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1)

巽玉管若水借了輛馬車,大包小裹東西往車上一堆,兩個女孩坐在車廂裏,他坐在車廂外駕車。

回村裏的路上,三娘一直很沉默,抱着自己的小包裹靠在車廂壁上,眼神黯淡無光。

餃餃很心疼:“你別着急,你父親跟趙鳏夫簽了十年的合同,這十年你都要在我手底下幹活,我選個好人家把你嫁了,你和他不會再有什麽關系。”

三娘低低的說:“姐姐不必勸,多半是我上輩子做了什麽孽才會有這樣的父親。我是埋怨老天爺讓我有這樣的父親,卻不是去怕他什麽,左右我現在也不依附他過活。”

餃餃笑了:“那倒是我小瞧了你。”

一路上很颠簸,颠簸得人腦仁都疼,又為了早點到所以大清早就出門,都沒吃什麽東西,又餓又難受,這一路滋味很差。

等到了村莊的家,下了馬車,各個臉色不好,也只有巽玉還算可以,畢竟是長騎在馬背上的人。

他看着兩個小姑娘一個比一個蔫,無奈的說:“待會兒叫村裏人看見了,還當是我苛待你們兩個呢。”

餃餃至少衣着不錯,光鮮亮麗,三娘穿了一件特別破的衣裳,灰頭土臉。

她故意這麽穿的,省得父親覺得她賺到了錢,又來吸她的血。

巽玉也是同情:“回頭讓你姐姐找一門好親事,給你定一下吧。”

三娘低着頭:“就算是好人家見了我父母,也會覺得我帶着一身拖累。”

“話不是這麽說的,父母再好,女兒不行也沒人要,同樣的道理你足夠好誰會在乎你父母是什麽樣子。”巽玉這樣說,望向的卻是餃餃,他怕三娘不懂事的言語讓餃餃物傷其類。

餃餃卻比想象中更加平和:“總記得父母給的傷害,就代表着自身不夠強大。總有一天你也會百毒不侵的。”

她回到了自己闊別已久的家,許久沒回來,家裏落了一層厚厚的會積雪也無人收拾。

巽玉找出了自己最喜歡的那個搖椅,那抹布擦拭幹淨,就坐在那兒搖啊搖。

餃餃收拾屋子的習慣犯了,想先将屋子收拾一下,至少有個落腳的地方,就聽門被敲響,一開門發現是錢婆婆。

許久不見,老人家的頭上又添了幾縷銀絲,還是很有精神:“我瞧見有輛馬車直奔你家,就知道肯定是你回來了,哎呦,又漂亮了。”

“婆婆就是喜歡哄我。”餃餃牽着她的手進了院,原本還躺在搖椅上晃來晃去,像個孩子似的巽玉站起身來,彬彬有禮的打了個招呼。

這家夥總是在人前人模人樣。

三娘在打掃屋子,掃出來一個幹淨的地方,放着他們帶回來的大包小裹。

餃餃翻了翻,找出她給錢婆婆帶的禮物。

那是一根木制的拐杖,是她拜托李成森做的,老年人腿腳不好,需要這麽個東西。

錢婆婆拄着走了兩步,很是喜歡,“這東西能拄着拐杖走路,還能揮舞起來打人。”

一種東西兩種用法,很是不錯。

“婆婆來坐坐。”三娘在那裏笑,她擦了一個椅子,讓錢婆婆先坐着,她去燒水,家裏還有一些剩的柴火,但放了許久已經潮,弄了半天沒點着,還是巽玉把火點了起來。

巽玉說:“剩下的我來就行,你先回家看看吧,不是你還有你姐妹母親的嗎?”

