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8)
禍患。”
“哼!荒謬!若是太子殿下為國祈福後,還有天災,那該怎麽辦?”元帝對欽天監的鬼話壓根不信。
楚昭晖說道,“父皇,兒臣覺得欽天監這話,寧可信其有,反正只是讓太子殿下為國祈福一下,也沒什麽大不了。”
按大楚規矩,為國祈福,都是要到皇家寺院皇覺寺去的。
皇覺寺,是大楚的國寺,香火鼎盛,據說當年大楚太祖皇帝攻打京城不利。後來在皇覺寺搖到了三支上上簽,第二日居然一舉攻克前朝的都城。太祖親筆題寫“皇覺寺”三字,至今還挂在寺廟山門上。
但是,皇覺寺位于邙山山頂,靠近荊河,地勢寒冷,尋常人自然無礙。太子楚昭恒卻是身患寒疾的,要在皇覺寺住一月,就比平常人兇險了。
更何況如今天氣尚寒冷,從京城到皇覺寺,路上要兩日路程。
“臣覺得太子乃國之儲君,就算不為欽天監所言之事,天災降臨,太子為國祈福,也是一樁美談。”林文裕附和道。
“聖上,老臣認為不能為了這種無稽之談,而讓太子殿下離京。前段時間的流言剛剛止息,若再有流言,可如何是好?”鄭思齊反對道。
一時,朝堂上有些争執不下。
元帝原本沒想聽欽天監的荒謬之語,但是,眼看着說太子不能離京的官員越來越多,他的眼神一瞬,轉向楚昭恒問道,“太子,你如何看?”
楚昭恒出列說道,“父皇,兒臣不懂天象,但是若欽天監早就察覺天象有異,卻不上奏,乃是失職。再說子星犯帝星,怎能就說是兒臣們沖了帝星?從兒臣起,到下面幾位皇弟,誰敢冒犯父皇,兒臣第一個不容他。欽天監挑唆皇家父子之情,其心可誅。”
俞大鴻一聽太子給自己扣了兩頂大帽子,急的就想辯解,但楚昭恒壓根沒給他開口的機會,繼續說道,“如今金州山洪,楠江兩岸百姓流離失所,兒臣無心在皇覺寺為國祈福。”
“太子殿下是無心,還是不願去啊?”楚昭晖陰陽怪氣地問道。
“二皇弟,我是無心去祈福,待百姓安頓好了,我倒願意去為國祈福去。”楚昭恒正色回道。
“父皇,兒臣覺得太子殿下所言有理。兒臣願去楠江赈災。”楚昭業也出列大聲請命。
元帝看了看他,倒是覺得有些欣慰。
“父皇,欽天監既然提議讓兒臣為國祈福,不如讓兒臣去為國赈災吧。”楚昭恒也請命道。
楚昭業聽到他這話,視線向下一瞟,看向了趙易權。
趙易權出班道,“臣覺得,太子殿下離京并不妥,倒是三殿下去楠江赈災可行。”
楚昭恒并不争辯,他做了太子,離京赈災是壓根不可能的,他的父皇就不會放心。
但是,楚昭業想借此離京,卻也不可能。
大楚幾代慣例,諸皇子們都得在京不得私自離開,新皇即位分封屬地時,才可離京。
元帝看向了顏明德,問道,“明德,你怎麽看?”
