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
聳肩膀,一臉無辜。
他在看向李成森,李成森仰天。
最後才看向自己大哥,他道:“大概是吧。”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麽,但是黑鍋這種東西不用問,背上就行了。
程達指着他鼻子罵道:“沒出息的東西,還以為你跑出去能有什麽用,原來還是借着程家的名頭出去抹黑家裏!看我不告訴父親你這混賬出去都做了些什麽。”
程何摸了摸鼻子,也不反駁。
“……和寡婦暧昧不清,你就好你娘那一口對不對!”
“呵。”程何原本是默默聽着,聽到這句話,擡頭無辜的笑了,“這才能說明,我的确是爹的兒子啊。”
程達厭惡道:“爹納了寡婦是當小婦,你呢?有本事你就永遠別回程家。”
程何又是一笑:“放心,不回,不然白費了哥特意找到這,惡心我一回。”
但凡有骨氣的被人指着鼻子罵,也該要臉要稚氣了。程達今日來目的就是讓他拉不下臉回去,他順從就是了,反正也不想回去。
程達見目的達到,擡步便要走,卻被叫住。
“哥。”程何笑道:“酒錢沒給呢。”
程達神色一冷,從袖子裏面拿出一錠銀子,直接甩到了桌子上,“沒出息的,要錢我自然有,你們可好好想想有沒有命花。”說罷,瞪了李成森一眼,徑直離開。這筆帳自然是記在了李成森頭上,至于程二,他的存在就是黑賬。
小厮非常狗腿子的放下一句狠話:“得罪了我們家公子還想在這鎮子上住下去,做夢!”
餃餃幽幽的說:“酒錢不夠……”
咣當一聲門被關上了,也不知那主仆二人有沒有聽見。
那一定銀子被甩在桌上,三娘撿起來拿袖口擦了擦,很是歡喜的看着:“這足足有五十兩了吧。”
李成森說:“那程家老大被氣昏頭了,居然一甩袖子扔出五十兩,怕是也要心疼。”
有錢人的錢都花在刀刃兒上,錢更是要花在自己身上,大多時候都是把錢拿出來讓別人聽聽響而已。
餃餃在心裏,默默的想,程何喝的那些酒,五十兩真不夠賠的。
程何很開心的上前:“雖然不懂發生了什麽,但這錢……”
李成森對三娘說:“好好收起來,算我房租。”
程何吸了吸鼻子,湊到三娘跟前:“也要算我之前的酒錢。”
餃餃翻了個白眼:“不是巽玉的酒錢麽?”
那兩個大男人裝聽不見。
三娘好生将錢放在了用鎖頭鎖上的錢盒子裏,那錢盒子放在櫃子裏,櫃子外邊還有鎖,大量的銀子都鎖在裏屋。
餃餃研磨記賬,“晚上都去我家吧,我給你們準備酒菜,巽玉外出不知何時能回來,你們兩個喝。”
李成森眼珠子一動:“不知何時回來?”
餃餃點頭:“巽玉出門說不準的。”
他擰眉道:“那怎麽成,這把程達給得罪了,若是他來找你麻煩,你沒人護着怎麽行?”
程何往櫃子邊一靠,伸手拿盤子裏的瓜子磕:“我這大哥心黑手狠。”
李成森開始後悔了,本以為有巽玉在無妨,卻不想給餃餃惹了麻煩,煩惱道:“我過些日子便要進京趕考,雖不敢說十拿九穩,但……若是我不在委屈你了什麽,将來我都補給你。”
餃餃笑道:“程何吓唬你呢,我不怕,巽玉不在還有若水,鎮子上沒誰動得了我,程家也不成。今個這五十兩都算你的食宿費用,你在家好好溫習讀書,考個探花回來。”
程何跟着道:“當然是狀元最好了。”
餃餃沾了沾磨,随口道:“巽玉說,當不了狀元,最好便是探花。”
李成森心中不大服氣,上前一步示意她将筆給自己,在賬本的下一頁寫字。
餃餃茫然問:“你寫什麽?”
