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粽子 (6)
,之後便像滾雪球一樣滾出來一個讓外人看起來有些不可思議的仇恨,追根溯源說起來——就只能感慨一句,這到底是多大的事情啊!值得恨這麽久???
任布布和楊小糖與阿绶之間的矛盾便是這樣滾起來的,最初——最初發生了什麽,大約連任布布自己都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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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布布深吸一口氣,露出了一個甜美的笑容來,口中道:“楊将軍誤會了,我怎麽會做這樣的事情呢,不信的話,将軍去問一問中午在食堂裏面吃飯的同學們好了。若是真的有這樣的事情,官學的先生們也不會坐視不管的。”
這時,旁邊一個圍觀了許久的女孩忽然出聲了,她道:“我能作證啊,中午的時候你的确是把湯直接往楊小糖頭上潑了,如果不是旁邊的王飛燕動作快把湯碗給接住了,恐怕楊小糖都要頭破血流。”
任布布眉頭一緊,尋聲看去,但見是一個其貌不揚的女孩子,站在圍觀的人群裏面,也不知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我跟楊小糖她們不是一個班,她們一班,我是二班,但是中午在食堂吃飯的時候經常會遇到。”女孩繼續說道,“當然我也不認識你哈……要不是中午你在食堂裏面尖叫,我這會兒都沒法把你認出來。”
聽着這話,任布布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好半晌說不出話來了。
楊武勝感激地看了一眼那女孩子,溫聲道:“這位姑娘,多謝仗義執言!”
女孩擺了擺手,道:“不過是事實,也不用謝了。”
事情到了這樣地步,也容不得任布布再辯駁下去了。
她抹了一把臉,擺出了一個歉疚的表情,放低了姿态:“對不起……我給小糖道歉。”
這樣敷衍的言語讓周圍的人發出了一片噓聲,任布布低着頭,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任雪生向楊武勝道:“既然已經道歉了,楊将軍,這事情就算過去了吧?”
楊武勝看着任布布,嘴角勾了勾,道:“這種敷衍的道歉,仿佛是我逼着來的一樣,半點也不誠心。不過之前你說這是小孩子之間的事情,那麽這件事情,還是交個小孩子之間去處理吧!明日去官學,你家任布布給我家小糖再好生道個歉,這事情就算完了,如何?”
話說到了這裏,任雪生還有什麽不願意,于是急忙答應了下來,又拉着任布布在楊武勝跟前說了許多好話,然後才客客氣氣地把楊家的這一大票人給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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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上門,任布布的臉色就不好看了,她道:“我才不給楊小糖道歉,她這分明是仗勢欺人!”
任雪生無奈道:“再怎麽說,這事情也是你做錯了,道歉也是應當的。”
“如果不是她對我不客氣,我怎麽會想到用湯去潑她?”任布布憤恨道,“都是她的錯!”
任雪生好聲好氣勸道:“這事情只要道歉就算過了,道歉也不過是嘴上說一說,做個姿态罷了。”
“不,我明天不要去官學了!”任布布跺腳,“讓我道歉,還不如讓我去死!”
“那……那要怎麽辦?”任雪生愁眉不展,“難道不念書了嗎?”
“去別的書院,之前不是說去丹露書院嗎?”任布布擡頭看向了任雪生,“反正又不止官學一個,到哪丹露書院每年省試通過的人更多呢!”
“好好好,那就去丹露書院。”任雪生毫無原則地答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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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第二天,早上到了教室坐下之後,楊小糖就發現身邊沒有人了。
“怎麽她今天沒來嘛?”她回頭去問阿绶。
阿绶正在收拾桌子上的書本,擡頭看了一眼之前任布布的位置,随口道:“聽說是去丹露書院了吧!昨天你家那個陣仗,不把她吓跑了才怪……”
“怪我咯……”楊小糖攤手。
這時候,王飛燕蹦蹦跳跳地進來了,她興奮地說道:“今天食堂挂着的牌子上面說中午有清蒸螃蟹!!!中午我們要早點去!!”
“真的嗎?”這話一說,教室裏面的同學們都激動了起來。
“以前就聽說官學的食堂特別棒花色特別多,現在終于見識到了,沒想到食堂還能做螃蟹,那得多少螃蟹啊!”一個同學說道。
“起碼得好幾大筐吧!”另一個同學也加入了讨論。
“我們一共四個年級,每個年級上百人,幾大筐肯定不夠,說不定有幾十筐!”又一個同學說道。
“啊啊啊中午要快點去吃,我想吃兩個!”