“聖上,臣只懂打仗,這種事臣不懂,不敢亂說。”顏明德一口回絕了。
元帝一笑,“讓太子代朕去皇覺寺祭天,三皇子負責赈災調配,四皇子從旁協助。”
元帝這話,等于是和稀泥。
太子不去為國祈福,而是代他祭天,得了名聲,但是為得實權,只能說不輸不贏。
最大的贏家,是三皇子楚昭業,主持赈災,就得調派人手,堂而皇之的入主戶部、工部,得了實權。
最大的輸家,卻是二皇子楚昭晖。
他一向将戶部視為自己的囊中之物,四皇子管戶部時只是協理辦差,手插不進去。如今楚昭業主持赈災,人員都得由他調動,幾番調動後,還有他什麽事呢。
只是,他想反對也找不到理由,只能恨恨地瞪了趙易權一眼,暗惱他多事。
趙易權碰上楚昭晖的目光,只好低下頭去,默默看着腳下的地磚。
“你們看如何啊?”元帝看衆人都不說話,又問道。
“聖上英明,萬歲萬歲萬萬歲!”元帝這個決定,大家都找不到反對的理由。
元帝看着衆人跪服,示意康保退朝。
☆、172章 官道刺殺
随着元帝的旨意下去,幾位皇子都忙碌起來。
太子代元帝祭天,這可是輕忽不得的大事。禮部官員拟了一個又一個章程,呈交到楚昭恒這,楚昭恒全否決了,“楠江山洪,百姓遇災,一切從簡即可。”
删減再删減,連百官城外送行都省了,最後就剩下太子銮駕到皇覺寺,在皇覺寺的通天塔念祭文祭天。
元帝拿着這份祭天章程,點了點頭。
太子楚昭恒力求節儉、行事不張揚的做派,元帝很滿意,“到底是太子離京,還是讓百官到城門送行吧。”
“父皇,兒臣只是代父皇祭天,來回也就十來日。百官送行又得罷朝一日,城門百姓進出又不便,不如就不擾民了。”
“也好。既然這樣,就依這章程吧。”
元帝首肯後,楚昭恒和太子府上下松了口氣,開始準備起出行事宜來。
明福留下看管東宮,太子太傅和少傅年紀都大了,楚昭恒讓他們留下,免得舟車勞頓。
封平回了一趟顏府,也不跟随出行。
第三日,太子楚昭恒,收拾停當,趕在早朝前,向元帝辭別。
“你早去早回,再帶兩個太醫一起去,你的身子弱,以防萬一。”
“是,兒臣多謝父皇。”楚昭恒磕頭謝恩。
他若是不盡早聽命離京,難保父皇不再多生疑慮。元帝只是不信欽天監的話,但是,他信天命。
辭別元帝後,元帝去上早朝,太子楚昭恒坐上太子銮駕,出了南城門,輕車簡行,向皇覺寺而去。
這,還是楚昭恒第一次離開京都城。
出了南城,他不顧大家勸阻,執意換馬而行,讓太子銮駕在後面走着,自己帶着招福和招壽,還有陳昂和蔣立淳,由姜岳帶人護衛着,一行二十多人當先行去。
這幾日,倒難得天天有太陽,曬得人暖洋洋的。
騎了半日,楚昭恒覺得有些疲累,身上都略微出汗了。
“公子,就在這裏歇一會吧。”姜岳看看後面,都看不到跟着儀駕行走的大隊人馬了,提議在路邊歇息片刻。
“是啊,公子,我們在這歇息一下,等後面的人趕上來吧。”陳昂是文官,早就有些受不了了。
“好!就在這歇息一下。”楚昭恒看看姜岳選的這地方,還挺不錯。
這裏是官道路邊,離左邊的山麓還有段距離,前方一裏左右,就是官道的轉彎處,轉過去就到了山麓另一邊,看不到了。右邊地勢較平坦,有一片樹林,遠遠看去,星星點點綠色,枝頭爆出了新芽。