“立個軍令狀。”他抿了抿嘴,認真的一筆一劃:“若我真有才學,狀元為何不行!”
難得的賭氣,他便是不想被巽玉看輕了。雖說喝了點酒,大家聊天覺得不是什麽壞人,可他還是覺得巽玉對他有高高在上的審視。旁人他一向是不予理會,唯有此人激起他波瀾不驚的心。
餃餃笑着道:“那我可得收好了,狀元的墨寶很值錢的。”
程何羨慕道:“我也想要。”
三娘抿嘴笑,四人在屋內嬉鬧,晚點又去了餃餃家裏吃酒。
好酒好菜大家都在,巽玉不在也不影響。
先連喝三杯酒,放到了三娘,三娘趴在炕上酣睡。
程何笑道:“三娘這酒量怎麽沒長進呢?”
李成森疏離冷清的眼珠滑動,淡淡道:“至少她喝醉了會乖乖躺下睡覺,你呢?”
程何趕緊辯駁道:“我也是睡覺。”
“躺別人身上睡?”
“哈哈。”餃餃看着二人鬥嘴,笑彎了眼睛,拿着酒盞抿了抿酒,她喜歡辛辣的酒,跟刀子一樣劃過嗓子,特別帶勁兒。
程何頑皮笑到道:“上次勞煩李兄和郭兄送我回家了,也不知郭兄什麽時候回來,反正他不在就要勞煩李兄一人抗我回家了。”
“想得美,我最多是把你拖到我屋去,叫你住一住。”李成森轉而問:“這次出去是做什麽,他是商人麽?”
經常出門很有錢,能想到的就是商人了。
餃餃搖了搖頭:“不是,他……他什麽都不做,有時候出去辦點事兒。”
李成森試探性的問:“武功好麽?”
餃餃自豪道:“難逢敵手。”瞎猜的,不過既然是領兵的将軍,那應該挺厲害的。
李成森沉默,有了不好的想法, 該不會是綠林好漢,拿錢殺人的吧。
他望着餃餃,問:“是本地人麽?”
“不是,家裏好像是長安的,家中好像父親死了,有幾個兄弟,有個娘吧。”
“都不确定。”
餃餃搔了搔頭:“大概吧。”
李成森憂心忡忡的看着餃餃,什麽都不清楚怎麽就嫁了?
101獸夾和釘板
夜間燭火跳動,幽幽的火光照亮着一方小地。那鎏金雲紋燭臺上沾了蠟油,顯得有些猙獰污穢。
袖子一揮,燭臺直接被掃翻在地,火光迅速滅掉,室內一暗,只有月光灑了進來。
程達的憤怒溢于言表,跟他的心腹狗腿罵了一通魏餃餃。
“什麽狗東西居然也敢挑戰本公子,程何那個吃裏扒外的垃圾,一群不上臺面的貨色,小婊子!”
“是是是,連少爺都敢得罪,真是不要命了,那個魏餃餃之前就不肯把豆油的配方獨獨給咱們家,非得宣揚的天下皆知,能賺到什麽錢,我看她就是個腦袋不靈光的傻子!”
程達怒氣未消:“說這些屁話有什麽用,本少爺的面子被她落了個幹幹淨淨。”
心腹獰笑道:“卑職找兩個人半夜去他家鬧一場,吓不死他們。”
程達模樣生的不好,三角眼,鷹鈎鼻,單單瞧着五官就覺得生冷,在加上那雙眼睛裏滿是寒光,更加讓人感到恐懼,聲嘶力竭的喊道:“好好砸一通,讓她知道知道,得罪我的下場就是夜不能寐,在派人把她家的鋪子給燒了,我要他們活在恐懼裏——”
夜還長,滿天星光。
幾個流氓地痞趁着黑夜,翻牆摸進了一戶人家,那幾人商議一番:“給錢的客戶說了,鬧的越大越好,狠狠的砸,各種搶。不出人命怎麽鬧都行!”