“吃飽了才好去工部實踐呀哈哈哈哈!”
阿绶轉而去看楊小糖:“我覺得我可以吃三個。”
楊小糖:“我也是!中午要快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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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中午的時候,一群人便浩浩蕩蕩沖向了食堂,打螃蟹的窗口排起了長長的隊伍,還挂着牌子提示每人只能拿兩個螃蟹。
阿绶三人每人都打了兩只,高高興興回到了桌子前面開始拆螃蟹,吃到了那雪白細嫩的蟹肉,金黃誘人的蟹黃,也都發出了滿足的喟嘆。
“這螃蟹真大,咱們食堂真有錢。”阿绶感慨道。
“嗚嗚嗚我第一次吃螃蟹,覺得真的和書上說的一樣好吃!”王飛燕激動得要掉眼淚。
“以後都不用看到任布布,我覺得我可以一口氣吃十個!”楊小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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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蝦爆鳝背 …
從那次去楊小糖家之後, 白徽便常常在紅楓書院下課之後到官學這邊來找楊小糖一塊兒去玩耍了,理由都很一致——他想在京城玩樂,但是對京城不熟,所以想請楊小糖做向導——然後楊小糖便因為他這張英俊不凡的臉,非常沒有友情地把阿绶丢下, 自己跟着白徽一起玩耍去了。
對此阿绶生氣極了,狠狠敲了楊小糖兩頓糕點, 才勉強原諒了她——不過因為有王飛燕在,也不至于落單了沒有人一起玩耍, 阿绶這些時日便是常常和王飛燕一起回家去。
王家在京城的宅子因為王家人太久沒回來, 所以有一半在修葺, 另一半勉強能住人,原本王飛燕是住了另一半, 卻沒想到有天晚上刮風下雨, 直接把房頂給吹掀開了……于是她這些時日便借住在了燕家,恰好兩人放學之後, 能一起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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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了在工部長達一個月的實踐,官學給所有的學生放了三天的假, 給他們去寫實踐的心得體會, 順便讓他們在家複習, 準備第一次月考。
阿绶和王飛燕從官學出來, 上了自家的馬車,便十分糾結地讨論起了月考的事情。
“現在只有五門,還勉強能夠跟上, 要是到了下一學年,變成了二十五門,簡直不敢想了……”阿绶抱着抱枕愁眉苦臉。
從西北來的學霸王飛燕有點無法體會阿绶的糾結,她只笑道:“這些課程并不難,只要稍微翻翻書就明白了呀!”
阿绶沉默了一會兒,道:“我之前學習成績特別差,是因為臨時抱佛腳,才通過了鄉試,然後後來又天降大運,才分到了一班……否則的話你可能需要去五班找我了……”
“……”王飛燕略有點無語地看了一眼阿绶,然後非常跳躍地換了一個話題,“今天晚上我們吃什麽?”
“早上聽阿娘說是要吃一個什麽鳝魚還是什麽吧,不記得了。”阿绶滿心滿肺都是月考,腦子裏面根本想不到別的。
王飛燕思索了片刻,道:“其實我沒覺得你成績很差,至少在老師講課和布置作業的時候,你完成得很好,不是嗎?”
阿绶道:“但是……官學會把月考的成績給貼在城門口……想想就好可怕啊……”
“你害怕的究竟是不會考好,還是會把成績貼到城門口呢?”王飛燕歪了歪腦袋,“反正我覺得你肯定沒問題呀,貼在城門口成績的又不是你一個人,所以實在不用太過于在意了。”
阿绶靜默了一會兒,倒是被王飛燕給說服了。
王飛燕又道:“反正我覺得你是不用擔心的,如果你真的很差,之前在平常上課還有布置作業的時候,你就會發現跟不上了,之前你都沒有這樣的感覺,那就說明考試根本不在話下。”
“你好會說服人!”阿绶扔開抱枕一把抱住了王飛燕,“感覺你比小糖還能言善辯了!”
