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冷血狗暴君(修)
姜宓有片刻的恍惚,一切都好像在做夢。
在商殷踏出夜色的瞬間,眼前光怪陸離得亮了起來,一切都變得緩慢而清晰。
這個男人氣場太強大,以致于黑夜在他腳下,都俯首稱臣自發退卻。
他生了張極為俊美的皮相,長眉斜飛入鬓,本身很有氣勢,然在右眉眉峰處,卻生生斷了,留出一點沒有眉毛的皮。
右生斷眉,乃是克親的大兇之相。
但他臉長的足夠好,鳳眸狹長,瞳色淺淡,以及挺拔的山根,還有幹玫瑰花色的薄唇,都将那股兇戾壓了下去,只剩讓人不敢直視的威嚴。
他不帶表情地看向姜宓,眼神無波。
姜宓四肢發軟,被他氣勢所迫,根本移不開視線。
商殷眉心微皺,看了眼趴在地上,宛如死狗的谷卿闵,又問:“商姜氏,這個人你可認識?”
姜宓條件反射地搖頭,但她想起什麽,又遲疑地點了點頭。
她小臉慘白,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
商殷眉頭皺的更深了,淺淺的川字紋襯的他官威更盛。
大夏第一輔政大臣,一身鋒芒無人敢視。
地上的谷卿闵緩過氣來,他雙手被綁着只得擡起頭,理直氣壯道:“阿宓你莫怕,你我青梅竹馬情投意合,發乎情止乎禮,不曾有見不得人之處,勿須否認。”
姜宓眼眸大睜,被這話給氣的小臉通紅。
“你……你胡說八道!”她聲音都帶顫音,根本不敢去看此時的商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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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卿闵冷笑着瞥向商殷,很是正義凜然:“饒是你商殷一手遮天,強取豪奪了阿宓,我早晚也會救她出火坑,你休想分開我們。”
商殷整遐以待聽着,甚是面無表情。
姜宓幾乎咬碎銀牙,狗東西上輩子害她不夠,這輩子還要再來一回不成?
上一次,确實是她被蠱惑做了錯事,所以被捉回來後,她不曾辯駁過半句,認命地受了商殷所有的怒火。
然而這一回,她及時懸崖勒馬,并沒有做出有辱商家門風的通女幹醜事。
所以,她問心無愧!
想到此,姜宓挺直了背脊,小身板正直的像棵小白楊。
姜小白楊瞄了商殷一眼,見他眸光深沉帶着不善,心頭一突,反應極快地抓了把珍珠,劈頭就砸谷卿闵滿臉。
“休得胡言!貞女不侍二夫,我就是死,冠的也是商姓,同你沒有任何關系,你再污我名節,我我……”
珍珠噼裏啪啦的在地上彈跳,姜宓迫不及待想同谷卿闵撇清關系,左右看顧後,猛地抓起首飾裏的金簪,将尖銳的一端抵在自己脖子上。
她眼尾紅的像抹了胭脂,嬌弱中挾裹着紙糊的硬氣:“你再污我名節,我就以死證清白!”
寒芒閃爍,金簪末端尖銳鋒利,真要紮下去,是會頃刻斃命的。
姜宓手都在發抖,她抽了抽小鼻子,表情兇萌如貓崽子,龇着一口小乳牙,像是逮誰咬誰,實際金簪離脖子越來越遠,好似拿不穩了。
谷卿闵愣了下,似乎沒想到姜宓反應會如此強烈。
姜宓咬着唇,眼眸泛着水光,雖說這副做派是駁斥谷卿闵,但實際卻是做給商殷看的。
忐忑不安的小眼神,偷看了商殷一眼又一眼,兩分幽怨,三分不安,剩下五分皆是委屈。
狗暴君!
從前欺負她的時候動作比誰都快,這會倒擺起譜無動于衷了。
商殷确實無動于衷,從頭至尾他都面無表情。
谷卿闵反而笑了:“阿宓,你嬌氣怕疼,這種事你做不來的。”
他自小同姜宓處在一塊,太了解她的脾性了。
姜宓膽小性子又嬌,生起氣來,最多就紅臉跺跺腳。
姑娘家家的,小心眼雖多,但也好哄,說一句好聽的,她就能變成軟弱無害的小兔子,真真是株需要依附男人才能活下去的菟絲花。
姜宓握金簪的手,逐漸泛白,她看向商殷,可憐又無辜:“殷大人,你也認為我不守婦道了麽?”
一句“殷大人”頓讓商殷眸光微凝。
旁人都喚他“商殷大人”或是“商大人”,再不濟也是“輔政大人”,倒從沒有人這樣喊過他。
姜宓沒注意,這稱呼本就是上輩子他在欺負她時要求喊的,她也喊習慣了。
她見商殷不作聲,似乎是默認了,頓時怨氣陡生。
他憑什麽這樣想她?
她日後所有的“不守婦道”都是他一手強逼的!
騰騰水霧彌漫上媚絲柳葉眼,似霧非霧,叫眼尾那一抹薄紅胭脂越發嬌豔。
她低頭,自曬冷笑,一瞬間覺得心灰意冷,谷卿闵說的對,她膽小做不來自盡的事。
她松手,準備放下金簪,既然生死都無法讓狗暴君動容半分,又何必再白費盡心機?