“那我就先回去了。”三娘還是想念自己的姐姐妹妹弟弟,她這次回來買了點肉,買了幾塊糖,抱着自己的小包裹便回了家。

巽玉在那兒專注地燒火,燒出了一鍋水,在櫃子裏翻了翻找到了剩下的茶葉,都是些碎茶,勉強倒出來一些泡了杯茶端上屋。

“你們走了沒多久,你那個沒良心的娘就有些不對勁,有時坐在樹下又哭又笑,大家只當她是拿出那麽多錢,心疼氣壞了。大家又生氣她竟然如此狠毒去燒莊稼地,誰都不跟着來往,還是有一次她掉到水裏,有人将她救上來,她跟個瘋子一樣才讓人發覺人好像出了毛病。”

錢婆婆正坐在那兒給餃餃講着村裏近來發生的事兒,說了半天正好口渴,接過了茶潤了潤喉嚨,轉了個別的說:“你那個豆油廠做的老好了,趙鳏夫把自己的房子擴建了一下,面積大了許多,裏面都是機器,還請了幫工的人簽了十年的合約呢,不時便有商隊過來拉走油。”

餃餃将方子宣揚出去,對這個場子的有一些影響,但并不大。

有些人開豆油廠有門路往出銷售,要是沒有門路,只是來回倒賣便沒有那麽多的豆油需求,開場子請人工買機器都是大筆開銷,一些人還是選擇來第一家糧油廠購買。

大豆價格低廉,他們走的又是薄利多銷的路線,很受好評。

這些在餃餃将方子宣揚出去的時候就有預感,如今不意外。

除了錢婆婆看見了餃餃回來,還有其他人也瞧見趙鳏夫那邊得到消息,也趕緊來登門拜訪。

餃餃見人來了,不好意思的說:“應當是我去見你的這些日子辛苦趙叔了。”

錢婆婆笑哈哈的起身:“是我絆住了餃餃出門的路,老婆子來說了兩句話也該走了。”

“您回去的時候小心點,路上雪多地滑,我晚點再去看你,順便從您那兒抓只雞。”餃餃将人送到門口,回來見巽玉和趙鳏夫正說的話。

“這些日子辛苦你了,要是沒你的幫忙,餃餃不可能有這麽大的發展。”

“沒有沒有,都是我應該做的。”

說也奇怪,趙鳏夫對于巽玉總有一種畏懼的感覺,明明兩個人坐在一起說話,他就好像随時要拔腿就跑一樣,身上充滿了緊迫感。

餃餃覺得奇怪,卻也沒多想,問了下最近身體可好一些,尋常的寒暄的話。

“我一切都好,廠子裏的活也挺好的。”趙鳏夫現在很滿足,他每天都有幹不完的活,卻不會特別累,有着很大的收獲,收益,每天都無比充實。

家裏的日子過得特別好,媒婆總上門來問他是否娶妻,都是些之前嫌棄他克妻,人家他就都沒同意。一方面是堵着一口氣,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害怕自己真的克妻。

餃餃知道生意很好,廠子在村裏,但是有人商談生意都是在鎮子上,交定錢也是在她那,錢都擦在自己手中,一筆一筆記,着帳自然清楚,生意好壞。

至于趙鳏夫所需要用到的錢,在她離開村莊之前就已經給了,如今再來是算的分紅。

“按理說年前就應該跟趙叔算清楚,但是那幾日雪下的太大,巽玉有事外出,我一個人也不敢出門,就一直拖到了現在。”餃餃解釋了一句,将賬本拿了出來,開始算今年的帳。

趙鳏夫起先還聽了兩句,後來幹脆擺了擺手:“大家都是一個村兒的,都是從苦日子過過來的,我還能不信你嗎?你說個數就行了。”

餃餃早就準備好了,銀兩拿出來放到桌子上。

趙鳏夫看了一眼,很是驚訝:“這麽多?”

