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而此時靖遠侯府,溫夫人正跟溫寄商量着。

“寄兒,往後你興許要時常進宮,娘親給你請個教養嬷嬷好嗎?”

時常進宮?

那不是就能時常見到太子殿下?

“好呀。”小姑娘笑起來,叫人看了心裏軟的一塌糊塗。

溫夫人揉了揉她的小腦袋,沒有再說什麽。

皇後這邊得到了小姑娘最近一段時間無法進宮的消息,就很低沉。

“請教養嬷嬷?”她皺起眉,“她還那麽小,就要去學那些?”

“娘娘,宮規禮制總是與尋常規矩不同的,嚴謹一些無可厚非。”玉瑤盡職盡責地提醒道。

從小就有好幾個教養嬷嬷跟着的連殷不想說話。

不過好在,最近一段時間都不用看見那個小煩人精了。

但是等她學好禮儀,就會來得更頻繁。

還是趁着這段時間多做些功課吧。

學業繁忙的小太子滄桑的嘆了一口氣。

只是沒有人理會他。

溫夫人到底心疼女兒,千挑萬選了幾位面善的教養嬷嬷教導溫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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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乖得很,半點不讓人憂心,學得很快。

只是溫夫人讓教養嬷嬷教習的慢一些,讓小姑娘學幾天再休息一小段時間。

倒也拖到了第二年開春。

小太子這會兒早就把第二年的課業學了大半了。

皇後就準備着辦個春日宴。

這春日宴卻也不叫做春日宴,叫百花宴。

只是要等到四月中旬了。

現在才三月初。

于是她召見了溫夫人。

小太子認命地旁聽了一會兒,在皇後的示意下帶着小姑娘走了。

小太子在玉瑤的安利之下知道了三歲的小姑娘要怎麽玩。

于是東宮多了個秋千。

“孤就在書房,你玩累了就讓宮侍帶你過去。”

小太子覺得自己已經過了玩秋千的年紀了,他不能跟個三歲小姑娘混為一談。

小姑娘看了看秋千,很聽話的點點頭。

于是連殷很放心的走了。

小姑娘試圖爬上秋千,但是發現自己還是太矮了。

于是小姑娘就這麽跟秋千僵持着。

只是她忽然看見了一個人。

溫寄眼睛都亮起來了。

“小柚子!”

那人動作一僵,到底還是沒能無視她。

他規規矩矩地行了禮。

“您有何事?”

小姑娘指了指秋千,“我上不去。”

她別提多委屈了。

哦,原來是給這小姑娘玩的。

他還以為連殷終于不再悶在書房裏了。

只是這小姑娘學了宮規,不好糊弄了。

他感到麻木,于是利索的跪趴在秋千前。

這是讓小姑娘踩着他上去了。

小姑娘還沒學過這個。

她只學過怎麽行禮。

哦,行禮。

小柚子跟她行禮?

“快起來吧,你不用行禮了,”小姑娘盡管覺得麻煩,可為了能上秋千還是耐着性子,“你快把我抱上去呀。”

已經準備好承受重量的小公公愣了愣,站起身來。

他垂着頭一言不發。

……抱?

小姑娘有點着急:“我不重的,尺素都抱得起我呀。”

小公公慢慢伸出手去,撐着她的腋窩,把她放在秋千上。

然後小姑娘就發現自己沒法把秋千晃起來。

她有些喪氣地看着自己的小短腿。

“小柚子……”

他什麽也沒說,走到秋千後面幫她推起來。

快到了用午膳的時辰,他停下動作,把小姑娘抱下來。

不知道出于什麽想法,他沉默了一會兒之後,開口說:“我要走了。”

“嗯?”小姑娘還沒反應過來。

“我要出宮了。”他補充道。

小姑娘恍然大悟。

所以今天才沒有差事,可以陪她玩。

但是要怎麽回答呢?

好像爹爹這麽跟她說的時候,她是說……

“我會記得想你的。”小姑娘信誓旦旦地說道。

“……是嗎?”

“嗯,”小姑娘忽然想起自己的一個成熟的想法,她一雙靈動的眼看着他,“我可以……要你的巧士冠嗎?”

“……為什麽?”

他有些想不通。

“……睹物思人?”小姑娘試圖找理由混過去,但是發現自己實在沒什麽詞語儲備,只好坦誠,“我想看看你長什麽樣。”

“可是,不能随便讓人看見。”他措辭婉轉。

“那……就讓我看見可以嗎?”小姑娘讨價還價。

“……那你跟我來。”他知道,只要他不答應,小姑娘能一直跟他耗着。

反正她日後也不會記得。

他帶着溫寄到了一處偏僻的角落。

他半跪在溫寄面前,擡手将脖頸間用于穩固的帶子解開,把頭低下。

溫寄繃着一張小臉,很是慎重地兩手拿住巧士冠的邊沿,慢慢捧起來。

他擡起頭。

小姑娘眼睛都亮了起來。

這可真是萬裏挑一的皮相!

