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煙雨色
這次接吻的時間很長。
他是在虔誠親她,心無旁骛。
她也忘了時間……
腦海裏似是什麽都沒想,就是兩人在一處,應當如此,所以如此。
沒有多餘的動作,也沒有多餘的念頭。
只有暧昧和愛慕藏在溫暖柔和親吻與偷偷的心跳聲裏。
不多不好,剛剛好。
……
等他松開她唇間,她眸間尚有缱绻在。
他溫和看着她,輕聲道,“殿下回吧。”
她神色也似在方才的親近中沒回過神來,淡淡道,“你,今晚不送我回去嗎?”
一直都是他送她回寝殿的……
她問他也合情理。
他笑了笑,沒說旁的。
“笑什麽?”她凝眸看他,美目含韻,眸間還有方才的潋滟在。
他低聲道,“我不想送殿下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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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她剛問完,似是忽然想到什麽一般,臉色微紅,避過他的目光,心還砰砰跳着,輕聲道,“那,我先回去了?”
他唇畔微微牽了牽,“阿卿。”
他喚她阿卿……
她心底微滞,她聽過他這樣喚她,在夢裏不可描述的時候。
她重新擡眸看他,又不全然敢看他,是看了一眼,目光就往下,落在他一絲不茍又禁/欲的衣領上,似是沾染了旁的意味,她的心跳聲比剛才更亂了些,目光只得再次往下,盡量避開這處。
只是下落的目光還來不及去到別處,他再次親他,這次很短,她只來得及擡眸看他,他輕聲,“晚安,明日見。”
她眨了眨眼,修長的羽睫似振翅的蝴蝶,低聲道,“晚安……”
她矜持轉身,然後腳下快步。
他還來不及笑,又見她在屏風前駐足,抱起地上的‘沒想好’一起出了書齋。
他嘴角微揚,笑若清風明月。
又見她抱了‘沒想好’從書齋外折回,出現在屏風後,他看她,她舉起‘沒想好’的貓爪子撓了撓,“生辰快樂。”
他看她。
她輕嘆,“替‘沒想好’說的,它這麽喜歡你,肯定也想說‘生辰快樂’。”
“哦。”他唇畔莞爾,溫聲道,“那替我謝謝它,我也喜歡它,比它知道的,還要喜歡一些。”
她再次眨了眨眼,目光停留在他身上……
“要不,它別走了?”他壓低了聲音。
漣卿臉色紅透,這回是真抱着‘沒想好’轉身走了。
他低眉笑開。
……
等回了寝殿,寬衣入了浴池中,漣卿腦海裏還是方才的一幕。
尤其是最後,他俯身臨近,要不,它別走了?
她眼下想起,心跳還會加速。
她又不傻,聽不出來他在挑.逗她……
她仰首靠在浴池邊,目光空望着半空中,心中輕嘆一聲。
今日,原本是糟糕透的一天,卻仿佛因為最後同他一處短短的時間,好像一整日的基調都變了……
仿佛唇邊還有糖葫蘆絲的甜意,如蜜糖一般。
等從浴池中出來,她撲了浴袍,在銅鏡前慢慢擦幹頭。
她沐浴時不喜歡旁人伺候,從前惠嬷嬷總是在屏風後看着她,何媽卻不會,只是她今日心中胡思亂想着,中途時間有些長,何媽來後殿問了聲,“殿下還好嗎?”
