一樽大佛他罵不得打不得,偏偏這人從小看着他對打,他有什麽想法,他瞟一樣就看出來了,所有的心思在他眼裏無所遁形。
“真的不是我……”
話還沒說完便被粗暴打斷:“就安永琴那水平,小時候我教了八百遍都不開竅,她能寫出這樣的文章?你是高估了你自己的智商還是低估了我的能力。”
景程被罵得狗血淋頭:“我真的有苦衷……”
“苦衷個屁,苦衷就可以誣賴別人了?你是不是讀書到狗肚子裏去了。”吳柏水罵得自己肝兒都疼了,終于氣順了一點:“我告訴你,你趕快把這件事情給解決了,要不然你自己知道後果。”說完便挂掉了電話。
景程暗嘆,這件事情為什麽偏偏落到了吳柏水手裏。
時茜走出景程辦公室的時候,盡管已經坐好準備,心中還是一陣失落
那是天正藍,柔軟的陽光編制成了網,讓周圍的景物都溫暖起來。坐在公交車上時突然下起了一陣暴雨,在地上賤起了一多水花,周圍的一切都被籠罩在白霧中。
一雁下投天盡處,萬山浮動搜索雨來初。
她望着遠處的風景。或許,逃離未必不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人生不過百年,幕起幕落而已。
時茜最近腦子裏老是浮現一句話。真正領略了壯麗河山,才知道自己多麽渺小。
那天她在外面走着,心中悵然若失,人生驟然失了方向,她不知道下一步改完那裏走。她坐在回學校的公交上,窗外略過的是熟悉的景色,将她帶到過去的回憶中。
她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了。過度陷在過去的回憶裏,除了折磨自己之外,沒有任何意義。
車上兩個女孩子在聊天。
“暑假還有好多天呢,你就打算這樣一直宅在家裏?”
“我也不想啊,家裏面好悶,我媽也好煩,天天催我結婚,我才21歲好不好。但是有什麽辦法呢?我又沒地方去。”
“怎麽沒有,去旅游啊。說不定還能有個豔遇,你媽也沒機會念叨你了。”
女生驚喜地說:“對啊,我怎麽沒想到啊。”
聽到他們的談話,時茜旅行的心思怎麽樣也壓不下來了。腦子裏全部都是她為了寫小說編造出來的畫面,壓都壓不下去。
她是個行動派,既然起了念頭便怎麽也壓不下去。回到寝室,她收拾了幾件衣服,帶上一把雨傘,便直接去了火車站,随機買了最近一個班次的火車。
就這樣她踏上了去雲南的旅途。坐了十幾個小時的綠皮火車,終于到了風花雪月的大理,當她下車那一刻整個人都是發虛的。
到了洱海的時候,民宿的老板娘問她:“一個人?”
她點頭:“一個人。”
“一個人最好,自由自在,想去哪去哪,想玩什麽玩什麽,最好的事是沒人來煩你。”
在雲南的日子很慢,她不急着回去,也沒有規劃行程,走走停停完全憑着自己的心意。有是在海邊一坐就是一下午,看着旁邊的人排了一下午隊僅僅為了在洱海桌邊拍幾分鐘的照;有時為了看日出早上4點就爬起來,天空萬裏無雲、繁星點點,旭日一點點的拍起來,會覺得天地浩蕩,山色遼闊;偶爾躺在泸沽湖心的小船裏,閉着眼睛任它飄飄蕩蕩,好像天地之間之餘她一人。
當然糟心事也不是沒有,到了麗江的時候手機被人偷了。本來想去報案,但轉念一想幾百塊的錢的手機丢了警察也不會理,遂作罷。
去昆明的那天正好碰上暴雨,連續三年幹旱的昆明像是要把積攢下來的雨水一次下了個趕緊。大雨滂沱,每個人都是落湯雞,她躲在店鋪街沿下的時候聽到旁邊的人說:“在昆明就看了海,看來洱海是不用去了。”
到了回去那一天,她才在書包的夾層裏發現了她的手機,原來是書包內層破了個動,手機颠簸之下鑽了進去。想起自己因為因為它報了個烏龍案,頓時苦笑不得。
然後又是長長的,慢慢悠悠的旅途。過關了雲南的那種慢生活,她甚至都有些不想回到喧嚣的都市當中。
到了嘉洲市以後,時茜才将手機開機,因為離開了十幾天,手機瞬間湧進來很多條信息。她一邊出站,一邊浏覽短信的,第一條是賈盛雲發來的,寫的是:“不管你經歷了什麽,一定要記得我在你身後。”
景程給他發了一條:“回來吧,事情已經解決了,你可以繼續寫小說。”
還有很多班級發的許多同志。
有陌生電話打進來,她接起,對方跟她說:“請問是時小姐嗎?我是何晴,之前跟您聯系過的。”
時茜困惑,這時候不是判決結果已經出來了嗎?“請問有什麽事嗎?”