幾乎可以跟太子殿下分庭抗禮了。

常年不見光的臉甚至有幾分蒼白,眉目如畫。

再過個幾年,足以讓閨中小姐輾轉成詩。

“诶呀,你怎麽就想不開進了宮呢?”溫寄很是惋惜。

“我這不是要出去了?”

他這會兒心情似乎很好,還有閑心與她調侃。

小姑娘覺得這話有哪裏不對,但是沒能想明白。

他拿過小姑娘手上的巧士冠戴上,站起身來。

小姑娘有點不舍得。

“怎麽?還想要巧士冠?”他輕笑道。

卻見小姑娘很認真地點點頭。

“……真的想要?”他不确定的再問一遍。

“嗯。”小姑娘的立場很堅定。

“那我今晚給你送過去。”他也沒把這當一回事,很輕巧的許諾了。

“不過不必等我,也不能告知旁人,明日一早你就能在床底下找到它。”他補充道。

小姑娘覺得很神奇,“你這麽厲害的嗎?”

靖遠侯府也能進得去。

那可真是相當厲害了。

“這是法術,你信不信?”他一時興起,想要跟她開個玩笑。

溫寄不假思索:“信。”

美人說的話都是真理。

“你該回去了,皇後身邊的宮女在找你。”他聽了眼裏笑意更深,提醒道。

小姑娘還想多看他幾眼。

“那……我送你過去?”他想起先前她迷路的事。

“嗯。”

啊……好可惜。

她就該早些掀了他的巧士冠。

現在才看上那麽一眼,他就要走了。

“姑娘,你可讓我好找。”玉瑤看見小姑娘走過來,趕緊迎上去。

“姑娘,該用午膳了。”

“好呀。”

溫寄往後看了看,卻沒有再看見他。

行叭。

不出意料的,小太子又被皇後教導了一番。

小太子很苦惱。

小太子決定下一回去找溫大公子問問。

溫廷畢竟是他的好友,應當會告知他怎麽帶着小姑娘玩的。

小姑娘一回府就小跑進了自己的卧房。

尺素不解其意:“小姐?”

小姑娘一臉嚴肅:“我今晚要早點睡。”

尺素哭笑不得:“可是小姐,現在剛過午時,而且您還沒用晚膳呢。”

小姑娘愣了愣:“是嗎?”

尺素很肯定的點點頭。

行叭。

好難熬哦。

這個下午,小姑娘茶不思飯不想的,讓尺素很是擔憂。

用晚膳時,碗裏的飯倒是沒剩,只是沒吃幾口菜。

傍晚,溫寄拉着尺素到後院裏散步。

“小姐?您怎麽了?”尺素看小姑娘一臉愁苦,不由得問道。

溫寄一臉深沉:“我在等……”

“等什麽?”尺素好奇的問道。

“等睡覺。”她回答。

“……那您困嗎?”

“不困。”

尺素接不下去了。

“小姐,外面涼,我們回卧房吧。”

現在正是初春,還是比較冷的。

“現在是什麽時辰了?”溫寄現在對時間很執着。

“戌時了。”

小姑娘憂愁地嘆了一口氣。

想要睹物思人還真是難。

溫寄到底還是回了卧房。

她晚膳本來就沒吃多少,再散步就要半夜餓醒了。

溫寄這輩子都沒這麽難熬過。

過于興奮的結果就是睡不着。

小姑娘最後迷迷糊糊的,聞到一絲香氣,終于失去了最後一點意識。

一個高瘦的身影趴在屋頂,小心地掀開一處的瓦片,輕巧的落地。

他走近床邊。

……還是不太明白為什麽主子讓他來送這種東西給一個小姑娘。

如果說是臨別贈禮,也未免……過于獨特了。

送小姑娘的話,不該是小鳥雀,珠花簪子一類的小玩意嗎?

真是奇奇怪怪的。

那人把手上的箱子推進床底下,躍上房梁,再爬上屋頂。

他将瓦片放回原位,踏夜而去。

那人出了靖遠侯府,熟練地避開城內巡邏的官兵,來到一處府邸。

“主子。”

“可辦妥了?”少年背對着那人。

“嗯。”

“那就明日出城。”

小姑娘第二日天沒亮就醒了一回,迷迷糊糊的。

興許還是淩晨。

尺素睡在一門之隔的外室。

等到眼睛适應了光線,溫寄輕手輕腳地下床。

她趴下來看床底。

昨晚為了好找,溫寄已經讓尺素把床底下裝小玩具的箱子挪出來了。

空蕩蕩的床底卻憑空多了一個箱子。

小姑娘把箱子拖出來。

帶了鎖?

小姑娘又摸索了一會兒,拿到了一把鑰匙。

她開了箱子,屏住呼吸。

是巧士冠!

小柚子沒有騙她!

她安心了。

溫寄把箱子鎖好推回床底,再把鑰匙藏好,這才重新爬回床上。

合上眼。

這會兒神經松懈下來,她沒多久就睡着了。

靖遠侯府的守衛毫無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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