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酒醉
“那孩子怎麽沒跟你一起來?”文師母驚異道。
“他,忙吧!”江怡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不是說當年的事鬧得很大麽,怎麽文師母似乎不知道。
“也是,他前段時間給你們文老師打電話,說是升了技術主管,挺上進的一小夥子。”文師母贊同的點頭,顯然很了解姚遠的近況,“還記得當年你執意要放棄保研,你們文老師痛心疾首。還是他頂着你們文老師的怒火,跑到家裏來求你們文老師再給你次機會,愣是聽你們文老師念叨了一個上午。”
“他來求的文老師?”江怡整個人驚呆了,那年提出分手後不久。文老師跟自己徹談了一次,當年心緒不寧的自己最後選擇離開C城,只想安靜的在一個不影響他的地方,慢慢撫平心中的傷痛。
“你不知道?”文師母顯然比江怡更震驚,“你讀研的那些年,他還經常給你們文老師打電話,說起你的近況呢!”
“我……”江怡沉默久久,不知道該說什麽,心中仿佛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鹹一齊湧上心頭。文師母的理所當然、林麗的欲言又止,似乎都在提醒江怡一個事實——當年的分手不過是她一廂情願的一場笑話。她的遲疑、她的自以為是,都不過是他庇護下的縱容。
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江怡,直到文老師進屋好一會才回過神來。神情尴尬地看着滿眼戲谑的文老師,江怡的臉緋紅一片,仿佛那漫天的雲霞。
“有什麽好害羞的,少年艾慕,老師還是能理解的。”文老師朗笑着坐到副駕駛位上,仿佛看自家小輩一般逗着江怡,“下回把小夥子帶老師家裏來坐坐,吃個飯,我還挺喜歡那小夥子的。”
江怡沉默了,不知該如何作答。自從畢業前夕的那次不歡而散,她再也沒有見過姚遠。
“我前些天看到新聞報道,你們的新藥已經通過臨床實驗了?”副駕駛位上的文老師關切道,臉上洋溢着驕傲的笑容,青出于藍勝于藍大約是每一名為人師者的夙願。
“不過是站在前人的基礎上罷了!”江怡并不自傲,她和研究所一起搞的課題,是與傳統醫藥相關,有數千年的文化底蘊支撐,研究上更多的是技術複刻,并沒有太多科技創新的含量。
“你啊,就是對自己要求太高了!別把自己逼得太緊,得松弛有度!”文老師切切叮囑,有關傳統醫藥的資料浩如煙海,但真正能将之與現代醫學結合,并拿出可用于臨床産品的,又能有多少人?更何況她還如此年輕!不是他自誇,他的這位學生,天賦了得,也沉得下心去深耕,近年來,就連接人待物也越發沉穩了。
“老師,我等得了,病人可等不了!”江怡苦笑道,在藥研這一塊參與得越深,她就越發明白時間不等人。
“小江,老師跟你說,人這一輩子,就那麽長,短短數十載!要有勇往直前的沖勁,也要有回頭看看的勇氣。只有這樣,才能不辜負別人,更不會辜負自己。那些實現遠大理想的人,大多不是走得有多快,而是走得比別人穩,人生跨度比別人長。”文老師勸道,有些語重心長。對于江怡,他從不擔心她的事業前景,反倒是她的生活,讓他放心不下。當年之事,文師母不清楚,他卻是有所了解。那些對工作要求高的人,往往在感情中,對自己也比旁人多一分苛責,“有時候,放慢腳步,回頭看看身後的人,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文老師的話,仿佛一記重錘,敲在了江怡的心上。回頭看看?那些過往歲月中,曾被辜負過的人、被辜負過的感情,還能回得去嗎?
文老師的生日宴會,就在江怡的神思不屬中緩緩而過,等到羅昭磊安排好衆人離開,才發現江怡已醉暈暈的躺在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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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江怡,醒醒!”羅昭磊拍拍江怡的臉,不過換來一個醉眼迷蒙的眼神。
“阿遠,我好困,別鬧!”江怡微眯着眼,眼神朦胧地拍開羅昭磊的手。
“睡吧!睡吧!你這女人真是的!”羅昭磊看着自己有些紅印的手背沒好氣的道,嫌棄的用手扇動周圍的空氣,想要驅趕滿身的酒味。想到某人已經好多年不喝酒了,這會卻醉醺醺的,到底還是不放心的将空調溫度稍微上調幾度,羅昭磊才掏出手機撥通通訊錄中的一個號碼,未待對方發出聲音,就先抱怨了起來,“姚遠,你女人喝醉了,滿身酒味,快來接人!”
