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心底的人

五一假期，江怡和在鄰城上班的大學室友姜芷相約去爬山，徐熙此前就知道江怡的假期安排，倒也沒說什麽，只是讓江怡記得報平安。他知道，如果自己不提，江怡一定會忘記。

離開喧嚣的都市，雖然沿途細雨，兩人仍自得其樂，期間又遇到獨自出游的同城女孩。三人于是結伴游玩，高山峭壁、清幽古寺、絢麗岩洞，自有一番樂趣。

游玩的地方離兩人工作的城市都不遠，中途還在姜芷局裏的同事家吃了一頓飯。

回來時，已是晚上，城市的燈火亮得晃人眼。江怡拖着行李箱到租房的樓下時，遠遠地看見徐熙的身影，在朦胧夜色中晃來晃去。

“為什麽不接電話，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你？”看到江怡的徐熙怒氣沖沖。一時間，江怡愣住了，她從未見過這樣的徐熙，憤怒得似乎要将她生吞活剝了一樣。

“說話呀！給我句解釋很難嗎？”面對江怡滿臉的沉默，徐熙脫口而出的質問中透出些許的心灰意冷，“你到底把我看做什麽了？說去拜訪你父母，你不情願也就算了，我可以等你。你電腦壞了，我給你買電腦的錢，你也不要，我可以當你不愛財。可是，江怡，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你知不知道我給你打了多少個電話，我真他媽就是個傻子！”

江怡反應不過來地看着情緒激動的徐熙，默默地看着憤怒過後轉身離去的背影。與平時表現迥異的徐熙，讓她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拿出褲兜裏的手機，那漆黑的屏幕，因為沒電，已經無法照亮漆黑的樓道。她摸索着上樓，全身沒由來的一陣疲憊，戀愛果然是這世上最累的工作。

江怡的死性，不僅在于她固執的認知，而且在于她感情上的笨拙表達。她總是随性而為，又反應遲鈍，她的确不到愛徐熙的地步，但對徐熙還是有些好感。這份好感，讓她能認真答應徐熙不去相親的要求，讓她能在徐熙還是自己男朋友的時候真誠以對。

江怡是個感情世界很狹窄的人，她的感情世界從來只能容下一個人，只要在一起，無論是否深愛，她都不會再看其他男人一眼。而顯然，徐熙并不了解這樣的江怡。他火熱的付出，也要求同等的回報，這對慢熱的江怡來說實在太難了。

兩人的不歡而散似乎也預示着這段感情的無疾而終，江怡再次知道徐熙的消息是在兩個月以後。彼時，林麗夫婦組織了一次好友間的聚餐，江怡是在聚會上見到的徐熙。

一身休閑服的江怡與西裝革履的徐熙，遠遠的對看了一眼，兩個月後的徐熙，眼中早已沒了那個夜晚的挫敗。他的胳臂上意氣風發的挂着一只潔白的玉手，林麗告訴江怡那是徐熙出差時認識的女孩，兩人目前正在交往。

“他們看起來很配！”江怡眼睛盯着手中的水晶杯道，她知道自己就如這杯中的椰汁，對徐熙來說，太過清淡了。唯有那樣明媚的女子，才能配上徐熙的熱烈。

“是啊！徐熙，他不适合你！”林麗認真道，語氣悵惘中似乎有未盡之意。

“介紹下，這是曉燕。”徐熙拉着臂彎上的女孩走來，眼神有些挑釁的看着江怡。

“恭喜，你的女朋友很漂亮。”面對徐熙挑眉的動作，江怡略略舉了舉手中的杯子，真誠的祝福道。

“椰汁，很沒誠意的，江老師！”徐熙戲谑地看着江怡，語調低沉。趁着林麗招呼曉燕的片刻功夫，将嘴湊近江怡耳邊，“你總是不稀罕我，我真想知道你心底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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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底的人？”江怡怔怔的看着手中的水晶杯，眼中閃過絲絲迷茫。腦海中卻不期然地浮現一個人的身影，他并不高大，也算不上帥氣，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鏡，總是對她諸多要求。

“我猜，你肯定有放不下的人，不然怎會不被我吸引。”徐熙低聲道，一派風輕雲淡，神情中又恢複了他一貫的玩世不恭，“如果你哪天忘記了他，我還沒有結婚，歡迎你回來找我。”

“好好對她吧！很好的女孩。”江怡看着眯着眼睛享受美食的女孩，那份純然的喜悅，總讓江怡覺得自己的心已經蒼老如海。她的世界，不知何時早已沒了這樣單純的喜悅，也沒了為愛情毅然離鄉的激蕩，只餘滿心倦怠。

“不過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徐熙慨嘆，雖然語氣中滿是不以為然，卻無法掩飾眼睛望向女孩時流露的些許溫柔。

聚餐後，謝絕了林麗讓先生開車送回的好意，江怡打車回到住處。看着安靜的小窩，心底沒由來的一陣輕松，不知是為徐熙的不告而別，還是為黏着徐熙的女孩。

江怡不知道徐熙是怎麽想的，但她欽佩那個女孩的敢愛，至少她已做不到那樣的奮不顧身，在曾經的全心托付之後。

聚會之後又是漫長的工作周期，期間除了參加大學室友餘琴的婚禮，江怡大部分時間是宅在家裏的。

對于餘琴，江怡是羨慕并佩服的，餘琴和老公李錦是同村，李錦比餘琴高一個年級，兩人大學時就在一起了。之後，李錦畢業後南下找工作，餘琴也在畢業後毫不猶豫的南下去了李錦工作的城市。在那座南方的城市裏，兩人雖然工資不高，卻也相濡以沫，風雨與共，年前兩人有了愛情的結晶，決定結婚。

李錦和餘琴，兩人家裏都不富裕，且家中姊妹多。但兩人憑着自己的努力，在那座南方城市，也漸漸站穩了腳跟。雖然餘琴對現在的生活偶有抱怨，但總的來說，幸福居多。

想到餘琴和李錦，江怡不由得就想到了姚遠，距離兩人最後一次見面說分開已經近五年了。但江怡知道，自己始終沒有放下過這段感情。她像一個監獄長，把自己關在了感情的囚牢，不願意出來。愛得太深，顧慮太多，這八個字足以概括江怡和姚遠之間的感情糾葛。

少年時的江怡很任性，也愛得熾熱；姚遠卻恰好與之相反，他的愛總是沉澱得太深，厚重卻也隐忍得讓人心疼。江怡已記不清當年分開時的心情，但她知道，如果兩人繼續在一起，她會拖垮那個她深愛的男人。

面對江怡分手的要求，姚遠表現得太過平靜，似乎他早已料到，或者如果不是江怡提出來，他自己也會提起分手。幾句話，這段近三年的愛情終是結束。讓江怡每每午夜夢回時，想起這段過往，總是溫暖中染上幾許惆悵。

挂掉母親的電話，江怡的心情有些抑郁，幾乎每一個女孩，工作後面對的都是父母無休止的催婚，随着年齡越大，催婚的節奏也越來越頻繁。她實在不願意像拉郎配樣，跟一個完全不愛的男人，湊合着過一輩子。但就像張靈說的“我可以不在乎流言蜚語，卻無法不在乎父母的眼淚”。江怡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但她的确感覺有些累了，在這場與父母的拉鋸戰中，她堅持了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