聽她應聲,何媽便沒有在後殿久留。
這讓她不覺得突兀,也自在。
等在銅鏡前擦幹頭,換了身寬松的睡袍出了後殿,見何媽在內殿中伺候着,也聽旁的宮人喚她一聲“何嬷嬷”。
她上前,何媽和宮女都朝她福了福身,“殿下。”
她也跟着喚了聲,“何嬷嬷。”
岑遠管她叫何媽,但在東宮中都喚的嬷嬷,漣卿也如此,只在四下無人的時候,親近喚聲何媽。
“何媽,今日,真的是太傅生辰嗎?”她問起。
何媽笑道,“是,今日是太傅生辰。”
原來,真不是假的……
“殿下看書還是歇下?”何媽見她床頭有夜燈的習慣。
“今晚不看了,歇下吧。”她今晚應當也看不進去書了。
何媽笑着應好,又上前,俯身将案幾前的檀香松了松,輕聲道,“檀香有凝神靜息之用,但多了會依賴,殿下先歇下,晚些,等殿下睡了,老奴再過來熄了,慢慢地,睡前就不用了。”
漣卿是記得當時夜裏總夢魇,睡不好,惠嬷嬷點了檀香,說入睡得快。
聽何媽這麽說,她輕聲應好。
何媽又端了一側的杯盞上前,“睡前喝杯牛乳,過些日子就好水了。”
她接過,喝不了太多。
但喝下去時胃中暖暖的,也很舒服。
“是殿下的貓?”何媽看到床下溜達的‘沒想好’,“今日在太傅那裏也見過。”
漣卿笑道,“嗯,它叫‘沒想好’,它喜歡往太傅那裏去,白日裏大都在太傅那裏。”
何媽也跟着笑起來。
漣卿俯身抱起它,‘沒想好’仔細打量了下何媽,它精得很,何媽是生面孔,但主人同她很熟,它也在熟悉中。
何媽問道,“殿下,要不要把它抱出去,放外閣間裏?”
何媽是怕它擾到殿下休息。
“喵~”沒想好自己先抗議。
漣卿笑道,“沒事,我習慣同它一處,它不吵的。”
漣卿說完,何媽也沒再堅持,“那殿下歇下吧,老奴先出去了,這幾日老奴值夜,殿下有事喚一聲。”
漣卿應好。
何媽福了福身告退。
漣卿這才放下‘沒想好’。
‘沒想好’想也不想,就兩腿一蹬,跳到她枕側,蜷着身子進入打盹兒前的準備。
漣卿也上了床榻。
不知是不是何媽在的緣故,即便今晚沒見岑遠在寝殿外的春亭中看書,她心中踏實安穩了許多,也不像早前那麽焦慮,而是心中慢慢平靜。
——我也會同殿下一道去鳴山書院……
她側躺着,腦海中想起岑遠的話。
好像有他在,即便同行的還有信良君,這一趟鳴山之行也不是那麽糟糕了。
甚至,心中隐隐還有些期盼。
國子監論道在即,她準備了不少,心中還是不免會緊張;但想到他在一旁,這種擔憂又慢慢散去。
他在,她好像就不怕了……
床榻上,漣卿再次翻身,最後,目光凝在一處。
他今晚親了她三次。
每次都有不同。
他,應該是喜歡她吧……
想起在寒光寺,兩人在舊倉房的時候,她其實擡頭時也親到過他唇邊,他平靜道——你不是特意的,別介意。
但今晚,他是特意的。
她想起從屏風後見到岑遠同魏相在一處的第一眼起,到長廊相遇,到書齋授課,到同郭維一處打火鍋,到聽說他入宮,她焦急與他撞上,再到眼下……
好像點滴細節,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還有在寒光寺時,離開的那道背影。
她看了很久,悵然若失。
他就似春雨無聲,一點點潤在她心裏,一直平和,寧靜,就連今日的親吻裏也透着溫柔和矜持。
喜歡過這樣的人,應當很難再對旁人動心……
早前的岑遠,是不是也這樣?
在她不記得的時候?