“今天的會議先到這裏,大家散了吧!”姚遠示意衆人離開,揉揉因長時間工作而略有些抽痛的額頭,“她怎麽樣了,你怎麽讓她喝酒了?”
“喂,什麽叫我讓她喝酒!也不知道受什麽刺激了,一個人窩在沙發角落上喝酒,現在睡得跟頭豬一樣沉。”羅昭磊沒好氣的道,以江怡半杯倒的酒量,熟悉的人誰敢讓她喝酒。
“我在出差,地方有些偏。這個時間,沒有過來的航班了。”姚遠解釋自己的困境,一邊細細叮囑,“麻煩你幫我先照顧她一晚,給她喂些醒酒的食物。最好是蜂蜜水,別喂濃茶,否則她明天早上醒來會頭疼胃痛。”
“我說,姚遠,你還真放心我啊!孤男寡女可是最容易酒後亂性的。”羅昭磊嘴欠道,好歹他也是個男人,當初要不是因為姚遠那無賴橫插一腳、嚴防死守,說不定江怡已經是他的老婆了。
“我相信她,你沒機會的!”姚遠篤定道,有種不容置喙的堅決,“照顧好她,你上次提到的事,我答應了。”
“便宜你了!臭小子!”羅昭磊不爽的挂斷電話,認命的抱起醉得一塌糊塗的江怡,讓服務員帶着去樓上開了個套間。
将兌好蜂蜜水給江怡喂下,等她緊蹙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來,羅昭磊才關上卧室的門,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下來。看着手指間忽明忽滅的煙,呆了好一會才将之摁熄在煙灰缸中,打開窗戶吹散一室的煙味。
“連支煙都沒法好好的抽。”羅昭磊煩躁的在客廳中來回踱步,不得不承認,姚遠那臭小子雖然無賴了點,但的确比自己做得好。江怡對煙味的嫌惡,羅昭磊雖然知道,也不過是能保證不在她面前抽罷了,姚遠卻能做到支煙不沾。甚至在一些交際場合,面對他人的敬煙,一般人都不會拂逆對方的好意。姚遠卻能笑着拒絕,坦言女朋友不喜歡自己抽煙,完全不介意被打上懼內的标簽。
這也是羅昭磊雖然對姚遠言辭不忿卻自願退出的原因,比之姚遠,他知道自己的愛太淺淡了。羅昭磊想,大約這世上,能如此縱容江怡的人,唯有姚遠了吧!也無怪乎,雖然分開多年,卻始終沒有其他人能真正走進兩人心底。
叮咚的鈴聲打斷了羅昭磊的思緒,開門一看,仍是原來的那名服務員,一個大約剛滿二十歲的小姑娘。
“你們酒店還提供睡衣服務?”羅昭磊看着女子手上托盤所放之物狐疑道,他算是這家酒店的常客了,可從沒見過有哪個服務員給送過睡衣。
“不是,剛才有位姚先生打電話讓人送來的。”女孩拘謹地解釋道,征詢地看向羅昭磊,“姚先生說,換上睡衣,那位小姐會睡得舒服些。”
“他倒是想得周到,進去吧!”羅昭磊嘀咕一聲,揮手示意女孩去卧室幫江怡換睡衣。
睡衣是柔軟的棉質,正是江怡喜歡的衣服材質。換上睡衣的江怡,舒坦地伸展開四肢,整張臉埋在被窩裏,毫不設防。混着酒後留在雙頰的淡淡紅暈,有種別樣的魅惑。幫她換衣服的女孩,有那麽一瞬間的迷惑,醒過神來後,逃也般地跑出卧室。
“羅先生,衣服換好了。這位小姐的換洗衣服,明天早上再送過來。”女孩臉上的熱意尚未消退,簡單的告知一聲,就抱着衣服快速離開。
“知道了。”看小姑娘的模樣,羅昭磊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江怡又無意識的散播出那種魅惑人的氣質。任誰都不會想到,平時看似冷漠的江怡,喝醉酒後放松時的模樣,是那樣的勾人。那動人的風情,曾讓自稱其老哥的羅昭磊差點把持不住,要不是有姚遠像獵犬樣的戒備森嚴,江怡早不知多少年前就被人給拆吃入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