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雲間月
高遠假惺惺地上前,對着傅月揖禮,謙虛地說:“肖姑娘劍法了得,高遠甘拜下風。”
“承讓。”傅月根本不把高遠放在眼裏,淡淡說了兩字後便向沈碧竹走過去。
回沈家的路上,沈碧竹心裏高興,拉着傅月下車逛鋪面,買布匹做衣裳,挑選日常用的珠花釵子,還帶她挑選胭脂水粉。
傅月抱着一堆東西,有點懵。
“碧竹姐姐,夠了吧。”傅月都快拿不住了。
“你馬上就是沈家的主母了,這點東西怎麽夠。”沈碧竹繼續往前挑東西,臉上洋溢着笑意。
沈碧竹現在對傅月的态度真是可怕,愛到發狂,而且越看傅月越滿意,恨不得把整條街都包下來給她。
看着沈碧竹的身影,傅月眼睛澀澀,她記憶裏,除了母親,就只有沈憑雲和沈碧竹對她是真心的。
姑嫂二人從高家回去就帶了一堆東西進屋,沈憑雲笑道:“你們這是去高家打劫了?”
沈碧竹坐下來,端着茶杯吹了吹茶水上的浮沫,道:“今日可比打劫還要振奮人心。”
傅月也坐了下來,沈憑雲忙給她倒了杯茶遞上去,二人互相看了一眼。
“定是若月出盡了風頭。”沈憑雲淡淡道。
這是不用想也知道的結果,他的肖姑娘何其厲害,打得各路名門宗派根本不敢上門找茬,去高家肯定是長臉了。
“對,打得表姑家的兒子高遠躺在地上了。”沈碧竹放下茶杯,笑盈盈地說,說不盡地喜悅。
“肖姑娘可真兇悍。”沈憑雲看着默默喝茶,一副從容的傅月,不由地笑起來,打趣起她來。
“承讓。”傅月喝着茶,點了點頭,謙遜的讓人忍不住大笑。
“好了,你們聊,我去看看大婚準備的東西好沒有。”沈碧竹不想打擾弟弟和未來的弟媳婦打情罵俏,找了個理由就離開了內室。
沈憑雲突然握住了傅月的手:“走,我帶你去看一樣東西。”
傅月也沒問,跟着沈憑雲離開了內室,來到沈家的劍莊。
裏面的熱氣和劍氣都很霸道,要不是自身內力修煉的夠厚實,加上沈家血脈在旁,普通人是進不去的。
沈憑雲飛到随緣劍前,将手指咬破,一滴血落下去,頓時冰封消融,青色的随緣神劍飛起來,落進了他的掌中。
劍身的冰霧總算淡卻,他帶着劍來到傅月的面前:“送給你。”
傅月愣了一下,不太明白沈憑雲的意思,好端端的為何送她劍,而且還是沈家的随緣劍。
“看不上我送的訂情信物,還是看不上我?”沈憑雲挑眉道。
“訂情信物?”傅月張了張嘴巴,難以置信。
沈憑雲居然把沈家三寶之一的随緣劍當作訂情信物送給了她?
“不想要?”沈憑雲假裝要将劍收回去。
傅月連忙奪回手中,劍身上的寒氣繞過指尖,與她認了主。
“訂情信物是要相互交換的,你是不是也該回贈我一樣東西?”沈憑雲認真道。
富家公子有時候也很頑皮,他這是故意拿傅月尋開心,明明就知道傅月全身上下的東西都是他送的,竟還要她拿什麽東西來交換。
應該是想聽以身相許四個字。
傅月又豈是尋常女子,她對着沈憑雲笑了笑,突然踮起腳尖,将紅唇湊上去。
吻住他的唇。
沈憑雲沒有想過傅月會如此大膽地送到嘴邊,被她的紅唇一貼的瞬即,整個人就僵住了。
真是大膽猖狂的女子,間然欺負到他嘴上了。
可是,味道有點甜,又不好動手!
怎麽辦?怎麽辦?
富家公子雖然頑皮,但純情可愛,臉皮也極薄。
傅月親了沈憑雲一口,指尖勾着他的肩膀,兩眼含笑,明媚極致。
她說:“沈公子富貴有餘,尋常物件并不稀罕,唯缺小女子這樣一位妙人,那從今往後,小女子便是沈公子的人!可喜歡?”
沈憑雲的臉刷地紅起來,之前雖有親密,但從未如此,一時間,他無法冷靜。
“我喜歡矜持點兒的姑娘。”沈憑雲急口道。
“真的?”傅月笑着問,其實,心裏已經有點失落了。
“比真金還真!”沈憑雲實在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說完就轉身離開了劍莊。
“可我看着你,根本矜持不住啊!”傅月噗嗤笑出聲,提着随緣劍追了出去。
大概愛情就是如此,你追我趕,不知不覺已深陷其中。
南枝也被狠狠地甜了一把,只是她一個沒有喜歡的人,也沒人喜歡好的小姑娘,看這樣的甜寵好嫉妒。
師父,快回來吧,跟我一起看甜寵吧,我發誓,絕不吃你!