“哎呀是這樣的嗎,我自己倒是沒怎麽覺得。”王飛燕哈哈笑了兩聲,“我到京城來,反正就為了一件事,好好學習好好省試,将來我可不想回到西北去吃羊肉。”
阿绶想了想,道:“我還沒想過我将來究竟要做什麽呢,以前雖然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但從來都只覺得……三分鐘熱度了。”
“當官?”王飛燕好奇地看向了她,“按照道理說,如果你想做官的話,一定比尋常人要容易多啦,畢竟燕相是宰相,你的哥哥們也有實權,只要你想做官,這條路簡直就是坦途。”
“想倒是想過的,只是又不太想依靠家裏面……”阿绶糾結地說道,“雖然依靠家裏面不是什麽丢人的事情,但是……也總想自己做個事業出來的……”
“那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咯?”王飛燕倒是非常豁達,“若是按照家裏面的想法,我應該在參加了省試并且通過之後,迅速回到西北去,接替我兄長的位置,去帶兵打仗。”頓了頓,她滿意地看到阿绶露出了一個十分吃驚的表情,然後才繼續說下去,“我是不想打仗的,我從小跟着家裏人在馬背上颠簸,最遠的時候都跑到什麽黑海去了,這樣行軍的日子太苦了,我真的就只想在京城安安靜靜地當一個文明的少女……吃點美食,做點想做的事情,安穩地過一輩子——如果還能在京城找到一個如意郎君的話就是意外之喜了。”
“哇……聽起來你比我有規劃多了。”阿绶如此感慨,“既然這樣,我還是先去做個計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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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裏,正好是晚飯的時候,楊氏剛讓人擺好了飯桌,看到阿绶和王飛燕過來,便笑着讓她們先過來坐下。
“今天就只有我們三個人吃飯,你父親還有兄長們都在外面回不來吃飯了,可做飯的時候還以為他們都要回來,所以做多了——”楊氏笑着說,“所以今天,阿绶,飛燕,你們都得放開了吃哦!”
阿绶“咦”了一聲,心中忽然特別高興,她擡眼去看桌子上的菜,問道:“早上說要吃的那個鳝魚?怎麽沒看到?”
楊氏笑道:“你面前那個不就是?”
阿绶定睛一看,面前這個撒了蝦仁的菜,果然就是鳝魚了。
“聽廚娘說,這道叫做蝦爆鳝背。”楊氏道,“鳝段裏面的骨頭已經剔出來了。”頓了頓,她又看向了王飛燕,道,“飛燕也多吃一些,不要客氣了。”
王飛燕甜甜地笑着應了一聲,便也爽快地開始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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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夾了一塊鳝段,吃到口中,阿绶略覺得意外了——她在看到這道菜的時候以為是紅燒的,吃到口中卻并不是……這酸甜的味道,應當是糖醋的做法了。
黃鳝肉非常細嫩,奇妙的有種糖醋裏脊的口感,但是非常開胃,吃了還想吃。
蝦仁當然不用說了,可口而細嫩,味道有保障。
王飛燕也非常好奇地吃了一塊,她大約是不太習慣糖醋味道裏面的糖,便只吃了一塊之後,就去吃其他的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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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了晚飯,陪着楊氏說了一會兒話,阿绶便和王飛燕一起回到自己院子裏面準備休息了。
因兩人關系好,便也和之前楊小糖住在阿绶這邊一樣,兩人吃睡都在一起,也便于說說女孩子之間的悄悄話。
于是這邊王飛燕在書桌前拿了紙筆準備寫工部實踐的心得體會,那邊阿绶就準備寫個計劃書什麽的。
想到計劃書,阿绶便想起了之前仿佛是畫過一個表格之類的東西,她喊了金水進來一起幫忙在書房裏面翻找,找了好久,才從書架的頂上找到了她當初畫的表格。
王飛燕從阿绶自己找東西沒找到的時候就非常好奇,等到金水進來幫忙的時候,她反倒是不好上去幫倒忙了,這時候見她找到了,便好奇問道:“七娘,你在找的是什麽?”