楚昭恒下馬,将缰繩丢給招福,自己慢慢在草坡處行走,看着風景。
姜岳看楚昭恒答應了,連忙下馬,帶着侍衛們鋪氈子,搭個帳篷。
很快,帳篷搭好,姜岳看到楚昭恒已經快走到樹林邊了,連忙趕過去,想請他回來歇息片刻。
陳昂和蔣立淳歇息片刻,緩過勁來了,看楚昭恒往樹林邊走去,也慢慢跟過去。
這時,姜岳忽然覺得情況有異,樹林處撲出幾條人影。
他大叫,“殿下,小心!”一邊抽出腰刀,雙腳一蹬,就向楚昭恒那邊竄了過去。
樹林裏,竟然冒出十多個蒙面人,手持尖刀。
“大膽!你們是什麽人!”姜岳踢開了一個蒙面人的刀,喝問道。
那些人也不說話,提刀就刺。
楚昭恒沒有習過武,看姜岳擋住了蒙面人,他連忙往官道退去。
陳昂和蔣立淳兩個文官,看到這情形,都吓呆了。
蔣立淳最先反應過來,大叫“殿下小心,到這裏來”,說着就往楚昭恒身邊沖了過去。跑的太過匆忙,忘了自己穿的是文人的長袍,一下就被自己的長袍下擺給絆住了,摔了個跟頭起來。
蔣立淳也顧不上風度了,爬起來,撩起長袍下擺往腰帶處一塞,再跑過去。
陳昂看着那些蒙面人,臉上一臉錯愕,聽到蔣立淳的話,才如夢初醒,對着其他幾個侍衛大叫,“你們幾個,快上去幫忙,擋住那些人。”說着,他也跟在蔣立淳身後,提起長袍下擺,往楚昭恒身邊跑去。
楚昭恒已經退到官道邊。
他帶了九個侍衛,此時,那些侍衛沖上去擋住了蒙面刺客。
招福是學過些拳腳功夫的,看到這情況,就想讓楚昭恒上馬。
一個蒙面人看這邊,揚手一招,招福就地一滾躲開,那蒙面人扔出的暗器,就招呼到了馬身上。
馬吃痛後受驚,揚起蹄子就跑起來。
招福手裏還拽着馬缰繩,他又不是天生神力,拉不住馬,眼看自己也要被拖倒。他也顧不上再去拉馬,丢下馬缰,往楚昭恒身邊奔來,護在他身旁。
那些蒙面人的武藝,竟然都不弱。
姜岳跟為首的交上手後,就被纏住了。他看沒有侍衛去楚昭恒身邊護衛,心急不已,轉頭看到帶的幾個侍衛都往自己這邊來幫忙,想要叫“你們去護衛太子”,可是,跟他交手的蒙面人,讓他沒有找到說話的空檔。
楚昭恒退到官道邊,這時,樹林裏又竄出三個人,直接往楚昭恒身邊殺過來。
招福踢開了一個蒙面人的刀,拉起楚昭恒,就往前邊跑。
往後跑,只要遇上後面跟着太子銮駕的侍衛們,他們就得救了,可是,後面站着蒙面人,他們只能往前。
楚昭恒跑了兩步,卻無法跑動了。
蔣立淳和陳昂已跑到了楚昭恒身邊,看到這情形,蔣立淳也不管不顧撲上去,抱住了一個蒙面人的腿。
那蒙面人甩腿,甩了兩次愣是沒甩開,他猶豫一下,舉起刀柄,在蔣立淳脖子上一敲,就将他敲暈了。
蔣立淳暈倒前,還下着死力抱着那人的腿。暈過去後,手無力地松開。
陳昂叫了一聲“蔣兄”,連忙去扶起他查看。
這時,前方山麓的轉角處,卻轉過來一隊人。
那群人看到這裏有厮殺,又看到楚昭恒和招福往自己這邊跑來,連忙提刀警惕。
那隊人,顯然是哪家的家眷,帶了二十多個護院,中間兩輛馬車。
一輛馬車上,掀起了車簾一角,往這邊看來。
☆、173章 太子重傷
那群護院見楚昭恒和招福衣飾不俗,難道是遇上劫道的了?
那輛馬車車簾掀起一角,看到招福扶着楚昭恒跑近,卻忽然驚訝的掀起車簾,“快,你們快上去幫忙!”
