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6)

住,直接一拂袖,“讓我上香?我只怕她陽壽盡了,再折了她的陰壽。”

“說起來,還是三弟你情深義重。人家屍身都運出去了,你還在這為她守靈呢。”

“她是我表妹,都是親戚,陡然亡故,讓人唏噓不已。再說,我還等舅舅回來,确保無事後,明日好向父皇交差呢。”

楚昭晖這種話,完全刺不到楚昭業,倒是楚昭業的話,把他又氣了一下。

☆、162章 兄弟談心

楚昭晖站在靈堂,沒有棺木的靈堂,顯得格外空曠冷清。

他和楚昭業又一向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三弟,你慢慢守着,我就不陪你了。”他說着,也不等楚昭業說話,轉身就走。

“我送二哥出去。”楚昭業還是慢條斯理地在後走着,看着楚昭晖一行人離了這院子,看不到楚昭晖的人影了,他才轉身回院,嘴角,閃過一絲輕蔑的笑容。

楚昭晖怒氣沖沖地回到二皇子府,楚昭钰還等在他的客廳裏,靠着一個炭爐烤着手取暖。

看到楚昭晖進來,他指了指桌上的茶水,“二哥,先喝杯茶暖暖,我讓你府裏的下人弄的熱茶。”

楚昭晖解下大氅,丢給旁邊的下人,走上去端起熱茶,咕咚幾口就喝完了。

喝完之後,還是怒氣難耐,恨得就想摔杯子,楚昭钰伸手,将他手裏的杯子拿下來。

“二哥,何必生氣?我就跟你說別去林府白費力氣了,你偏不聽?果然被我料中了吧?”

“哼,林文裕的手腳倒快!也虧他真是舍得,好歹是親生女兒,居然一夜都不留!”

這,一定是自己那個三弟的主意了!倒是動作很快。

“一大家子的人命,別說是女兒,就是他老子娘,林文裕也是舍得的吧?”楚昭钰笑着問,“看二哥氣成這樣,是不是林文裕還給你氣受了?”

“他敢!接他個膽子,我是看到老三也在林府。”

“三哥怎麽會在那裏?”

“他說是父皇讓他去林府勸慰的。”楚昭晖洩氣地說道,這個理由,讓他不能口出任何怨言。

“林意柔一死,林家,又只能靠着三哥了。這林意柔,死的還真是時候。”

“你的意思是……”

“我還能有什麽意思啊,人都死了,屍體也燒了,搞不好現在灰都散得差不多了,想什麽都是白想。”楚昭钰又低頭,認真烤火了。

楚昭晖狐疑地看着他。

自己和這四弟,一向交往不多。在宮裏時,幾位皇子們除了到禦書房讀書,其他時候,可很少會玩到一起去。

今晚,這四弟來拜訪自己,他很是意外。楚昭钰去拜訪楚昭業,都沒讓他這麽意外。因為三皇子楚昭業,給人的印象是剛正受禮,又手段圓滑,從不與人交惡。

所以,看到楚昭钰走進客廳時,他奇怪地問:“是哪陣風,将四弟你這稀客給吹來了?”

“二哥,是林府的惡風啊。你知道不,林府的林意柔據說得了疫症死啦,父皇剛剛下令,讓林文裕把她屍身給燒了。”

“什麽?什麽時候死的?”

“就是今日啊。二哥,我是覺得到底是你未過門的側妃,特意來告知你的,你不去吊唁一下?”

“死就死了,我去幹嘛?”

“二哥,你真覺得是得疫症死的?聽說太醫從林府回來後,在宮門就和禦林軍聊開了。什麽時候,我大楚的太醫,嘴巴這麽不嚴實了?”看楚昭晖還在想,楚昭钰輕聲說道,“二哥,我猜林意柔是自盡的。林家怕擔上抗旨的罪名,才說是得疫病死的,急着毀屍滅跡呢。”

楚昭晖聽了這話,什麽都沒說,叫人備馬沖到林府,只是,到底晚了一步。

現在,再看楚昭钰,他在猜測,為何楚昭钰要告知自己這消息?為了看自己的笑話?