“這些是分成,不是純收益,之前雇用員工,開店,各項收入都還沒扣除呢,若是扣除一下其實也就沒這麽多了。”

“那也夠多了。”

餃餃留人吃飯,回來的時候帶了一些食物,又去錢婆婆那兒抓了一只雞,一頓晚飯做得頗為豐盛。

她吃飽喝足,只叫巽玉陪着趙鳏夫喝酒,自個兒則是拿着一盤子雞肉去了錢婆婆家。

錢婆婆坐在炕上想縫點東西,奈何老眼昏花線。

餃餃幫她穿針引線,又順手縫了一下衣服,說:“我在陣子上瞧見了你兒子開的那個書鋪,我一個讀書的朋友說書店老板人很好,妻子識文斷字很是賢惠,你和他們一起住多少呀,在鎮子上也有個照應,也有我。”

錢婆婆搖了搖頭:“住在村兒裏比住在鎮子上方便多了,我若是想我老頭子便到山上的墓地裏去看看他,在鎮子上,若是想他了,那得費多大的功夫才能回來呀?”

餃餃嘆了口氣,老來多健忘,唯不忘相思。

“我看巽玉待你很好。”

“一直都很好。”

錢婆婆一副怒其不争的樣子:“我的意思是說他現在待你很有情。”

餃餃笑了:“大家都這麽說,我也這麽覺得。”

“那就趕緊要個孩子呀。”

“……”

逢年過節,沒成親的會被催婚,成了親的要被催生。

她含糊道:“這事兒急不得,還要好好調理身體。”

上了年紀的老人就是喜歡小孩子,一說起這個話頭可多呢。

“一兒一女是最好的,先生個哥哥,再生個妹妹。”錢婆婆最大的遺憾就是自己沒個孩子,當初倒也有了孩子,可惜當娘的沒用,保不住。

餃餃怕說起這個話題她傷感,轉了個彎兒道:“您先前說起我娘精神不大好現,如今怎麽樣了?”

錢婆婆嘆了口氣:“都是報應啊,你母親逢人就說,她沒讓她哥哥去燒地,又哭又笑說二哥害她。清醒時候回娘家,結果讓娘家人給打出來了,她費心幫那個大哥,大哥竟然也不肯護着她。”

095定個娃娃親吧

魏寡婦是真的很慘,明明不是她的錯卻硬被賴在頭上,這是當初她沒有反對的一個報應。

本來以為事情自己不去做,只要閉着眼睛裝作看不見,報應就不會落在自己頭上。

可萬萬沒想到老天爺竟是如此開眼。

村裏面的人對她百般厭棄,拿走了她的積蓄作為燒毀田地的補償,特意多拿了一些。

二哥的媳婦又對她一通咒罵,家裏人又拿走了一部分錢。

最讓人難受的是他大哥居然不管家裏人對她的百般折辱,昔日感恩戴德供着她,敬着她的大嫂,轉臉不認人,只說她害死二弟,要劃清界限。

村長本着做事不能做絕,也沒将人攆出村子,卻也将地都收了回來,魏寡婦為了度日,将昔日有錢時買的東西都拿出去賣,只剩下一些零碎的銀兩,日子過得潦草不堪。

心裏面一直郁結着一口氣,再加上外物的刺激,最後竟是有些瘋瘋傻傻并不是全傻,人有時是清醒着清醒着的時候便哭,瘋了的時候便笑,于是還是瘋了更舒服,至少能笑。

錢婆婆對此的評價是:“人是個傻的,一條路走到黑就沒想過,回頭最後撞南牆生生把自己撞傻了。”

餃餃木然的聽着,想起過去種種,恍若隔世。

現在聽得她落得如此凄慘的下場,心中卻沒什麽感受,說到底魏寡婦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很少是因為自己,很多是因為她的家人。

在娘的眼裏,兄弟父母妹妹都是親人,唯有她這個女兒不是。

“她這般慘,我有錢卻不供養她,村裏人可有說過我什麽?”

