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甘泉宮狩獵
童粒跑過去,笑道:“你沒受傷吧?”
霍去病笑着搖搖頭,想起昨日沒看見她,便問道:“你昨日沒去椒房殿?”
“呃,這個嘛……”童粒偷偷看了眼楚楚,不知道怎麽說。
楚楚偷偷笑了笑,道:“奴婢先行告退啦。”說罷,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童粒內心:哎,別走啊……
霍去病見她這幅心虛的樣子,不經意間蹙了蹙眉:“是被罰了?”
童粒愛鬧騰,是不是惹了誰被陛下或者姨母責罰了。
童粒咬了咬唇,道:“霍去病,我告訴你件事兒啊,你要有心理準備啊。”
童粒覺得早說晚說都是一樣的,還不如早點說了兩個人還能多想點辦法應付之後發生的事情。
“父皇有意給我指婚,不過還沒明說,母後來探過我口風,後來惹了父皇不高興,被罰了三日禁閉。”
童粒說着想起衛子夫說過的話,臉不禁紅了紅:“我跟母後說了,我喜歡你,只想嫁給你。”
話說完,童粒老臉紅得都不敢去看霍去病,生怕霍去病覺得她大膽開放,畢竟一個古代女子說這種話實在是太駭人聽聞了。
聽到這話,霍去病心一顫,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鬓間,道:“這怎麽能你去說呢,我還打算這次出征回來便和陛下請旨,到時陛下就算生氣上次我拒婚,可礙于我剛出征回來,他也應該不會拒絕。”
“你這是硬扛?”童粒驚呼,漢武帝真一生氣了,管你是誰啊。
霍去病笑了笑:“不過,我還沒提,他便說我年紀老大不小了,若有看上哪家姑娘,只和他說。”
童粒驚訝:“父皇這是要對你有求必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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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去病點點頭:“有求必應倒不是,但若是我真開口他應該不會多加阻撓。”
心頭大事有了解決辦法,童粒心裏輕松不少,想起甘泉宮狩獵又是一心頭大患,若是霍去病真做了,只怕漢武帝廢衛氏的心都有了,哪還會答應他的請求。
“霍去病,我問你。”童粒盯着他的眸子,道:“舅舅是不是在戰場上受傷了?”
霍去病微訝:“你怎麽會知道?”
這個問題她已經聽了兩遍了,她也不回答,只道:“我不管舅舅是怎樣受傷的,你千萬不要沖動,你聽我的好不好?”
這話似乎意有所指,霍去病愣了下,道:“為何這麽說?”
“就是,心裏無端端有些不安,就和你這麽說罷了。”童粒道,她哪裏敢明說。
霍去病沉默片刻,片刻後方道:“嗯,我聽你的。”
童粒微微松了口氣,又笑了:“那你要盡快哦,我年紀老大不小了,若是再耽擱,父皇就該随便找個人把我給嫁了。”
這話是玩笑話,若是漢武帝真給她随便找個人嫁了,衛子夫應當也不會同意的吧。
霍去病定定看着她,保證道:“不會的。”
童粒道:“你說不會就不會呀。”
霍去病沉默,然後伸手将她輕輕攬到懷裏,道:“我說不會就不會。”
童粒靠在他堅硬的胸膛上,發出沉悶的笑聲:“霍去病,你真好,我真喜歡你。”
只希望,事情真能像他們所預想的那樣。
畢竟,史書記載說不定會有錯誤呢,或許霍去病娶妻了,只是歷史上為了讓他冰冷強硬的神将形象更深入人心而這樣寫呢,而且,歷史上他不是還有個孩子嗎?
那麽就說明,霍去病歷史上是有過女人的。
童粒越想越覺得有可能,越想思想越偏頗,越想臉越紅,後來童粒不知怎麽鬼使神差的,就擡起頭将自己唇湊了上去:“霍去病,我接下來要做一件非常大膽的事情,你不許推開我。”
說罷,不等他回應便在他錯愕之際将唇印了上去。
呼吸噴灑間,兩人的臉都紅了,霍去病第一次接觸女子,緊張的一雙手不知放到哪裏。
察覺到的童粒心裏輕輕笑了笑,然後緊緊抱住他,吻得更深了。
霍去病愣了愣,随即,男人的本能讓他很快掌握主導權,不一會兒童粒便整個身體都軟了,童粒笑了笑,兩人分開。
童粒道:“霍去病,你高冷形象呢?”