“四弟,多謝你今夜特意來告知二哥這消息。這麽多年,我們兄弟難得這麽親近啊。”

楚昭钰知道楚昭晖的疑惑,也不隐瞞,“我告訴二哥這消息,也不全是為了二哥。林家倒黴,我也是高興的。可惜,二哥到底還是慢了一步。”

劉妃的事,瞞不過幾位皇子的耳目。所以,楚昭钰這話,楚昭晖是相信的。

“反正,跟二哥你說句交底的話,我以後,就想做個閑散王爺了。只是,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就算最後不是太子,我也不想三哥坐上那位置。”

“四弟真是多想了,有太子殿下在,誰敢多想?我和你一樣,也等着做個閑散王爺呢。”楚昭晖雖然好大喜功,到底不是傻子,一聽楚昭钰的話意,也跟着說道。

“呵呵,二哥你怎麽說都好。只是,三哥可不是你我這樣的,他想那位子,不是一天兩天了吧?我派人去南州查訪過了,我外祖家,可能就是他下的手,還有我遇上的刺客……二哥,你可要小心啊。”

“他敢?”楚昭晖瞪了眼睛。

“他敢不敢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想活着,就不能讓他好過了。柳貴妃娘娘被禁足,也是因為林妃娘娘吧?”楚昭钰提起了去年柳貴妃被禁足一事。

這事,是林貴妃和楚昭晖的心頭大恥,等閑人提起,都會惹得楚昭晖大怒。

此時,楚昭钰提起,楚昭晖卻沒有發怒,想着楚昭钰的一番話,倒是點了點頭,“可惜,他楚昭業做事一向謹慎周密,不會給你留下什麽把柄的。”

“三哥沒有,可林家有啊。沒了林家,你說三哥是不是等于斷了胳膊腿?”

“要找林家的把柄可也不容易。”楚昭晖慢慢說道。去年他能得到林天虎貪墨的消息,純屬意外。現在,林府那裏,林忠沒了消息,估計被發現了。

林天龍貪墨一案時,他以為父皇肯定會嚴懲,沒想到林天龍吊死在天牢裏,林尚書稱病一段時間,這事就這麽過去了。

“二哥,你知道我現在管着戶部。在戶部查賬的時候,我發現一些好玩的事情。”楚昭钰說着,眨了眨眼,難得有些稚氣。

在二皇子府兄弟兩談論時,林文裕帶着人,從京郊慢慢往城中走去。

已經是子夜了,林文裕坐在轎中,渾身如脫了力一般。

今日一日,從發現女兒自盡,到請太醫遮掩,再到元帝面前哭訴,然後,就是在府中等到元帝下令火化的口谕,到自己趕緊帶人将棺木運出城去。

現在,這一切都做完了。他才如夢初醒一般。

此時坐在轎中,林文裕仿佛還聞到了那股柴火點着的煙火氣,想到如花似玉的女兒,就這麽一把火,化為灰燼,他忍不住老淚縱橫。

☆、163章 一夜過去

林文裕回到府中,已經淩晨了。

楚昭業還坐在靈堂旁的側廳等候着,聽到林文裕回府的消息,才長出一口氣。

昨夜看到楚昭晖離去後,他就派人去四城打聽,有沒有二皇子府的人出城。

居然沒有。

自己的二哥,到底還是不夠周全啊。

若是自己是他,獲知這消息後,自己趕到林府,同時就必定會派人去京城四門等着。只要有一絲希望阻止,就趕到林府火化之處阻止着,将林意柔的屍體給扒出來。

楚昭晖這個蠢貨,看這裏靈堂空了,居然就回府了。

他腦中想着,人已經迎了出去,看到林文裕兩眼紅腫的樣子,嘆息道,“舅舅,你也忙了一夜,早些歇着吧。表妹在天有靈,必定會體諒你的。今日早朝,就告病吧。”