“嘿嘿,那能不能……”
“先看看姿色在說。”
“哎呦,看什麽姿色,我火氣這麽大,關了燈不都一個樣嘛。”
幾人翻牆進了院子,黑燈瞎火的往裏摸。
忽聽一人哎呦的一聲,似是踩到了什麽,蹲在地上摸了摸鞋底一狠心拔出來了一個長長的釘子。
那釘子上還帶着血,直接把腳掌紮穿了,疼的人哭爹喊娘:“哎呦呦!”
同夥去捂他的嘴:“小點聲,別沒掏了家,把鄰居引了出來,不就是沒注意踩了個釘子麽,不至于這麽喊。”
“感情不是你,這家人真邋遢,釘子也能四處扔。”抱怨了一番,拖着殘腿往裏走。
三人同行而來,又有人探路,走了沒兩步也是大喊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後又捂着屁股站了起來,鼻涕眼淚鮮血都流了出來:“卧槽,這戶人家是敢什麽的,地上都是釘子。”
團夥老大拿出火折子,微弱的火折子只能照亮眼下一塊路。
只見隔幾步便有釘子埋在土裏,小心的避過,發現不遠處還有一排釘子板,獵戶用來夾野獸的夾子,寒涼凜凜,看着便面目可憎。
同夥老大倒吸一口涼席:“這是什麽人家,處處都是陷阱。”
“老大,咱們還進不進去。”
連屋都沒進去,兩個人都踩了釘子。
同夥老大狠了狠心道:“進,媽的,這是早有準備,我倒要看看還有什麽東西。”
在往裏走,三人都是小心翼翼,路上避開了好幾個釘子板,好不容易到了門口,大家都高興了,一腳踹了下去,那門直接被踹開,架在門上的涼水豁然澆了下來,過了年,眼看着步入了春季,但夜間生冷寒意彌漫,一盆涼水可謂是透心涼。
冷風一吹直哆嗦,三人眼淚都要凍出來了。
“有本事給我滾出來!”
屋內空蕩蕩的沒回京,進去一瞧,空蕩蕩的沒人。
這個房子裏壓根就沒人,三人進去翻箱倒櫃,衣服之類的到是都有,就是一文錢都沒搜出來。
“大哥,屋裏沒人。”
“媽的,上當了,讓人給耍了。”
三人又小心翼翼的避開陷阱出了院門,萬萬沒想到門口居然就一排釘子板,一腳踩下去整個腳都血肉模糊,嗷了一聲倒在地上,根本起不來。
老大算是開了眼了:“這特麽是個狼虎窩,快,老三拖着老二邁出去,仔細腳下。”
走了老遠,還拿火折子照地面呢。
……
另一邊,第一家糧油鋪。
有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拿着火石和助燃劑在鋪子邊打轉。
夜半時分鋪子都關了,大街上寂靜無比,除了更夫根本沒人走動。
小混混将助燃劑往牆角一倒,剛把火石點燃,火剛剛燒起來,幾桶水就潑了上去。
李成森的神色比月色還要冷上幾分:“根據刑法第一百一十五條,放火罪、決水罪、投放毒罪以其他危險方法致人重傷、死亡或者使公私財産遭受重大損失的,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無期徒刑或者死刑。”
程何掐腰站在他身後:“我還是頭次聽說。”
小賊一個哆嗦,趕緊往出跑。
車夫早就在旁守着,蹭的一下竄了上去将人按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起來道:“雖說我四十了,但還是有一把好力氣!”
