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繼承人

路易斯莊園裏的靈魂，吸引了越來越多的惡魔。看着趴伏在窗外的醜陋惡魔，惠特曼是害怕的。如果孩子們被吃掉靈魂，他們的肉體，就會徹底死亡。因此，他把自己看到的，告訴給了路易斯。

“路易斯先生，惡魔盤旋在外，莊園已成為球籠。而孩子們，将會成為祭品。”

對于惠特曼的話，路易斯是驚訝的。随即又一笑，他撫摸他的木頭腦袋：“惠特曼，你真是個特別的孩子。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讓他們吃掉任何孩子。”

自那之後，路易斯不再輕易出門。可即使這樣，總有一天，惡魔們會找到莊園的縫隙鑽進來。

“叩叩叩”敲着窗戶，趴在玻璃上的惡魔對立面的小靈偶說：“嘿，惠特曼。請打開門讓我們進去。”

惠特曼搖搖頭：“不，你們會吃了我們。”他認出，這是廢棄教堂裏的惡魔。

惡魔咧着嘴，露出醜陋的笑容：“惠特曼，你放心吧。我們不會吃了你。”這可是與某人約定好的。

但惠特曼還是拒絕了他。

路易斯把靈偶們當成孩子，而喪失了對肉體記憶的靈偶們，視路易斯為父親。看似快樂的莊園，卻充滿了孤獨。幾天過去，他依舊無法說服路易斯。因此，想從莊園裏離開。但每每他要找到出去的方法時，卻總是被路易斯發現。

惠特曼是喪氣的。

他仰頭看着窗外想——那位死神先生，會來找他嗎？

人類靈魂會吸引惡魔。而倫敦城裏，惡魔們的異動，引起了死神們的注意。和拿着亡靈書的死神不同，這群狡猾醜陋的東西，能夠憑借氣味尋找到靈魂。因此，跟着惡魔，有死神來到了路易斯莊園上空。

他震驚地看到，幾乎倫敦所有的惡魔都聚集到了這裏。他們或趴在屋頂上，或站在樹上，或在門口不停走動着以等待進入的機會。

這名死神清楚地知道，如果不趕走那群該死的惡魔，是無法拯救莊園裏的靈魂的。而僅憑他一個人，是無法趕走他們的。因此，他決定返回死神科，以請求幫助。

在他返回的時候，有死神向他打招呼，他急忙把看到的情況告訴對方。對方點頭，可沒想到，在他轉身的時候，一把鐮刀從背後揮過，他帶着震驚的表情，從天空墜落。

華特從路易斯的煙囪跳進去，快落底時，被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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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特曼，快來救救我！”他大喊道。

聽到熟悉的聲音，惠特曼跑到壁櫥，然後看到了被卡主的華特。他驚喜道：“華特先生。”

看到小小的木偶人，華特突然笑了起來：“你的樣子，可真可愛。”

小靈偶說：“華特先生真會開玩笑。”于是，上前抱住他的腦袋，使勁地拉着人。在華特以為自己的腦袋要被小家夥拉斷的時候，他總算從煙囪裏滑了出來。

沾了滿身的灰塵，從壁櫥裏出來。華特坐在地上說：“看來，被竊取的靈魂，都在這裏。”

小靈偶也坐在地上與他相對，他點頭：“是的。但路易斯先生，并沒有惡意。”于是，把莊園裏的事情說了出來。

“真是可憐人。”

“華特先生能夠讓靈魂們脫離人偶嗎？”

“能。死神的鐮刀，能割斷靈魂與肉體的連接，自然能割斷與人偶的連接。”

“請華特先生釋放我的靈魂。”惠特曼請求道。

“小家夥，你想好了？你可知道，外面可是有幾十只惡魔在等待着你們的靈魂。”