林文裕無力地點點頭,看着靈堂,又心有不甘,“三殿下,柔兒,柔兒是被他們給逼死的啊,顏家,還有太子,他們是逼死柔兒的兇手。”

“舅舅放心,我有安排了,總不會讓柔兒白白犧牲。”

“好,三殿下,您也歇着吧。”林文裕聽到楚昭業說有安排,不再多問了。

楚昭業答應了一聲,帶着自己的人,回三皇子府中去,這一夜,總算過去了。

淩晨的京都城,街道上幾乎沒有行人,看着安靜無比。

不過也就是看着安靜罷了,昨夜的京都城,肯定不安靜。

估計各府的下人們,借着夜色掩映,互相走動通傳着林府的消息呢。

現在,京城各家,應該都知道林意柔疫病去世,元帝下令連夜運出城火化的消息了。

這日清晨,顏寧很早就醒來了。

昨夜聽到林意柔死了的消息,她一臉平靜地回房歇息了,睡了這一夜,好像,才回過神來。

此時,院中的人還未起來,她一個人,站在薔薇院的院子裏。

腦子裏,想起了前世那個冬夜,自己被拖到京郊荒山,抛屍荒野。

現在,林意柔死了,而且屍骨不能入土,被燒了。

林意柔,就這麽死了?

讓她死在楚昭業手裏,該是最好的報複吧?

“林意柔,你現在後悔嗎?”她對着院中的空氣,喃喃問道。

正月還是寒意十足,一陣寒風拂面吹過,帶起地上的的殘雪,吹起顏寧的裙角。

這冷,好像比那個冬夜要好點,畢竟正月,快開春了呢。

綠衣起來,看姑娘這麽早就站在院裏,報怨道,“姑娘,您也真是,這麽冷的天,站在這吹冷風。”嘴裏報怨着,将手上拿着的鬥篷給顏寧披上,“這大清早的,有什麽風景好看啊?就算要看風景,也不知叫奴婢們多給您添件衣裳……”

顏寧聽着她的數落,溫溫柔柔的聲音,一滴淚就忍不住流了下來,輕聲地說道,“綠衣,我給你報仇了。”

“姑娘?您魔怔啦?怎麽了?”她的聲音太輕,綠衣沒聽到說什麽,只是看到自家姑娘紅着的眼眶,吓了一跳,大清早的,怎麽哭了?

顏寧被她的手一拉,回過神來,擦了擦眼角,“沒事,被風沙迷了眼睛。我們進屋吧。”

綠衣狐疑地看了看,有風沙嗎?不過,姑娘說有就有吧,她也不多想了,跟在顏寧身後進屋,伺候她梳洗起來。

顏寧梳洗完,又到校場練了拳腳,才換衣到正院,跟着秦氏一起吃早飯。

秦氏吃好飯,忙着準備恭賀太子殿下遷入東宮的賀禮。

王嬷嬷拿着冊子,秦氏想着庫房裏有什麽合适的東西,兩人忙碌着。這種事,顏寧插不上手,索性坐着喝茶,看母親兩人忙活。

二哥去了禦林軍後,沒人跟她鬥嘴,感覺家裏冷清不少。

秦氏忙裏偷閑,擡頭看女兒在發呆,趕人道:“你在這發什麽呆,若是無趣,不如給安國公家姑娘下帖子,一起玩啊?”

“前日才剛一起玩過呢。”顏寧說道。

她心裏納悶,李錦娘最近對她越來越熱絡,正月裏除了要拜會親戚外,幾乎隔個一兩天就邀她過府,或者自己來顏府,難道是因為劉琴出嫁後,實在無人可說話了?以李錦娘在京城的人緣,應該不會啊。

秦氏也在說,“今年安國公家的姑娘,和你倒走得近。你跟她交好也好,總比你一天到晚跟你二哥比武強。還好你二哥領了差事,不再跟着你胡鬧了。”

“母親,我哪有胡鬧啦。每次都是二哥闖禍。”顏寧有些不服氣,岔開話題,“母親,你選了半日,給太子哥哥的喬遷賀禮選好沒啊?”

