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也?
霍行禮敏感的捕捉到了這句話裏的關鍵信息,眉心稍稍皺了起來。
看來小丫頭這麽難過是因為在事業上面遭受到了挫折,才會一個人偷偷躲起來抹眼淚。
想到這兒,霍行禮無奈的笑笑,捏了捏眉心,凝眉看她:“怎麽這樣想?”
安瀾嘆息:“我就是覺得自己挺沒用的,前二十一年依靠安家生存,好不容易以為自己找到了可以脫離安家束縛的機會了,卻陡然被現實一巴掌拍醒,漸漸明白過來,沒有了安家,沒有了我爸爸的庇佑,我根本就什麽都不是,也什麽都不會……”
她現在很後悔,以前得過且過,覺得時間總是大把大把的可以無所謂的去消耗,故而在國外讀書的那幾年,整日都渾渾噩噩,以混日子為人生樂趣,泡吧,蹦迪,和狐朋狗友去瘋玩去沒日沒夜的打游戲……
總之她該玩的都玩了,卻根本什麽都沒有學到,勉強混到了畢業,就這樣被逼回了國。
當初她覺得自己出國挺潇灑的,雖說是為了躲避某些人和事,存了些逃避的心思,卻還是有過幾年灑脫自在的時光。
可現在回到了這片土地,回到了安康國身邊,她再想要跟當年一樣逃脫他的掌控自己去闖蕩,卻是如此之難。
王琦說的對。
她就是個什麽都不會的大小姐,一無是處。
然而下一秒,霍行禮一句話就将她拉了回來,像是陽光重新普照大地,也給了安瀾重生的希望。
“不會。”
“你是安瀾。”
所以你怎麽會一無是處,什麽都不是呢?
簡單又無厘頭的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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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瀾卻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眼眶微熱,原本僵冷的身體漸漸滾燙了起來,她怔怔的看着他,四目相對,從他的眼中,她看到了一抹盈盈閃爍的光。
***
安瀾人生中第一次正式擔任編劇,在她幹耗的第二十五天後,以她的劇本被《影子》劇組買下版權為結局。
有這個結果,她絲毫都不意外。
之前與王琦的談話中她就隐隐能感覺得到,不管是開始還是後來,王琦都絕對不會給她獨當一面,和擁有自己完整的署名的機會。
王琦的确是一個很好的導演,但她卻不是一個懂得珍重別人勞動成果的人。
而安瀾,她也不傻,雖然仍舊對自己的劇本創意被奪走感到心痛和不滿,但她錦衣玉食嬌生慣養了這麽多年,又剛好被安康國剝奪了所有能夠享受安家庇護的權利,就算是為了自己能有不向安康國和謝柔兒低頭,她也絕對不會拒絕這筆錢。
賣了這個劇本,安瀾竟然也得到了不少錢。
回到晉城的第一晚,她就邀請了霍行禮共進晚餐。
帶着豬豬。
當霍行禮心情愉悅的來赴約卻看到了坐在長桌正中間位子上的小胖狗時,他英俊的臉漸漸冷卻了下來。
他面無表情的坐到了安瀾對面。
唇角緊抿。
霍行禮質問:“怎麽還帶着它?”
安瀾不解:“為什麽不能帶着豬豬啊?”