“是這樣的,首先要恭喜您獲得‘情有獨鐘’小說大賽的第一名。這個月15號是我們的表彰大會,請問你是否有時間參加?”
“你們之前不是說我的稿子……和別人雷同?”她不願意說出‘抄襲’這兩個字。
“您這些天手機一直打不通。你們總經理後來出示了郵件記錄,證明稿件是您的。而安永琴那邊則是說因為電腦裏有兩份文檔,當天她提交的時候弄錯了,後來過來我們這邊時也根本沒看文檔才造成這樣的誤會。”何晴頓了頓:“目前她已經提交了正确的文檔,獲得了大賽第三名。”
何晴一口氣說了這麽多內容,她覺得自己腦子短時間內根本消化不了。
景程放過她了,為什麽會突然轉變态度?看這個樣子安永琴應該也是他出手擺平的,到底為什麽要如此大費周章?這一切的一切變化地如此之大,不是時茜本人正親身經歷着,她根本不敢相信。
知道頒獎大會上,碰到安永琴,她才知道事情真相。她冷笑着看着時茜:“你以為他願意,還不是吳柏水逼他了。”
“他這麽容易妥協?”
“容易,你也不打聽打聽他是誰。鬧到他爸那裏景程沒好果子吃。”
後來景程也出現了,看着她說:“之前打你電話一直打不通,那幾天過得還好嗎?”
時茜對景程恨不起來,畢竟在時茜的生命中他一直充當着良師益友的身份:“還行,去了趟雲南。”
他們不冷不熱地聊起來,面部表情僵硬,身體僵直,讓人一看就覺得不對勁。
“我們的合約以後正常履行,還有兩年,好好寫吧。”說着便端着酒杯離開了。
時茜上臺領獎是還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畢竟她在雲南時也經常被光怪陸離的夢驚醒。只是實打實的摸到證書和寫着30萬獎金的卡牌,她才覺得切實了一些。
景程發言時,還宣布了在前天簽下了時茜,以後他們會一起砥砺奮進,拼搏前行。時茜明白這大概是為了避嫌才故意把簽約時間往後延了。畢竟之前的一年,她的作品沒和盛世文學捆綁,別人也看不出什麽。
宴會結束,時茜過去了普通人的生活。
說普通也不普通,畢竟她已經是身懷30萬‘巨款’的小富婆了。有了錢之後,每天都盤算着怎麽話,想去旅行,想要去外面租房子住,想要每天吃完睡睡完吃,光是想想這些,心裏就心滿意足了。
9月77日學校已經恢複了正常上課,16號她去實驗室做實驗時,卻驚覺已經很久沒看到過賈盛雲了。
她從雲南回來以後,每天都接到形形□□的電話,生活在此陷入忙碌中,卻再也沒有接到過賈盛雲的電話。
她問旁邊的同學:“賈師兄怎麽沒來啊?他是有是什麽事嗎?
旁邊的人一臉奇怪地看着她:“你不知道啊?”
“知道什麽?”
“賈盛雲的母親病情惡化,賈盛雲要照顧病人,所以暫時來不了了。”同學感嘆:“哎,師兄真是可憐。”
時茜心驚,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