“選好了,你看,先定了這些。”秦氏拿起騰好的冊子,遞給顏寧。

顏寧看了一下,竟然寫了三頁紙,“母親,怎麽要這麽多啊?”

“你這孩子,什麽時候成守財奴了?太子殿下遷宮,這可是大喜事,當然要好好賀一賀。我們的禮肯定算輕的,其他人家,也許更多呢。”

顏寧咋舌,“聖上知道了,會不會不高興?”

王嬷嬷在邊上誇獎,“如今姑娘長大了,處事越來越周全了。”

“就你想的多。”秦氏對女兒如今思慮周全,倒是高興,嘴裏還是嗔怪了一句,“放心吧。去年二三四三位皇子殿下離宮建府,各家都送賀禮了。如今太子殿下遷宮,比照着去年的禮,至少也多一倍,才算不辱沒太子殿下身份啊。”

“老奴聽說,還有人家怕賀禮寒酸,為了人情,要賣東西呢。”

有這樣的傳言?

“王嬷嬷,這傳言是什麽時候的事啊?”

“老奴是前兒跟着夫人去李家時,與他們家的婆子閑聊聽說的。”

“這話,我也聽說了。不過老爺昨夜說,太子殿下已經傳話,說他遷宮一切從簡,不收重禮。”秦氏看顏寧一臉凝重,失笑道,“你真當自己是太子殿下的智囊啊?放心吧,你就看我們家這禮單,東西看着是多,但是真算起錢來,就不多了,大多就是圖個喜慶的東西。”

顏寧聽說楚昭恒和父親已經知道,而且也有應對了,點點頭,不再多想了。

☆、164章 上天吉兆

正月二十九,太子楚昭恒從內宮移居東宮。

其實,要搬的東西早搬的差不多了,也就是象征性地在二十九這日,太子殿下向元帝和顏皇後行禮告知,帶着人走進東宮,然後百官們恭賀一下,也就好了。

這種熱鬧,像顏寧這樣的閨閣女子是看不到了。

欽天監選的吉時是巳時三刻。

一大早,顏寧起床,聽到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今日下雨?”

“姑娘醒啦,是下雨啦,卯時就下了,下的不大。”虹霓昨夜當值,聽到顏寧問話,一邊拿着東西進屋,一邊回道。

“太子哥哥今天遷宮啊。”顏寧有點遺憾,這欽天監怎麽選日子的,昨日都是晴天,不會選昨日啊。

“春雨貴如油,姑娘,這可是好兆頭啊。”虹霓看她一臉不虞,說起民諺,“以前奴婢家種田時,看到春雨,大家都高興呢。”

“哦,原來這樣啊,你說的對。”顏寧暗自笑自己,什麽時候也在乎這種東西了,“管它下雨還是天晴,反正今天都是好日子。”

“姑娘說是好日子,就是好日子。”綠衣走進來,聽到這一句,取笑般附和道。

三人說笑着,梳洗完畢,去正院跟秦氏一起用飯,等着顏明德回來,好聽聽熱鬧。

宮內這日,卻是一早就忙碌起來。

今日,元帝罷了一天早朝,一早來到承乾宮,顏皇後穿着皇後禮服。兩人雙雙上座,等着太子來辭。

文武百官也在承乾宮內外分列兩側,既是觀禮,也是恭賀。

巳時一刻,太子楚昭恒走進承乾宮。

他頭戴雙龍戲珠金冠,紅色綢帶系于颌下,穿着太子淡黃服飾,腰纏玉帶,腳蹬朝靴,緩步而進。

一向略顯蒼白的臉色,今日倒是多了些血氣。

一直溫和有禮的人,這樣的穿戴下,看着就多了幾分貴氣和威嚴。

他上前走到元帝和顏皇後座前的臺階下,下跪大禮參拜。

元帝指了德高望重的弘文殿鄭大學士為太子太傅,又指了國子監祭酒潘肅為太子少傅,還有其餘太子屬官若幹人,由他們跟随太子殿下入主東宮。

顏皇後只一臉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兒子,忍不住紅了眼眶,她的兒子,在宮中長成不易啊。

