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還有半個時辰就要開宴,珺瑤公主将會在宴席之上宣布驸馬的人選。
寝宮中燈火通明,珺瑤公主身着一襲精美的華服,把她窈窕身姿襯托得更為玲珑有致,她薄施胭脂,靜立于窗前,冷傲而明豔。
窗外,阮清微在夜色中信步而來,身後跟着兩個侍女。慕徑偲不放心她一人,便讓石竹和青苔寸步不離的同行。
珺瑤公主的唇角挂上驕傲的笑容,就像是天生的贏家。
阮清微輕快的步上石階,與珺瑤公主隔着雕花窗棂對視,不等珺瑤公主的盛氣淩人壓過來,她就心平氣和的微笑道:“這一次,你敗了。”
敗?!
這個字鋒利無比,猛戳中珺瑤公主的驕傲。
阮清微挑眉,換上一副得意的神色,直攻她的氣勢,一定要把她的氣勢攥住,輕描淡寫的道:“也可以說,你失算了。”
失算?确實!
珺瑤公主原以為莊文妃可以利用,不曾想沒能使阮清微服下毒-藥,倒是莊文妃服下了。她眼神冷厲,揚起下巴,笑道:“雖然計劃出現了一點意想不到的變化,但結果是一樣的。你們肯定不會眼睜睜的看着莊文妃毒發身亡而不救,還是要來求賜解藥。既然如此,本公主依然可以要挾你們。”
“求賜?”阮清微露出詫異的神色,聳了聳肩,“哦,不,你可能誤會了,我不是來要解藥的。”
“那你來幹什麽?”
阮清微笑道:“你說讓太子殿下心儀之人前來,身為太子殿下心儀之人,即使有再多不想來的理由,也要抽出一點點的時間過來炫耀一下。”
珺瑤公主的臉色一沉,随及冷笑道:“不管你耍什麽花招,今日,只要你不跪下求本公主,本公主是絕不會把解藥給你的。”
“說不定是你跪下求着要給解藥呢。”阮清微環抱着胳膊,閑适的倚在窗邊,欣賞着她臉上時好時壞的表情,輕道:“你還不知道自己惹了麻煩?”
珺瑤公主冷道:“不知道。”
阮清微眨了眨眼睛,一針見血的告訴她道:“你高估了莊文妃在太子殿下心裏的地位。”
“不可能。”珺瑤公主能感覺得到慕徑偲與莊文妃的關系非比尋常。
阮清微先是心悅誠服的稱贊道:“有一點你看得很準,那就是莊文妃對太子殿下的超乎尋常的關心。真正發自內心的愛護是藏不住的,莊文妃之所以在意太子殿下的處境,那是因為她知恩圖報,感激太子殿下的母後在她最困難最無助的時候,照顧她安慰她保護她。”
珺瑤公主揚起下巴笑道:“不僅是愛護、感激那麽簡單吧。”
“也可能她有不可告人的私心,才會害怕太子殿下震怒而不敢讓我服下毒-藥,只能不得已的自己服下了。”阮清微挑眉,笑道:“但是,至于太子殿下對莊文妃的态度,你可就過于自信了。”
珺瑤公主斷定道:“他們的關系,絕非是皇子與皇妃那麽簡單。”
阮清微擰眉,驚訝的道:“難道你猜測他們之間有私情?”
珺瑤公主笑了笑,不足為奇的道:“他們年齡相仿,相處的久了,暗自情愫,無可厚非。”
“所以,我才說你過于自信了。”
“本公主相信自己的感覺。”
阮清微不由得笑了笑,道:“很精彩的自以為是。”
珺瑤公主冷道:“本公主跟莊文妃聊了許久,看得出她對太子的情真意切,從她口中得知,太子對她也是情真意切。兩人可謂是相依為命,對彼此之間的感情深信不疑。”
“你能信以為真那真是太好了。”阮清微取下酒葫蘆喝了口酒,揚了揚眉道:“我還有事要忙,就不奉陪了。”
阮清微的話音一落就轉身走了,不疾不徐,很快将要消失在夜色裏。
她竟然走了,不打算要解藥?珺瑤公主隐隐不安,意識到事态已失控,不祥之感立刻湧上心頭。
這時,忽見阮清微停住了腳步,站在昏暗的燭光中,說道:“我差點忘記傳達太子殿下的話了,他讓我告訴你,毒-藥一事,使你消耗盡了他該對你表現出的最起碼的禮貌和尊重,如果你執意選他為驸馬,将是自取其辱,你得不償失。”
說罷,阮清微做了一個很遺憾的表情,道:“他說的話可真狠,但絕不是只說說而已。他應該也消耗盡了你對他的耐心,盡管發狠的去摧毀他,別再心慈手軟的以為還有機會。”
珺瑤公主的眸光細碎,整個人止不住在顫抖,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最強烈的挫敗感,自尊被撕碎踩在了地上,她依舊挺直了背脊,裝着若無其事的道:“莊文妃中了劇毒,痛苦難忍,五個時辰內不服上解藥,有性命之憂。”
阮清微背着手,說道:“我仿佛看到了五個時辰後會發生的事。”
珺瑤公主暗暗的緊咬牙關聽着她說。
阮清微輕描淡寫的道:“莊文妃毒發身亡,調查之後,你就是兇手。”
珺瑤公主冷道:“你能輕而易舉的指認本公主是兇手?”
