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合香
從和風城到風峫山莊,按烈火馬的腳程大約一天就可以到達了,但車隊的馬匹只是普通馬匹,還需要三天的路程。距離明風和碧蘭大婚還有十天,樊鴻熙幾人也不急,就這麽慢悠悠地跟着車隊往風峫山莊而去。
陶煜趴在樊鴻熙身邊,毛茸茸的白尾巴一甩一甩,懶洋洋地傳音道:“那些紅布裏只有一種長長的東西,大概就是那什麽香,除此之外沒有其他東西了。”
樊鴻熙的目光從被風微微掀起的車簾往外望去,看着馬車上被紅布包裹着的貨物,沉吟不語。
第一天就這麽過去了,當晚,樊鴻熙平靜地完成每日的練劍任務,青松幾人守夜時一直警惕,卻什麽都沒有發生。
第二天,碧綠的山林自兩側飛快地越過,車隊平穩地在山間前行。
突然,一道絆馬索在前方道路上唰地拉起,車隊最前方的馬匹被猛地一絆,嘶叫着往前摔落。與馬匹相連的馬車當即側翻,車上的侍從們驚叫着,和裹着紅布的貨物噼裏啪啦地地摔了一地。
“怎麽回事!”後方的人驚慌地喊道,後方握着馬缰的侍從迅速勒住馬車,卻還是止不住沖勢,和前方第一匹馬車撞成一團。許多馬車都側翻而下,裹着紅布的貨物噼裏啪啦地砸了下來,露出內裏金紅色的粗壯香杆,亂成一團。
許多身穿緊身黑衣的人自山林中一躍而出,沖入混亂的車隊裏,舉起長刀狠厲地朝慌亂的侍從劈去!
“啊!”“救命!”
毫無防備的車隊侍從一下就被數個黑衣人砍中,鮮血噴濺倒地。
樊鴻熙他們倒是早有預料,樊鴻熙握着玄宇劍下了馬車,青松幾人也迅速自馬車一躍而下,看着驚慌失措的車隊皺起了眉。陶煜則趴在馬車前沿看着他們。
他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只是一些不知道有什麽用的香,用得着弄那麽多事情嗎?不過就這些人,傷不到樊鴻熙的。
馬匹驚惶地嘶叫着,徐管事從他的馬車裏鑽出來,見狀大駭,吼道:“小心!快組成防禦陣型!”
“锵”的一聲,一把雙刀擋在了一把劈向一個侍從的長刀前,青柏面無表情地一翻手中的雙刀,刀光一閃,狠狠地紮入黑衣人的胸口。
樊鴻熙拔出玄宇劍,身形飄忽一動,便躲過了一把刺來的長劍。他平靜地和黑衣人猙獰瞪大的雙目對視一眼,手中長劍猛地一抖,“呯”地一聲擊偏揮來的劍,長劍玄妙地一劃,一劍刺入了黑衣人的右手臂。
黑衣人吃痛,長劍掉落,迅速被樊鴻熙制服,被青松用法器繩索牢牢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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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嘯之間,又是幾個黑衣人倒地,鮮血四處噴濺在樹幹和雜草之中。在樊鴻熙幾人的幫助下,局勢迅速控制住,車隊的侍從們圍在馬車旁,舉起腰間長劍,組成了一個類圓形的防禦圈,牢牢護住身後砸了一地貨物。
黑衣人一方估計也沒料到車隊裏居然有樊鴻熙幾人,來的黑衣人修為都不算高,僅有的幾個築基期修士也被樊鴻熙幾人制住或者幹掉了。剩下的煉氣期修士見無法順利突破,便有人大吼一聲:“扔!”
陶煜扭頭一看,就見那群黑衣人紛紛從儲物袋裏摸出了什麽,迅速地一吹,然後揚手高高地往防禦圈裏的馬車和貨物扔去。
亮着火光的東西從四面八方飛來,竟然是許多點燃的火折子!
徐管事臉色驟白:“糟了!合香!”
樊鴻熙目光一凝,無數飛來的火折子像是突然放慢了速度,在他眼裏劃出一道道帶着火光的弧度。
不過轉瞬之間,他猛地縱躍而起,舉劍揮向那些飛來的火折子,劍光急閃,無數道白光劍影連成一大片,如疾風暴雨般急速向那些火折子刺去。
陶煜雙眼一亮,昂起腦袋,緊緊地盯着樊鴻熙。
短短時間,竟又有突破嗎?這天賦和悟性着實可怕。
青松和青柏也迅速反應過來,舉起長劍和雙刀往那些火折子急速揮去。
“唰唰唰”無數聲響起,那些火折子竟都被削去了燃燒的火頭,噼裏啪啦地掉在紅布上,而燃燒着的火頭則紛紛落到了空地上,被反應過來的侍從們迅速踩滅。
見狀,臉色慘白的徐管事大松一口氣,虛脫地靠在馬車上。
火頭萬幸沒有引起任何的火焰,樊鴻熙回身一看,就這麽一會功夫,那些黑衣人都消失不見。而被他制住的黑衣人口吐鮮血,已然沒了聲息,像是服毒自殺了。
沾着血的枝葉微微晃動,此地只剩下四濺的鮮血和屍體。
他把玄宇劍收回劍鞘,徐管事便擦着汗走上前,躬着身千恩萬謝道:“真是多謝,多謝各位修士大人。沒想到運送合香的路上竟然會如此波折,若是這批合香出了問題,徐某……唉,真的是多謝範修士……”
樊鴻熙止住了徐管事的動作,說:“我等無事,還是先看看合香如何吧。”
徐管事連連應是,連忙轉身疾步走回鬧哄哄的馬車處。青松幾人則迅速回到樊鴻熙身邊,安靜地看着他們整理地上散落的金紅色粗大合香。
陶煜打了個呵欠,跳下馬車,幾步躍入樊鴻熙的懷裏,向他懶洋洋地傳音道:“他們為什麽不把這些東西放入儲物袋裏?”