早在上輩子臨死那刻,她就明白的,只是剛才看着他那張臉,又不記教訓了。
“姜宓!”冷不丁一聲喝。
姜宓擡頭,谷卿闵迎面撞上來,被縛的雙手企圖奪金簪挾她為質。
電光火石之間,身體的反應快過腦子,姜宓握金簪的手往後撤,身前一股大力襲來,金簪無法控制地拐了個彎。
“噗嗤”利器入體,溫熱的鮮血噴湧而出。
姜宓眼瞳驟然放大,她咔咔轉頭,難以置信地看着刺入肩膀的金簪。
豔紅的鮮血迅速浸透衣衫,擴散出大團大團靡紅色,像是怒放的火焰海棠。
谷卿闵呆住了。
商殷也愣了下,房間裏的侍衛反應過來,連忙沖上來押住谷卿闵。
姜宓頭暈目眩,雙唇抖得厲害。
薄情寡義的狗東西,果真兩輩子都是來害她的。
她根本就沒想要真的刺自己啊!
痛感姍姍來遲,姜宓快支撐不住了,她傻傻地望向商殷,像随時都會暈厥。
“殷大人,我好疼呀。”她哭唧唧喊着。
找商殷哭慘的手段,簡直熟練的不能再熟練,顯然從前沒少幹這種事。
商殷鳳眸微眯,淺棕色眼瞳映着血色,仿佛瞳色更深了些許。
姜宓跌跌撞撞奔過去,在長随方圓和侍衛們目瞪口呆的眼神中,一頭栽倒進商殷懷裏。
長随方圓:“……”
他該不該提醒大夫人,他家大人不能近女色。
但凡近的女色,最後墳頭草都半人高了。
商殷皺起眉頭,戴白絲手套的指尖彈動兩下。
姜宓疼的呼吸都喘不上了,她把商殷身體當柱子,滑到他腳邊,席地跪坐。
紅到發暗的鮮血在商殷玄色圓領錦衣上留下一道痕跡。
姜宓磨牙,恨恨瞪着谷卿闵,她這虧吃大了,不剮對方一層皮,她不姓姜。
于是,姜宓揚起因疼痛而生理性發紅的眸子,睫羽顫動幾下,藏起狠色,轉而帶出兔子一樣的柔弱無辜。
她輕扯商殷袍擺:“殷大人,這厮居心叵測,誣我名節不成,就想傷人滅口,給咱們商家門楣潑髒水。”
長随方圓和一衆侍衛都在抽嘴角,當大人是傻子不成?
剛才她還暗含威脅地瞪着谷卿闵,小兇小兇地記着仇,這轉頭就慫起尾巴裝兔子?
而且,今晚上本是奸夫淫婦當場對質,捉她私奔野合證據來的。
商殷低頭,俯視姜宓。
那張極為俊的皮相上,以高挺的鼻梁為界,一半處在暗影中,一半投在燭火下。
他視線在姜宓刺入左肩的金簪上轉了圈,波瀾不驚的道:“口說無憑皆不可信,我只看證據,不然……”
說到此處,商殷眼神剎那銳利:“不然就是你商姜氏不守婦道。”
姜宓心肝亂顫,商殷離她很近,近的幾乎可以嗅到對方身上,那股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雪松冷香。
上輩子镌刻骨髓的記憶,翻滾如潮水,一波接一波地沖擊而來。
她要逃,她一定要逃開他!
肩上帶傷,導致面色慘白,唇無血色,她錯開商殷的視線,這副模樣落旁人眼裏,便成心虛。
商殷眸色發冷:“來人,給我搜。”
這話一出,當即一隊腰佩長劍的玄衣侍衛呼啦湧進房間。
姜宓眼前發暈,渾身發冷,她以為自己下一刻就能暈死過去,不用面對商殷,然而每一次睜眼,都是商殷冷漠無情的側臉。
她嘴裏發苦,委屈得不行:“我沒有做對不起商家的事。”
有氣無力,幾不可聞。
與此同時,侍衛回禀道:“大人,沒有發現,并未搜到任何可疑物件。”
聽聞這話,姜宓松了口氣,幸好剛才先手一步燒了書信。
商殷将她反應盡收眼底,鳳眸寒涼如冰。
姜宓忍着心悸,喘息幾聲,鼓起勇氣微微擡頭,只敢盯着他暗紫竹葉紋的腰封。
她說:“殷大人,我是清白的……”
聲音雖輕,然其中暗含劫後餘生的慶幸。
他看着姜宓,姜宓緩緩仰起下颌,同他對視。
緊接着,在蒼白面色上,仿佛有白栀子迎風徐徐綻放,清甜嬌人。
姜宓眨了下眼,甚是無辜:“殷大人,我真的清白。”
書信等物,她已經毀了,找不到任何證據,他就不能把她如何,姜宓很篤定這點。
兔子尾巴短小,可不用心同樣捉不住。
商殷冷笑一聲,擡手朝侍衛動了動食指。
不安像海綿不斷發酵,姜宓就親眼看着侍衛從谷卿闵身上搜出某物,再呈上來。
“大人,此賊人身上有書信數封。”侍衛道。
姜宓驚懼擡頭,盯着商殷手上的書信,一股在劫難逃的絕望籠上心頭。
難道,重來一次還是什麽都改變不了嗎?
那書信被谷卿闵居心叵測的随身攜帶,折疊整齊,一抖開足足有三封。
“商姜氏,你作何解釋?”商殷指尖一擲,三封書信輕飄飄落姜宓臉上。
白紙黑字,簪花小楷的字體,娟秀雅致,句句纏綿,濃烈情意躍然紙間,叫人沒法忽視。
鐵證如山,頓叫姜宓沒法抵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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