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皇帝和太子走了,付家兄妹卻留在國公府過夜了。

趙真看着她這外孫子和外孫女很是不解,不是她嫌棄他們,只是覺得他們兩個都三天沒回公主府了,難道不該回去陪伴父親母親嗎?留在國公府算怎麽回事啊。

這事其實很簡單,付允珩是沒辦法,外祖父吩咐了,今晚要留在國公府過夜,他有事要和外祖母談。而付凝萱的想法更簡單,她不想回公主府陪母親做女紅,能出來野才不回去聽母親唠叨呢。

陳昭走到趙真身旁,一本正經道:“趙小姐,今日答策的題目,後日肖博士要抽查,不如我現下給趙小姐講解一番吧。”而後他又看向付允珩,“世子的課業我也很多日沒檢查了,拿着公主府的俸祿我也不敢懈怠,世子欠下的也要補上。”最後他看向付凝萱:“縣主……”

付凝萱沒等他說完,立馬湊到沈桀身旁道:“我想和沈大将軍學刀法!聽聞沈大将軍的刀法深得外祖母真傳,我仰慕已久,今日有機會一定要和沈大将軍學學!請大将軍成全!”說完抓着沈桀的胳膊,一臉期盼的看着他。

沈桀聞言不動聲色的看了眼趙真,趙真看向外孫女,便見外孫女瞥了陳昭一眼,怕是在因為撞見陳昭和她親熱的事情生氣呢,所以才不願意纏着陳昭念書了。

哎,這也不能怪他們,誰讓外孫女喜歡錯了人呢?趙真對沈桀點了下頭,意思是:随她去吧。

沈桀就算心中不願,但因着是長姐的外孫女也要陪着她玩:“縣主客氣了,縣主是太後娘娘的外孫女,想學又何須什麽成全不成全的。”

付凝萱一下子高興了:“我知道國公府裏有校場,小時候最是喜歡在國公府裏的校場玩耍了,大将軍到校場裏教我吧~”說完特別不客氣的要拉着沈桀走。

沈桀臨走吩咐沈明洲道:“明洲,你書念得一向不好,陳助教難得在府裏,你要多和陳助教請教請教。”

沈明洲自是明白父親話裏的意思,點頭應下:“孩兒會好好請教陳助教的。”

他們父子一唱一和,陳昭氣定神閑的拆臺道:“大将軍這話可是說錯了,沈公子文采斐然,答策答的十分漂亮,這次答策總共只有兩個甲等,沈公子便是其中一個,若是這還算念書念得不好,以陳某的資質倒是配不上教導沈公子了。”說罷又看向付凝萱,道:“縣主,據我所知,先太後所練刀法精髓在于刀要重,揮舞起來要有千斤壓頂之勢,怕是不适合羸弱的縣主,但縣主也不要失望,我聽聞沈公子劍法了得,縣主倒是可以向沈公子學習學習,便也不虛此行。”

不知道陳昭的話戳中了付凝萱哪裏,她一聽立馬纏上了沈明洲:“既然如此我要和沈公子學劍法,我瞧過沈公子練劍,确實厲害呢!請沈公子指教!”不管學什麽,她才不和陳助教念書去呢,之前不小心上了他的賊船,兄長每日在府裏苦讀的時候,她也要過去跟着苦讀,可是郁悶死了。

沈明洲莫名其妙的就被縣主纏上了,一時間有些愣。

趙真也是搞不明白她這個外孫女怎麽一會兒一個主意呢?不過這樣也好,她挺喜歡明洲這孩子的,明洲模樣也俊俏,若是兩個孩子多多相處,能讓外孫女的心思轉嫁到明洲身上,倒是件喜事了。

趙真沖沈桀使了個眼色,沈桀面不改色的握緊了袖下的雙手,掃了陳昭一眼,對沈明洲道:“明洲,難得縣主擡舉你,你好好教縣主練劍吧。”

沈明洲還能說什麽呢,只能應下了。

趙真帶着陳昭和付允珩回了自己院中的書房,他們三個人一起,其中一個還是趙真的表外甥,而陳昭現在是趙真名正言順的助教,旁人也不敢多說什麽。

進了書房趙真便大呲啦的坐在椅子上,皺眉道:“怎的那肖博士還要抽查呢?有什麽可查的?”