“你是一點錯處都挑不出來的,旁人只說她的,不是沒說一句你的不是。都說要不是她當初把事情做的太絕,不至于如今連個後路都沒有。”

錢婆婆伸手握住了餃餃的手,好聲好氣的說:“我的好姑娘,不必因為這些事情煩憂,你是嫁出去的女兒,當女兒家的就這一點好,嫁出去了就是潑出去的水,和娘家沒什麽關系了。出生的地方那麽苦,去了甜的地方就不要回頭。”

餃餃撲進錢婆婆的懷裏:“巽玉待我很好,也不知未來是什麽樣子,眼下就很好。我相信即便是有一日他不肯帶我好了,我自己也能過得很好。”

錢婆婆拍着她的後背,高興的笑:“能這樣想很好,你要把他當成你的天仰望,要是有一天他沒了,你也不要真的以為天塌下來。”

餃餃悶聲直笑。

兩人坐在炕上說着話,那邊大門被敲了起來,巽玉的聲音響起:“餃餃,我來接你回家。”

“去吧。”錢嬷嬷有些舍不得的摸了摸她的小臉:“你現在有家可以回來了。”

餃餃攏緊披風出了門,“天還沒黑呢,而且就這麽遠的路,我不害怕。”

“我就出來醒醒酒,趙鳏夫送走了。”巽玉牽着她的手:“炕我也已經燒完了,家裏很暖和。”

餃餃覺得,這個世界上最暖和的就是巽玉的手。

因為天色暗了,就沒再去拜訪別人家,将屋裏仔細的收拾收拾,鋪上了被褥,兩人洗洗涮涮便早早上炕休息。

舟車勞頓了一整天,身子骨都要被車廂颠散架了。

兩個人躺在一個被窩裏,巽玉伸手給餃餃按着腰,揉了一會兒,他發現餃餃緊緊抓着他胸口。

他嗓子緊了緊:“餃餃?”

她說:“我們生個孩子吧。”

誰想過魏餃餃會有如此大的膽量,會直接提出這樣的要求,會不知羞恥對一個男人說出這樣的話。

他只是她名義上的丈夫,這是公認的事實,可餃餃覺得可以改一改,做一回真正的夫妻。

巽玉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第一反應是自己在做夢,他揉着餃餃腰的手停頓了一下,緊接着掐了一把。

餃餃吃痛哎呦了一聲,很生氣的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不高興的說:“睡覺睡覺。”

身子直接扭了過去,背對着對方,臉上還是火辣辣的,她又緊張又委屈又生氣,這樣的話她都說出口了,他那是個什麽反應?

本以為巽玉會安慰自己,或者獸性大發的撲上來,就如同他喝醉酒時候做的那些事兒。

結果對方就真的像是睡着了一般,靜靜的沒有發出任何的動靜。

餃餃等了又等,等了又等,等到睡了過去,第二天天亮一睜眼,對方已經起床,若無其事的整理着東西,見她起來笑了笑:“早啊。”

早你個大頭鬼,禽獸不如。

她有些摸不清,大家都說巽玉喜歡她,她自己也有這種感受,可偏偏他就是不捅破這層窗戶紙。

仿佛遮羞布沒有掀開的話,兩個人還能這樣好好相處。

餃餃不喜歡這樣,她寧願自己捅開了,可對方還是一副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讓她先前的自信一下子成了泡影。

程何作為男人給的忠告是正确的,女人只有找一個能夠掌控的男人才會幸福。

找一個掌控不了的,那就每天都要猜呀猜,每天都要提心吊膽,每天都要試探。

餃餃心裏那樣委屈,想了那樣多,卻也只能說:“早上想吃點什麽?”

