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因着男女有別,趙真她們三個女孩單獨在一張桌上,等開飯的時候,男将那邊又是搶又是奪,呼哧呼哧的像是養豬場,而趙真她們這,外孫女蔫蔫吃了幾口便不動筷子了,顯然是不合口味,這錦衣玉食的千金小姐,自是吃不慣營中的大鍋飯,只要還沒餓慘便總會挑挑揀揀。

趙真吃慣了這種,不也是免不了挑剔嗎?

最不挑剔的也就是蘭花了,開飯的哨聲一響,搶似的往碗裏夾菜,扒了好幾口才發現根本沒人和她搶,她瞧着不動筷子的趙真和付凝萱道:“你們怎麽不吃啊?”

趙真道:“我讓人開了小竈,你們都少吃些,一會兒回了帳中吃好東西。”

付凝萱的眼睛這才亮了,饞模樣和趙真沒什麽兩樣:“好吃的嗎?有什麽啊?我想吃豬蹄了,我和你說哦,豬蹄最是養顏美容了。”

這丫頭真是不客氣,有的吃就不錯了,還開始點菜了。趙真安撫她道:“我也不知道有什麽,不過我敢保證你會喜歡,我府中的人做東西很好吃。”

想想小表姨所說的美味,再看看眼前的“豬飼料”,付凝萱更是如坐針氈了,恨不得現在就回去吃。她不是不餓,是實在吃不下這種東西,聽聞小表姨那裏有好吃的怎麽還坐得住?

蘭花聽完倒是很鎮定,她知道千金小姐挑剔,但她覺得眼前的飯菜就挺好吃的,而且軍中不能剩飯,她們都不吃,剩下了是要挨罰:“我吃這個挺好的,我飯量大,你們剩的我吃了吧,你們留着肚子回去吃。”說完便把她們的飯都倒進了自己的碗裏,繼而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付凝萱張大嘴看着她呼哧呼哧的吃飯,滿眼的不可思議:這世間怎麽有這樣的女人啊?

趙真現下卻有點自慚形穢了,若是真到了行軍打仗的時候,哪裏還容得她們挑剔啊?有時被圍困在空城裏,彈盡糧絕,吃塊樹皮都是奢侈,蘭花這樣才真像是來當兵的。

蘭花吃得香,本來不覺得好吃的付凝萱看着看着都餓了,眨着大眼睛看着她吃,還吞了口唾沫。

趙真瞧見外孫女的樣子,拿出來路鳴做的奶糕給她吃,她是護食,但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外孫女挨餓啊。

付凝萱起初看着模樣奇怪的糕點還有些質疑,吃了一口便停不下來了,一塊一塊把趙真的存貨吃了個精光。

趙真看着就剩下渣的油紙,內心是痛苦的,她本來以為還能留下幾塊飯後當零嘴吃,卻沒想到被自己外孫女都吃幹淨了!

付凝萱舔舔唇瓣意猶未盡:“這是什麽啊?真好吃!”

趙真白她一眼道:“奶糕,你倒是不客氣,都給我吃幹淨了。”

付凝萱吐吐舌頭,豪氣道:“小表姨,這是誰人做的點心啊,你出多少銀子都成,我買他!”

張口閉口就是買,趙真雖然不想承認,但這就是随了她的證據:“人不賣,你若是喜歡吃,日後倒是可以多到國公府來走動,我讓他做給你吃。”

付凝萱聞言有點失望,安靜了下來,眼神飄飄忽忽看向了別處,漂亮的眸子突地一亮,顯然是看到了可心的人。

趙真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可不就是陳昭的方向嗎?在一衆吃的起勁的小夥子裏,就陳昭慢條斯理的,一片菜葉子都嚼個半天,看到她看過去,他遠遠地沖她笑了一下。

旁邊的付凝萱也突地低笑幾聲,沖那邊眨了下眼睛,美滋滋的把頭轉回來了。

趙真瞧見外孫女這副懷春的樣子,遙遙的瞪了陳昭一眼:笑什麽笑!就算戴着面具也是風騷!