……
她以為今晚會輾轉反側很久,但許是心中安穩,又喝了牛乳的緣故,其實沒多久就睡着。
晚些,何媽入內,見她睡熟了,被子踢到了一側。
何媽淺淺笑了笑,替她牽了被子蓋好,又去了案幾一次,将檀香熄滅了。
臨出內屋前,又在床榻處停留了些時候,有屏風這趟,窗外的風沒有直接吹着她,不會着涼。
何媽上前,将兩側的窗戶稍稍調整了位置,讓風更對流了些,也能睡得更舒服些。
等這些都結束,何媽又熄了屏風後的幾盞清燈,确認不會有光晃着她,最後才撩起簾栊出了屋中。
……
這一晚,漣卿睡得很好。
沒太冷,也沒熱到,一覺睡到拂曉起身,屋中也沒悶熱,或同早前一樣都是檀香味。
好像許久以來,她晨間起來都沒這麽精神過。
雖然也慵懶不想起身,但人很清爽。
“殿下醒了嗎?”何媽撩起簾栊入內,在屏風前問了一聲。
“嗯。”她撐手起身,何媽這才入內。
何媽身後跟着寝殿中伺候的宮女,一人捧着她今日要換的衣裳,一人端着餐食,何媽去撩開窗簾,處處都井井有條。
漣卿有晨間沐浴的習慣,何媽讓她簡單用些吃食再去沐浴,怕頭暈,等出來再到殿外用早膳。
漣卿從善如流。
何媽不像會惠嬷嬷,何媽是真的在照顧她,不是糊弄,或是盯着她的,看她做了什麽,有什麽不對。
何媽也會諸事提前告訴她一聲,聽她的意思。
她喜歡同何媽一處。
……
等更換了朝服,上了馬車。
何媽又送了香囊上馬車,是消暑清涼的香囊,漣卿笑了笑。
等馬車駛出東宮,何媽才折回。
千水別苑裏,陳修遠也剛醒,陳壁入內,“主上,何媽來了。”
陳修遠撩起簾栊出了屋中,何媽見他,福了福身,“太傅。”
“何媽。”陳修遠溫聲。
何媽笑道,“殿下有主見,但人很随和,不難伺候,也好相處。老奴是同太傅說一聲,太傅不必擔心。”
“辛苦了,何媽。”陳修遠感激。
何媽看他,“太傅的傷好些了嗎?”
陳修遠颔首,“都好了,做做樣子而已。”
何媽這才寬心,而後嘆道,“這處是東宮,人多眼雜,老奴不久留了,太傅有事,再讓陳壁喚老奴。”
“好。”陳修遠點頭。
等何媽離開,陳修遠也端起水杯輕抿一口,何媽來,他确實安心了。
早朝時,漣卿也遇到信良君,對方依舊沒好臉色,也面露煞氣,但不知是不是昨日同岑遠說起過的緣故,今日再見信良君仿佛也沒什麽可怕的。
他看她。
她也大方看過來。
信良君皺眉,明明昨日還害怕得呼吸都緊張,今日就似換了個人似的,倒是與他想象的不同。
再看向漣卿的時候,信良君輕嗤,眼中也都是厭惡,她原本心機就重,昨日也不過裝出的模樣。
但任憑她怎麽裝,在他這裏,她都無從遁形。
信良君收回目光,一幅明顯不在意的模樣,盛氣淩人。
……
早朝結束,漣卿徑直去了政事堂,繼續在吏部旁聽秋調之事。
經過前幾輪的調整,這次秋調的大致基調已經定下。
漣卿前期是全程跟下來的,也清楚吏部這幾輪調整規避了哪些,提前了哪些,側重了哪些。
秋調也是年度例行的大事,即便天子不在朝中,但秋調的名冊也會最終過目到天子處;經天子首肯之後,才會開始正式由吏部落實實施。
在呈遞天子前,魏相要最後過目。
魏相昨日就告假未去早朝,今日還有些疲倦和不舒服的模樣,這些日子暑期太重,魏相昨日中暑,今日症狀輕了些,但還是有些頭暈目眩,仍勉強支撐着來了朝中;下了早朝又來了政事堂。
“老師太操勞了,”中途暫歇的時候,漣卿同魏相一處。
魏相搖頭,“到也沒有大事,過幾日就能好,讓殿下擔心了。”
“老師怎麽不多歇息幾日?”漣卿知曉魏相年事高了,自從天子病重,朝中的擔子壓在老師身上,早就滿負荷運轉,哪裏抗得住。
魏相搖頭,“多一日,就有堆積如山的政務要處置,等殿下臨政,諸事走上正軌,老臣身上的擔子就能輕些了。”
漣卿看他,“我知道了。”
魏相捋了捋胡須,“殿下是明日啓程去鳴山書院?”