那聲音,原來是李錦娘。
她跟着母親去皇覺寺上香,今日才回來。沒想到,在這裏,居然遇上楚昭恒。
皇覺寺裏,為了太子祭天的事,這幾日正在清寺,她當然也有耳聞。
遠處和姜岳那批侍衛交手的幾個蒙面人,有兩人打倒了侍衛,也向楚昭恒追過來。他們斜刺裏追來,倒是比後面那三個蒙面人的速度還快些。
李府的侍衛和護院,聽到自家姑娘的吩咐,連忙上來接應。
李錦娘只覺得自己在馬車裏坐不住了,忍不住扶着織夢的手,就要下馬車。
“姑娘,那些人手裏有刀,您還是別過去了。”織夢哪敢讓姑娘冒險,拉着她苦苦勸道。
李錦娘伸手推開了她,“那是太子殿下,快去救駕!”
安國公夫人在前面的馬車裏,原本聽到自己女兒讓侍衛上去幫忙的叫聲,還在想到底出了什麽事,再聽到女兒叫“那時太子殿下”。
她一驚之下也拉開車簾,她出入內宮多次,自然是見過楚昭恒的。
前方那個向自己這群人走來的少年公子,可不就是楚昭恒?
“快,快!去護衛太子殿下!”安國公夫人也急着叫道。
李府的侍衛和護院,身手雖然一般,勝在人多啊,倒是将斜刺裏追來的蒙面人給擋住了。
李錦娘看楚昭恒臉色蒼白,胸口起伏,急的恨不得撲上去将他拉過來,遠離險地。
此時,楚昭恒已經走到李府衆人前幾步處。
“納命來!”三個蒙面人追上,其中一個揮刀就向楚昭恒的背部砍去。
李錦娘看到那刀往楚昭恒揮去,他要被殺了!他要死了!腦中,只覺得有個聲音在大叫着,她忘情地撲了上去,“小心!”
楚昭恒已經看到了安國公府的徽記,正松了口氣,沒想到李錦娘忽然向自己撲來。
後面的蒙面人看到李錦娘向自己刀口撲過來,也是愣住了。
安國公夫人尖聲驚叫,“錦娘!”
楚昭恒眼看這姑娘要受傷,拼起餘力,轉身将李錦娘推開。
這時,蒙面人的刀已近在身前,那刀猶豫之中,刺入了楚昭恒的胸膛。
李錦娘被推倒在地,就看到那刀尖刺入楚昭恒,吓的大叫。
那蒙面人的眼中閃過猶豫,手臂微顫,姜岳等人已經趕了過來,那蒙面人看形勢不妙,踢開一個侍衛,逃入山麓中。
安國公夫人只覺得手腳發軟,跌跌撞撞地走到楚昭恒邊上,“殿下,太子殿下,您還好嗎?”
“快來人,找大夫!找太醫!”李錦娘指着馬車叫道,想讓人将楚昭恒搬到馬車上,送回京城就醫。
楚昭恒擺擺手,姜岳過來看到是胸口中刀,臉色低沉,他連忙制止了其他人的動作。此時不知傷勢如何,萬一加深傷勢可如何是好?
他叫過一個侍衛,“你快騎馬去後面,找太醫過來!”
他們的馬全被蒙面人趕跑了,被姜岳指派的侍衛,騎上李府侍衛的馬,往後打馬急行。
大家不敢擅自移動楚昭恒,索性就在官道上先拿氈子搭了一個頂棚。
安國公夫人看到女兒這神色,哪像是忠君之舉,分明是心上人的挂念啊。她想将李錦娘叫過來,讓她回馬車去。無奈李錦娘看着楚昭恒,對織夢的拉扯毫無知覺。
安國公夫人暗暗嘆了口氣,總不能讓人将她架上馬車去,只好裝作不知。自己讓人取了人參過來,讓楚昭恒含着補氣。
很快,兩個侍衛帶着太醫來了。
時間倉促,兩個太醫是騎馬而來的,下馬之後,那臉色,看着比楚昭恒也好不了多少,都是一臉慘白。
其中一個太醫下馬後,還差點嘔吐了。
“快!太子殿下在這裏!”姜岳看到他們,立即大叫。
兩個太醫也顧不上緩口氣,抱着藥箱沖到楚昭恒身邊,“得先把刀取出來!”一個太醫說道。
“那您快取啊!”姜岳就差抓着太醫衣領大叫了。
這不是廢話嗎?胸口明晃晃插着把刀,誰都知道要把刀取出來,問題是大家不敢輕易動作,這不是才叫你們太醫來嗎?
