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騎虎難下

徐貴妃懷孕了?

嚴靜思訝異地挑了挑眉,“身懷有孕還繼續趕路,皇上,這是不是太胡鬧了?”

寧帝看似深沉無波的雙眼微微眯起,其中深意愈甚。

就這個反應?

寧帝為皇後此時與記憶中不相符的反應心生疑窦,面上卻絲毫不顯,“徐貴妃堅持随行,太醫也說無大礙,朕索性就順了貴妃的心意。”

嚴靜思:“也是,懷孕的人心情好,對肚子裏的孩子也有好處。”

好吧,兩位當事人都不在意,自己又何必多管閑事。

“徐貴妃如今有孕在身,不便操勞傷神,朕想着,皇後是不是能夠收回後宮的掌事權。”寧帝說道。

這是在撒狗糧呢,還是在趁機幫自己奪-權?

嚴靜思一時有些不确定。要是按照記憶裏寧帝的尿性,九成九是在秀恩愛,最後的走向就是徐貴妃生完孩子,掌宮權被尋個由頭再落回徐貴妃的手裏。

可現在嘛,寧帝被摔壞了腦殼,對徐貴妃,甚至徐家、徐黨一派的态度變得有些微妙,隐隐有遏制、打壓之意。從這個苗頭上看,似乎真有助她奪勢的可能。

接手,還是不接手,這是個問題。

“臣妾剛看着徐貴妃精力還算不錯,想來一時半會兒仍可勝任,沒必要急在這一時。”嚴靜思笑了笑,“況且徐貴妃操持後宮事務多年,突然閑置下來,免不得要多想。誠如皇上所言,徐貴妃現下最需要的是心情舒暢,最受不得的就是胡思亂想、心思郁結。若是皇上擔心累着貴妃,臣妾建議可以讓容妃協理宮務。”

“不知皇上以為如何?”嚴靜思微微偏着頭,看向寧帝,問道。

山芋燙手,寧帝扔過來,嚴靜思才不會傻傻直接伸手就接。

寧帝眉眼微舒,浮上淺淺笑意,“皇後無需多想,掌宮權本就是你的,徐貴妃只不過是暫代而已。如今皇後身體漸漸恢複康健,親主宮事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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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以嚴後體弱無暇理宮為借口奪走了掌宮權,現下磕了下腦袋就想讓姑奶奶接盤,不得不說,這寧帝做事的風格也真夠沒臉沒皮的。

“皇上的意思,臣妾曉得。”嚴靜思不急不緩地接招,“必要之時,臣妾自當責無旁貸,接手宮務,定不會讓皇上分神旁顧後宮。”

寧帝嘆了口氣,眼裏的笑意卻沒有退去,“那好吧,就依皇後的意思辦。”

嚴靜思為寧帝的小小讓步松了口氣,道了謝後将話題引到了比較安全的雜交稻種培育上。

“你是說,你想拉郭家一起弄這個雜交的新稻種?”寧帝坐起身,身體微微前傾,臉上的神情都變得嚴肅認真起來,不複之前的淡然。

嚴靜思描述出來的新稻種,兼顧傳統粳稻和占城稻的優點,适合全國各地大規模推廣種植的同時,既保證了口感,又能增加畝産,對大寧來說無異于“及時雨”,這讓整日裏不是為赈災糧發愁,就是為軍糧發愁的寧帝如何能淡定!

“沒錯。”嚴靜思舉賢不避親,坦然道:“新稻種一旦培植成功,帶來的影響皇上再清楚不過。但說老實話,放眼大寧,臣妾能放心信任的,唯有臣妾的外祖一家。除卻品行操守,豐厚的家資和遍布大寧的商行也是臣妾考量的重要參考。當然,這也只是臣妾一人所想,若皇上這邊有更可靠之人......”

“不必。”寧帝打斷嚴靜思,爽快道:“郭家就很合适。”

寧帝身體放松地靠向座背,沉吟片刻道:“此事暫時先不要驚動任何人,稍後朕會封郭家為皇商,以采選貢品為由撥付銀錢到郭家的賬上,專門用于新稻種的培植。至于皇莊這邊,就交由皇後你全權做主,需要多少銀兩自行調配便是。”

嚴靜思心下一喜,面上卻表現出一絲絲為難,道:“如此一來,臣妾可能就要在皇莊多逗留些時日了。”

心裏不禁補充:搞不好窩上個三年五載也是很可能的喲!