“哈……一個表格……”阿绶翻開了自己畫的表格,然後就愣住了——這表格下面,是當初她在錢塘列的減肥二十一天計劃啊喂……
王飛燕好奇地湊過去看了一眼,便看到了阿绶還沒來得急遮起來的減肥計劃。
“呃……”阿绶有點尴尬地擡頭看向了王飛燕,“咳咳……這個表格就是這個作用……用來咳咳……列一下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之前是想減肥來着……”
“減肥也不難。”王飛燕對表格的興趣明顯比較大,“據我阿娘說我小時候也很胖,但後來跟着我阿爹南征北戰……就瘦了……”頓了頓,她目光重新落在了表格上,“這個表格的做法我覺得很有意思,你能教我嗎?”
“哈哈……當然可以!”可以避過不提減肥的事情,阿绶也開心了起來,便回到了書桌前面,給王飛燕講起了表格的妙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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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過了二更,兩人便洗漱上床睡覺。
躺在床上,阿绶眼前便浮現了那張自己做的減肥計劃……頓時心中有種蛋蛋的憂傷。
她推了推旁邊的王飛燕,悄聲問道:“你覺得我胖不胖?”
王飛燕側頭看向了她:“我覺得還好啦,胖胖的很可愛呀……”
“但是很多漂亮衣服穿在身上就不好看。”阿绶怨念地說道,“要是穿得太花哨,就看起來像個大彩球……”
“呃……你要知道我之前在西北……那邊的人不管胖瘦不分男女老少都喜歡穿得花裏胡哨……”王飛燕真誠道,“然後……按照你的标準,我就見過了男女老少不同版本的胖球哦……”
“……”阿绶捏了捏肚子上的肉,默默內牛滿面……
“反正這只是個皮囊……只是個外觀……這些并不重要……”王飛燕最後這樣說道,“不過如果你要減肥的話……小心減肥先瘦胸哦……你看我現在這麽平,我阿娘當初就說是因為我太瘦了……”
(╯‵□′)╯︵┻━┻這個道理阿绶當然明白,但是70C和90A比起來,雖然90A的胸更龐大,但是比不了70B的凹凸有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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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炒三冬 …
在官學的第一次月考有驚無險地過了, 雖然沒有考到前十,但也不是後十,對阿绶來說,這已經是非常好的結果——這意味着,雖然她很吃力, 但是她的努力已經開始有了回報。
盡管看着這些和現代高考異曲同工的題目時候還是會內心咒罵那位世祖皇帝,但是她也已經開始漸漸适應了。
秋去冬來, 一晃就是一整個學期過去,在冬天的第一場雪覆蓋京城的時候, 鹿桓終于順着運河從南邊回來了。
這次回來, 他是和白峨一起的。
雖然明算司常年沒什麽人, 但是作為明算司的司長,白峨到了年底的時候還是需要回到京城, 對明算司的各位博士進行考核, 并且要對今年一年明算司取得的成績進行歸納總結,并且給出一個漂亮的答卷, 上交給長官,讓長官對自己一年的工作也進行考評。
這樣的工作不單單只是明算司要做了, 到了年底, 幾乎是所有的衙門機構都開始忙碌起來, 一年一次的考核馬上就要上呈給皇帝陛下看到, 哪能不用心呢?
換句話說,年底的時候,就應當算是整個大赤朝的年底考試了。
這麽一來, 阿绶這樣的學生,區區一個期末,都算不得什麽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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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了學,楊小糖罕見地沒有跟着白徽一起去吃喝玩樂,而是等着阿绶和王飛燕一起回家去。
“今天不再重色輕友啦?”阿绶調侃了一句。
“明算司在做一個什麽項目考核吧……”楊小糖聳了肩膀,“鹿哥回來不也是為着這個事情麽,聽說是司長在南邊的時候終于領悟了一個什麽玩意的證明,并且打算把這個作為明算司今年的年度成果上交,所以所有的明算博士都在反複驗算這個證明是不是對的。”
對于這樣學術濃厚的事情,阿绶只能表示聽聽就算了,還是不要去細究,于是很快就跳開了話題說別的:“下周開始要去禮部做實踐,一邊是期末考試要來了,一邊是實踐課,感覺整個人都要忙不過來了。”
“其實禮部會在這個時候接我們的實踐也是蠻奇怪的。”王飛燕說道,“現在京中幾乎所有的大小衙門都在準備考評,哪裏有別的心思去接什麽學生實踐?”
楊小糖跟着點了點頭,道:“是呀,我還以為禮部的實踐會到明年開年之後呢!”
