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曾經幾何便是如此。
軍帳之中向來光暗,不便于讀書寫字,便在桌上燃一盞油燈,她與陳昭伏在案前,中間不過相隔半個人的距離,他會一筆一劃将要講的句子都寫一遍,然後給她逐字解釋,遇到可以畫成圖的還能畫成圖,形象而有趣。
趙真曾将這些手稿視如珍寶,難得被激發出了幾分少女的心性,每次學完都将這些手稿妥善的收起來,漸漸地壘了滿滿一盒子,滿載着的是他們的過往,無論如何變遷始終帶在身旁,偶爾還會翻出來回憶一番,想到有趣的地方便會癡笑幾聲。
只是後來夫妻感情離間,漸行漸遠,趙真一次生氣将這些手稿一把火燒了個一幹二淨,或許也是這一把火燒盡了曾經的一往情深,讓她變成了現今這麽個冷情的人。其實她并不是如他所說,從沒有用情至深過。
陳昭用筆頭在她額上敲了一下:“又出神,我講的就這麽無趣嗎?坐在我身邊你都要出神的。”
額上一痛,趙真把思緒從跳動的火光裏拉了回來,摸了摸額角看向身旁的陳昭。
在她面前的陳昭褪去了在旁人面前欲要升仙的飄然,實實在在落了凡塵,眼含着嗔怪,像是一個對嬌妻百般無奈的普通丈夫。
有時她真的很搞不懂這個男人,他們的過往明明擺在那裏,可他卻能像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和她重敘舊情,到底是對于曾經的釋然還是毫不在乎啊?
“我學不下去,你不如放我走吧,我明日會好好聽課好好學的。”說着趙真要站起來。
陳昭伸手按住她的手:“明日複明日,明日何其多?”說罷他五指一抓,扣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放進了自己的衣服裏。
觸手一片溫熱細滑的皮膚,趙真被他吓了一跳:“你幹嘛啊?”
陳昭一副明知故問的樣子:“你不是說占我便宜的時候最有精神嗎?那我現在給你占便宜,你便認真一些,不要再走神了。”她自己可能沒發現,而他注意到她出神的時候眼神就會變得很冷,顯然是在回憶一些不好的事情。他希望她今後看着他,那些不堪的過往會被現今的美好一一蓋過,再也回憶不起來。
他的手抓着她一路下滑,路過凹陷的小洞,堪堪碰到芳草萋萋的地方停了下來。
剎那間似是有野火将要燎原,陣陣熱氣襲來,蒸騰着她的掌心,趙真有些慌張的抽了下手。
陳昭死死的按着她:“怎麽?莫非現今膽子小了,占人便宜反倒是不好意思了?”
明知他是激将法,趙真卻不想承認每當他變被動為主動的時候,她都有一瞬的想退縮和不适應:“放屁!我會不好意思?有你這麽上趕着讓人占便宜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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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做着下三濫的行徑,陳昭卻擺出一副既冤枉又大義凜然的樣子:“你這話也太沒良心了,若不是為了讓你好好學,我何須給你占便宜,我都這麽犧牲了,你到是罵起我來了。”
他的眼神過于的純淨和委屈,趙真竟真的覺得自己沒良心了。明明現下有種被他強迫的感覺,但又确實是她在占他便宜,到底是誰上了誰的賊船,她腦子都有些轉不過彎了。
趙真張了張嘴要争辯幾句,陳昭卻撇過頭去不理她了,拿起毛筆一筆一劃的寫着新字,模樣正經又認真,可抓着她的手卻不老實的往上移,又向下滑,周而複始,寸寸撩心。
彼時他這般年紀的時候,還是抗拒她的時候,夫妻間的事請都是草草了事,趙真鮮少這般同他親近,對現今的他也存着探索的新奇。因而,沒過多久她的心思就全在他身上了,腦中只想着去他不帶她去的地方放肆幾下。
他又一次引領着她的手觸到幾根撩人的芳草,一直任他擺布的她突地一使力,往下掠去,觸到了了不得的東西,就像他們桌上的異獸鎮紙,猙獰而雄偉,早已不是酣睡的模樣。
“陳——!”
趙真這聲斥責還沒出口,便被他的唇瓣及時堵住。既然被發現了,陳昭便也不遮遮掩掩了,直接誘她深入。
安靜的帳中都是兩人親吻的聲音,陳昭啞着嗓子道:“我也不是木頭,被你占便宜自會有反應……我知道你也想,若是不想又如何會往下摸?”他雙臂一收,把她抱坐在自己的腿上,雖顯得趙真有些小鳥依人,卻又是不折不扣的男上女下,“我願意從你,你想怎樣都如你的意……”
趙真有點混沌了,她明明是正大光明到這裏與他念書議事來的,怎麽變成了……偷情?還成了她想對他胡作非為?