元帝看她神情激動,無人注意時,輕輕拍了拍顏皇後的手。

顏皇後轉頭,看着皇帝感激地一笑。元帝常年嚴肅,少有這種溫情動作。

太子太傅早就定了,其餘的太子屬官,卻是元帝昨夜才頒布的。

所以,可能除了這些屬官自己,其他人都還是才知道。

百官們打量着這些太子屬官,暗自思量元帝對太子殿下的态度。

楚昭業看了看父皇指的太傅那些人,籲了口氣,都是挂着虛職的文臣,鄭大學士雖然德高望重,但是常年埋首學問,朝中并沒太多人脈。其餘衆人,也皆類似。

太子楚昭恒只滿臉微笑,依禮向太傅、少傅行禮,又接受了其餘屬官的跪拜。

欽天監這時大聲道,“吉時到,太子殿下起駕。”

太子楚昭恒向元帝和顏皇後跪拜之後,當先向承乾宮外大步走去。

他剛走到承乾宮門口,下了一早上,淅淅瀝瀝的雨,居然停了。

天上烏雲薄了,一縷陽光,灑在承乾宮的殿門口。

“雨停了!”

“太子殿下大福之人啊!”

站在承乾宮兩側的官員們,看到這巧事,暗自驚奇,悄聲議論着。

“龍子啊,這是真龍啊!”一個聲音,忽然從右列傳出,霎時,寂寂無聲。

龍,是一個敏感的詞。

這話傳出後,很多人都不再作聲,暗自打量元帝神色,想看看這個皇帝的态度。

不過,元帝面色如常,毫無異樣。

太子楚昭恒背對着衆人,聽到這話,面色一沉,又面帶微笑,轉身恭敬地高興地大聲說道:“父皇,兒臣忝為龍子,得您庇佑,您看,連老天爺都得給兒臣這龍子面子呢。”

剛才那官員的話,聽在衆人耳中,只覺刺心。

如今,楚昭恒強調自己是龍子,等于是恭維元帝這個皇帝是龍。那麽,自己是龍的兒子,自然是龍子了。

元帝收回看向殿外的目光,點點頭,“好!這是吉兆,上天庇佑我兒!是大楚之福!天佑大楚啊!”

“天佑我皇!天佑大楚!”元帝的聲音剛落,太子太傅鄭大學士、顏明德等人帶頭,大聲呼道。

他們一帶頭,武德将軍等人都跟着山呼起來,其他官員也跟着山呼恭賀,一陣陣恭賀聲傳出殿外。

林文裕在人群中,與楚昭業對視了一眼,也跟着跪下山呼起來。

楚昭恒在衆人的山呼聲中,頭也不回地上了太子銮駕,往東宮而去。

太子太傅等人緊跟其後,也起身往東宮而去。

“你們都散了吧。”元帝看太子銮駕離開後,向殿中的百官們下令道。

衆人依次散去,楚昭業笑着說,“父皇,兒臣也要去向太子殿下讨杯酒喝,今日就不去衙門辦差了。”

“怎麽能為了恭賀,誤了辦差?”元帝看了看楚昭業,淡淡地說道。

“三哥,你想偷懶,也別拿太子殿下做借口啊。”楚昭钰在邊上笑着說,“我們一起去恭賀太子去。”

“父皇,兒臣告退了。”楚昭晖行了個禮,往殿外走去。

楚昭钰挽着楚昭業,看着很親熱的跟在楚昭晖身後。

元帝站了起來,“去勤政閣!”