肖博士确實是要抽查,只是由陳昭代為抽查,選誰還不是陳昭說的算?他是知道他不這麽說趙真不會老實和他念書,才哄騙她的。

“肖博士的性子便是這樣,行事嚴謹。”陳昭卸下臉上的面具,走到趙真身旁研磨,“你也不用着急,我替你答的那份答策本就是資質平平,就算問你也不會問的太刁鑽,我今日給你解釋一番,你便明白了。”

站在門口沒敢往裏走的付允珩特別有眼力勁道:“那個……我就不打擾外祖父外祖母念書了,我自己到院中看書去……”說完人就要走。

陳昭聞聲擡眸看向他,攔道:“誰讓你走了?你當我叫你來是為了讓你當陪襯的?我這幾日不管你,你背書都懈怠了,站那,把我讓你背下來的文章背一遍。”說完展開一張紙,開始默寫答策的題和文章。

付允珩一臉苦大仇深,怎麽還真抽查他的課業啊?說好的外祖父有話和外祖母說呢?他來這不就是為了掩人耳目的嗎,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啊!

付允珩站到陳昭指的地方,顫顫巍巍的背還不怎麽熟的文章,生怕背不好挨罰。

趙真聽着外孫結結巴巴的背書聲也有點新奇,她還以為陳昭是尋摸機會想和她單獨說話呢,把外孫叫來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沒想到他竟還真是檢查外孫的課業啊,倒是她自作多情了。

趙真正打量陳昭,陳昭突地轉過頭來對她道:“那奶糕我尋了好多人無人會做,我自個做不出來,回了軍營打算找路鳴去學,那路鳴是你的人,我想和他學總要先知會你一聲,免得你誤會我欺負你房裏的人。”說完小心瞄着她,看她什麽意思。

趙真一聽皺起眉毛,當着外孫的面他胡說八道什麽呢!什麽她房裏人?他這麽說外孫該怎麽想她啊,一把年紀了和小輩亂來?

趙真臉色漲紅起來,斥道:“你想學我不管你,可你胡說八道就不對了!路鳴什麽時候是我房裏人了?他不過是我故人之子,我看他就是看個孩子,可沒什麽亂七八糟的心思,你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背書的付允珩聽見外祖母語氣不善,似是要和外祖父翻臉的樣子,聲音一頓,縮了縮脖子,恨不得捂上耳朵不聽他們說話。

陳昭聞言暗自松口氣,面上似是才察覺到自己用詞不當,賠不是道:“是我說岔了,我本是想說他是你院中人的,沒別的意思,既然你不反對,我便去找他學了。”說完還不忘提醒外孫:“你繼續背,停下做什麽?”

付允珩苦着臉繼續背,他這是招誰惹誰了?受着個苦!

趙真聞言倒是消了些氣,睨他一眼道:“你還真學啊,學那東西有何用?”

陳昭低頭繼續寫,笑笑道:“修身養性吧,我這人你也知道,越是學不會的東西越想鑽研。”

趙真癟了下嘴沒說話,反正她這次才不會自作多情呢。

趙真看着陳昭寫字,突地想起路鳴今日和她講的話了,扥了扥陳昭衣服道:“哎,你也別白學人家手藝,路鳴想考科舉,但身邊沒人教導他,你學了人家手藝,也教導下人家的課業,不算你白占便宜,那孩子我瞧着是個挺聰明的孩子,可惜無人教導他。”

陳昭筆鋒一頓,片刻後嗤了一聲:“真看出路鳴是你院中人了,不過是教道點心,便讓太上皇給他單獨授課,真是擡舉他。”

一個路鳴而已,國公府還請不起一位先生嗎?讓他教?真是夠看重路鳴的。看來這路鳴近些日子頗得趙真的心意,都能讓她時刻想着替他從他這裏掙好處了。

趙真聽完不樂意了:“你少看不起人,你看不起人家別和人家學啊?你教那麽多人還怕多他一個?”陳昭這人怎麽這麽小氣了,他以前教軍中的白丁不是挺平易近人的嗎?當了皇帝人就傲了?