樊鴻熙在心底回道:“這是蒼明國的習俗,婚禮所用的合香要以紅布包裹,用馬車一路運回。只不過蒼城附近用的是桂木馬車,東海地區用的是桃木馬車。”
陶煜詫異道:“這麽麻煩?”
樊鴻熙:“倒也沒有什麽特別的意義,只是以馬車運送合香乃從古時流傳下來的習俗,一般運送合香的途中都不會發生什麽意外的。”
不一會,有上前查看屍體的人回報徐管事,徐管事臉色一變,緊緊皺起眉,而後苦笑着上前對樊鴻熙說:“範修士,那些刺客都是七星樓的人。”
樊鴻熙平靜地笑了笑,說:“徐管事,我見那些刺客不像是要搶奪什麽,反倒是想要毀去這批合香一般。”
“确實奇怪,但七星樓的人神出鬼沒,向來收錢辦事,口風也緊,這下追查幕後之人怕是難了……”徐管事沉吟片刻,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臉色驟變,陰沉了片刻後又很快收起神色,拱手對樊鴻熙說:“範修士出手相助之事徐某會回禀少主,風峫山莊也必會大大感謝範修士。”
“舉手之勞……”樊鴻熙的話還沒說完,突然一個侍從跑了上來,焦急地對徐管事說:“不好了徐管事,有兩匹馬摔傷了,還有三架馬車撞壞了輪子!”
“什麽!那還不快去修!”徐管事臉色一黑,大聲喝道。
侍從擦了擦汗,繼續說:“可是馬車的輪子損毀嚴重,車架也有損傷,恐怕撐不回山莊……”
“無論如何,先修好馬車!”徐管事咬牙。
陶煜甩了甩尾巴,嗤笑一聲。都這種時候了,還堅持用馬車運送,怕不是要這些什麽合香徹底毀了才會後悔。
樊鴻熙旁觀片刻,揉了揉陶煜腦袋,等侍從們跑開後,适時開口說:“徐管事,不妨聽我一言。”
他對看過來的徐管事說:“依在下之見,不若把合香都放入儲物之物內帶回山莊。”
徐管事皺起眉:“可是以桃木馬車運送合香乃是依循古制……”
樊鴻熙和緩一笑,說:“事急從權,如今七星樓的刺客不知還會不會再出現,幕後之人虎視眈眈,這批合香怕是難以平安運回風峫山莊。我對你們的少主和少夫人也算有點了解,他們不是會在意這些事情的人,若是因此耽誤婚禮反倒不美,還是先把合香平安送回風峫山莊再說吧。”
徐管事掙紮片刻,最後還是回身對圍着桃木馬車的侍從們喊道:“別管那幾輛車了,把所有合香通通收過來!”
侍從們不明所以地看了看沉着臉的徐管事,把裹着紅布的祭天合香紛紛抱到徐管事身前,然後徐管事一揮手,把所有的合香通通收入儲物袋裏。
“所有人,把馬匹解下來,丢棄那三輛損壞的車,坐剩下四輛馬車連夜趕回山莊!”
侍從們面面相觑,卻不敢出聲,在徐管事的指揮下迅速收斂死亡的侍從屍體,把那三輛車套着的馬解下來,兩匹受傷的馬敷上藥後牽在馬車後,然後馬上離開這片濺上了許多鮮血的山道。
烈火馬車上,青松從車簾縫隙裏看了看只剩下四輛馬車的車隊,皺着眉低聲對樊鴻熙說:“殿下,難道是有什麽人想要阻礙明風大人和碧蘭姑娘的婚禮嗎?”
青霜沉吟着說:“不知明風大人是否知道這件事……不過看徐管事的反應,像是不知道會有人襲擊。”
樊鴻熙若有所思地撫摸着軟乎乎的陶煜後脊,笑了笑開口說:“待我們到了風峫山莊,便能了解清楚了。”
馬車飛快地在山間飛馳,也不知是否是因為合香被收入了徐管事的儲物袋裏,馬車上空空如也,所以七星樓的刺客沒有再出現了,他們平穩地到達了風峫山莊。
風峫山莊坐落在臨近海邊的風海山上,在風海山上建起一座恢弘的山莊。不同于內陸使用各種木材建造房屋,風峫山莊和山腳平原上的風海城都是以青灰的磚石為牆,灰藍色的堅硬海岩為瓦,堅硬沉穩。
遠遠望去,風海城沿海之處,碧藍的海面上停滿了各式各樣寶光熠熠的海船,挂在船上的旗幟迎風飄揚,連成一片五顏六色的彩帶。
微暖的海風吹來,挂在某處的貝殼珍珠鈴铛輕響,屬于海的淡淡腥鹹氣息更為明顯了。
樊鴻熙他們在風海城裏把烈火馬車交還給坤宇商會,贖回三十下品靈石後,便坐着徐管事的馬車前往風峫山莊。
有明風送來的請帖,他們順利地跟着徐管事進入風峫山莊。風峫山莊內堅硬的牆面和檐下已然挂滿了紅燈籠和紅綢帶,來往的侍從們喜氣洋洋地布置着,入目滿是喜慶的金紅。
進入風峫山莊後,徐管事對下了馬車的樊鴻熙等人一拱手,說:“範修士可要前往賓客所在的海珊院修整一番?徐某需得先向少主禀報一番,請範修士……”
“殿下,您來了!”
樊鴻熙轉頭一看,就見明風一臉激動欣喜,帶着幾個侍從模樣的人疾步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