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理想
“你之前不是決定學理科的嗎？怎麽選了文科？”
這是這一周以來，夏沉沉主動找楚天闊說的第一句話。雖然是公事公辦的口吻，但是已經足夠讓楚天闊開心了。
突然興奮的楚天闊腦子有點短路，話沒過腦子的回答道：“我什麽時候決定學理科了？我沒說過這話。”
他心裏明明已經開心得快要跳起來了，說出的話卻還是這麽生硬，完全看不出他日夜期盼着夏沉沉理他一下。
楚家祖傳的傲嬌，此刻在楚天闊身上表現得淋漓盡致。
楚天闊這話一說出口其實就已經後悔了，這說的是什麽話？難道還怕夏沉沉不夠生氣嗎？
他忍不住想敲一敲自己的腦袋，讓自己清醒一點，又想拍一拍自己的嘴巴：怎麽就這麽欠呢？！
他臉上強自鎮定的表情都快撐不下去了，可是話都已經說出去了，讓他立刻打自己的臉化身舔狗把自己剛說出去的話吞回去，他做不到！他過去不自己心裏那關。
可是楚天闊又怕夏沉沉被他說的話氣到，再一次不理他，再加上這些天被夏沉沉冷戰的委屈一下子全都湧上心頭，眼眶都紅了。
他梗着脖子看着夏沉沉，一副倔強絕不認錯的姿态，但是他眼中帶着自己都沒有發現的祈求。
夏沉沉聽到楚天闊說的話的時候，确實生氣了，她第一時間的反應是覺得楚天闊在怼她，一時間氣得想轉頭就走。
可是她還是忍住了，畢竟她已經晾了楚天闊一周了，再繼續下去可能就真的傷感情了。
而且她也不是故意想晾他這麽久了，她還沒有那麽小氣。最開始那兩天她确實是因為楚天闊的欺騙而覺得很生氣，但是兩三天之後，她的氣就已經消得差不多了。
只是因為後來了別的事情，讓她忽略了楚天闊，等她意識到的時候，他們的冷戰已經持續了一周了。
楚天闊一直锲而不舍的道歉讓夏沉沉覺得十分過意不去，他這些天的難過和愧疚她都看在眼裏。因為她的一時疏忽而讓楚天闊擔心這麽久，這讓她覺得十分有負罪感。
本來她想着要為楚天闊準備一件小禮物，向他道歉的，可是在書房門口看到楚天闊志願表上的“文科”兩個字，盡管看的不真切，但是心裏已經隐隐有了猜測，她有些坐不住了。
Advertisement
在向楚爺爺确定了楚天闊選了文科這件事情之後，夏沉沉一刻也沒有耽擱，來找楚天闊了。
所以夏沉沉雖然覺得楚天闊的語氣很不好，但是她沒有轉頭就走，她有點心虛。
然後她就看到了楚天闊紅紅的眼眶中藏着的不安和祈求。
高大的少年像一條大型犬，看起來兇惡，卻已經被馴養，忠心又溫順，趴在她身邊的時候，收斂了所有的銳氣，任由她順毛，犯了錯誤或是受了委屈，也不會生她的氣，只會耷拉着耳朵，濕漉漉的眼睛看着她。
直看得夏沉沉心都要化了。
夏沉沉被楚天闊看得沒了脾氣，幹脆忽略了楚天闊那生硬的回答，接着把她要說的話說完：“如果你選文科是因為我的話，我覺得大可不必。”
這話說得她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聽起來實在是有些自作多情。
夏沉沉和楚天闊之間的關系，其實現在有些說不清楚。
說是朋友吧，兩人的關系實際上可以說是友情以上；說是親人吧，他們之間有着親人之間所沒有的暧昧；可是要說是戀人，他們之間還沒有到那個程度，知道，他們都沒有挑明。
他們之間存在着一種默契，夏沉沉這次和楚天闊冷戰還拖了這麽久，也是仗着他們之間的這份默契，當然，她因為楚天闊騙她而生氣，也是因為這份默契，不然她可沒勁去生一個不想關的人的氣。
但是再怎麽說，也只是默契罷了，隐隐約約，朦朦胧胧。
楚天闊是清楚自己對夏沉沉的感情的，但是夏沉沉不清楚，她不清楚楚天闊的感情，也弄不清楚自己的感情。她不确定楚天闊是真的喜歡她，還是因為楚爺爺的囑咐才會對她好。
要不是文理分科這件事情需要慎重考慮，夏沉沉根本不會好意思說這樣的話，萬一是她弄錯了，豈不是顯得她太過自作多情？
不過她的擔心是多餘的，因為和她比起來，顯然是楚天闊更加自作多情。
他沉默了幾秒，才回過神來，不确定地看着夏沉沉，道：“你……知道了？”
說着他的腦海之中千變萬化着，臉也慢騰騰地漲紅了。
