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車隊

他們在入城的大路上正好遇到了一隊前來運貨的馬車,其中一個管事模樣的人認真地檢查了所有的貨物後,對身旁的店家笑着說:“不錯,果然都是品質上佳,餘款靈石這便結了吧。”

說着他們進入店鋪裏間,只留下看守的侍從和幾架載有裹着紅布的貨物馬車,安靜地站在路邊。

青雨瞄着那些貨物,小聲地開口說:“那是明風大人的婚禮用品嗎?”

樊鴻熙看了看,說:“馬車上有風峫山莊的風鳥圖騰,應該是了。”

青雨放下車簾,興奮道:“明風大人和碧蘭姐姐有情人終成眷屬了,真好。”

青霜笑道:“明風大人對我們多有照顧,我們可要好好喝一杯了。”

青岩收回視線,憨笑着摸了摸腦袋,揚起馬鞭,這便打算驅動烈火馬往前。

突然,側前方沖出了幾個抱頭鼠竄的光屁股小子,直直地沖到了烈火馬前!

樊鴻熙大喝一聲:“青岩!”

青岩粗重的眉頭一擰,當即死死拉住缰繩,兩匹本欲往前沖的烈火馬在巨力下猛地一扭頭,整個前蹄和上半身在空中高高揚起,硬生生被青岩拉扯住了沖勢。

馬車劇烈一晃,趴在一邊睡覺的陶煜“嘭”地一聲撞上到車廂上,猛地被撞醒了。

他唰地睜開尖利的豎瞳,尖牙隐隐呲出,尖銳的爪子猛地從肉墊裏伸出,瞬間抓破了身下的軟墊。

這是在搞什麽?!

正當他打算沖出去給那個駕車的人類來一爪的時候,一只熟悉的手抱起了他,按住了他的腦袋安撫地揉了好幾下,又把手指伸了過來。

陶煜憤怒地咬住了手指,狠狠地吸了幾口血,這才勉強穩定情緒。

樊鴻熙輕輕摸了摸陶煜腦袋,見他咬着手指平靜下來了,這才往車簾外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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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幾個小子還不停下,繼續抱着腦袋叫嚷着往前跑。從他們沖出來的方向,幾個中年女人拿着雞毛撣子,怒罵着跑出來,追着幾個光屁股小子跑去。

小子們一見停在路邊的數輛馬車,當即哭叫着往馬車裏躲,旁邊守着的侍從猝不及防,連忙驅趕,卻還是讓那幾個小子鑽進了車隊裏。

“臭小子!還敢跑?我看你還敢不敢調皮!”那幾個中年女人也追了上來,一個瘦長臉的女人高高舉起雞毛撣子,怒吼道。

雞毛撣子在空中劃過一道厲聲,狠狠地抽在了一個小子身上,一下就抽出了一條鮮紅的痕印。小子哇地一聲,尖聲大哭起來,在車隊裏橫沖直撞地跑了起來。

原本安靜站在原地的馬匹被鑽來鑽去的小子和揮着雞毛撣子四處尋找的中年女人驚動了,焦躁不安地原地踱步。

旁邊守着的侍從連忙安撫馬匹,另一些侍從上前試圖攔住中年女人和小子們,然而那些小子在馬車底下鑽來鑽去,根本抓不到,中年女人們也彎着腰追着小子四處跑,根本不理會那些上前阻攔的侍從。

一時間,褐黃色的雞毛亂飛,哭叫怒罵、馬匹響鼻、踱步聲和侍從安撫阻攔的聲音不絕。

青松眉頭一皺,青雨看得目瞪口呆,扒着門簾疑惑地開口說:“他們在幹什麽?為什麽要當街這麽鬧?還有那些到處亂竄的小孩,躲在馬車底下不就抓不到他們了嗎?”

青松看向樊鴻熙,就見他平靜地看着那邊鬧成一團的車隊,微微點了點頭說:“去吧。”

青松當即沉喝一聲:“青柏、青霜、青岩!”

四人從馬車一躍而下,青竹取代青岩坐上馬車前方。就在這時,一個小子上衣衣襟裏塞着的,像是炮仗一類的東西在跑動之間掉了出來,落到了不斷踱步的馬匹周圍。

青松一怔,驚道:“不好!”