“取刀,讓我來!”那個要嘔吐的太醫,終于緩過勁來了,他顫巍巍地走過來,看了傷勢,倒抽了一口冷氣,這刀,離心口只差兩寸!
楚昭恒此時已經無知無覺,暈了過去。
那個太醫拿出一瓶金瘡藥,“我取刀之後,你們趕緊将藥給殿下敷上,只要血止住了,就好了!”
“要是……要是止不住了?”李錦娘哭着問。
那太醫噎住了,這讓他如何回話?
安國公夫人上前一把捂住了李錦娘的嘴,往地上呸了一聲,“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再顧不得難看了,讓身邊的婆子架起李錦娘回馬車上。
李錦娘還想掙脫,安國公夫人走到她邊上,死死拉住她的手,“錦娘!別忘了你是安國公府的姑娘!再說,太醫要割衣取刀了!”
李錦娘沒再掙脫,“母親,我就站在這裏看着,行不行?”
冤孽啊!安國公夫人不知道女兒是什麽時候對楚昭恒種下情根的,只好由她站着。
那邊被蒙面人敲暈的蔣立淳,終于醒了過來,被陳昂扶着,深一腳淺一腳地走過來,看到楚昭恒這傷勢,差點再暈過去!
官道之上,大批人馬圍着,楚昭恒被擡到了安國公夫人的馬車上,兩個太醫進入車廂,讓招福和姜岳進去幫忙。
在野外藥材也不全,無法給楚昭恒熬麻藥止痛,只好讓姜岳按住楚昭恒的肩膀,要是取刀的時候,楚昭恒掙紮起來,刀口紮入心口,那真是難救了!
姜岳不敢怠慢,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按住了楚昭恒的肩膀。
取刀的太醫将楚昭恒傷口邊的衣服剪開,讓招福拿着紗布在邊上等着。
他伸手比劃了一下,拿住刀柄,筆直地往上一拉,将刀拉了出來。
霎時,楚昭恒胸口的血,就如水一樣,噴了出來。
☆、174章 顏寧送醫
大家看到那血大量噴出,都被吓住了。
“快!上藥!”拔刀的太醫看另一個太醫還愣着,喝道。
那太醫手一抖,回過神來,連忙将手中的藥粉,刷地一下,倒了大半瓶上去,蓋住了傷口。
那藥蓋在傷口上,初始,還被血沖掉了一些。
“繼續倒,血要止住!”拔刀的太醫又喝道。
那太醫将剩下的藥全倒了上去。
只見那血,從開始的如泉湧,到後面慢慢少了,少了,終于不再流出。
楚昭恒被拔刀的劇痛痛醒,姜岳看他睜眼,生怕太子殿下耐不住痛,要掙紮,“屬下無禮了!”他嘴裏說着告罪的話,手上又加大了幾分按壓力道。
可楚昭恒卻只是睜眼後看了一眼,又合上眼睛,再無動靜了。若不是看到他的上眼皮不住顫動,會以為他只是又暈過去了。
姜岳一直以為皇子都是嬌生慣養的,沒想到太子殿下如此硬氣耐痛,倒是意外。
“止住了!太醫,止住了!”招福不錯眼地盯着,終于看到血不再流出。
“恩,得趕緊回京!”那太醫點頭說道,擦了擦自己額頭的汗。
另一個太醫也是呼出一口氣,跟着擦起冷汗來。
太子的血止住了,他們兩個的老命,應該也能保住了,老天保佑啊。
招福和太醫的話傳到車外,姜岳大聲地轉告衆人知道,讓衆人都舒了一口氣。
李錦娘站在馬車邊,剛才連口大氣都不敢出。現在聽到說血止住了,她只覺得滿手冷汗,腳下一軟,她的丫鬟織夢連忙扶住她。
一個太醫走出車外,看着安國公夫人說道,“太子殿下此刻,最好不要移動。”
安國公夫人連忙上前說道,“太子殿下若是不嫌臣婦馬車簡陋,不如就坐這輛馬車回京?”