漣卿點頭,“是。”
魏相又道,“殿下要臨政了,戶部的事這幾日就要有定論,老臣不能陪殿下一道去了,但有太傅在,殿下諸事多與太傅商議,太傅心中有數。”
漣卿颔首。
魏相說完,又問起,“太傅來了嗎?”
岑遠?
漣卿沒明白魏相的意思。
魏相應答,“老臣今日約了大夫見面,殿下馬上臨政,最近的就是國子監論道,有些事情,老臣要同太傅商議,就約了今日在政事堂。”
漣卿意外,她昨晚沒聽岑遠提起,不知道他今日也要來政事堂。
那稍後就能在政事堂見到他?
思緒間,魏相起身,“殿下在吏部這處多留些時候,老臣還要去別處,殿下明日啓程去鳴山,老臣不在,等回京中,老臣再給殿下接風。”
等魏相去了政事堂別處,漣卿重新回了去留堂中旁聽。
魏相方才已經看過了大致,剩下的細節處,由徐宗申老大人帶着吏部的官員再過一遍。
等吏部這處事閉,徐宗申徐老大人喚了賀之同來,又同漣卿道,“殿下,這次碰頭之後,秋調就是吏部之中各司其職,然後例行照面,殿下這處未必能及時了解秋調進展。此事,老臣想讓之同負責,定時整理秋調這處的進展給殿下,殿下看,如此可好?”
漣卿笑道,“徐老大人費心了。”
賀之同:“……”
徐宗申又看向賀之同:“之同,此事,你來跟進,務必讓殿下清楚秋調進展。”
賀之同拱手,“下官知道了。”
徐宗申去忙旁的事,賀之同正好留下,也一臉奈何看向東宮,不知為什麽,總要同東宮綁在一處……
正好周遭無人,遠處,旁人又都以為是徐宗申老大人囑咐了事情給賀之同,所以漣卿與賀之同在一處說話,旁人也沒有多想。
賀之同也朝漣卿道,“殿下,這兩日信良君絕大多數時間都在西郊馬場騎馬,從早到晚都在騎。基本都是自己一人,有時候偶爾有禁軍的人去馬場,會同信良君賽上一兩場。反正,信良君從早到晚就是騎馬,騎馬,再騎馬。”
漣卿倒也不意外,信良君這樣的人,做什麽都不讓人意外。
心裏不舒坦,就要有發洩的方式。
他去騎馬,反而是不給天子添亂。
賀之同繼續道,“除了騎馬,信良君還會在酒肆喝酒。但信良君這名聲在外,除了早前軍中的同僚,很少有人敢同信良君一處,聊得也大都是與羌亞交戰的事,沒有旁的了。所以,信良君的每日軌跡再簡單不過,府中-早朝-見天子-騎馬-喝酒-回府睡覺,就這些,沒別的應酬,連花酒都沒去喝過……”
漣卿看他。
他輕咳兩聲,算帶過去了。
“再等從鳴山回來,再找人繼續盯着吧。”漣卿囑咐了一聲。
賀之同詫異,“殿下就去鳴山就不用再盯信良君了嗎?”
漣卿看他,“信良君也去。”
賀之同:“!!!”