霍行禮:“……”
他竟然不知道該如何接下這個話茬。
也是,她只不過就是為了感謝他替她照顧了愛犬多日才會請他吃頓飯而已,單獨兩個人反而還會有些奇怪和暧昧。
霍行禮冷着臉點點頭,又恢複了從前安瀾最讨厭的那副模樣,接下來的一整頓晚餐時間,他都是一副仿若安瀾欠了他一筆巨債的樣子,臉色臭臭的。
飯後,安瀾抱着豬豬跟在男人身後,想着是不是應該懂事點兒自己去打車離開,到了餐廳門口,霍行禮的車卻已經停在了他們眼前,司機迅速下車拉開車門,恭敬的等候他們上車。
安瀾意外的看了霍行禮一眼,有些許詢問的味道。
霍行禮面無表情的擡了擡眉,示意她可以坐進去了。
至此,安瀾才心安理得的舒出一口氣,抱着豬豬坐進了後面。
然而等那身高一米八八的大男人也跟着擠進來的時候,她卻忽然覺得,這曾經她覺得過于寬敞的豪車車廂,莫名變得狹小了許多。
兩個人腿挨着腿,雖然已然深秋,可她卻依舊感覺到滿身的燥熱,往窗邊挪了兩下,然而男人那帶着熾熱體溫的大長腿卻再一次的緊跟了過來。
安瀾擰眉,警惕的扭頭看着旁邊的人。
卻見他面容冷沉,正閉着眼睛小憩,好似全然沒覺得旁邊有個人有任何影響。
不熱嗎?
安瀾看了看他西裝革履嚴謹的打着領帶的樣子,下意識咽了咽口水,莫名覺得車廂內的溫度有些打的太高了。
“大叔,能把空調調低一點嗎?”
司機老王一臉不解的從後視鏡看了她兩眼,疑惑的回答:“可我沒有開空調啊。”
“啊?是,是嗎……?”安瀾尴尬的扯了扯唇,“那好吧。”
老王按下中控,打開了她這邊的窗戶,“這樣會好一點嗎?”
安瀾笑笑,果然覺得舒服了很多,“謝謝。”
“欸,不謝。”老王憨厚一笑。
靜坐了許久,距離金地名居還有好一段距離,安瀾再一次感覺到無所适從。
她緊緊的咬住下唇,看了眼懷中安安靜靜的趴着不動的豬豬,又看了眼旁邊閉目養神的男人,額頭竟然出了一層細汗。
霍行禮這人,渾身上下都帶着一股壓迫感,氣場又過于攝人,和他單獨的長時間在同一空間裏相處,令安瀾有種透不過氣的感覺。
他結實有力的長腿緊緊的靠着安瀾光裸的大腿。
涼滑的西裝褲布料緊密的貼在安瀾腿側,絲絲入扣的電流滾到她的身上,一只蔓延到心尖。
許久,安瀾終究還是按捺不住了,踯躅片刻,她喏喏的開了口,濕潤的眼睛看着霍行禮,“霍行禮……”
旁邊的男人緩緩睜開眼,面色漠然的看了她一眼,有些冷。
安瀾不敢直視他透射力極強的眼,默默移開視線,軟糯道:“你能不能往那邊坐一點?”
霍行禮挑眉,似乎是在詢問她是什麽意思。
被他這樣盯着,安瀾莫名害羞起來,微垂了眼睫說:“你挨着我太近了……我熱……”
此話說出口,空氣靜谧了許久,身旁,那道猶如X光般的視線久久的定格在她身上,令安瀾有種如做針灸的不适感,卻又不太敢擡起頭對上他深邃的眼睛。
大約一分鐘後,腿側緊貼的溫度終于才算是移開了。
安瀾羞窘的掐住手心,“謝謝……”
見鬼。
她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小女生了?居然動不動就臉紅!害羞!不敢看他的眼睛!
她安瀾在異性面前一直都是控場女王,奪魂妖精般的存在好嗎?!!!
嗚嗚嗚,可是這個男人氣場真的好強……
安瀾緊張的撸着豬豬的大腦袋,心底冒出各種各樣千奇百怪的想法,可在霍行禮面前,卻是一星半點兒都不敢表露出來,慫的很。
算了算了,真不是她膽兒小,實在是因為霍行禮這家夥氣場太強大了好吧。
安瀾默默安慰着自己,心裏終于才算是舒服了些。
到了地庫後,她幾乎都不敢多看身側的男人一眼,匆匆忙忙的道了句謝,便迅速打開車門沖進電梯裏,以百米沖刺般的速度回到了家中。
而後,她一個人坐在地毯上發了好一會兒的呆。
腦子裏走馬燈似的過了一遍這段時日以來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莫名其妙的,就想起了那天在路邊,霍行禮對自己說的那番話。
“霍行禮,你會不會也覺得我特別沒用啊?”
