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經典游戲(16)
顧言蹊看着那個仆人走遠, 不知是否是錯覺,他總覺得古堡裏的仆人越來越少了。
似乎從剛剛開始, 就有好多人去開門。
大腦暈眩了片刻, 他很快忘記了這件事,抱着懷中的人頭蠟燭,繼續工作。
但剛剛走了幾步,就撞上了方才那個高個子的男人。
“這位……客人?您有什麽事嗎?”
顧言蹊打量着這個人的臉龐, 他感覺有些熟悉,可記憶中就是沒有對方的印象。
古堡裏有這麽一號人嗎?
“身體不舒服嗎?”男人問道。
顧言蹊搖搖頭, 他抱着人頭蠟燭, 低聲道:“先生, 我還有工作。”
男人微微一愣,他眼底的金色有些暗沉,但轉瞬就恢複了正常:“我叫穆璟。”
“穆先生。”顧言蹊胡亂點點頭,“再會。”
他小跑着從穆璟的身邊走過去, 開始更換城堡中的蠟燭。
大雨連綿沒有停歇的跡象, 房內房外都充斥着濃重的黴味和腥氣,門窗緊閉, 加上電路又出了故障, 城堡裏到處黑乎乎的,看不見半點光芒。
走廊裏到處都有雜物, 走起來很不平整, 可除了顧言蹊, 似乎沒有別人對此産生抱怨。
仆人們安靜的走在黑暗裏, 就像他們原本就生活在這裏。
顧言蹊換上了最後一個蠟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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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從嬰兒頭頂燃燒起來,燒化了頭骨,融化的蠟呈現出鮮豔至極的紅色,自嬰兒的眼睛流出,一路流到脖頸處,在燈托上化為一灘血紅色的蠟汁。
顧言蹊吐了口氣,他再度摸了摸後腰,他總覺那裏放着什麽東西,可要拿出來的時候又抓了個空。
肺部隐隐作痛,顧言蹊正打算休息一會,就聽到背後有人叫他的名字。
“言蹊。”
顧言蹊回過頭。
穿着得體西裝的男人正站在身後看着他,他的眼白布滿了血絲,看上去精神不大好,耳後有一道淺淺金光,幾不可見,還在持續消耗。
是大少爺,楊天逸。
奇怪,為什麽老爺姓陳,大少爺姓楊,二少爺姓米?
“言蹊,”大少爺匆匆逼近,他的身上散發着一股濃重的臭氣,像是腐爛屍體的味道,那張臉上帶着異樣的興奮,“我有辦法了,這次一定能弄死那老頭,把錢都騙過來。”
他抓起顧言蹊的手,黏膩的汗水粘在皮膚上,讓顧言蹊很是難受。
楊大少似乎很熱,他的額頭不斷滲出汗水,可自己卻并不去管,只是将臉湊過來:“言蹊言蹊,快讓我好好疼一疼~”
他呼吸的臭氣噴在顧言蹊臉上,胃裏一片翻騰,顧言蹊猛地抽出手,後退幾步。
“不用了!”
他反射性的向腰後抓去,卻抓了個空。
哎?他要抓什麽來着?
顧言蹊又想不起來了。
楊大少帶着惡心的笑容走了過來,汗水從他的臉龐流到衣領裏,打濕了一片。
“別害羞嘛,小美人快過來。”
顧言蹊冷淡的看着他,總有鐘想拿把刀劈了他的沖動,但大腦一迷糊,他似乎想起自己好像與這個楊少爺的确有那麽一段感情。
反胃。
“我去工作了。”
顧言蹊低着頭,朝着走廊深處跑去,楊大少大口呼吸着,追了上來。
“言蹊,不要走啊!”
顧言蹊沖下走廊,楊大少卻像牛皮糖,緊追不舍。
他轉進拐角,眼前已沒有路,只好随手打開旁邊的一扇門躲了進去。
楊大少的腳步聲在走廊裏回蕩,他不甘心的叫着顧言蹊的名字,停留了足足十幾分鐘,才急匆匆的離開。
顧言蹊還沒緩過一口氣,外面又傳來了其他動靜。
女人嬌媚的笑着,她與身旁的人慢慢走了過來,那目标好像就是顧言蹊所在的房間。
出去是不可能出去了,顧言蹊匆匆鑽進衣櫃裏,下一秒,房間的門就被打開了。
陳老爺一手摟着何夫人的腰,一手拄着拐杖,他眼睛裏滿是淫邪的笑意,剛進來就盯上了床鋪。
“來來來,好兒媳,讓我給你檢查檢查身體!”
陳老爺拉着何夫人就往床上走,何夫人微微推拒了一下,就媚笑着跟了過去。
顧言蹊縮在衣櫃裏,他冷靜的看着外面的情景,就連呼吸都沒有絲毫變化。
臭氣随着外面人的動作而越發濃郁,甚至熏得人眼睛都睜不開,顧言蹊恍若未聞,他聽着女人發出高昂的尖叫聲,男人滿足的笑了起來,從床頭抽出一沓錢扔給了女人。
何夫人婀娜多姿的穿好衣服,身體再度貼近陳老爺,兩個人摟摟抱抱在一起,又出了房門。
自始至終,他們都沒有注意到衣櫃裏還藏着一個顧言蹊。
房門關閉,顧言蹊吐出一口氣,他伸手想要推開衣櫃門,手指卻突然觸碰到冰冷的柔軟物體。
“你在……看什麽……”
粗粝沙啞的聲音在耳旁極近的距離響起,顧言蹊頭皮發麻,他猛然看去,就見自己身旁站着一個穿着制服的仆人!