“他們不會吃了我。”至于其他孩子的靈魂，是一個都不能從這裏放過去的。因為，一旦被放，在靈魂飛出莊園回肉體時，會被惡魔吃掉。

“看來，那群愚蠢的東西，還在算計着你身上的秘密。”華特站了起來，他取下左耳上的鐮刀耳環一抛，一把巨大的黑色死神鐮刀出現在他手裏。

“小家夥，準備好了嗎？”

小靈偶人站了起來，并點了點頭。

華特鐮刀揮過，木偶人變成了兩半。惠特曼的靈魂在脫離人偶瞬間，他腦海裏又閃過記憶的碎片。可這些一閃而逝的碎片，快得讓他抓不住。他的靈魂，脫離了人偶後，不由自主地受到肉體的召喚，飛出了莊園，向倫敦東區的貧濟院去。

趴在莊園外面的惡魔，看到有靈魂從裏面飛出來，騷動了。

“快看，有靈魂飛出來了！”

“吃了他！”

“不，不能吃他。”

于是，惡魔們流着口水，眼睜睜地看着惠特曼的靈魂飛走了。

倫敦東區貧濟院內，惠特曼突然睜大眼睛，他坐了起來大口喘氣。他擡起手，看到了人類的肢體。再左右看看，是昏睡中的孩子們。于是，他站起，向外面跑了出去。

守在貧濟院裏的警察看到他跑出去，急忙叫到：“嘿！孩子！站住！”

一個，去追惠特曼。一個，去警察局尋找查爾斯警探去了。

惠特曼一路向北區跑去。路上，由于人流的沖撞，警察追丢了身影。他一路飛奔到北區，來到了路易斯的莊園外。

“你對我的孩子做了什麽？”撿起破裂的人偶，路易斯氣得臉色發青。

飄在空中，拿着鐮刀的死神笑着說：“我只是成全了小家夥的心願罷了。而且，看得見我，路易斯先生清楚，自己馬上會死吧。”

今天，他來到這裏，不僅僅是為了解救被囚禁于此的靈魂們，也是為了收割路易斯的靈魂。

“你是，死神？”

“是的。”接着，華特落到地上，他走到路易斯面前，伸出手指，将身上的一點靈壓送到路易斯身上，說：“看看外面。”

路易斯轉頭看向窗外，然後撐大了眼睛。

是惡魔們。

“這就是惠特曼看到的真相。”華特殘酷地說。他露出冷酷的笑容，繼續說：“而你，将成為害死孩子們的兇手。”

路易斯蒼白着臉跪在了地上。

惠特曼沒能叫醒他，華特卻以最殘忍的方式逼迫他面對了現實。

“不過——小家夥會以自己的性命保護他們。而你，辦得到嗎？”

路易斯捂住了臉。

他到底在做什麽啊？他真是個縮頭烏龜，只會躲避現實，進而傷害到別人。

惠特曼一步奔跑，當他來到莊園時，人氣喘籲籲，汗如雨下。看到他，那群惡魔再次騷動了起來。

“瞧啊，他又來了。”

“哦，我有個不好的預感。”

“我們可以聽聽，他想要做什麽？”

惡魔不離開，困在裏面的靈魂，便無法解脫。惠特曼上前說：“請離開這裏！”

惡魔首領從屋頂飛了下來站定他面前：“人類，惡魔從來不做沒有好處的交易。”

“你想要什麽？”

“你的靈魂，或你加入我們。”

“很抱歉，我無法接受你的要求。”

“那麽，裏面的靈魂，将淪為我們的食物。”

惠特曼是生氣的，這些貪婪的惡魔們為了得到他的靈魂，或逼迫他加入他們，而放過他。但對裏面的靈偶們，卻不會手下留情。

因此，他無法說服惡魔們。

他走到莊園門口敲了敲門，在門口開啓那一刻，所有的惡魔騷動，他們紛紛向門口湧來。但開門的，是死神先生。他們又忍不住退後一步。在惠特曼進門後，死神先生把門一甩，再次把惡魔們隔絕在外。

在二樓，惠特曼找到了坐在窗口下，身影落寞的路易斯。看到他，路易斯露出蒼白疲憊的笑容：“你來了，惠特曼。”