“臣妾恭送聖上!”顏皇後看元帝站起來擺駕,連忙也站起來,恭敬地行禮。

元帝看了她一眼,“你也回去歇着吧,今兒也忙了一早。”

“臣妾還好,聖上去勤政閣後,一定要歇歇,別忙着處理政事。”顏皇後站起來,幫元帝理了理龍袍,又吩咐康保,“等會記得要讓聖上吃些東西。”

康保躬身領命,伺候着元帝上了龍攆,往勤政閣去了。

龍攆走得快,楚昭晖三人才走出承乾宮大門,看到龍駕過來,連忙在兩旁跪送。

元帝也未停下,康保看元帝沒有示意,連忙跟在身邊,離去了。

☆、165章 太子太傅

獻給Linda曉洲、碎緣34、莫挽香、木南南木、笑茶西白、書友160804083229796、ylovejie、517612燕等書友的打賞和月票加更

還有書城的書友們,給我推薦票的書友們,不一一列名,一并感謝:)

~~

東宮門外,東宮伺候的太監宮女們,分列左右,在宮門外跪迎了。

楚昭恒進了東宮,吩咐招壽送鄭大學士等年紀大的先去歇息。

鄭大學士為人方正,一定要太子先入東宮,自己再退去。

楚昭恒知道他脾氣,也不推辭,當先去休息了。

鄭大學士看着楚昭恒入內,才跟着招壽去了東宮官署的書房,想起剛才那幕,心驚不已,幸好楚昭恒應對及時啊。

“你們都各自歇會兒吧。我們下午再議。”鄭大學士說了一聲,大家也都散去了。

太子太傅和太子少傅,只是太子的老師。但是,楚昭恒跟大家吩咐過,讓大家遇事多向太傅請教。加上鄭太傅的資歷,衆人隐隐以他馬首是瞻。

鄭大學士,鄭思齊,已是六十多歲,原本想要告老還鄉,可元帝說他年高望重,請他教導太子。

太子太傅,這官職,對天下的讀書人來說,是極大的榮耀。

但是,他學貫古今為官多年,當然知道伴君如伴虎,做太子太傅,做好了就是榮耀。若是做不好,或者太子倒臺了,那就得跟着一起倒黴了。

在他猶豫不決時,楚昭恒卻來到弘文殿,“鄭大學士,我慕學士學問,聽父皇說您對太傅一職心有顧慮。若是大學士不做太傅,以後也沒機會向您讨教。今日,先來向學士讨教一二,也免得我留有遺憾。”

鄭大學士有文人的迂腐性子,聽說讨教學問,與楚昭恒談論起來,兩人談史論今,說起做學問之道。

他原本聽說太子殿下長于深宮,自幼體弱,元帝都沒讓他天天去禦書房讀書。這樣的人,就算讀過書,學問也有限。

沒想到一番對談,楚昭恒引經據典,信手拈來,所欠缺的,或許就是宮外的見識和歷練了。

他大為驚訝,“殿下大才啊,老臣慚愧!”

楚昭恒如此年紀,有如此學問,若是下場應試,三甲必然有望。而且他對民生對政事,很多見解,居然與自己不謀而合。

“鄭學士,我曾拜讀您當年的《鑒才錄》,其中提到‘茍利國家,何懼白骨歸鄉’,這為國公心,讓人佩服。”

鄭思齊,聽到這話,卻是一陣慚愧,為臣子的,輔佐明主乃是平生幸事。自己有機會做太子太傅,将自己的平生所學和抱負,教導給未來天子,居然還為個人榮辱猶豫不決?

他慚愧地起身長揖,“殿下,老臣慚愧!若有幸做太子太傅,老臣必定盡心竭力,輔佐殿下!”