呵,瞧瞧她這護犢子的語氣,是把路鳴當她自己人,把他當外人了吧?這混女人到底還記不記得誰才是她名正言順的夫君了?他不過是挖苦一句,瞧她氣的,拎不清遠近。

陳昭不悅道:“你的人我怎麽敢看不起?我還怕他看不上我教他呢。”他可沒忽視路鳴看他時若有若無的敵意。

趙真聞言眉頭一擰:“陳昭,你什麽意思啊?說話夾槍帶棒的,你要是覺得我這要求過分了,你不答應便是,我也沒求着你!”

付允珩一聽勢頭不對,背書的聲音越來越弱,偷偷摸摸往門口挪步子。

陳昭撂下筆道:“我沒什麽意思,你沒必要這麽着急上火的,你我夫妻多年,何必為了個外人這麽争來吵去?”說完他話鋒一轉,沖着付允珩斥責道,“你方才沒吃飽飯嗎?背個書和蚊子嗡嗡一樣,你想挪哪去啊?”

付允珩身子一抖,不敢動了:好可怕,他要回家!

趙真見他把氣撒在外孫身上,拍案而起:“你有氣別撒在外孫身上!和我說!”

陳昭吸了口氣,盡量心平氣和道:“我沒拿允珩撒氣,我這是教育他,你看他背個文章背的磕磕絆絆的,将來如何成就大事?你以前便總是慣着他,慣的他半點不知刻苦認真,成日裏無所事事。”

付允珩心裏苦啊:他明明每天都刻苦練武呢!讀書實在是不喜歡啊!

趙真知道外孫為何不念書,不過是和她一樣喜歡武不喜歡文,到了陳昭這個讀書人嘴裏,他們這些不喜歡文的都成了不刻苦了!簡直可笑!

“虧了你還是皇帝,不懂人各有志嗎?誰說只有讀書才能成就大事?我也沒讀多少書,照樣給你陳家打天下!虧你之前說話好聽,骨子裏還是嫌棄我沒讀過多少書,花言巧語,口腹蜜劍!”

陳昭真是服了她翻舊賬颠倒黑白的本事了,無奈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現在和你那時候哪裏還一樣?軍功難掙,朝中文武雙全之士又比比皆是,人人消尖了腦袋往上爬,就算允珩是皇親國戚又如何?他若只是憑個人喜好行事,将來朝政上處處被人壓上一頭,難以服衆,如何在朝中立足?他是世子,将來要承襲明夏侯的封號,身上肩負着光耀整個家族的重擔!這是男兒該承擔的責任,不是不喜歡或是不願意便能逃避的!”

本來就想着怎麽逃出去的付允珩此刻如醐醍灌頂,他是明夏侯世子,将來明夏侯府的門面要靠他撐起來,他肩負着整個家族的興衰大任,少時還能肆意妄為,如今長大了确實應該多為父親母親分憂了。

付允珩跪下身道:“祖父祖母,你們不要吵了,是允珩不懂事,以後允珩會刻苦認真的。”

陳昭看了眼不說話的趙真,嘆了口氣,轉身從書架上取了本書遞給他:“起來吧,你先出去看書,我和你外祖母還有話說。”

付允珩雙手接過,站了起來,臨走時小心翼翼和趙真道:“外祖母,您別生氣了,有話和外祖父好好說……”

趙真聞言擡眸看他一眼,擺了擺手:“不用你擔心,好好看你的書去吧。”

付允珩這才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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