霍去病抿了抿唇,道:“什麽是高冷?”
童粒又道:“就是,你看起來挺正經的,為何我偷吻你你卻不推開我呢。”
看着她波光潋滟的雙眸,霍去病不禁咽了咽口水,再看看她紅彤彤的櫻唇,霍去病冷靜道:“不是說不能推開你嗎?”
童粒笑了笑:“是哦~”
說起偷吻,霍去病想了想,越來越覺得現在諸邑的性格是真的可能做那件事——在桐桉寺時,他的幻覺也許并不是幻覺。
“諸邑,在桐桉寺,你喂我藥的時候不是用勺子喂的吧?”
這話以前不好問出口,現下兩人的關系童粒應當也不會說謊了。
霍去病不提起來,童粒或許還真将這荒誕的事情給忘了,這般被他提起,童粒不禁羞紅了臉,狡辯道:“當時你都昏迷了,為了救你當然要想方設法給你喂藥了。”
“所以?”
童粒眉毛一挑,道:“所以,就是你以為的那樣,怎麽了?現在你不是也沒推開我嘛。”
霍去病唇角不自覺上揚,道:“原來你那時候就觊觎我了。”
童粒狂笑:“你是不是夢見過我?然後又覺得我不會做這種事?然後還罪惡感了好久?”
哎,霍去病的性格或許真有可能,哎喲真是太好笑了,童粒笑的眼淚都快出來了,一本正經的人逗弄起來真有趣。
“霍去病,你沒想錯,我是觊觎你好久了,久到你永遠不會知道有多久。”
有多久?
從她在書上知道這個人物之後,心裏就升騰起了不能言喻的澎湃感,久到她何時動了心她都不知道。
霍去病先前聽見那話,黑了一張臉,又聽她說後一句話,不禁又笑了。
——
甘泉宮狩獵前夕,衛長公主成功誕下一個健康的男嬰,童粒知道消息的時候與衛子夫趕到了平陽侯府。
而在同一時間,甘泉宮狩獵正式開始。
平陽侯府內。
剛生下的孩子皺皺巴巴的,剛被奶娘抱回來,吃飽了睡的踏踏實實,童粒見了,笑道:“這孩子真像大皇姐。”
這話純粹就是睜眼說瞎話,這麽大點孩子連臉都還皺巴巴的,哪裏看得出什麽,可童粒偏生說了。
衛長公主躺在床上,頭發因為一場大戰已經全濕了,此刻貼在臉上越發襯得母性光輝盎然。
聽見童粒說這話,不禁笑道:“諸邑又胡說了,都多大了說話還這麽孩子氣。”
衛子夫正抱着孩子,笑的柔和,這是她孩子的孩子,她的第一個孫子,是以十分開心。
陽石湊過去,搖着撥浪鼓逗弄道:“小孩子,看看我,我是你小姨呀。”
衛子夫笑道:“這麽小的孩子哪裏聽得懂你說什麽。”
童粒走過來笑道:“血濃于水嘛,說不定他真能聽見陽石說話。”
這邊,甘泉宮後山。
遇上李敢的霍去病,此刻臉色十分不好。
但是想起童粒說的話,霍去病又耐下性子,冷着聲音道:“李敢,你堵我做什麽?”
李敢想起自己埋在黃土下的父親,又想起衛府裏好好的衛青,不禁陰狠的笑着道:“你說呢?”
霍去病懶得看他,道:“我怎麽知道。”
李敢駕馬上前,從背上取下一支箭,搭上弓弦對準霍去病,邪笑一聲:“你說,若是我放手了,你死在了這裏,陛下會不會對我發難?”
霍去病滿不在乎,冷笑一聲道:“你大可以試試。”
李敢道:“到時候我便說我狩獵得好好的,霍将軍突然沖了過來,我眼睛一花,不慎射中了你,你猜陛下會不會信我?”
霍去病勾起嘴角,邪氣一笑,道:“那若是我射中了你呢?”
李敢大膽挑釁,霍去病不理他那就不符合兩人的性子了,只是霍去病沒想到李敢竟然這麽大膽的就和他撕破臉皮。
公然将箭指向了他。
霍去病伸手從背後抽了根箭羽出來,搭上弓弦,不自覺摸了摸弓,做好準備。
霍去病輕笑道:“你說,是你的箭快還是我的箭快?”