“雞蛋羹。”

當初搬到鎮子上,村裏房子的東西基本上就沒拿,他們只收拾了幾個包裹,鎮子用的東西都是現買的。

這也就代表着這個家裏的東西還是很齊全。

餃餃去錢婆婆那兒拿了點兒雞蛋,大花小花警惕的看着他,因為她昨天又抓了一個雞的老婆。她已經分不清楚那只雞是誰的老婆,所以認為這兩兄弟都挺讨厭自己的。

從錢婆婆那兒舀了一舀子的米,當初留在村裏沒有拿走的食物都送到了錢婆婆家,沒想到老人家一個人還沒吃完,也就又回到了二人的胃裏。

煮了點粥,弄了個雞蛋羹,又炒了點兒小青菜,早飯便吃過了。

餃餃收拾東西去柳媳婦家串門,巽玉拎着那些東西扮演着提包丈夫的角色。

柳嫂子大着肚子,見人來了很是歡喜,連忙叫人進屋坐。

“我是聽說你回來的,昨晚聽人說就想去看看你,可我大着肚子也不好到處亂跑,沒想到你今天就來了。”嫂子拉着餃餃說了一通的話,又看向巽玉點頭笑了笑。

巽玉微笑問好,然後就充當布景板,她男人不在家,巽玉自然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但他也樂得清靜,順便聽一聽兩個女人之間的談話。

“餃餃可是比在村兒裏白了許多,也胖了不少。”

那是,不用下地幹活,養了一個冬天,天天塗些面霜能不白胖麽。

“比之前漂亮會打扮了,穿的衣服又漂亮料子又好,像鎮子上那些小姐。”

這件衣服是他叫人定做的,款式溫雅不豔麗,料子保暖,一般人家的小姐還沒有呢。

“這根發簪好漂亮。”

柳媳婦沒誇贊一句,巽玉臉上的笑容就越發得意,他就像是在玩養成游戲的玩家,獲得了大家一致給予的贊譽,得到了滿足感。

他側着腦袋看餃餃,餃餃談吐得體,笑容可愛,怎麽看都很好。

就這麽一直看到兩個人談話結束,柳媳婦聽到外邊有動靜出去開門。

餃餃趁機道:“你一直盯着我做什麽?我臉上有東西嗎?我被你盯得好生不自在。”

“有啊。”巽玉湊過去,在餃餃的臉上捏了一把,若無其事的說:“你臉上沾了點灰,現在沒了。”

餃餃摸了摸自己通紅的臉,覺得自己沒出息。

巽玉看着她那副樣子,越看越喜歡,心一動說:“其實昨天晚上我一直在想你說的那句話。”

“什,什麽?”

“咱們生個孩子。”

餃餃的臉噌一下子燒了起來,渾身上下都在冒汗,手心濕熱,一瞬間手足無措。

外邊腳步聲漸近。

巽玉說:“其實你說這句話的時候,吓了我一跳,可我又是有些歡喜的。”

門外邊柳寡婦的聲音:“餃餃,你阿牛哥回來了。”

嬌嬌呆愣愣的,兩個人的聲音同時傳入自己的耳中,她有些着急,壓低的聲音都在顫抖:“回家說。”

“我想……”巽玉說。

他後面說什麽餃餃沒聽清,因為柳媳婦已經回來,身後還跟着阿牛,阿牛是剛出去砍柴回來的,身上有些髒,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才湊過來道:“餃餃來了,妹夫來了。”

餃餃有些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面上的熱漸漸退去。

巽玉像個沒事兒人一樣,和阿牛聊天,大家湊在一起說話,時不時就大笑兩聲。

餃餃似乎融入不進去,總是顯得有些失魂落魄。

“餃餃?餃餃?”柳媳婦叫了好幾聲,“你怎麽走神了?”

她回過神來愣了愣,随口扯了個借口:“我在想小草怎麽沒在家?那孩子是跑出去玩兒了?”

“沒有,我給送學堂讀書去了。”柳媳婦是真心感激這對兒夫妻,因為二人的幫忙,所以他們家才能賺到錢,還清楚債務,甚至努力還能供小草讀書。

她摸着自己肚子,忽然萌生出一個念頭,對着餃餃說:“要不咱們定個娃娃親吧。”

096心意相通

屋內瞬間安靜了下來,原本在交談的兩個男人也停下了話語,看了過去。

我看看你一時之間竟都沒反應過來。

第一個回過神來的是阿牛,他滿臉堆笑對着餃餃和巽玉說:“那可真是個好消息,恭喜你們了,哎呀,成婚也有兩年了,終于有孩子了,好事兒好事兒,喜事一樁啊!”