惠特曼上前說：“是的。”

路易斯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對不起……”

惠特曼表情難過，卻堅定地說：“路易斯先生，請和我一起拯救孩子們吧。”

路易斯看向窗外的惡魔：“我将如何才能拯救他們？”犯下大錯的他，現在還能拯救任何人嗎？

“一定，一定能夠找到辦法的。”雖說如此，但惠特曼想不到可以讓惡魔離開的辦法。

這時，死神先生插口說：“小家夥，有個好辦法。”

惠特曼疑問：“什麽辦法？”

華特笑道：“路易斯可以把自己的靈魂寄生到人偶裏，之後引誘惡魔離開。而我，用死神鐮刀釋放所有被囚禁的靈魂。”

“不……絕對不行！”惠特曼脫口激烈反對，這無疑讓路易斯去送死。

他就知道，善良的小家夥不會贊成這個建議。

“而且、而且華特先生是死神。死神不該守護人類的靈魂嗎？”惠特曼生氣質問。

“是的。但選擇權在路易斯先生手裏。是放棄自己的靈魂，選擇拯救更多的靈魂。還是，葬送所有靈魂到惡魔口中。”

惠特曼看向路易斯。

路易斯一笑，說：“我愛孩子們，願意為孩子們付出任何代價。包括，我的生命和靈魂。”

啊！說起來，他怎麽忽略了路易斯突然能夠看見華特的事情。這是不是意味着，路易斯即将死亡？

“路易斯先生，我們一定能夠找到別的辦法拯救孩子們！”惠特曼的眼睛裏，浮起了淚水。

“你真是個善良的孩子。”路易斯微笑說。少年不知道，他被他所拯救。

“路易斯先生，我們一定、一定能夠找到更好的辦法的！”惠特曼吶喊。

但路易斯，還是決定付出靈魂的代價，拯救那些無辜的孩子們。傷心的惠特曼，眼睜睜地把宅子裏大靈偶和小靈偶集中一起，讓惠特曼照看他們。然後，他轉身離開找到了一只豹子偶。他在豹子身上畫上了魔法禁術陣圖。接着，他開始念咒語。咒語過後，他倒在地上。而豹子偶，動了動翻身而起。

“拜托了，死神先生。”靈偶獸說。

華特點頭：“請您放心，我一定會拯救孩子們。”

聽到他的回答，路易斯頭也不回地從莊園內的小門裏，沖了出去。

惠特曼內心難受不已。為了安撫靈偶們，他學着路易斯給靈偶們講故事。很快，靈偶們沉迷于他的故事裏。

外面，靈偶獸沖出來後。對人類靈魂及其敏感的惡魔們，一下捕捉到了他的身影。

“瞧啊！有靈魂跑出來了！”

“我要吃掉他！”

一下，所有的惡魔煽動枯槁巨大的翅膀飛起追上靈偶獸。在他們離開一段路後，華特揚起死神鐮刀，對所有的靈偶揮下。

被囚禁在人偶裏的靈魂，飛了出來。他們聽從肉體的召喚，向輪動各個方向飛去了。追着靈偶獸的惡魔，扭頭看到這一幕時，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有的急忙掉頭，去追飛回身體的靈魂。

這時，華特飛了出來。他拿着死神鐮刀對着惡魔們說：“我向路易斯先生立了一個保證。保證他的‘孩子們’安全回到自己的身上。”