“不會。”
“你是安瀾。”
黑暗中,她的小臉漸漸爬上了一抹紅。
安瀾抱着懷裏的小法鬥在地毯上滾了又滾,喉嚨裏發出特意壓低的尖叫,胸口咚咚直響,心跳的特別快。
見鬼了……
自那天之後,她現在看到霍行禮都有種莫名其妙的羞澀感。
這難道是傳說中的春心萌動???
安瀾思來想去也沒有想出一個結果來,最後打了個電話給江妍,将這個問題抛給了她。
哪知,電話彼端的江妍笑得震天動地,“我就知道你也逃不掉真香定律,哈哈哈哈哈!”
安瀾冷漠的打斷她:“我問你正事。”
“當初是誰說,這輩子下輩子都絕對不會喜歡上霍行禮這種面癱臉的?”
安瀾窘迫的撓了撓眉毛,轉瞬又義正言辭的否認:“我可沒有說我喜歡他啊,我只是覺得我最近對着他的時候心情變得有些微妙了。”
江妍冷冷一笑,“得了吧,還嘴硬?你這就是少女發春,動了心了。”
安瀾扶額:“虧得你還是接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徐教授要是聽到你說出這四個字怕不是要氣的從京都打飛的過來賞你幾個爆栗吧?”
江妍不以為然:“嗳,要不要試試?”
安瀾問:“試什麽?”
江妍說:“試你對他到底是什麽感覺啊。”
試……
腦海中忽然鬼使神差的出現了霍行禮那雙冷峻的臉漆黑的眼,安瀾下意識打了個冷戰,急忙否決了江妍大膽的想法,“別,我不會喜歡他的。”
她要是喜歡上霍行禮,那才叫想不開呢。
每次看到他那張臉,安瀾都會疑惑的想,霍行禮這家夥,怎麽就能時刻保持着這種面無表情的臉,難不成他在床上的時候也是這麽一副禁欲冷漠的樣子?
呸呸呸!
安瀾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想什麽呢她這是?!
江妍好笑:“喲,怎麽還自虐上了呢?喜歡人家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兒,你也不看看霍行禮那張臉那身材,再說了,人的身份地位擺在那裏,晉城不知道多少名媛千金做夢都想要爬上他的床。我可聽說了,王氏的千金都放了話了,願意花一千萬跟霍行禮睡一晚,說什麽跟霍行禮那種極品公狗腰來一次,絕對銷魂蝕骨……”
安瀾聽着臉紅了一大片,用手扇了扇無效,反而越發升溫,一張小臉有如熟透的紅蝦,結結巴巴的斥責江妍,“你這個色女,誰讓你告訴我這些了!”
“嘿,我跟你說八卦怎麽就色女了?這可都是有真憑實據的,不過那姓王的也不想想,就她那張整容臉,霍行禮看的上她麽?而且人霍行禮也根本不care這區區一千萬啊。”
說着,江妍吃吃的笑了,“嗳我說,安小瀾,我覺得你們兩說不定真有戲,要真有那麽一天了,你可千萬記得告訴我跟一千萬一晚的公狗腰睡覺是什麽感覺哦~~~”
“嘟嘟嘟……”聽着聽筒裏傳來的忙音,江妍無奈的笑了笑。
安小瀾這家夥在外面表現得再如何老司機,也始終都是行動上的矮子,語言上的巨人。
這些年她算是看清了這家夥,也就是口頭上愛調戲個帥哥美男的,真要上了戰場,她比誰都慫的快,前兩年她一個人在國外的時候告訴過江妍,有個學長也是晉城的,對她特別的照顧,每天鞍前馬後的,生日時甚至還為安瀾準備了驚喜,結果呢,安瀾在人家告白前一晚跑回國了,連面對人家告白的勇氣都沒有。
***
三日後,安瀾被安康國強行捆回了安家大宅。
他竟然親自帶着人來到金地名居,直接把還在被窩睡懶覺的安瀾拎了回去。
彼時,安瀾坐在安家大宅的會客廳裏,一面打着呵欠一面懶懶散散的看着安康國,“怎麽了這是?什麽事兒不能等我醒了再說,非要用這種方式給我綁回來,至于嗎……”
安康國臉色鐵青,“你還睡得下?”