寧帝看着嚴靜思,默默無語好一會兒才出聲道:“皇後心思通透,朕相信你定會妥善安置好內外事務。”

得,這是鐵了心要讓她接手掌宮的燙手山芋了。

既然寧帝已經表明态度做了讓步,嚴靜思也不好再模棱兩可,應道:“臣妾定不負皇上所望。”

得了嚴靜思這句話,寧帝滿意地點了點頭,抵着靠背開始假寐。

嚴靜思就着剛送上來的紅茶和點心慰勞空癟的肚子,雖然昨晚大吃了一頓充實體力,可為了躲避追殺逃了半宿,接着又急吼吼趕路跟寧帝會師,嚴靜思精神體力雙透支,這會兒給她一整只燒雞都吃得下去。

抽出手帕蹭了蹭粘在手指上的點心碎末,嚴靜思捧着茶盞享受紅茶溫潤醇香的口感,打量着對面閉目養神的寧帝,暗忖:皮相倒是很不錯,單單那雙美手就夠玩一年的,可惜啊,喜歡的時候把人當成寶,不喜歡的時候就把人當成草,人品太渣,站在搞對象的角度看,妥妥的非良人一個!

于是,在到達皇莊前剩下的這多半個時辰裏,嚴靜思三百六十度開腦洞,推演着和寧帝不那麽兇殘地“一別兩寬,各生歡喜”的可行性,最後均以“皇後薨”的結局告終。

此劫難渡啊,還是且行且想轍吧!

嚴靜思不知不覺就把一整盤的點心都吃下了肚,另外還喝了多半壺茶,這會兒回過神才發覺撐得慌。

“朕今日才知道,皇後的胃口竟這般好。”寧帝突然睜開眼睛,眉眼含笑,“看來皇莊果然養人,朕這般看着你吃,忽然也有了胃口,待會兒就請皇後陪朕用午膳,何如?”

嚴靜思忽然就覺得胃動力不足了。

可以拒絕嗎?

當然不可以。

面上歡喜、實則心裏特別勉強地應下,車外傳來随行官的禀報聲,皇莊近在眼前,馬上需要換乘轎辇。

“傳令下去,皇後娘娘遇刺,舊疾複發,直接驅車入莊,太醫随側。”寧帝一邊睜着眼睛說瞎話,一邊盯着嚴靜思,潛臺詞:注意配合!

随行官聞聲立馬飛奔下去傳令,馬車盡力平穩加速。

嚴靜思竭力控制身體平衡,苦撐不到一刻鐘,飽腹感加持下,暈車症狀疊速發作,光榮地......倒下了。

忽的,一陣清冽的香氣萦繞在鼻端,幾乎同時,一雙有力的臂膀将她擁着坐了起來。

嚴靜思偏過頭正好靠在寧帝的肩頸,視線稍稍傾斜,寧帝尚算性感的鎖骨就近在眼前。

阿彌陀佛,冷靜冷靜!

嚴靜思閉上眼睛無聲默念了幾遍清心訣。

飽暖思-淫-欲,古人誠不欺我。

雖說身邊這位可以合法思一思,也可以合法睡一睡,但思過睡過的後果太兇殘,還是先克制的好!

天人交戰,理性戰勝。

這麽一折騰,暈車的症狀反而輕了點。

車外,随着鴻胪寺随官的唱聲,莊嚴威儀的皇莊正門緩緩打開,禦辇由禦道穩速駛入,一路馳騁進內莊,在正院大門口停了下來。

可能是寧帝身上熏香的作用,也有可能是被自己突然滋生出來的“色心”吓得,嚴靜思暈車的症狀竟消了大半,但看着寧帝依然攬着她不撒手的狀态,擺明了是要演戲演到底了。

嚴靜思眼睛轉了兩圈,身子一歪将全身的重量都壓到了寧帝身上,輕聲道:“那就有勞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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