“太傅多禮了!”楚昭恒連忙扶起他,“我知道,自古老師難做,皇家的老師更難做,而做歷代太子的老師,更是難上加難。然,我對太傅的文章人品一向欽佩,實不想失去每日求教的機會。只好請太傅勉為其難,教導我!”

楚昭恒說着,也是起身長揖一禮。

鄭大學士又是羞愧又是感動,跪地說道,“老臣願為殿下效力,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太傅言重了,學生只願師徒攜手,一展平生抱負。”

當日楚昭恒這話,至今讓鄭思齊想來,還是熱血沸騰。

他自然知道,元帝會選上自己,除了自己薄有文名外,還因為在朝中自己一向唯元帝之命是從。

楚昭恒進到東宮後,臉色沉了下來。

明福跟着進來伺候,禀告道,“殿下,按您吩咐的,原來華沐苑伺候的,奴才都帶到東宮來了。而且,都在正院伺候。另外,奴才還選了新進宮、看着可靠的,分到宮內各處伺候了。”

“好!華沐苑那些人,你得盯好了。”楚昭恒坐在躺椅上,端起一碗參湯,喝了一口。

“太子爺,今日在承乾宮的人,奴才也去打聽過了。”

“哦?”楚昭恒直起上身,明福辦事,倒是很快。

“奴才找承乾宮內的人打聽過,當時說話的時候,那塊地方,站着七八個人,濟安伯、工部給事中張敬之、禮部侍郎吳逑、戶部侍郎趙易權等站在那裏。”明福提的這幾個人,是楚昭晖和楚昭業的人。

“你去找顏大将軍問一下,讓他聽聽,今日之事,民間有什麽傳言不。”

明福知道此事關系重大,連忙答應了。

楚昭恒不再說話,看着窗外。今日那句話太過誅心,自己雖然描補了兩句,但是,別人可能不知道,自己卻從父皇的話裏,聽出了不悅。

去年自己一直跟在父皇身邊,別的不敢說,對他的喜怒卻是了解很多,說話的語氣裏,就算語調還是平平,自己也能揣摩個八九不離十。

去年父皇暈倒後,正月裏,又差點暈倒一次,近來夜裏咳嗽也多了。

自己的父皇,一心想讓大楚在自己手裏成就盛世,勵精圖治。但是,大楚建國至今,已經四代,國庫卻還空虛,朝中人心不穩。

父皇雄心仍在,卻又在日漸老去,這樣的時候,自己遷宮這日若是傳出“真龍”的傳言……他嘆了口氣,都說聖心難測,其實,也不難測。一句“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足以解釋歷代皇帝的疑心了。

今日這傳言,若是惹了父皇忌諱,那,自己這太子之位,就要坐不穩了。

原本自己還可借口身體孱弱避諱一二,可剛入主東宮,若是自己緊接着就病倒了,傳出太子身體孱弱不堪重任的話,那豈不是寒了人心?

“太子爺,三位皇子殿下和朝中大臣們,都來恭賀了。”明福又進來禀告道。

“好,請他們稍候,我馬上就來。”楚昭恒提了精神,讓人進來伺候着換上家常錦服,出去招呼了。

東宮裏,人來人往,官員們的賀禮更是絡繹不絕。

楚昭恒事先說過不收重禮,所以,不少官員腦筋動在了禮物的種類上,比如有人聽說太子殿下喜歡看書,就收羅了一套前朝孤本。有人聽說太子殿下身有寒疾畏寒,就送了天然暖玉。

楚昭恒讓明福一一記錄,自己則在正廳,邀請三位皇子殿下與各部官員們吃了一頓簡單的宴席。

不過,宴席沒開始多久,太子太傅鄭思齊就讓人叫太子,說今日就要開始授書。楚昭恒只好将大家送出門。

不少官員都暗笑鄭思齊個老學究不通世故。

☆、166章 東宮議事

顏明德從東宮回到家中,在東宮宴席上的笑臉是不見了,滿臉凝重。

進了正院,秦氏看他那臉色,“怎麽了?今日太子遷入東宮可是大喜事,你板着個臉幹什麽。”