“開年也不太可能,開年就是殿試,禮部會忙死的。”阿绶掐着指頭算了算時間,“開年殿試,五月的時候鄉試,八月的時候省試,這幾個算是比較大的事情,中間還有什麽各個司各個局的什麽博士啦考試,我估計年底的時候才是禮部比較閑的時候吧!”
“這麽一聽忽然覺得禮部的事情好多啊……”王飛燕道,“我以前總覺得禮部沒什麽事情可做,還想着将來要是想找個清閑地方的話,就去禮部呢!”
“感覺朝中并沒有什麽清閑的衙門……”楊小糖如此說道,“就算是前朝據說十分悠閑的翰林院,到了我朝,都可以忙得四腳朝天。”
“外交啦內政啦軍事啦這些事情肯定多了。”阿绶已經深刻體會到了這個大赤朝在那個穿越者世祖的帶領下究竟變得是多麽的龐大且難以管理——并且也已經深刻體會到,這不是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來管理,而是考試最容易讓上位者了解到這一年究竟是怎樣的情形。
“我估摸着這些衙門考評得一直到臘月去。”楊小糖說,“我以前聽我爹說,這個京中的考評只是開始,然後是地方上的考評,地方上的考評呢,還要派京官出去實地查看,如果做得不好或者說造假呢,還會從上往下追究到底……可複雜可複雜了……”
王飛燕點了點頭,道:“是這樣的呀,我以前在西北的時候,到了冬季,不管已經跑到哪裏了,都要立刻停下來,一邊把考評快馬加鞭送到京城,一邊把自己的位置告訴皇帝陛下,等到快過年的時候京中就會來人了——每年來的人還不一樣,有一年來的是一個白胡子老爺爺,我爹看到的時候簡直吓死了,生怕那個老爺爺一個不小心就被風吹倒了。”
三人一邊說着“別人”的考核,一邊就回到了燕家,先去給楊氏請安,然後便一起乖乖地等着吃晚飯了。
因為這年底考評的緣故,家裏面如今只有楊氏任氏還有她們三個人一起用飯了,其他人,包括只會畫畫并且在畫院混日子的燕冬,都在忙碌着各自的考評,壓根兒沒有時間回來。
任氏夾了菜給阿绶,笑道:“每年這個時候,就只剩我們娘幾個吃飯。”
楊氏笑道:“可不是呢,還好今年飛燕來了,否則呀,還要少一個人。”
“倒是小糖每年這個時候都跟着我們了。”任氏給楊小糖夾了一根雞腿。
楊小糖嬉笑道:“我要是回去了,家裏一個人都沒有,就只好到姑姑這裏來了。”
楊氏笑着看了一眼楊小糖,道:“聽說你和明算司的白司長家的郎君走得很近?近得我家阿绶前段時間總和我說你見色輕友了呢!”
楊小糖臉紅了一紅,但也算是大方,她嘿嘿一笑,啃了一口雞腿,然後才道:“我喜歡他呀,所以我還想着等我省試考完了,就讓他上門來提親呢!”
“哦喲,小糖已經規劃到四年以後啦?”任氏贊許地看了她一眼,“不錯不錯,遇到這樣的如意郎君,是要早些定下來,否則呀就被別人搶走了。”
“是噠,我就是這麽想噠~”楊小糖一邊是羞澀一邊又十分坦然。
阿绶在旁邊睜大了眼睛,她是萬萬沒想到這麽一段時間相處,楊小糖就已經和白徽的關系突飛猛進,現在都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了。
王飛燕只零星見過幾次白徽,此刻便只感慨道:“白郎君的确是長得特別英俊,幾乎是我見過最英俊帥氣的男人了,小糖的眼光是沒錯的。”
楊小糖自豪地挺胸,忽然又沮喪了:“只不過我覺得我有點矮,要是有辦法長高一點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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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兩日休息的時候,鹿桓便來找阿绶一起出去看花了。
這一次他倒是沒拉着燕緯一起,而是單獨給阿绶送了拜帖,然後請她出來一起看花。
拿着拜帖,阿绶也沒有多想什麽,便歡快地答應了下來,簡單收拾了一二,就和鹿桓一起出去了。
她沒有多想,但并不代表着鹿桓沒有多想。
事實上,這已經算是鹿桓的一種試探了——之前他與阿绶的所有聯系都是通過了燕緯等人,打着兄長的旗號一起來的,就算是之前在錢塘的玩耍,也是用了燕緯的意思,而這一次,他以自己的名義來邀請她出來玩耍,她也答應了……是不是說明,她對自己有點意思???