他的身邊,就在櫃子裏,竟然一直藏着另一個人!
他們待在一起整整十幾分鐘!
那一瞬間,他似乎看到這個人渾身□□,黏膩的黃色液體粘附在他的全身,緩慢的向下流淌,他渾身青白一片,眼中只有眼白,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屍體!
顧言蹊猛然從衣櫃中跳了出來!
仆人再度恢複了原貌,他穿着整整齊齊的制服,帶着滿身臭氣邁出房間。
“你看到了什麽?”
他的聲音僵硬呆板,就像是死人在說話!
“我馬上離開。”
顧言蹊的手在四處摸索,可周圍根本沒有可以當做武器的東西,他只好快速的站了起來,朝着房門退去。
仆人仍然帶着那個誇張的笑容,死人一般的眼珠一動不動盯着顧言蹊,突然張開了嘴巴。
那嘴巴從嘴角裂開,一路裂到耳根,而後就連腦殼都裂了開來。
恐怖的大嘴中是一圈一圈疑似七鰓鳗般的牙齒,血紅的液體粘附在那黃褐色的牙上,緩慢的向下低落。
顧言蹊頭也不回,迅速沖出了房間!
走廊裏站滿了仆人,他們對身邊發生的這場混亂根本沒有關注,依舊自顧自的幹着自己的事情。
楊天逸的聲音從樓上傳來,前方又是一條死路的廚房,顧言蹊只好向下跑!
仆人的半個腦袋都裂了開來,從那張恐怖的大口看去,甚至還能看到裏面攪合成一團的腦子。
他走的很慢,可顧言蹊無論跑得多快,躲在哪裏,都能第一時間找到他。
顧言蹊已經跑到了一層,仆人還追在他的身後,再要跑,就只能打開大門沖出去。
可他不願意開門!
本能告訴他,不要開門!甚至不要觸碰那扇門!不要靠近那扇門!
但那個恐怖的仆人已經追了上來。
顧言蹊大口喘着粗氣,他感到肺部生疼,可大腦明知這疼痛無比痛苦,他自己卻沒什麽感覺,仿佛這痛苦只是微風拂過肌膚,無關痛癢!
仆人搖搖晃晃的走了過來,他的形象一會是□□的死人,一會是古堡的仆人。
似乎有點點紅光在眉心閃耀,顧言蹊感覺自己一會迷糊一會清明,但有一件事是他始終記得的。
不要靠近大門!
他終于被逼到了角落裏,退無可退!
可正是此時,反而鎮定了下來。
顧言蹊伸出手,死死抓住牆上的燭臺,狠狠拽了出來。
人頭蠟燭跌落在地上,血紅的蠟油流了滿地,燭光閃爍片刻就徹底熄滅。
顧言蹊抓着燭臺,朝着仆人橫掃過去!
金屬燭臺砸進那個恐怖的腦袋裏,仆人的頭顱就像是堆積在一起的碎肉,被砸的血肉橫飛,連腦殼都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
仆人的身體砰地一聲砸在了地上。
顧言蹊喘着氣,将燭臺扔開。
他看着仆人的屍體,心頭沒有半點慌亂,就像是已經殺過無數人一般熟練。
要把這個屍體處理掉。
這般想着,他便開始朝着四處看去,打算尋找個能夠抛屍的地方。
“顧言蹊。”
突然,有人叫了他的名字。
顧言蹊應聲看去,臉色微變。
“米二少。”
米柳,米二少爺從樓梯上走了下來,他神經質的咬着手指,眼睛卻不再朝着四處亂看。
他有沒有看到自己殺人?
仆人的屍體就在他腳邊躺着,看沒看到殺人的過程又有什麽意義?
顧言蹊瞥了眼燭臺,心裏琢磨着要不要把米二少也幹掉。
金色的微光閃過,米二少混沌的眼神清明了片刻,他慌亂的說着:“荔枝不見了。”
荔枝?對了,是寧荔,二少夫人。
“顧言蹊。”米二少看着他,急切的問道,“你看到荔枝了嗎,她一個人一定很害怕。”
他一面說着,一面咬着指甲,那指甲已經被他咬禿了,他又開始啃食指尖的嫩肉。
皮肉被咬破,鮮血流了出來,蹭了他滿嘴,可米二少卻像是沒有感受到一樣,不斷地說着,“我要去找荔枝。”
他的聲音越來愈大,整個人也開始有些癫狂,顧言蹊剛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他不動神色的朝着燭臺走去,可還沒走幾步,就撞上了一個硬邦邦的人。
數百個仆人不知從何處出現,不知從何時竟已經走到了他們身邊!
仆人們密密麻麻的站着,他們身上帶着惡臭的氣味,朝着顧言蹊和米二少走來!
“過來!”
顧言蹊一把抓住米二少,将他拉到自己的身後,慢慢的向後退去,可他退不了多遠,因為在他們身後,就是那扇通往外界的大門!
退?
不能再退了!
不能接觸那扇門!
顧言蹊一咬牙,他抓起地上的屍體,狠狠朝着門甩去!
就這樣把門砸開吧!
可屍體接觸到門,卻并沒有他預料中的結果。
大門猛然張開血盆大口,死死咬住了屍體。
顧言蹊立刻放開手!
屍體被大門吞了下去!
他喘着氣,向身後看去。
仆人們已經走到了一米之外的距離,他們密密麻麻的站着,青白的臉龐上帶着詭異的微笑,凸起的眼珠死死的盯着他。
“咚!咚!咚!”
數百個仆人張開嘴巴,發出敲門的聲音。
“客人來了,快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