程何稱贊一番的确厲害。
将那傻了眼的小賊揪着人上了程何的馬車,一路駛向郭府。
郭府門口拴着燈籠,小厮守着門,聽了動靜趕緊開門迎着人進去,笑着道:“我們家姑娘和郭娘子和三娘都等着兩位回來呢。”
二人揪着那放火的小賊進了府,進了廳。
廳內燒着蠟燭,三個人湊在一起打着牌,每個人面前都擺着一撮錢,三娘跟前最多,打的是熱火朝天。剩下餃餃還好,若水跟前最少,眼見着人回來了,若水立即推了牌道:“不玩了不玩了,正事兒要緊。”
餃餃将她的牌撿回去,塞到她手裏,道:“不忙,邊玩邊問,這把我牌好要贏得。”
若水心想,算了,反正我也不差這幾個錢。
那邊人進來,程何笑道:“我們出去辛苦,你們玩的到是很好。”
若水将地方讓出來,叫程何過去打牌,她自個去瞧了瞧那吓得快尿褲子的小賊,問道:“這是怎麽回事兒?”
“還能怎麽回事兒,餃餃說怕有人燒她家鋪子,讓我們兩個去瞧瞧,果不其然呀,我哥真是沉不住氣,當天晚上就派人動手,也不怕落人口舌。”程何一瞧滿手牌,呵,真爛,他不動聲色,眯着眼睛笑了笑:“這牌好呀。”
若水捋了捋自己的發絲,随口道:“我和你哥做過生意,他那人狐貍尾巴收都收不起來,翹的比天高,氣大的很。”
程何癡癡一笑,捋着自己的牌,扔下兩張。
若水瞧着小賊無趣,擡眼瞧了瞧旁邊的李成森,上下打量一番,心道,雖說是衣着樸素,但瞧着模樣的确不俗,便是與長安城裏的公子哥們都不相上下。
要知道世家公子哥出身于底蘊十足的家庭,歷朝歷代積攢下的除了權勢家業還有那容貌,一代代的美人母親改善基因,無論男女都是俊俏的很。
她忽而笑了,略顯輕佻的笑了笑:“我還當李公子無論如何都不會等我郭府的門呢。”
李成森拱了拱手:“若水姑娘。”
若水圍着他走了一圈,淡淡一笑:“不敢受禮,不然還有人當我是迫害李公子,逼得李公子不得不登門來像我做禮呢。”
餃餃看着若水胡攪蠻纏,分了心神看向他們,道:“若水,李郎君是來幫我的,你別胡鬧。”
若水扭過身:“我不也是來幫你的,這小賊怎麽處理,我讓林大動刑?”
李成森眉頭一皺:“私設刑罰違反律法。”
若水嗤笑一聲。
程何接口道:“不用用刑,就是個花錢雇了的小賊,什麽都沒問,一股腦的都吐了出來。是我那哥哥身邊的胡二花錢雇人弄的。”
小賊眼裏含淚用力點頭:“我就圖個錢……”
若水斜睨了他一眼:“我想弄死你,就圖個痛快。”
小賊頓時吓得哭爹喊娘,連連磕頭。
餃餃揉了揉頭,腦袋疼,只聽旁邊的程何将最後的牌一扔,高呼一聲贏了。
程何那叫一個得意,“給錢給錢!”伸手就去搶錢。
餃餃沖着李成森招手,道:“你會玩牌麽?幫我殺殺他,我被他吵得腦袋疼。”
李成森過去,餃餃讓了位置,又開了一輪牌。
若水便湊到了三娘那去,打了個哈欠道:“我可困了,這事兒什麽時候完呀。”
餃餃想了想,說:“先等今晚過去吧,明個白天再說。”
程何附和道:“是呀,餃餃在屋裏放了一堆的撲獸夾,釘子板,白天還好,晚上那一腳踩着是要命的。”
“你怎麽會有這些東西?”李成森冷不丁的問了一句。
餃餃瞅着他手裏的牌,漫不經心道:“村裏時候讓趙鳏夫幫我弄的,巽玉時常不回家,我自個在家住的不安心,來了鎮子上想着人許是經常不在,便帶到了鎮子上,又自己做了兩個,不曾想還真派上了用場。”
李成森打了一張牌:“你應該告訴他,你害怕。”
若水捏着一縷頭發,有些好笑:“哪裏是郭爺能決定的?”