懷着一顆撲通撲通亂跳的心情,鹿桓坐在馬車上,臉一點一點紅起來,最後便好像是紅蘋果一樣了。
“咦,你很熱嗎?”吃完了一塊梅花糕的阿绶一擡頭就看到了鹿桓紅得很惹眼的臉頰,“今天還有點冷呢……你是不是穿多啦?”
“……呃,不是的,我是有點緊張。”抹了一把臉,鹿桓覺得自己的心跳得更快了。
回到京城之後,他便聽白徽說了他是如何打動楊小糖的事情,回想起白徽的激動和得瑟,他才有了也快點對阿绶表白心意的想法。
“緊張什麽?”重新拿了一塊芝麻糕,阿绶有些奇怪地看向了鹿桓。
“呃……你知道我白師兄和小糖的事情嗎?”鹿桓決定迂回一點,先從相關的事情開始說起。
“知道呀。”阿绶啃了一口芝麻糕,有些憤憤不平,“小糖太不講義氣了,就這麽偷偷摸摸把美男子搞定,下手太快了!”
鹿桓愣了一下,忽然覺得這個話題的方向有點難以扭回到自己想要說的方向。
“不過還是得祝小糖以後能過得開開心心了。”三口兩口吃完了芝麻糕,阿绶倒是也沒覺得這事情算多大哥事情,“反正以白師兄那個微薄的武力值,我覺得白師兄也是不敢欺負小糖的——鹿哥,你怎麽突然想到問這個呀?”
鹿桓緊張地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咽了下口水,慎重其事開了口:“七妹……”
“嗯?”阿绶目光閃閃地看向了他。
“我……”鹿桓緊張地捏住了自己袖子。
“你怎麽了?”阿绶有些疑惑地挑眉。
“那個……”鹿桓握住了自己的雙手。
“嗯????”阿绶感覺鹿桓想說什麽,但看着他這樣形同便秘的表情,又無法猜出來他到底想說什麽,“鹿哥,有什麽事情你可以直接說呀!”
“我……我一會兒給你做個炒三冬吃……”鹿桓低下了頭,默默唾棄起了自己的膽小。
“好呀!”阿绶壓根兒沒有察覺到這氣氛究竟有什麽不一樣,甚至覺得……“鹿哥,做個菜也不用這麽緊張嘛,你的廚藝那麽好,能吃到你的菜,簡直是種福氣呢!”
鹿桓雙手捂臉,不敢去看阿绶,只道:“你喜歡就好……我以後都做給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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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了臘梅,鹿桓果真做了一道炒三冬出來。
炒三冬顧名思義,就是把冬菇,冬筍,還有冬菜放在一起炒,味道非常爽口,尤其是冬筍的味道,能讓人體會到一種別樣的鮮,冬菇自然不必說,那肥厚的口感,吃在口中就很滿足。
吃完了飯,鹿桓又陪着阿绶在街上逛了一逛,然後就送了她回家了——至始至終,都沒能把表白的話說出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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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槐葉冷淘 …
時光荏苒, 歲月如梭——這兩個詞是阿绶能想出來的最有文化但又最俗氣地來形容時間飛逝的成語了,盡管在古代浸淫了四年,但限于基礎,她也并沒有在濃濃的古代文化熏陶下成為文豪,就連作詩, 都一直拿的是低分。
四年過去了——換句話說,阿绶穿越到古代, 也已經四年了——四年中,發生了許多事情, 無關緊要的事情可以不用提, 最最重要的, 就是她長高了,但也并沒有瘦多少——長高了的阿绶在經過不太精确的測量之後, 身高定格在了一米七, 鑒于她現在十八歲,還有繼續長高的可能性, 她對自己的身高并沒有多少擔憂;沒有瘦多少的阿绶,在經過非常自我安慰的測量之後, 肚子上的游泳圈已經規模變小(長高以後必然的)但并沒有消失——整個人看起來略有點孔武有力;然後……一個阿绶不太想面對的事實出現了, 她的臉, 很美, 很小,很妖豔——多年減肥只瘦了臉……但一顆小頭加上一個略孔武的身軀,就算她到古代四年了, 也不得不想起來當年看過的十萬個冷笑話裏面的哪吒啊啊啊啊啊啊!