謝柔兒亦是臉色不對,欲言又止的看了安瀾兩眼,終究還是什麽都沒說,咽下了已經到嘴邊的話。
安瀾将這二人的一切面部表情都盡收眼底,挑了挑眉,反問:“我為什麽睡不下?你已經停了我的卡斷了我所有的經濟來源,怎麽,連我的睡眠時間也要剝奪了去?安總您不至于吧?”
安康國怒喝:“安瀾!!!你這是說的什麽話?!”
安瀾冷笑:“我還能說什麽話?你怎麽對我,我就怎麽對你咯。”
謝柔兒插嘴:“瀾瀾,你別這樣跟你爸爸說話,最近公司出了事,他心情不大好,你……”
安瀾:“我跟我爸說話,輪得到你插嘴麽?”
謝柔兒一哽,跟吞了槍子似的,說不出話了。
安康國一拍桌子,怒吼:“安瀾!你就是這種态度跟你媽說話的?!”
安瀾雙手抱臂:“我媽?我媽不是早就死了麽?安總,您忘了?”
“你……!”
安康國被她一句話氣的眼前發昏,趔趄着往後倒去,謝柔兒見狀急忙上前扶着安康國坐在沙發上,拍着他後背安撫他起伏不定的情緒:“康國,別激動,別氣別氣,瀾瀾只是個孩子。”
孩子?
安瀾坐在一旁冷漠又諷刺的看着眼前的這一幕,好笑的冷哼出聲。
她謝柔兒怕不是忘了,當年自己是如何與她安瀾姐妹相稱,一同暢想着未來藍圖的。
可最後呢?
安瀾卻傻乎乎的成為了她踏入豪門世家的跳腳板,被她從頭到尾用友情捆綁利用的暈頭轉向,人生頭一回體驗到了人心的污穢與黑暗。
想到那些可笑的過往,安瀾眼裏泛着淚光,卻放聲大笑起來。
“你們夫妻兩,可真是伉俪情深,令人感動呢……”
面對安瀾的諷刺,夫妻兩一語不發。
許久後,還是謝柔兒搶先開了口,垂淚道:“瀾瀾,你爸爸的公司,可能要被強制破産了……”
轟隆一聲,腦袋好像被一記重錘砸下。
安瀾眨了眨眼,怔愣的看着眼前的二人,“你什麽意思?”
安康國面色鐵青,無可奈何的看着她,“公司簽單出了問題,被騙了,現在成了負債方,對方卷款逃跑,将這個爛攤子撂給了我,現在資不抵債,公司,房産,我名下所有的動産不動産……都被抵押了……”
除了之前被安瀾強行要過去的房子。
現在的安家,已然成了一只空殼。
安康國重重的嘆息,兩鬓不知何時已經露出斑白的痕跡,“明天我們就得搬出去了……瀾瀾,爸爸知道你還記恨我,也不願意接受柔兒,但是現在安家到了這個地步,爸爸還是希望你能放下那些成見,如果家都散了,那我們安家就真的再也起不來了。”
“爸……你希望我做什麽?”