回到帳中不久,路鳴就提着食盒來了:“小姐,我不宜久留,你們吃着,我過會再來收食盒,明日想吃什麽一會兒告訴我,我明日給你們做。”說完人就走了。

付凝萱迫不及待的把食盒裏的東西一一取出來:“呀,糖醋排骨!佛手金卷!翡翠玉扇!……”

外孫女一道一道的念菜名,比詩背的還好,趙真這才知道什麽叫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在吃方面外孫女比她更講究,瞧這菜名背的。

蘭花也是一臉的驚奇:“這菜還有這麽好聽的名字呢?”

付凝萱搖頭晃腦道:“可不是嘛~光是京中大大小小的酒樓合起來,幾百來道菜呢,不敢說我都知道,但也差不離。”說罷一頓,對趙真道,“小表姨,你府中的廚子了不得啊,送來的這幾道菜是好幾家酒樓的招牌,到底是他做的還是買的啊?”

趙真在宮中久了,還真不知道這些菜是京中哪些酒樓的招牌菜,但她知道一般被視為招牌的,都是旁的酒樓做不出來的,做菜的方子也都是絕密,這路鳴的本事不小啊,連人家的招牌都能偷師。

“應是他做的,你方才的奶糕也是他做的。”

付凝萱啧啧稱奇:“我瞧着你家那廚子年紀也不大,本事卻不小。”她說着夾了道菜嘗了口,贊道,“這手藝可不是幾年就能練出來的,小表姨,你院裏的人了不得啊。”

趙真聽着沒回聲,心裏卻思琢着外孫女的話,若這些是路鳴的本事,放在她身邊似乎是有些屈才了……

一會兒路鳴過來取食盒,也不敢留下來和小姐多說幾句話,只是偷偷看了小姐一眼,見小姐沒什麽話要囑咐他有點失望,取了東西就退出去了。

“等下!”

走出一段距離的路鳴聽見女聲驚喜的回過頭,瞧見是縣主,臉上的驚喜淡了下去,規規矩矩道:“不知縣主有何指教?”

付凝萱也會察言觀色呢,尋常男人見了她可是目光都移不開,而眼前這個男人呢,竟還失望了,不被她美色所獲,便是心有所屬。小表姨?想不到這個下人還挺有膽子的,連主子都敢肖想。

付凝萱把手裏的紙條遞給他:“這是我明日要吃的。”

路鳴沒多說話,恭敬接過:“是。”擡頭時眼睛卻看了帳子一眼,有些失望。

付凝萱瞧着他這副癡心妄想的樣子有些不悅,但因為他做飯好吃,便好心提點道:“我聽小表姨說你是她府中的家奴,既然是家奴就該知道什麽心思能有什麽心思不能有,我吃着你做的菜不錯,齊國公府家大業大,你将來還是能有大有出息的,可不要拎不清身份自毀前程啊。”要知道家奴對主子生了私心,被發現以後打死都是有可能的,更別提前程了。

路鳴聞言怔了一下,心頭一陣黯然。原來小姐和旁人是這般介紹他的嗎?他在小姐眼裏只是家奴?雖說事實也是如此……

他垂下眉眼道:“多謝縣主提點。”說罷弓着身子謙卑的退了幾步走了。

付凝萱見他這麽上道,覺得自己幹成了一件好事,蹦蹦跳跳的往陳昭的軍帳跑去。

外孫女這一走人便不回來了,也不知道去了哪裏,但是趙真眼下也沒心思顧慮她,換了身衣服去了沈桀那裏。

趙真進去便直截了當道:“子澄,我要出去一趟兒。”

沈桀解下腰間的令牌給她:“這麽晚了長姐要去哪裏?我陪長姐一起去吧。”

趙真搖搖頭:“你事情多,不必陪我,我很快就回來。”說完也不耽擱,人很快就走了。

沈桀哪裏會真讓她一個人出去,又不便讓旁人跟着,便親自騎了馬跟出去,一直遠遠地跟着她,借着夜色隐藏行蹤。

趙真行的匆忙,心裏有急,便也沒發現他。

他遠遠見趙真進了一家醫館,待了很久才出來,等她走遠,沈桀進了醫館,将碎銀拍在桌子上:“剛才那位姑娘在你們這裏買了什麽藥?”