顏寧也跟着母親走出來,看父親那臉色,猜想今日出了什麽事。

“哎……大喜事也有人添堵,你是不知道啊……”顏明德将承乾宮裏的事說了一遍。

“這還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我回府路上,已經聽到路人議論了,說什麽‘太子殿下真龍下凡,走出門就看到萬道金光’,那話要多玄乎有多玄乎。”

秦氏再不通政事,也知道此事嚴重,“這事,聖上知道了嗎?太子殿下打算怎麽辦?”

“我從東宮宴席上回來,聽到路人的傳言,又去了一趟東宮。将此事告知太子殿下了。太子殿下找了太傅等人,商議對策呢。我就先回來了。”

顏明德覺得自己待那也沒用,不如回來。

顏寧聽了父親的話,知道此事肯定有鬼了。

宮裏巳時才發生的事,現在已經路人皆知了?哪有消息傳得這麽快?必定是有心人所為了。

“父親,您快讓人查查,流言是從何處開始傳的。”顏寧急着說道。

“太子殿下也交代讓我看看是否有流言,如今,這流言傳的,比我們想的還要快啊。”顏明德回了顏寧的話,又跟秦氏說,“聖上早上是親耳聽到有官員叫‘真龍下凡’,當時那塊人多嘴雜,也不能肯定是何人說出的。這種話,聖上就算聽了不悅,也不能放明面上查。現在又有市井傳言,聖上再知道了,肯定心裏不高興。”

太子楚昭恒這幾年雖然貴為太子,但從未遭元帝忌憚防範。如今遷入東宮,有了屬官,在朝中還有了聲望。

這流言要是愈演愈烈,難保元帝不起忌憚之心。這幕後之人,是想要動搖元帝對太子的信任啊。

先有流言,若是在扯上別的,那就更不好了。

不對,扯上別的,也未必不好。

顏寧想道一個主意,笑着跟顏明德說,“父親,我有個辦法。就是怕晦氣了些,您看可行不?”

“什麽辦法?”顏明德對女兒時不時的妙計,已經習慣了。

顏寧附到顏明德耳邊,悄聲低語。

秦氏看父女倆這樣,笑着說,“還不讓我聽!你們有主意就好,我去安排家事了。這裏,就讓給你們父女議事吧。”

顏明德也顧不上回秦氏的話了,聽完顏寧的話,他有些猶豫,“我再去東宮,先把你這主意,告訴太子殿下,看看他覺得行不?”

“恩,您快點去,女兒在家等您。若是可行,得快些安排。這種事,宜早不宜遲。”

顏明德來去匆匆,回家連口水都沒喝,又趕緊讓人備馬,去東宮求見楚昭恒。

此時,東宮裏,楚昭恒也正和太子太傅鄭思齊等人商議今日之事。

早上剛任命的太子太傅鄭思齊、太子少傅潘肅、知事陳昂、蔣立淳等全部在座。

“原本我以為以後和大家能議的是政事,沒想到,大家到東宮後,議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流言。”楚昭恒苦笑着請大家落座,說道。

“為太子殿下分憂,是臣等本分。”太傅代大家說道,“況且太子殿下是國之儲君,流言關系到儲君,那就不算流言,而是政事了。”

“殿下,流言紛紛,我們得早作應對啊。或者,去聖上面前申訴?”太子少傅潘肅有些着急。

他是國子監祭酒,也是一直埋頭鑽研經史,學問是好的,只是,有些不通人情世故。

“既然說了是流言,去聖上面色申訴,豈不顯得心虛?”鄭思齊覺得申訴不妥。

“若不申訴,聖上聽聞了,心中必有疑慮。”

“少傅所言也有道理。”陳昂支持潘肅的話。

衆人在兩人的意見中,有些僵持不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