南枝很惋惜地結束眼前的甜蜜,開始下面的劇情。
杏花紛擾,世事多變。
時光回到大婚前一天,高家老夫上門。
當時沈憑雲不在家中,老夫人只見了沈碧竹一人,傅月回避在外,看着下人裝飾的紅彩,心頭喜滋滋的。
整個府上都是喜氣洋洋的,眼裏盛滿了她嫁為人婦幸福的樣子,可她并不知道高老夫人在裏面和沈碧竹談了什麽,只知道大概是兩柱香的時間,老夫人便離開了。
高老夫人離開後,沈碧竹臉色難看地轉過身,望着青石路中間徘徊的傅月。
那種眼神說不出是什麽,傅月只覺得心中忐忑,連忙上前來扶她:“阿姐,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沈碧竹似是怕她一般,連忙閃了身,退到一旁,目光恐懼地看着她。
這是怕她嗎?
為什麽會怕她?
“阿姐,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高老夫人說了什麽難聽的話?如果是,我這就去幫你出氣!”傅月試圖靠近沈碧竹,不想,她步步後退,看到她就如看到惡鬼一樣。
這樣的眼神和行為,不由地讓傅月想起數個月前,天淨山的同門見了她也是這副樣子!
“阿姐在怕我?”傅月表情嚴肅起來。
“我,我有些不舒服,先回房休息了。”沈碧竹故意躲開她那淩厲的目光,轉身讓丫鬟扶着離去。
傅月立在大門前,目光呆滞地看着臺階一處,她的第六感是很強烈的,她預感到了沈碧竹的疏遠和防範。
明明是那麽親切的阿姐,突然就變得陌生了,傅月心中一痛,更多是擔憂。
高老夫人還沒來之前,沈碧竹還拉着她的手在試戴鳳冠,高老夫人離開後,沈碧竹竟然怕她!
那就是這個高老夫人肯定說了什麽。她要弄清楚究竟怎麽回事!
傅月來到高家,不想守門的府衛将她攔下,傅月當然沒有害怕,直接打倒府衛沖了進去。
高老夫人與兒媳幾個在吃茶,看着孫輩的在玩投壺耍劍,這畫面像極了當年的傅家,她也是這樣,站在不起眼的角落望着。
富貴人家多以這種方式打發時間,其實無趣的很。
傅月停了片刻就走了過去,以大欺小搶了一個小孩手裏的箭,對着花瓶投去,箭是中了,不過瓶子四分五裂,孩子們吓得哇哇唧唧地哭起來。
高夫人和家裏的女眷都站了起來,指着傅月的背影:“你是何人?”
傅月緩緩轉身,嘴角悠然上挑,邪肆至極。
“肖姑娘?”
高夫人看清楚傅月的樣子後,臉色驟然一白。
“我想知道今日高老夫人都和碧竹姐姐說了什麽?她看起來好像很怕我。”傅月一步一步地走向高夫人,那些小媳婦看到傅月這氣勢,都畏懼不敢動。
高老夫人抿着唇,因為心虛,所以不敢回答。
傅月停到她面前,順手抓起一只杯子,指間故意松開,杯子啪地一聲落在地上,碎成數片。
高家女眷心驚肉跳,連忙大喊來人。
可她們不知道,傅月進來的時候,府衛都被她打斷手腳了。
“就像你們現在的樣子,害怕,恐懼!”傅月壓低了聲音道。
“肖姑娘,老身不知道你在說什麽!”高夫人聲音顫抖地說。
“不知道麽?我要是嫁給了憑雲,還得叫您一聲表姑呢。您就告訴我,今日到底跟碧竹姐姐說了什麽?”傅月的語氣聽似平和,實在逼人。
高老夫人瞪着眼睛,沒敢說話。
“是不是編排了我什麽不好的話?”傅月俯身輕問,本是輕緩的語言卻能聽得人毛骨悚然。
“肖姑娘,你這麽優秀,老身拿什麽來編排你?”高老夫人終于回話了。
傅月直起腰,輕笑道:“沒有當然是最好了。”
說到這裏,傅月勾起一抹讓人擔心的笑意,道:“但是誰要敢陷害我破壞我的姻緣,我便......滅他全家老小!”
能把殺人放火說的那麽輕易的女子,也只有她傅月一人。
府上的婦孺皆吓得哭了起來,但不敢哭出聲音來。
傅月就是有那樣的本事,能把老小都吓哭,她不會跟要害她之人講什麽人道,她信奉的只有強者為尊。
不是所有道理都是道理,也不是所有心軟就是善舉,她只是為自己,為幸福而活。
離開的時候,傅月還從衣袖裏掏了一只瓶子,裏面都是些治傷殘的丹藥,留下藥便嚣張地走了。
高家的人氣得磨牙,心裏卻在盤算着,等高遠回來定要殺傅月這個女魔頭,還沈家一個安寧,高家一個公道。
一個人人誅之的魔頭,她的幸福可以長久嗎?
傅月并不知道能不能幸福,但她只想拼命卻掙取,這世上只有一個沈憑雲,錯過了,她就什麽都不剩了。
若天要為難她,她便要與天鬥一鬥,只為......一個沈憑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