只要李敢一動,那麽他的箭便會快速射出去,飛向李敢。
李敢又忽然收了手,笑道:“霍将軍也怕死嗎?我不過玩笑話罷了,我怎麽敢殺你呢?你可是陛下身邊的大紅人,你姨母又是大漢的皇後,更何況——”說到這兒,李敢諷刺笑道:“更何況你可是未來的驸馬,我李敢一小兵小将,又怎麽敢對你如何?”
霍去病眼神一冷,直直望着他,一言不發。
李敢又道:“也不知你給劉媚灌了什麽迷魂湯,竟讓她現在這麽喜歡,想當初,她最喜歡的可是我,還說非我不嫁呢。”
說到這兒,李敢十分感慨的嘆了口氣。
見霍去病臉色越來越差,李敢笑了笑,那笑卻越來越陰冷。
“你知道當初劉媚為什麽讨厭你嗎?為什麽見了你總是一副嫌惡的樣子嗎?”
見霍去病眸子閃過疑惑,李敢好心解釋:“因為我啊,她的心上人被你處處壓一頭就算了,你還總是一副天下無敵的冰冷模樣,她自然不喜歡你。”
霍去病抿了抿唇,心道:原來是這樣嗎?
李敢歪着頭,嘴角是邪魅的笑。勢必要讓霍去病心裏不痛快,因為他心裏不痛快啊,他爹死了,因為衛青死了,可他什麽都不能做,刺殺衛青失敗,他本做好一死的準備,誰料衛青竟沒有追究,霍去病也沒多過問。
為什麽呢?
李敢仰天大笑,因為不屑嗎?他一個小人物蹦噠不了太久嗎?大漢老百姓只知衛青大将軍,只知霍将軍!他李家呢?他父親李廣也征戰無數,他李敢也一樣,為何什麽都得不到,為何人人只知衛青只知霍去病!
而不知李廣不知李敢呢?
李敢笑道:“知道為什麽我娶了蘇音也不娶劉媚嗎?因為我不曾喜歡過劉媚啊,她性子那麽悶,誰愛喜歡她啊,你瞧瞧,她也是水性楊花的,才被我抛棄轉頭就投向了你的懷抱。”
聽他提起童粒,霍去病皺緊了眉頭,冷冷道:“李敢,請注意你的言辭。”
李敢大笑,狀若癫狂:“你心裏不痛快了吧?可我就是要讓你不痛快!啧,想想我還該說什麽?哦,對了,你舅舅。”
霍去病眼神一冷,道:“我舅舅?”
李敢道:“對啊,你舅舅,你知道你舅舅是怎麽傷的?他沒告訴你吧?我猜也是的,若是告訴了你,你也忍不下去吧。差一點點,就差一點點,他就能去陪我父親了!”
霍去病大怒:“是你?!”
他本就懷疑,戰争都勝利了不日便要啓程,可他舅舅卻忽然受了重傷,若不是刺客手法偏頗了一點,他見到的就是舅舅的屍體。
皮外傷?怎麽可能是皮外傷呢?舅舅現在還躺在床上呢!
李敢得意大笑:“對!就是我,怎樣,想不到吧?只是我沒想到你舅舅竟會不追究。”
霍去病捏着缰繩的手一緊,馬兒疼痛難忍嘶鳴一聲,驚起一群飛鳥。
李敢道:“不痛快了?”
霍去病咬牙:“李敢,你別以為舅舅不追究我也會不追究。”
“你怎麽追究?殺了我?你敢殺嗎?”
霍去病大喝:“有什麽不敢的?!”
說罷,箭又搭上,對準了李敢。
李敢自然知道他根本不敢,這可是陛下舉辦的狩獵大會,若是他死了,霍去病将會吃不了兜着走。
“這就惱羞成怒了?你瞧瞧,你一家人都被我玩弄與股掌之間,可笑不可笑?還有那次桐桉山,你猜是誰動的手?”
霍去病眯起眼:“也是你?”
這次沒等李敢回答,霍去病已經幹脆利落的出手。
箭飛射而出,沒入李敢肩膀,李敢吃痛驚呼,忙捂住噴湧而出的血,大罵道:“你竟然真的敢?!”
李敢忍痛也搭了根箭,想要射殺霍去病。
霍去病身子一偏躲了過去,朝李敢又是一箭,這次是另外一個肩頭。
李敢再也拿不起弓,閉了閉眼道:“殺吧。”
霍去病冷笑:“你當真以為我傻?殺了你我有什麽好處?讓你吃點苦頭就罷,我勸你趕緊去找太醫,不然這手怕是再也沒有機會拿起武器了。”
李敢怒罵:“膽小鬼!”