“我能。”
“如何指認?”
“不高興告訴你。”
“信口開河。”
阮清微漫不經心的道:“你且等着就是了。”
珺瑤公主冷笑道:“即使你能指認我,我也有法子嫁禍給你。”
阮清微聳聳肩,“我不妨告訴你,你這樣做的勝算太小了。”
“何妨一試。”
“歡迎。”
珺瑤公主看到她無所畏懼,甚至有些幸災樂禍的樣子,殺氣頓顯。
阮清微平靜的道:“誰都無法預料會發生什麽,你若沖動的做出了魯莽的決定,使事态變得嚴重。放心,大慕國的太子絕不會允許別國之人在大慕國造次後安然離開。一旦你的計劃敗露,免不了兩國關系緊張,可能會再次兵戎相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輸不起。”
珺瑤公主冷道:“你會好心的提醒本公主?”
“誰讓我深明大義知善知惡呢。”阮清微淡淡的一笑,轉身便走。
珺瑤公主極為不甘的道:“你忘了帶走一樣東西。”
“嗯?”阮清微再次駐步。
珺瑤公主對身旁的侍女道:“把解藥拿給她。”
“給我幹什麽?我又不是來拿解藥的。”阮清微很介意的道:“況且,誰知道你給的解藥是真的解藥,還是另一種毒-藥,經了我的手,萬一她服用後立刻毒發身亡,我豈不遭殃。”
珺瑤公主的臉色一變,想不到竟被她揭穿了。
阮清微不再停留,頭也不回的道:“你還是親自派人送去吧,莊文妃在正殿中。”
珺瑤公主氣極,卻只得忍着,來日方長!
出了寝宮不遠,阮清微忽然發現了前方不遠的慕玄懿,她想了想,示意石竹和青苔躲在暗處,獨自快步走過去。
“二皇子殿下。”
見是阮清微,慕玄懿輕搖折扇,笑問:“特意找我有事?”
阮清微挑眉道:“恰好看到你,就想告訴你一件事。”
“請說。”
“你猜珺瑤公主心目中的驸馬人選是誰?”
慕玄懿胸有成竹,随口問道:“誰?”
阮清微深深的嘆道:“珺瑤公主被太子殿下迷住了,她執意要選太子殿下為驸馬,非常堅決,我費盡口舌也勸不動她。”
慕玄懿沉聲道:“你的太子殿下成了驸馬之後,實力大增,你不為他高興?”
“我是否高興無濟于事。”阮清微道:“是他不能娶。”
“因為他要把正妃之位留給你?”
“因為他是正人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他從不為了一己之私籠絡勢力,自然也不依仗別國的實力。”
“我只承認他城府極深。”
阮清微聳聳肩,道:“其實,也因為我心眼小,容不得他娶別人,忍不住想破壞。”說着,她壓低了聲音,“你如果有心當驸馬……”
慕玄懿滿不在乎的道:“這種事,我不強求。”
阮清微撇撇嘴,一副悻悻然的走開了,心中斷定他會強求。
見她走遠,慕玄懿才匆忙去找珺瑤公主,一定要讓珺瑤公主改變主意,‘驸馬’的人選必須是他。
阮清微回到正殿,看到慕徑偲心事重重的等在殿外,四目相對的瞬間,她察覺到他如釋重負。她走近他身邊輕聲道:“別擔心,解藥很快就能送到。”
慕徑偲溫柔的摸了摸她的頭,認真的道:“我是在擔心你。”
“我有什麽可擔心的。”阮清微輕哼了一聲,心裏暖暖的,她朝殿裏看了一眼莊文妃,問道:“有沒有查出她中了什麽毒?”
慕徑偲道:“沒有,寧神醫說是一種罕見的毒。”
阮清微連飲了數口酒,便聽到莊文妃氣息虛弱的喚道:“清微姑娘。”
“嗯?”
莊文妃極為痛苦的伏在桌上,充滿歉意的道:“對不起,是我一時糊塗。”
阮清微背着手,一想到她的真實身份,便很嚴肅的道:“你的一時糊塗非同小可,不應該得到原諒。除非你真的醒悟,能安分守己,不再自作主張的給他惹事。”
“我此後會安分守己。”莊文妃默默的拭去眼淚,方才太子殿下語重心長的說了一番,她深感懊悔。
在這時,珺瑤公主的貼身侍女求見,送來了解藥,并道:“珺瑤公主身體突然不适,不能赴晚宴,懇請莊文妃娘娘和諸位皇子見諒。珺瑤公主已經選定了驸馬,明日一早與莊文妃娘娘一同面見皇上時,再向皇上禀告。”
莊文妃問道:“珺瑤公主選定了誰?”
侍女道:“明日便知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