巽玉都結巴了:“這、這也太快了吧,才剛說要生孩子的事兒。”

餃餃頓時臉如火燒雲一般,巽玉你是傻子麽?有孩子要兩個人做那種事兒,不是你說一說我就有的,笨蛋!

她今天羞怯的太多,以至于眼下都麻木,看向柳媳婦,按了按自己的額頭,頭疼的說:“我肚子裏也沒孩子,怎麽定娃娃親?”

這回換柳媳婦呆了呆,看了一眼餃餃的肚子,連忙道歉:“我瞧着你又白又胖了不少,還以為你是懷孕了,但是月份小沒法往出說呢。”

餃餃嘴角抽搐了一下,的确是胖了,過年大魚大肉好吃好喝還不運動,不胖才有鬼呢,但沒想到居然到了會被別人當成懷孕的地步,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想哭。

巽玉那個沒眼力價的居然還敢笑,而且笑得特別開心。

餃餃用眼睛瞪他,惡狠狠的,但是在巽玉眼裏很兇狠可愛,故而笑的更加厲害。

夫妻之間,眉目傳情。

柳媳婦連忙說:“這是我的錯。是我誤會了,都說一孕傻三年,我看我也是傻了。”

餃餃扯了扯嘴角,不願意承認也不得不承認:“是我過年吃的太好,胖了。”

都怪……都怪若水的羊肉,太香了。

雖然也清楚,胖并非一日之功。

柳媳婦拉着她去了另一個屋,說:“不過你們既然準備要孩子,那還是要有準備的。這是我生花草時候喝的藥,懷這個孩子我也喝着呢,你回去好好和一段時間,準能有個白白胖胖的小子。”

餃餃捏着這薄薄的紙,鬼使神差的收了起來。

于是這一次的拜訪就烏龍當中結束,回家的路上人都有氣無力。

巽玉回到家中還為此事樂不可支,用很奇怪的表情望着餃餃的肚子,甚至出言調侃:“餃餃過來給我摸摸肚子,她不說我都沒發現,的确是圓了不少,肚子手感肯定也很好。”

餃餃捂着肚子惱羞成怒,掐着腰道:“你晚上還想不想吃飯了?”

這個問題是巽玉的死穴,或者說是他們之間的一個玩樂。他趕緊便舉手投降:“我不過同你樂一樂,笑一笑。柳嫂子都能這麽說,我怎麽就不能說?”

餃餃指着他的腦門說,“你還敢提,你今天在他們面前說的那是什麽話,什麽叫做你剛想要個孩子,哪裏會那麽快。”

巽玉握着她的手腕把人往自己懷裏帶,瞬間衣服上的香氣就撲滿鼻尖。那香氣溫柔中透着冷清,像極了這個人。

餃餃迷戀這樣的味道,沒有掙紮。

他鄭重的叫了一句:“魏餃餃。”

餃餃原本是在與他胡鬧開心,聽到對方這麽鄭重的一聲,頓時一怔,有點兒擔憂的說:“你要說什麽?是生氣了?”