惡魔圍着他怒叫着。有的，失去理智，向他揮出尖利的爪子。華特鐮刀抵住，之後收割了對方的性命。

路易斯瘋狂奔跑着，身後，惡魔緊迫地追逐着。

終于，惡魔超越了他，他們伸出尖利的爪子摁他在地上，之後張開大口，撕碎了豹子偶，并強行将他的靈魂從裏面剝離吃了下去。

在所有人偶全部飛走後。惠特曼走出莊園，他向靈偶獸跑走的方向去。可他到的時候，豹子偶只剩下破碎的身體。路易斯顫抖地伸出手覆上去。

裏面，什麽也沒有。

路易斯的靈魂，已被惡魔吃掉。

惠特曼難過捂住臉，流下了眼淚。

在查爾斯帶人追查惠特曼的下落時，貧濟院裏的人和其他昏睡的人們已紛紛醒來。他調查，這些人卻告訴他，他們做了個怪異的夢。夢裏，有個叫“父親”的男人，在照顧他們。

這起莫名其妙的案子，成為了一樁無解的懸案。

貧濟院裏，伊娃院長和孩子們都已醒來。對他們來說，也不過做了一個沉長的夢。而伊娃院長，則對他們昏睡了好幾天的事情，吃驚不已。

只有惠特曼知道，那不是夢境。

當他提着工具，在倫敦最繁華的商業街，和其他小擦鞋匠繼續擦鞋的時候，身邊的小擦鞋匠問他去哪裏了？他回答，去了一位好先生的家裏作客。

“那不知，下次可有幸能夠請你到我家中作客？”

死神先生又出現了。他伸出腳給小家夥擦鞋。

惠特曼露出禮貌的微笑：“承蒙您的厚愛。請原諒，我無法接受您的邀請。”

華特一笑：“你還真是對我冷漠啊。”他以為，在救出那些孩子後，小家夥對他能夠溫柔一點。顯然，對方對他，還是一樣的不變。

這一天，死神先生又擦了二十多次鞋子。看着油光晶亮的靴子，華特高興極了。他懷着愉悅的心情，回死神科去了。

惠特曼提着擦鞋的工具箱回貧濟院的時，伊娃院長說有客人等了他一天。惠特曼疑惑，他進入貧濟院。便看到一個穿着燕尾服，斑白的頭發往後腦梳，身形消瘦，年紀五十歲左右的老者。

“惠特曼少爺。”看到他，對方如是稱呼。

“你是？”對方的聲音，讓他感到熟悉。

“我是約翰尼，路易斯老爺的管家。”

“啊……原來是您！”

惠特曼想起來了，那個叫做約翰尼的大人偶。沒想到他竟然是路易斯莊園的管家。約翰尼管家微笑着說：“感謝您還記得我。”

“不知道約翰尼管家找我什麽事呢？”

約翰尼管家打開箱子，從裏面拿出文書，并說：“路易斯老爺将所有的産業繼承給了您。”

惠特曼震驚了，伊娃院長捂住嘴巴說不出話來。

約翰尼管家繼續說：“老爺生前曾囑咐，在他去世後，會留下處理遺産的文書。我在為老爺辦理後事後，從他的箱子裏，找到了文書。”上面，是路易斯的遺囑。而繼承人，是惠特曼。想來，這份遺囑，是惠特曼在宅子裏，企圖叫醒他的時候寫下的。

突如其來的繼承權，讓惠特曼一時不知作何反應。知道他一時難以接受，約翰尼把文書放回箱子說：“過兩天，我來接您。”說完，告辭離開。

雖然惠特曼突然繼承了一大筆遺産，但這是他個人的。哪怕伊娃院長，再喜歡錢財，也不會和他搶奪。因此，只是冷冷地說：“你應該感謝上帝。”

惠特曼有兩天的思考時間。

在找不到适合工作中徘徊，他以為聖誕節後，會淪為碼頭苦力。但突然繼承了一大筆遺産的他，似乎可以不再為做什麽工作而考慮。

路易斯先生，真是個好人。

但真的能夠接受這份好意嗎？

這個晚上，惠特曼翻來覆去睡不着。

如果放棄了這份遺産，是不是拂了對方的好意？

該怎麽辦呢……

華特回剛踏進死神科，便被好幾把死神鐮刀架住了脖子。看着傑弗裏，他笑着說：“親愛的傑弗裏，不知道我犯下了什麽罪孽？”

傑弗裏那雙銀色眼睛及其冰冷：“華特，你就是背叛了我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