悲痛的事情說完了,來說個比較不悲痛的——經過了四年的頭懸梁錐刺股,她終于要省考了。
不得不說,不管是在古代還是在現代,只要認真刷題努力學習,拿出了三年高考五年模拟的決心,任何困難都能被克服,任何學渣都可以逆襲為不辣麽渣的普通同學……
這四年在官學的學習,她努力保持在一班的中游,從來不會成績掉到二班,雖然科目變成了二十五科以後她着實手忙腳亂了一番,但是在她的努力之下,也很快就把節奏掌握好,慢慢跟了上來。再加上鹿桓回京了常常有時間來幫她補習一二,家裏面的六個兄長也願意在課後好好教她,這樣,成績雖然不能到全年級的前十,但是第二梯隊還是穩妥的。
對此,燕秋非常滿意自己女兒的發奮圖強,在這一年阿绶過生日的時候,他特地送了她一條據說來自遙遠的西方國度拜占庭的一條具有異域風情的裙子和全套的首飾。
“京城獨一份。”燕秋摸着胡子說道,“宮裏面皇後娘娘覺得這套衣服太過奇異不喜歡,于是為父就厚着臉皮找聖上讨來啦,給你當做今年的生辰賀禮喲!”
阿绶在金水等人的幫助下展開了那條看起來的确十分奇異的裙子——在現代,她也沒見過古代歐洲的裙子究竟是什麽樣子,她印象中的歐洲服飾都是嚣張的蓬蓬裙大蕾絲花邊露出了雪白的胸脯——還沒見過這樣的布料略多,感覺穿在身上會有點垂墜的風格——當然了,這套裙子一定價值不菲,無論是用料還是鑲嵌在上面閃亮亮的寶石,都能看得出來做工的精細…
楊氏在旁邊笑道:“這衣裳可得怎麽穿?”
燕秋笑道:“這我便不知道了,還得七娘自己去研究一二。”
歡歡喜喜地拿着裙子回到了自己院子裏面,便看到楊小糖和王飛燕已經到了。
她倆仍然是一人送了她一份禮物,如往年一樣,楊小糖送的是一套翡翠雕的蔬果擺件,而王飛燕則是送了一套來自西北的特色服飾。
“一個什麽孔雀國的王室的衣裳,我特地央了我叔叔給我快馬加鞭送來噠!”王飛燕笑嘻嘻地說道,“本來想和小糖一樣送玉雕蔬果,結果那天和小糖對了對,發現她已經快把蔬果種類都送齊了,所以我就只好另外想個別的了。”
阿绶先是真心誠意謝過,然後才笑道:“今天我爹也送了一套說是從西邊一個什麽拜占庭的王室的衣裳,還不知道怎麽穿。”
楊小糖笑道:“快拿出來看看,還沒見過這種呢!方才那個孔雀國的衣服都已經精致到眼花缭亂了,這個拜占庭王室的衣裳,肯定更花哨了。”
阿绶笑着讓人把衣裳捧出來,給楊小糖和王飛燕看,口中道:“花哨倒是不至于,只是這樣式的确怪異了些,和咱們的不太一樣。”
楊小糖好奇地拎在手裏看了看,忽然笑道:“阿绶,穿這個,就不怕身上有肉肉了呀!”
阿绶靜默了一瞬,倒是很同樣楊小糖的說法了。
旁邊的王飛燕則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憂愁地看着鏡子,阿绶幽幽道:“我倒是想瘦,但是為什麽沒有瘦呢……”
“其實還好啦,也沒有胖很多呀,只是比以前結實了。”王飛燕安慰道,“比以前胖墩墩的時候好。”
“嘤嘤嘤!”阿绶想抱着鏡子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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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恰好是皇帝陛下的本命年,想要在萬壽節的時候出去巡游,于是省試的時間相對往年提前了兩個月,相應的,鄉試的時間也提前了兩個月。
對于廣大考生來說,考試時間提前絕對是噩夢,這意味着之前指定好的複習計劃統統都被打亂——不過這個時候,又體現出了官學的強大。由于其關系和官府的緊緊相依,知道風聲比尋常書院要早一些,于是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