霍去病收了弓,道:“不想死的話就回去!別廢話了!”
說罷,夾緊馬腹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兩箭不算重,若是救治得當,傷筋動骨養一養便罷了,不然,不僅救不回來胳膊,只怕是流血過多還會有了生命危險。
霍去病自然想殺了他,可童粒的話仿佛還在耳邊回蕩,
“霍去病,不管什麽原因,你都不許胡來。”
他怎麽可能殺李敢呢,若是李敢死了,陛下不會放過他不會放過諸邑更不會放過衛家。
——
甘泉宮偏殿。
受了重傷的李敢昏迷不醒,趙太醫正在全力救治,半晌才抹了抹汗朝李妃道:“夫人,小侯爺受傷過重,救治不及時,怕是……”
李妃大喝:“怕是什麽?!”
趙太醫身子一抖,跪在地上請罪:“請恕微臣無能,救不回小侯爺的雙臂了,以後,只怕只能委屈小侯爺當個普通人了。”
這時,李敢悠悠轉醒,正好将趙太醫的話聽的一幹二淨。
“你說……我只能當個廢人了?”李敢嘶啞着聲音道,每一個字都仿佛在用刀刮他的喉嚨,疼的他一身冷汗。
李妃忙扶起他道:“別聽他胡說,能治好的。”
李敢輕輕笑了笑:“姑母,我不是傻子,這傷有多嚴重我會不清楚嗎?”
說罷,眼神一轉望見了擺在床頭的箭頭,箭頭衛家獨特的圖騰讓李敢眼睛一陣刺疼。
“姑母,反正我也是個廢人了。”李敢想了想,道:“不如,用我這廢身子再為爹做最後一件事吧。”
李妃大駭:“你要做什麽?!”
李敢強撐起身子坐直,笑着對李妃道:“姑母,将藥拆了。”
李妃瞪他:“拆了幹什麽?拆了你會死的!”
李敢嘴角無力的扯了扯:“就是要這個效果,我死了,霍去病才能得到懲罰!”
李妃罵道:“亂來!他霍去病什麽東西?怎麽值得你用命去害他?別胡說!再說姑母就生氣了!”
李敢道:“姑母,你聽我說,如今衛家如日中天,太子劉據将來也會繼承大統,咱們家爹爹死了,我也廢了,咱們家已經惹了衛家,到時候劉據登基,定不會讓髆兒好過,也不會讓您好過,到時候誰也護不了咱們家了啊。”
李妃眼睫一顫,自然知道李敢說的對,可是,她怎麽忍心讓李敢用自己的命去換自家的平安呢。
李妃義正言辭的拒絕:“不行。”
李敢笑道:“我這死了又不是李家就絕後了,這不是還有許多兄弟的嗎,再不濟,蘇音不是懷了嗎。”
李妃抹了抹淚:“你還知道蘇音懷了,你就不想看看你的孩子嗎?你怎麽忍心。”
李敢無力的笑了笑:“蘇音是我對不起她,我走了以後,你幫我照顧好她,待孩子出生,你替我說聲對不起。”
李妃泣不成聲。
李敢又道:“趙太醫,你來。藥拆了以後,你們便出去吧,待時辰到了,你們再進來收屍。”
趙太醫不敢動身,李敢道:“劉髆的命!姑母!”
李妃顫巍巍的站起身子,不知道該幹什麽,只看着李敢掉眼淚。
李敢扯着嘴角笑:“姑母,當初你不讓我娶劉媚,我沒怨過你,你就出去吧。”
……
當一切都做好時,望着傷口又在慢慢滲透出血液,而後,血越流越多,李敢的嘴唇也漸漸慘白一片。
“諸邑,劉媚。我是真的喜歡過你,只是,命運弄人啊……”
——
童粒正笑着逗弄小孩子,忽而手上的镯子裂出一條縫,啪的掉在了地上。
看着地上碎裂成渣的玉镯,童粒愣了愣,楚楚忙湊上去道:“公主殿下!可有傷到?”
童粒心無端端一跳,道:“無事。”
衛子夫笑道:“這玉镯好生奇怪,竟會自己斷了。”說罷又盯着地上的碎渣奇怪道:“這镯子有點面生,誰給的?”
童粒愣了愣,道:“記不清了,梳妝匣裏的,順手戴的。”
楚楚笑道:“公主殿下這些東西太多了,就連奴婢也不能清楚記得是誰送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