“如此,多謝夫人了!”楚昭恒在車內道謝,聲音低弱,但是語氣平緩有禮,光聽聲音,聽不出他的傷是重是輕。
“能為太子殿下效力一二,是臣婦之幸。”安國公夫人連忙謙遜地說道,也是呼出了一口氣。
若是太子殿下有個萬一,他們遇上了,也是會遭受無妄之災的。現在沒事,就好了。
“太子殿下,此時還是靜養,少說話為好。”車中的太醫勸阻,不讓楚昭恒再開口。
楚昭恒點點頭,不再多言。
他失了不少血,隐隐覺得有些頭暈,身上又感到一陣陣發冷,說了那一句,只覺力氣都被抽完了一樣。
此時,自然是太醫的話最大。
招福剛才按壓身上也沾了不少血,現在看太子沒事了,連忙和招壽兩人換了位置,自己在車外守着太子殿下,讓招福在車中近身伺候。
剛才的打鬥中,有兩個蒙面人被殺了,大內侍衛也有兩個受了重傷。
剛才大家挂念太子殿下的傷,顧不上他們。現在,安國公夫人又讓人騰出兩輛馬車,讓兩個大內侍衛躺進車中,兩個太醫去給兩人包紮了一下。
前方官道上,一片塵土飛揚,跟着太子銮駕後行的侍衛們,終于趕到了。
姜岳點了五人留下看守刺殺現場,又讓兩人快馬回京,向元帝禀告太子遇刺之事。
蔣立淳和陳昂兩人除了摔地狼狽點,倒是沒受什麽傷。聽說太子殿下還好,兩人松了口氣,也顧不上儀态了,互相扶持着上了李府另一輛馬車,坐進車廂中,還覺得回不過神。
真是太兇險了!
一群人護着楚昭恒的馬車,返回京城去,行了一半,又有兩人騎馬飛奔而來,後面跟着一輛馬車。
原來是顏寧。
對顏家的這位姑娘,侍衛們都認識,自然不會攔阻。
“讓開,快讓神醫看傷。”顏寧也不下馬,直接從衆人讓開的路裏,騎馬穿過,到了楚昭恒的馬車前,下了馬,她身後跟着孟秀。
孫神醫這一路被颠地骨頭都要散架了,但是非常之時,咬咬牙爬下馬車,上了楚昭恒的馬車。
招福和招壽是見過孫神醫的,連忙掀開車簾請他入內。
孫神醫看了一眼,呼出一口氣,“還好,還好,放心吧!就是野外寒涼,要誘發寒疾了,這個可有點棘手。”
他說話大喘氣,一會讓人放心,一會又說有點棘手,顏寧急了,“孫神醫,您倒是給句準話,到底怎麽樣啊?”
“莫慌莫慌,不妨事,有老夫呢!”孫神醫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子,篤定地說道。
兩位太醫聽到他這托大的話,都有點不服氣。可是此刻救人要緊,這人又是顏大将軍的女兒帶來的,他們到底忍了,沒有出言譏諷。
取刀的太醫哼了一聲,沉下臉放下車簾。
顏寧聽孫神醫這大包大攬的話,終于放下心來。
她早上目送楚昭恒車駕離去後,總覺得有些不安心,果然,還是出事了!幸好,總算沒出大事。
遇上報信的說太子在官道遇刺受了重傷,她連忙回府,拖着孫神醫,上了馬車就趕過來。
“不要耽擱了,快點回京去!就算有老夫,這藥還是得煎着吃。”孫神醫看大家還站着不動,又悠悠地說了一句。
“走!快點回京!不要站着!”顏寧搶了姜岳的活,大聲招呼道,自己一馬當先氣鼓鼓地往前走。
楚昭恒昏昏沉沉中,聽到顏寧在車外大聲說話,忍不住一笑,看着孫神醫說道,“接下來,要有勞神醫了。”
“老夫分內之事,何足挂齒。”聽到楚昭恒的話,孫神醫正了神色,鄭重說道,又從身上摸出一瓶藥來,倒出一顆讓楚昭恒含服,“太子殿下還是閉目歇息片刻,莫再說話傷神。”
楚昭恒點點頭,讓他再開口,他也沒有力氣了。
返回的路上,遇到了護着太子銮駕的人,大家将銮駕移開,跟在隊伍後,回城去了。
元帝接到太子殿下在官道遇刺的消息,盯着跪在自己腳下的侍衛問道,“太子傷得如何?”