賀之同掩袖,“那,微臣會給殿下祈福的,微臣告退。”
賀之同泥鳅一樣溜走。
漣卿輕嘆,腦海中都是岑遠昨日的話。
——殿下也嘗試站在天子的立場去想,很多事情能通透。信良君本身就是一把雙刃劍,殿下總要學會同雙刃劍相處,這也是天子的用意。
——天子應當叮囑過信良君,我也會同殿下一道去鳴山書院,信良君的事,殿下不必擔心。
眼下想起,她心中還是會莫名微舒。
思緒間,漣卿已經出了去留堂。
空中下起了小雨,從去留堂去到苑外要撐傘,柯度去取傘,漣卿站在屋檐下等候。
周圍有往來的官吏,都朝她問候。
她也循禮颔首時,餘光瞥到苑中的一道身影,撐着傘,卻與旁人都不同。
她不由轉眸。
是岑遠,正撐着一把油紙傘,緩步上前,一襲天青色的錦袍趁得身型颀長挺拔,卻在周遭的煙雨蒙蒙裏顯得幹淨,又好看。
煙雨層層裏,雨滴順着油紙傘滴下,仿佛在雨天特有的動人與柔和裏,剪影出一道溫和的輪廓,五官精致,猶若镌刻,衣領處一絲不茍透着說不出的禁.欲,一手撐傘,一手覆在身後,在淡然寧靜的雨聲裏,翩然出塵,又透着說不出的撩人心扉,動人心魄……
漣卿忘了收回目光,他自雨中而來,擡眸看她的時候,她想起初見他時,他眸間藏了榮華萬千,讓周遭黯然失色。
等到屋檐下,岑遠将傘交給政事堂的侍從,又伸手,輕輕拂去了錦袍上的雨水和塵埃,好看得一塌糊塗。
漣卿再次收起目光,“你怎麽來了?”
她明知他是來見魏相的,但下意識還是問出口。
“我來見魏相。”他聲音很輕,卻在雨聲的承托中,溫和好聽。
周圍官袍或駐足,或回首,或擡眸,紛紛打量着他。
自太傅抵京之後,一直都客居在東宮的千水別苑當中,這還是初次在正式的場合露面,所以格外引人注目。
太傅姓岑,名遠,早前就是國中名士,又師從羅逢中洛老大人,是羅老大人的關門弟子。
早前關于岑遠的傳聞不多,但大抵都是學富五車,相貌清朗,今日一見,卻未想到這般芝蘭玉樹,讓人印象深刻……
“我,等你?”漣卿輕聲,看了他一眼過後,又目光微垂,有些不敢再看他。
他溫聲道,“不用,今日見魏相恐怕要多些時候,應當回去得晚。明日還要去鳴山,殿下先回吧,不必等我了。”
“好。”她輕聲。
正好柯度折回,将傘撐開。
“那我先回東宮了。”她再次擡眸看他。
他颔首,“嗯,今晚不用等我,今日沒有課。”
她也輕嗯一聲,仿佛夏日的煙雨裏,聲音中都帶了些許心動與潮濕。
柯度撐傘替她遮雨,漣卿行至苑中,腳下又緩緩駐足,回望身後,方才同他一道的屋檐處,不難找……
在人群中,分明一身再普通不過的天青色衣裳,卻要比周遭各色的耀眼朝服更清雅絕塵。
她凝眸看他的時候,他許是餘光也察覺些許。
趁着周圍有人問候,他也轉眸看她。
分明都沒說話,卻似所有的話,都藏在這煙雨色下的擡眸一瞥裏。
雨聲如厮,藏了韶華。
……
“殿下?”柯度見雨下大了,去留堂外的苑子有些積水。
柯度怕她的衣裳和鞋子都在雨中沾濕,夏日裏染上風寒,遂提醒了一聲。
漣卿這才轉眸,目光淡淡垂下,“走吧。”
遠處,他亦收回目光。
馬車駛過青石板路,車輪碾得地面咯吱作響。
馬車中,漣卿還在想着剛才的一幕。
她從未見過一個人,在煙雨色裏,舉手投足,都透着說不出的風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