“噼裏啪啦”一陣轟然大響驟然當街響起!

“咴聿聿聿……”馬匹們驚慌地嘶叫起來,馬蹄瘋狂踢踏着,煉氣三四層修為的侍從們滿臉大汗,一時拉不住受驚的馬匹,手中的缰繩一下脫手而出。

青松四人迅速一躍而上,直沖混亂的車隊而去。

掙脫開缰繩的馬匹拖着沉重的活物,受驚地四處奔逃,而那些闖禍的小子們還在馬蹄和馬車之下!

一陣驚呼喧嘩自旁觀者四起,一個綁着頭巾的中年女人的嘶聲喊叫卻生生突破了音浪:“小石!”

千鈞一發之際,青岩怒喝一聲,蒲扇大的大手揚起抓住幾條飛揚的馬缰,青筋繃起,雙腳在石路上磨出一道白痕,死死地拽住了四匹四處奔逃的馬車。青松飛掠而過,穩住将将側翻的貨物,同時迅速抓住剩下三匹馬的缰繩,沉着臉控制住那三匹馬車。

青柏和青霜則速度極快地把馬車下的小子們一個一個救出來,扔到了安全的地方。

受驚的馬匹被青岩和青松緊緊扯住缰繩,強行控制住了。那幾個小子像是被吓傻了,呆呆地任由青柏和青霜輪番把他們從亂踏的馬蹄和車輪下扯出來扔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然後被各自的母親驚惶地上下檢查,抱着大哭。

後知後覺地,小子們也在中年女人們的哭聲中反應過來,扯開嗓子大哭起來。

“怎麽回事?”店鋪裏結賬的管事聽到不對,連忙從店裏趕出來的時候,迎面就是一片混亂和一陣魔音灌耳。

青松和青岩用力扯住馬缰,直到馬匹慢慢平靜下來後,才把馬缰交回給旁邊的侍從。

旁邊的侍從如夢初醒,出了一身冷汗,連忙千恩萬謝地從青松和青岩手裏接過馬缰。一旁哭着的綁着頭巾的中年女人擡起滿是淚痕的狼狽面容,死死地抱着一個哇哇大哭的小子,跪着對青柏和青霜哭道:“多謝幾位修士出手相助,多謝幾位修士……”

她話一出口,旁邊幾個驚慌後怕的中年女人也跟着拼命道謝。青柏面無表情地瞥了她們一眼,轉身往烈火馬車走回去,青霜則淡淡地說:“別了,受不起。”

中年女人一愣,随後猛地僵住,手死死地摳住腿上的粗布裙擺。

說完,青霜也轉身跟着青柏往馬車走回來。

烈火馬車上,樊鴻熙平靜地看完全程,然後緩緩放下車簾。青雨還有些回不過神來,小聲地說道:“殿下,她們……她們可能也沒料到會有生命危險吧?”

陶煜嗤笑一聲,不太高興地伸了個懶腰,懶洋洋地翻身抱住了樊鴻熙修長的手。就那幾個女人和小子,一條大路那麽寬,分明是故意沖着那隊馬車去的。不過是利欲熏心,又在危及性命的時候後悔罷了。

青竹和青霜撩起車簾走入車廂裏,把前方的位置讓給青柏。聽到青雨的話,青霜搖搖頭,笑容裏有一絲嘲諷:“怎麽可能沒料到?”

樊鴻熙平靜地微笑,開口說:“人都安全了,車隊也沒事了,等青松他們回來,我們便找一處酒樓修整一番吧。”

過了片刻,青松和青岩回來了,但他們身後還帶了一個人過來。

青松上車禀報道:“大人,車隊的徐管事特地來感謝大人。”

那幾個中年女人和小孩已經不見蹤影了,馬車外,車隊的徐管事對着車廂連連拱手,感激地說:“這批貨物對于風峫山莊非常重要,可萬萬不能出什麽事……多謝幾位修士大人出手相助。”

樊鴻熙撩起車簾,對徐管事說:“舉手之勞,不必言謝。”

徐管事繼續熱情地說:“如今時值午時,幾位大人可是要用午膳?這和光城最為出名的便是雪桂青鱗,乃是使用東海內捕撈的靈物青鱗魚和本地種植的靈物雪桂制成。若是幾位大人不嫌棄,不若由徐某做東,請各位去品嘗和光城內最正宗的雪桂青鱗?”