“禀聖上,太子殿下傷得很重。刀口還差兩寸就刺中要害了。幸好,太子殿下吉人天相,屬下趕回來時,太醫已經為太子殿下取刀,血止住了。”
☆、175章 一一告知
聽到刀口沒有刺中要害,血也止住了,元帝感覺自己屏着的那口氣,才呼了出來。
他忍不住罵道,“你們是怎麽伺候的?都不知道要勸着太子殿下嗎?就由着他胡鬧?好端端地,為何不坐銮駕,要微服上路?”
那侍衛很委屈,太子殿下的話,他又不是幕僚屬官,怎麽勸啊?只是元帝正在盛怒上,他除了跪着聽罵外,還能怎麽辦?
元帝罵了一通,将胸中的擔憂和怒火發洩出來後,心情平複下來。
他長吸了一口氣,又指着這侍衛說道,“你去找大理寺,讓游天方親自帶人去查。光天化日之下,京城官道上,竟然就有刺客敢刺殺當朝儲君!他這個大理寺卿是幹什麽吃的。”
說着說着,元帝又覺得怒氣有些上來了。
“是!”那侍衛連忙磕了一個頭,退出了勤政閣,匆忙去大理寺了。
“聖上,既然刀都拔出來了,太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必定沒事了。”康保連忙對元帝說道。
元帝一驚一怒,現在只覺得頭一陣陣發緊。
是誰要刺殺太子?
他忍不住重重地一拍禦案,對康保說道,“你先去太醫院,讓太醫正快點派兩個治外傷的好手,去迎接太子。去好太醫院,你再去給三位皇子報個信,告訴他們太子遇刺重傷了。”
“讓三位殿下去探望太子殿下嗎?”
“不用,就告訴他們這事,他們自己要怎麽辦,讓他們自己定吧。”
“是!奴才這就去。”康保看元帝陰沉着臉再沒別的話,連忙退下去了。
這麽快,自己這些兒子們也要厮殺了?
元帝不知自己是該喜還是該悲,當初為了對顏家有個交代,楚昭恒生下後就立為太子。
但是,顏家已經掌了大楚半壁兵權,皇後又是顏家女,若是幫着太子謀反,他這皇位豈不是立即易主了?
再說,若是有其他兒子更有才能呢?
他相信顏家的忠心,又擔心顏家的忠心不能長久,想罷了顏家的兵權,卻又怕顏家不服天下動蕩。
如今,不管楚昭恒是稱職的太子,還是不稱職的太子,其他幾個兒子,都不會輕易罷手了。
元帝放下手裏的奏折,往龍椅後一靠,揉了揉額頭。
康保帶着元帝的命令,不敢怠慢,到三位皇子府一一走了一遭。
二皇子府裏,楚昭晖聽完他的話,陰沉了臉。
他盯着康保問道,“康保,父皇讓你來告訴我這話,是什麽意思?”