這麽多年,安康國從來沒有對她說過半句軟話。
從謝柔兒心機上位之後,父女之間就出現了難以愈合的裂痕,仿佛再怎麽努力也修補不到原來的模樣。
只是此刻,安康國再一次袒露出父親的姿态,像一個花甲老人一般,愁緒滿面的告訴安瀾,安家再也不複從前輝煌,他只希望一家人可以和和睦睦,不再隔閡。
這本是一個簡單的願望。
可是看到謝柔兒,安瀾卻再如何努力也無法做得到真正不介意那些灰暗的過往。
她呆呆地坐在原地,雙目放空,似乎是完全無法接受這一場巨大的變故。
這場變故,來的太過突然,打的她措手不及。
以前,就算是再如何跟安康國不和,就算是被斷絕了經濟來源,但畢竟她還是安家的大小姐,哪怕再如何鬧騰,也知道有一個強大的後盾在,所以安瀾無所畏懼,面對王琦的欺騙,面對徐蓉的針對,她都可以一笑置之,佯裝大度的掀篇。
可是現在,她卻被突然告知,她的後盾倒下了。
以後,她再也不可能跟從前一樣無所畏懼,飛揚跋扈了。
安瀾渾身都癱軟了下來。
良久,她咽下苦澀,無奈的說:“爸,今晚,你們收拾好東西就去我那裏住吧。”
再如何,這個人都是她的父親,是生她養她那個人。
謝柔兒驚喜的看着安瀾,激動的說不出話來,片刻,她欣喜若狂的濕了眼眶,“謝謝,謝謝你,瀾瀾……”
安瀾閉了閉眼,“呵,你別想太多,我只是不想我爸爸太難做。”
***
這種詭異的同住狀況僅僅持續了不到一周,一日從江妍那裏回到家中,安瀾陡然發現家裏的東西都被砸的一片狼藉,俨然是一副事故現場的樣子。
她捂着嘴繞着屋內走了一圈,先去了安康國和謝柔兒的房間,看到已然空蕩蕩的衣櫃,僵冷了兩秒,她輾轉走到自己的卧室,看到了縮在床底下害怕的渾身發抖嗷嗷直叫的豬豬。
“寶貝,寶貝別怕。”
安瀾将懷裏的小法鬥緊緊抱在懷裏,淚眼婆娑的看着卧室床頭邊挂着她藝術照上血紅的大字——
父債女償!!!
似乎是為了加深恐怖的效果,那四個血紅的大字呈流水狀向下蔓延,一直流到安瀾的枕邊,将粉色的床單暈染的一大片刺目的紅。
安瀾怔怔地看着那抹驚心動魄的紅,跌坐在地上發出刺耳的尖叫。
安康國跑了。
帶着謝柔兒跑了。
難怪……
難怪昨天晚上他們欲言又止,安康國甚至破天荒拉着她的手說了一堆煽情的話語,還親手下廚做了她愛吃的糖醋小排……
安瀾傻傻的坐在地上,冷得刺骨的不只是臀下的瓷磚,還有她的心。
呵,她可真傻。
一次次的相信了不該信任的人,一次次的被自己的愚蠢蒙蔽。
“呵……”
眼淚奪眶而出。
心底是無盡的悲涼與無助。
安氏的新項目,合同出現了巨大的漏洞,被騙走了所有的啓動資金,現在各大資方都在征讨自己投進去的錢,每天定時定點的打電話來讨債,前兩天,安瀾在樓下看到了好幾個打扮得流裏流氣的人,安康國說那是債主之一。
只是她沒有想到,安康國說的解決辦法,居然是帶着自己的嬌妻逃竄,将自己的女兒留了下來獨自面對這一切。
似是察覺到主人的悲傷情緒,豬豬悶悶的哼唧兩聲,伸舌舔舐安瀾臉上橫流的熱淚,但安瀾卻反倒哭得越發悲怆,最後放下豬豬,整個人蜷縮起來發出低低的嗚咽。
豬豬看着傷心的主人,竟然也跟着嗚咽起來。
數秒後,它騰騰騰的跑到陽臺上,對着隔壁汪汪大叫。
結束完連續的兩場跨國視訊會議之後,霍行禮疲倦的靠在沙發靠背上捏着眉心閉目養神。
忽的,陽臺處傳來熟悉的狗叫聲。
霍行禮一愣,從格局小櫃上拿着狗糧走了過去,冷冷看了眼對面陽臺上狂搖尾巴的小胖狗,冷哼一聲,“都這麽胖了還吃。”