掌櫃是個六十多歲的老翁,聞言搖搖頭:“客官,我們醫館不能透露……”

他話未說完便被沈桀掐住了脖子,骨頭被捏的咯咯作響,沈桀冷眼看着他,厲聲道:“我再問一句,她買了什麽藥?”

老翁忙點頭,沈桀才松開了一些,老翁咳嗽了幾聲順順氣,結結巴巴道:“是……是避子的……的湯藥……”

沈桀聞言目光一寒,将老翁推到在地,轉身走了出去。

外面夜色沉沉,冷風拂面,可他胸腔裏卻湧動着無限的怒火,深深吸了口氣才平靜了下來。

這便是他說的光明正大?今日趙真在他賬裏待了一個多時辰,現下又買了避子的湯藥,他們做了什麽豈不是昭然若揭?

從一開始就沒有什麽公平,沈桀握了握拳頭,翻身上馬:很好,那就不要怪他了。

趙真回到軍營卻沒看到沈桀的人,但他的守衛在,她湊過去問道:“沈大将軍呢?”

守衛按着大将軍的囑咐回道:“回小姐,大将軍睡前都會去練練拳腳,一會兒就回來了,您先在帳中等一會兒吧。”

趙真聞言進了賬裏,也沒久留,把令牌放在他的桌上便出去了,剛走出幾步,便見沈桀滿頭大汗的回來,似乎是好好練了一番,他現在年紀也不小了,卻還是如此刻苦,委實讓人欣慰啊。

到了近前,沈桀對她溫笑道:“回來了?事情可辦妥了?”

趙真有點心虛,點點頭:“辦妥了,令牌我放你桌上了,早些休息,我回去了。”

沈桀對她點點頭,笑着囑咐道:“嗯,你也早些休息,明日一早還有訓練。”

趙真“嗯”了一聲忙不疊的跑走了,沈桀看着她的背影眼眸暗了暗。

趙真回到帳中的時候,付凝萱已經回來了,她和蘭花兩人躺在床上,臉上貼着滿滿的黃瓜片。

付凝萱嬌笑着:“是啊,他讀書讀的可好了,學識淵博,為人謙謙,我就喜歡這樣的男子。雖說樣貌比起我差了那麽一點點,但也不錯~”

蘭花感嘆道:“原來縣主喜歡這樣的啊,好不好看我到是不在意,沒讀過書也沒關系,我喜歡力氣大能幹活的,種種田,打打獵,日子過的踏踏實實就行。”

這一聽便是在聊女兒家的心事呢。趙真走到她們近前,明知故問道:“聊什麽呢?”

蘭花聞聲坐起身子,直言不諱道:“瑾兒回來了!我倆正聊男人呢!”

付凝萱見她坐起來伸手撲騰道:“躺下躺下!黃瓜片要掉了!”

蘭花聞言趕緊躺下,黑亮的眼睛還尋着趙真,好奇道:“瑾兒,你喜歡啥樣的男人啊?”

趙真坐到外孫女床邊,付凝萱也看着她,等她回答這個問題。

趙真想了想道:“好看的,像縣主這麽好看就行。”

付凝萱臭美的摸摸臉:“那難了,我這麽好看的女子人間都少有,更何況男人了~”

趙真一笑:“不難,我已經找到了。”

兩個女孩忙八卦道:“誰呀誰呀!”

趙真故作神秘:“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自己猜吧。”陳昭長得和她那麽像,她這麽說,她外孫女應該能明白一些吧?

兩個女孩苦思冥想,付凝萱突地尖叫一聲,吓了趙真一大跳,她發現了?

誰知,付凝萱指着芊芊玉指,驚懼道:“你該不會是說我吧!我可不喜歡女人!雖然本縣主容貌傾城,但女人怎麽能喜歡女人呢!何況你還是我小表姨!”

趙真聞言翻了個白眼,有時候她是挺搞不懂自己這個外孫女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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