巽玉清了清嗓子:“我同你說過好幾遍,我身子的确是不行,說白了就是快死了。所以我不确認适不适合要孩子。如果咱們兩個要了一個孩子,而我死了,那麽你撫養一個孩子會有多吃力,我不是指經濟上的吃力,而是指精神上的。你會有多無助,多需要一個丈夫,孩子多需要父親。”

餃餃腦子一熱,就說想要一個他的孩子,最多想過在巽玉走後,有個孩子陪着自己,卻沒想其他。

她弱弱的說:“這些我通通沒想過,我只想要一個你的孩子,是我太天真。”

巽玉的聲音很溫柔,他說:“我不是在用這些問題來為難你,這些都是我昨天晚上想的,而你跟我提議說我們要一個孩子般的時候,我是真的很心動。”

這是第一次,他用及其正面的話來回應魏餃餃。

餃餃聽的都呆住了,咽了口水,甚至想在巽玉的臉上掐一下,看看是不是一個夢。

但這個時候的氣氛太好了,溫柔,安靜,祥和,暧昧,讓人不能用那麽愚蠢的方式打破。

他撫摸着餃餃的臉,一字一句的說:“我喜歡你,很喜歡你。”

魏餃餃覺得自己身體裏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永遠的停留在這一瞬間。她的嘴唇那樣的幹,口中似乎含着什麽蜜糖,又甜又渴,急需水分。她伸手抓住了巽玉的衣領,張了張嘴想說什麽,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其實我猶豫了好久,要不要告訴你我的心情,要不要一直隐瞞下去,什麽都不同意說。我是真心實意的喜歡你,也是真心實意的不配喜歡任何人。”

餃餃用力的搖頭:“能聽到你這些話,我很歡喜。我希望你告訴我,我願意聽你說的每一個字。”

巽玉的神色有着難以言說的悲傷,尤其是在看見餃餃那歡喜的表情以後,他開始後悔自己表達了出來。其實他應該做的是什麽都不說,帶着自己這份心意到地獄裏。餃餃還能走出來,還會有嶄新的未來和人生。

可他真的不甘心,不甘心餃餃喜歡上別人,不甘心與餃餃沒有任何的未來,不甘心自己的痕跡被另一個男人抹殺。

有一天他死了,他希望餃餃能記着自己。

他到底是什麽樣的壞人,才會說出這樣過分的話,有這樣殘忍的想法。

餃餃伸出手摸了摸巽玉的臉頰,全是眼淚,她迷茫的問:“你為什麽要哭?”

巽玉早就已淚流滿面,“當然會哭。你第一次有喜歡的人,你第一次愛上一個人,而我卻不能陪你太久。在你以後漫長的人生裏你都會想念我,就算再有一個人出現對你很好,你也沒辦法再喜歡上其他人,因為活人是比不過死人的,我會永遠占據你的心。”

他在替餃餃抱不平,在幫餃餃委屈,在唾棄他自己。又像個人渣一樣去欺負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姑娘。

餃餃搖了搖頭:“我不懂你說的這些話,我只知道你真愛哭,是個小哭包。”

巽玉捏着她的下巴直接咬了上去,不是親吻,是撕咬,舌尖牙齒都在摩挲着她的唇與舌。

她一瞬間冒出來個念頭,這便是唇齒相依麽。期盼這一天已經很久了,久到溫柔順從由着人放肆。

巽玉卻在一個吻後停下,沙啞的說:“我得知道,我是否能要孩子,容我先問問。”

餃餃深吸一口氣,“嗯”了一聲,她摸索了一下,從自己懷裏拿出了一張紙,羞澀的說:“我也準備準備。”

巽玉撲哧笑了:“這是什麽,生兒子的秘方?可是我更喜歡女孩一些。”

“是生龍鳳胎的,一兒一女一個好。”

“你最好。”他将頭埋進餃餃的脖頸裏,緊緊的摟着這個人,就像是摟着自己的全部。

其實巽玉也只有餃餃了。

在村裏一共呆了三天,把該看的人都看了,該結的帳也都結了,聽了鄉裏鄉親的稱贊和酸言酸語,于是便回了鎮子上。

三娘相比起來時候的萎靡,走的時候腰板兒挺直,神清氣爽。

原來她回了家,父親再不敢像從前那般對待她,反倒是百般讨好,指望着她能在餃餃那裏多賺錢,将來給他養老。

能賺錢,手裏有錢,威力就是這樣的大,誰都會低頭。

三娘走的時候趾高氣昂,上了馬車卻是趴在餃餃的膝蓋上一通痛哭,這人心裏難受,餃餃都明白,也是從她這樣的感受過來的。

“每個人都會期盼這世上有無條件的愛,一般給予我們這樣愛的人是父母,如果父母不肯給,那麽人生就會覺得空落落,但是沒有關系,遲早有一天會有人愛你的。”餃餃溫柔的說,她得到了巽玉的愛,似乎也懂得了如何把愛分享給別人。