說着,邊抓出一把狗糧扔了過去,哪知這次那小胖狗卻并沒有跟從前一樣乖巧歡騰的接受他的喂食,反而愈發激烈的大叫起來,然而着急的原地轉圈圈,無辜的大眼睛裏沾有濡濕的淚痕。
察覺到不同尋常,霍行禮連忙走到陽臺邊緣探身看了過去,然而距離始終有些遙遠,只能淺淺看得到隔壁陽臺上的些許光景。
淩亂不堪。
頓了頓,他邁開大長腿來到了隔壁。
但他沒想到安瀾家的大門居然呈開放的狀态,心頭騰得跳了下,霍行禮闊步走進去,卻看到了一室狼藉。
這幾日他飛到國外處理收購事宜,沒有太多的時間和心思關注過多的事情,沒想到就只是這麽會兒功夫,小丫頭家驀然變成了這幅光景。
聯想到那日助理無心提及的話題,霍行禮繃緊了下颌線,冥冥之中仿若有着某種神秘的牽引,帶着他直接去到了安瀾的卧室。
安瀾跌坐在地上,縮成小小的一團,整張臉都埋在膝蓋裏,哭的肩膀一抖一抖,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嗚咽,看的人心頭發緊。
豬豬跑進來,繞着安瀾轉了兩圈,而後哀傷的擡頭看着霍行禮,低低的發出嗚咽,好像能夠感受到主人的難過。
霍行禮喉頭發澀,俯身揉揉它的頭頂,目光最終落到安瀾的身上。
她哭的委屈,卻也隐忍,肩膀随着她的抽泣不停的抖動,可她卻始終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響,而是憋悶的小聲嗚咽着,好似生怕打擾到什麽似的。
看到她這個樣子,霍行禮心裏說不出來的滋味。
良久,他輕輕就着這個姿勢将她抱了起來,帶着豬豬一起去了他家。
她哭的很傷心,完全不在乎外界的幹擾,被霍行禮放在了他的大床中央,自始至終卻都保持着原本的姿勢,沉悶而又綿長的低泣。
情緒需要一個發洩口。
也許對她來說,這是她能夠發洩出來的唯一途徑。
在原地站了會兒,霍行禮一語不發的轉身離開,還貼心的給她帶上了房門。
給今晚出奇安分乖巧的豬豬喂完狗糧後,霍行禮站在落地窗前,給助理撥了個電話。
“霍總。”
“去查查安康國的去向,以及安氏的負債情況。”
“好的。”
五分鐘後,調查結果發到了霍行禮的郵箱。
看完之後,他點了根煙夾在指尖,煙霧缭繞後他英俊立體的面容透着深刻入骨的冷厲。
然而他的眼底深處卻又莫名流露出一絲慶幸。
許久後,他優雅的掐了煙,來到陽臺之上,看着天邊殘缺的彎月,緩緩勾起唇角。
***
安瀾抽抽搭搭哭了一整夜。
然而第二天早上,她卻像是什麽都未曾發生過一般,站在霍行禮家的浴室裏,看着鏡中自己那雙紅腫的如同大核桃般的眼睛,自嘲的笑了。
處理好自己後,她直接招呼都沒打便回了自己家。
不出意外,一踏入家門,刺耳的電話鈴聲便催命似的響了起來,她無視那道鈴聲,冷漠的走進卧室,拿了塊刷子對着照片上血紅的字體狠狠的刷起來。
直到手都被磨出了血絲,安瀾癱軟的跌坐在床頭,絕望而又無助的扯亂自己的頭發,眼眶發澀,卻是連一滴眼淚都掉不出來了。
給安康國和謝柔兒分別打的幾通電話,毫無意外都是無人接聽的狀态。
直到她從他們的房間找到了一張字條,才确信了心底的猜測。
果不其然啊……抛下她,帶着僅剩的一筆錢和謝柔兒逃竄出國避債去了。
安瀾的心底一片怆涼。
從此以後,她真的要就孤身一人了啊……
作者有話要說:霍行禮:寶貝別急,你馬上就可以享受到一千萬一晚的極致體驗了。
安瀾:走開!!!
豬豬:偶真的超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