陳昭生怕她醒了神,再一次吻上她的唇,用盡手段迷惑她的心智。不知不覺中便兵戎相見了,這次的主帥骁勇善戰,帶着他的将士直搗敵軍深處,酣戰多時才戰完第一回 合,不過多時複而又起,開始迎戰第二回合,待到大戰告罄之時,兩人已經累得不行了。
陳昭擁着她,呼吸還有些不順,音調中帶着絲委屈:“你放心,我不會因為又發生了這種事便借口纏着你不放的,我們之前不也說好了嗎,肉欲之歡無關情愛,不過是彼此滿足罷了,你若是想嫁別人,我也不會以此為要挾的。”
趙真昏昏沉沉的聽着,心裏突然有幾分堵心,大喘了口氣推開他坐了起來,拿了塊布巾草草擦拭了幾下,将衣服穿上了:“我已經來的夠久了,先回去了,不然趕不上一會兒開飯了。”
陳昭嗯了一聲沒攔她,等她走到門帳前才喊她道:“你別忘了我們之前說好的事情,莫要因為生了這事便遠着我。”
他若不提這一句,趙真都有些忘了她一開始來這裏的目的了,沒回頭回了聲道:“不會的,這種事情沒什麽大不了的,我會按約定常過來的。”
她身後的陳昭這才露出舒心的笑容,他終于找回了尊嚴,也又近了她一步。
趙真從陳昭營帳中出去不久,便被突然竄出來的一道人影擋住了去路,是沈明洲。
沈明洲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看到她有些雜亂的頭發和折皺的衣服皺起眉來:“你怎麽樣?”
趙真有些心虛的扥了下衣服,回道:“我能怎麽樣?就是念書念煩了,你怎麽在這裏?”說着繼續向前走,避開與他對視,要知道她剛做完那種事,身上怕是還有味道呢。
沈明洲跟上她:“我在等你,他身邊有兩個武功高強的護衛,我不能到他軍帳跟前去,你知不知道?”
陳昭那樣的身份身邊有護衛很正常,而且他們兩個單獨相處,他安排護衛看守,謹慎一些也在常理之中。
“我知道。”
沈明洲見她不以為然的樣子腳步一頓,順勢拉住她敏感道:“咕咕,你和那個陳清塵是不是有什麽過往?”
趙真看了眼揪着不放的侄子,嘆了口氣,用陳昭當初騙外孫的托詞道:“有,他是我舊情人,是我抛下了他,所以他追上來纏着我不放。”反正今後一段時間為了外孫女要和陳昭親近,不如提前和侄子打聲招呼,省的再解釋了。
雖然沈明洲早就懷疑了,但親耳聽她承認還是有些震驚:“你們認識多久了?那你怎麽打算的?就這麽讓他纏着你嗎?”
趙真回道:“我們算是自幼認識,他追我到這裏也不容易,還千辛萬苦當上了參軍,又成了神龍衛的助教,如果有可能,我想和他重修舊好,你不必再為我的事情擔憂了。”
沈明洲動了動嘴唇,好像有很多話要說但又說不出口,又或者是沒立場說,他最後只是道:“你現下是國公府的小姐,若是讓旁人知道你們的事,對你名譽有損,除非你真的想嫁給他,不然我還是勸你要三思而後行……”
趙真拍拍他的肩道:“多謝關心,我自有分寸。”說罷向自己的軍帳走去。
沈明洲雖然想再囑咐她幾句,但此時也不好再跟,只得在原地看着她漸行漸遠,進到軍帳中去了,陳清塵這個人的來歷,他一直沒查到,他到底是個什麽身份啊,竟有這種本事……
趙真因為要梳洗,去大帳吃飯的時候稍晚了一些,正碰上往裏端菜的路鳴,他是以夥頭兵的身份進入營中的。
路鳴見到她心頭一喜,忙湊了上來,小聲道:“小姐,一會兒的飯菜你少吃些留些肚子,我給你做了些別的飯菜,一會兒送到你賬子裏去,讓你帳中的人也少吃些,我做得多,也夠她們吃的。”他想給小姐開小竈,必然也要巴結好她帳中的人才是。
趙真聞言眼睛一亮,其實并非軍中的夥頭兵做飯不好吃,是因為每頓飯的取材和用量都有嚴苛的限制,所以味道才不好,要不然趙真當年也不會喜歡纏着路興源。
趙真喜滋滋道:“行,我一會兒少吃些,早點回去,你早些給我送過去,我都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路鳴一聽忙從懷中拿出油紙包好的點心:“這本是飯後給小姐的零嘴,小姐若是餓了先吃一點再進去,今日營中的飯菜都是素的,怕你不喜歡。”
趙真聞言接過來,拆開吃了一塊,一股淡淡的奶香從口中四散開來,軟糯爽口:“真好吃,這是什麽啊?”
路鳴見她喜歡大大松了口氣,有些羞赧道:“奶糕,我自創的。”
這時,有士兵高喝一聲:“喂!那個夥頭兵!磨蹭什麽呢!”
路鳴聽見忙和趙真道:“小姐,我先進去了。”
趙真招招手:“去吧。”
路鳴一走,趙真正要把奶糕收起來,陳昭不知道什麽時候悄聲無息的出現在了她的身邊,伸手拿了她的一塊奶糕放進嘴裏,邊吃邊道:“這是什麽?”
趙真對合胃口的東西總有一些護食,瞪眼道:“路鳴給我做的零嘴,你瞎吃什麽啊!你又不喜歡吃甜的。”
陳昭咽下口中甜滋滋的點心,覺得味道一點也不好,還有股苦味,看到趙真寶貝似的收進懷裏,他不屑的瞥了一眼:不就是會做個點心嗎?
他從懷中取出一方錦帕,将剩下的半塊裹了起來放進懷中,随後才走入大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