“二殿下,奴才哪敢揣測聖意啊。奴才來告訴您後,還得去告訴三殿下、四殿下一聲。”康保低頭哈腰,躬身說道。
聽說是幾位皇子都要告知,楚昭晖臉色轉圜了些,“我知道了,不耽誤你辦差了,你去吧。”他擺擺手,讓康保退下。
“是,奴才告退了。”康保低頭退了出去。
二皇子府的總管康和是當年和康保一起進宮的,楚昭晖離宮建府後,柳貴妃将他派出來,做了總管。
他站在屋外,看到康保出來,連忙走到邊上,“康大總管,我送您出去。”
“老弟啊,不勞動你了,擔不起啊。”康保笑着說道。
“您看您說的,這讓我老臉往拿擱啊。我家殿下今日心情有些不好,您老擔待啊。”
“你看你說的,二殿下是主子,自來只有主子擔待奴才的,也有奴才擔待主子的。”
“是,是,多謝大總管教導,我這嘴啊,越老越不知道怎麽說話了。”康和笑着拍了自己一下,笑着送他出了大門。
看着康保走遠,康和嘆了口氣,貴妃娘娘派他過來伺候,就是為了幫二殿下周全這些人際往來的。可是,他只是一個奴才,能周全多少?
康保走出去後,正廳的後面,趙易權和兩個幕僚,從後面走了出來。
康保來之前,楚昭晖正和他們三個議事,太子楚昭恒未死的消息,他們已經從活着回來的死士嘴裏知道了。
一個幕僚看着康保離開,忍不住勸說道,“殿下,康保到底是禦前大總管,殿下對他還是禮待三分才好。”
“哼!不過是一個奴才罷了。”楚昭晖擺了擺手,不想再提了,“不說他,你們說,父皇讓他來說這些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屬下覺得,太子忽然遇刺,聖上肯定是有懷疑的。但是康保不是說了,他也不止告訴殿下您,三殿下、四殿下那裏,他也要去一趟的。”
“恩。可惜,居然沒死!”楚昭晖聽到楚昭恒未死,有些遺憾。
死士培養不易,他好不容易有了幾個,這次,一下派出九個,死了兩個,傷了兩個,卻還是未能殺死楚昭恒。
“你們說,另一波刺客,會是楚昭業派的,還是楚昭钰派去的?”回來的死士也說了,他們連楚昭恒的邊兒都未碰到,是他們在和大內侍衛打鬥時,另一波刺客冒出來,才重傷了太子。
“屬下看,四殿下已經死心塌地跟着太子殿下了,可能是三殿下的人。”另一個幕僚說道。
“也是,楚昭钰母家都被滅門了,還能幹什麽呢,劉妃落了胎失了寵,只能靠着皇後和楚昭恒母子過活了。”楚昭晖點點頭,也覺得楚昭業的人可能性更大。
“殿下,是不是讓人到城外去看看?怎麽動手的那麽快?”前頭的幕僚覺得有些蹊跷,難道三殿下的刺客,也和自己這邊的人一樣,是一路跟随找機會的?
“此時出城,反而引人注目,臣覺得還不如不動地好。那些人都是死士,應該可靠的。”趙易權阻止道。
他說的也是正理,前腳太子殿下遇刺了,後腳二皇子的人就出城,未免引人注意。
楚昭晖覺得也是如此,也就丢開手了。
康保走出二皇子府,臉上挂着的笑容就淡了下去。
自從他當上禦前大總管後,除了元帝面前,誰不給他點笑臉?
二殿下?他停了一下。
跟着的小太監上前問道,“師傅,還有事?”
“當然有事,走,去三皇子府。”說着,他快步走出了二皇子府。
☆、176章 領了差事
康保到了三皇子府時,楚昭業正在書房中看文書。
李貴帶着康保到了書房。
楚昭業放下手裏的文書,“康公公,可是我父皇有事吩咐?”
“奴才拜見三殿下。聖上讓奴才來告訴殿下,太子殿下在京郊官道上遇刺了。”
楚昭業聽康保說是傳元帝的話,立即站了起來。
聽到楚昭恒遇刺了,他關心地問道,“太子殿下如今怎麽樣了?刺客可有拿到?”
“具體情形,奴才也不清楚。不過太子殿下吉人天相,想來應是無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