陶煜耳朵一抖,唰地轉頭盯着那個徐管事。樊鴻熙沉吟片刻,揉了揉陶煜的下巴,笑道:“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們到了和風城內一座高大的酒樓裏,徐管事熟門熟路地上樓,要了一個豪華的大包廂。

衆人紛紛坐下後,樊鴻熙含笑問道:“徐管事,你們車隊運送的貨物,莫不是為了風峫山莊少主的大婚所用?”

徐管事臉上的笑容加深:“沒錯,少主大婚乃是我風峫山莊難得的喜事,況且少主與少夫人鹣鲽情深,當然是要大辦才行。”

青雨放下茶杯,好奇地問道:“可是婚禮不是快到了?現在才來采買這些貨物,不會太晚了嗎?”

徐管事搖頭笑道:“并不晚,這批運送的貨物乃是婚禮祭天所用的合香,乃是由少主和少夫人各自選用一種香料,加以他們的一截長發所制,只需要趕在婚禮前到達山莊,時間是綽綽有餘的。”

青霜有些詫異,說:“貨物只有這種合香嗎?”

徐管事點頭:“沒錯,其他用品都已采買準備齊全了,若不是這祭天合香極為重要,徐某也不會親自出門來運回山莊了。”

青松幾人微微皺起眉頭,樊鴻熙垂眸放下茶杯,正巧酒樓開始上菜了。

徐管事熱情地說:“來嘗嘗,這家酒樓的雪桂青鱗可是和風城一絕!”

雪桂青鱗果然鮮美無比,魚肉極為鮮嫩,少骨,魚肉一入口,便有精純的靈力自胸腹溢散而出。青鱗魚鮮甜的味道和一股濃郁又清冷的雪桂香味一同,激發出無限的清爽美味。

陶煜兩只毛茸茸的粉嫩爪子搭在樊鴻熙的手臂上,圓圓的金眸看了看桌上的一大條雪桂青鱗,轉頭盯着樊鴻熙。

樊鴻熙嘗過後,便夾了一大塊魚肉給懷中盯着他,拍着他手臂的陶煜。

陶煜嗷嗚一口吞下魚肉後,雙眼一亮,味道不錯!

樊鴻熙見狀,當即特地叫酒樓打包了好幾份雪桂青鱗讓他帶走。

食物放入儲物戒後可以大大延長其時間,徐管事倒也不奇怪于樊鴻熙想要打包雪桂青鱗。他驚訝地看着金眸閃亮地舔着嘴角的陶煜,問道:“範修士的雪貓竟是能吃魚肉嗎?”

樊鴻熙笑道:“徐管事有所不知,瓊光他從小與其他雪貓不同,可以吃一些清淡的肉類。”

徐管事恍然大悟,贊道:“也是,徐某一看這只雪貓額頭的紅紋便覺玉雪可愛,範修士果然人中龍鳳,連養的雪貓都如此與衆不同啊。”

樊鴻熙平靜一笑:“徐管事謬贊。”

午膳後,樊鴻熙婉拒了徐管事欲要替他付打包食物費用的意思,帶着儲物戒裏一大堆的食物回到馬車上。

陶煜拍着馬車上的軟墊,嚷道:“快給我!”

樊鴻熙把一份份裝入木盒內的雪桂青鱗和其他食物拿出來,沒一會就被陶煜吸溜吸溜地全部吞入肚子裏了。

在酒樓內得知他們也是前往風峫山莊參加婚禮後,徐管事便盛情邀請他們一路同行。樊鴻熙答應了下來,反正他們也不太清楚風峫山莊的具體位置,有人帶路顯然更好。

烈火馬車跟着車隊,在山道裏前行。車廂內,青竹低聲對樊鴻熙說:“殿下,祭天合香于其他人而言根本沒有任何價值,為何會有人盯上車隊?難道是車隊裏藏有其他東西?”

青松抱着長劍回道:“若是如此,守衛力量不該如此薄弱。”

樊鴻熙平靜地攏着腿上舔着嘴巴的陶煜,說:“靜觀其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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