三娘擦拭着自己的眼淚,輕輕的點頭:“就算沒有人愛我,我也會愛我自己。”

“能這樣想更好。”她很欣慰。

三娘吸了吸鼻子,爬在人耳畔小聲說:“姐,你的姐夫準備要孩子了?”

餃餃僵了一下:“誰說的?”

“村裏人都這麽說,說你這次回來就是特意管柳嫂子要生孩子的秘方,還說……”她壓低了聲音:“還說姐夫不能生孩子,所以要找個好生養的女子。”

聲音其實很低,是咬着耳朵說的,但巽玉是習武之人,耳朵極為靈敏。

他停下了馬車,掀開了簾子:“一般人家成親兩年沒孩子,不都懷疑是女人的問題嗎?為什麽到了我這都懷疑我有問題?”

說人壞話被抓個正着,三娘吓得捂着胸口差點沒倒下去。

餃餃安撫似的拍了拍她的後背,道:“你那麽完美無缺,總要有點缺憾。”

“那咱們兩個三年抱倆,破一破這流言吧。”巽玉一字一句的說:“我覺得我是完美無缺的。”

餃餃在心裏翻了無數個白眼,面上也只能微笑着點頭說是。

巽玉得到了肯定心滿意足的放下簾子,再一次的駕起了馬車,一路駛向回家的路。

這一條路說長不長說遠不遠,伴着陽光前行。

巽玉打開了酒壺,喝了一口酒,笑彎了眼睛,涼風嗖嗖刮着,他覺得很暖。

大概是心裏太熱了吧。

097緊急的事兒

“若水,我有一件很着急的事情需要你幫我。”

巽玉來郭府還馬車,還完馬車就急急忙忙的見了若水,臉色凝重,仿佛有大事要發生一般。

若水心跳的厲害不由自主的跪在了地上,靜靜聆聽,她心中猜想,難道王爺要回京,還是要對越家動手,無論是哪一個對她來說都是個好消息。

家族的仇恨不能忘懷,時時刻刻都在提醒着她家破人亡。

她仰起頭來,灼灼的注視着巽玉。

巽玉低頭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逐漸摸索着下颚,終于說出了口:“這件事情你要派人悄悄的辦,不要驚動任何人,找到為我診治的孫太醫,我只信他一個人。”

若水舔了舔嘴唇,難道是要下毒?

“幫我問問他,我的病會遺傳給孩子嗎?我可以要孩子嗎?”巽玉說出了這句話,心頭的重擔卸了下來,如釋重負。

若水靜靜的緩了半天,臉上露出了疑問的神色:“什麽?”

“我想要個孩子。”巽玉低頭淺淺的笑了笑:“準确的說是餃餃想要個孩子,她也十八了,這個年紀當媽的比比皆是,也難怪她會着急。”

若水:“……”

她沉默了半天,将紛雜的思緒捋一捋:“殿下和她好了麽?”

她對這兩個人之間的關系還停留在隔着一層窗戶紙,誰都不肯點破的關系上。

“我覺得我挺沒用的,束手束腳,居然讓一個小姑娘主動說。”他無奈的笑了笑:“餃餃比我勇敢,比我想的更加強大,可我還是想要保護她。其實我知道不應該這麽做,可我還是這麽做,既然這麽做了那就做到底吧。”

若水心情複雜的說:“殿下不怕把她牽扯進來,不怕她将來孤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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