楚天闊具體指的是什麽他沒有明說，但是配合他的表情和态度，夏沉沉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未盡之言是：‘你……知道我喜歡你了？’
夏沉沉：？？？
我在跟你說事情，你幹嘛突然臉紅？你到底在想在些什麽啊？抓錯了重點吧？！！！
夏沉沉黑線。
不過她本來興師問罪的怒氣也因此而有所緩和了，心中慢慢升騰起一絲又一絲的羞澀。
不等那些羞澀浮到臉上，夏沉沉下意識正色道：“你以為你藏得很好嗎？我早就知道了。”
楚天闊心裏一喜：‘她早就知道了我對她的感情，但是卻沒有疏遠我也沒有拒絕我，是不是說明她其實也是喜歡我的？’
不過這一絲喜悅來的快，去的也快，夏沉沉接下來的話讓楚天闊無地自容了。
夏沉沉和楚天闊說的根本就不是一件事，她顧左右而言他：“你想讓我選理科這件事情做得未免也太明顯了。怎麽？需要我選理科然後輔導你嗎？”
然後她冷笑一聲，單手撐在臉側，嘲諷道：“哦，我忘了，你怎麽會需要輔導呢？你可是全年級唯一的學神啊！”
“你別這麽說……”楚天闊被她嘲諷得頭都要擡不起來了，“是我的錯，我不該欺騙你的，以後再也不會了，你別生氣了。”
這話楚天闊之前已經說了許多遍，但是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讓夏沉沉感動不已。
夏沉沉聽到他這麽說，也算是松了一口氣，跳過了楚天闊暗示的‘喜歡’這個讓她不知道該怎麽面對的話題，還順便把之前晾了楚天闊一周的事情揭過，可以說是很完美了，夏沉沉覺得很滿足了。
不過她還是假裝勉為其難道：“行吧，算你過關了。”
說完她還補充道：“你要說話算話，下次你要是再騙我，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楚天闊自然是忙不疊地點頭應‘好’，看起來有點傻，他臉上還不自覺地挂着傻笑，像地主家的傻兒子。
看着傻笑着的楚天闊，夏沉沉也不再那麽嚴肅，臉上也帶上了笑意，不過這笑意沒有存在多久，夏沉沉就又板起了臉：“差點就被你糊弄過去了！說吧，你為什麽要選擇文科？”
獲得了夏沉沉的原諒，楚天闊的小心翼翼立馬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他慣有的散漫不羁，雖然受夏沉沉臉上嚴肅的表情影響，微微有所收斂，但是還是隐約帶上了他那與生俱來的高傲。
他雙手十指交叉支在下巴底下，颔了颔首，道：“選了就是選了啊，那有什麽為什麽？”
夏沉沉皺了皺鼻子，這也太随便了吧？
楚天闊意識到自己好像有點飄了，連忙正了正色，補救道：“選文科和選理科沒差，我就随便選了。”
夏沉沉仍舊皺着鼻子，有些不滿道：“你就一點想法都沒有？”
她這幅樣子看起來不像生氣，反倒像是在撒嬌小貓咪，可愛極了，至少‘情人眼裏出西施’的楚天闊是是這麽覺得的。
楚天闊眨了眨眼睛，努力讓自己不要走神，表情嚴肅地搖了搖頭。
然而他心裏在想的其實是：‘當然有想法！那就是絕對絕對不能放任西門恺那家夥有機會和你單獨相處！’
夏沉沉聽不到他的心聲，只覺得他過得也太随便了，繼續問道：“你難道就沒有什麽想做的事情？理想什麽的？”
楚天闊機智地反問道：“那你選文科是為什麽呢？是因為你的理想嗎？”
“是的。”夏沉沉很幹脆地點頭。
“你選理科也可以選文物保護技術專業。”楚天闊戳穿道。
夏沉沉沉默了幾秒，道：“還有一個原因，關于我的理想。”
她的表情有些傷感，讓想繼續追問的楚天闊停下了話頭。
兩人之間突然沉默下來。
還是夏沉沉打破了沉默，她問：“所以你沒有什麽別的想做的事情嗎？短期目标，或者理想？”
楚天闊有些茫然，理想？現在的他還真的沒有。
從小，他就過得順風順水，爺爺為他安排的訓練他最開始雖然不喜歡，但是後來也漸漸習慣了，一直堅持到了現在。
至于以後的路，他根本沒有想過，可能追随老頭子的腳步從軍，或者走伯父的路子進體制內，也可能接手爸媽的公司當霸道總裁……這些他雖然說不上多喜歡，但是也不排斥。
但是要說真心喜歡的，楚天闊暗暗搖頭，沒有。
如果非要說的話——
“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