餃餃跟着笑笑:“是啊。”
然後便絕口不提。
衆人又打了兩把紙牌,若水叫人收拾廂房,大家在郭府睡了一覺,第二日才一起去了餃餃家。
家裏的釘子上有着鮮血,叫人看着都害怕。
衆人合力将院子裏的陷阱收拾了,進屋瞧見衣服都被翻了出來,亂哄哄的。
三娘嘆息道:“得把衣服洗一洗。”
餃餃平靜說:“不着急,若水,你叫林大在下九流裏問問,哪個小混混傷了腳,拽出來。”
102折損一個胡二
這樣的特征很好找,林大懸賞了一吊銅錢就有底層混混揭露了趙二,拔出蘿蔔帶出泥,順帶也抓出了三人團夥。
三個人被綁着眼睛,帶到了郭府。眼睛上的布條兒一拽下去,三個人哭爹喊娘,指天發誓那天進了院子除了帶走一身傷,什麽都沒拿。
餃餃坐在上手,心裏有些心虛,低垂着眼睛說:“可是我丢了好多銀兩。”
三個人面面相觑是誰拿的東西,然後沒往出交?
她心知肚明,自己把家裏的銀兩收得嚴嚴實實,肯定是一分沒丢,但是他們竟然闖進了自己的家,罪名總是要扣一扣的。
所以她伸出手,比劃了一個一:“丢了一百兩。”
團夥三人中的老大臉皮都抽搐:“姑奶奶,我們要是真拿了你一百兩銀子,啥也不說,連夜就逃了。”
老三也趕緊說:“是啊是啊,我們家住的地方您可以随便搜,真沒有。我們真是沒拿。”
“我聽說你們是受人指使的。”餃餃咳嗽了一聲。
這三人當中最聰明的是老二,也是他腳受傷被查出來的,其他兩個人還可以反口沒去過餃餃家裏,唯有他不行,所以反應得特別快:“您說的是,的确是有人指使,是那程府裏的胡二。他跟我們說讓我們好好鬧一鬧,吓唬吓唬你,再敗壞一下您名聲,但我們哪有那個膽子啊,進去了就踩了好幾個釘子,半條命都沒了,吓得着急,忙慌就跑出來了。”
老大頓時瞪了他一眼:“你胡說什麽?”
差事雖然沒辦明白,但胡二給了錢,他不能不義呀。
老二低着腦袋,一臉苦樣,他們一向小心謹慎,只沖着市井小民下手,沒想到還是走眼的。這樣家裏養着十幾個打手的人家,比起程府了還不好招惹。
胡二只是程家公子的小厮,可眼下廳堂內做的一個個衣着華麗,明顯就是主子。
餃餃不緊不慢的引導:“既然你們身上沒有,那是不是把銀子給了別人?”
老二怔了怔,緊接着便說:“對,讓胡二給拿去了。”
其餘兩個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哦你得了失心瘋?”
林大往那一站,身材特別魁梧:“你們兩個可想清楚了,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可別災沒消成,把命賠進去了。神仙鬥法,小鬼可別摻合。”
現在目的就擺在這,都不是蠢貨,自然明白了。
他們三個是卷進争鬥裏了。
李成森将老二說的話都記了下來,那一手好字落于紙上,叫人看着賞心悅目。他的字不像人那般冷漠,反倒透着一股柔和。
将口供以及朱砂拿到人面前,按了手印。
餃餃說:“既然你肯說實話,那我就不追究你偷我錢的事兒了。”
而剩下的那兩個人可就不好說了。
若水撫摸着自己,染着豆蔻的指甲,漫不經心的說:“你們都是小流氓混混,就算是哪天橫屍街頭衙門的人,怕也以為是你們內鬥死了,估摸着也不會查。”
林大那邊兒蹭的一聲把刀直接拔了出來,寒光淩厲。
老三膽子最小,吓得瑟瑟發抖,直看自己大哥:“要不要不……”要不也招了吧。
老大咬緊牙關不吭聲,他出來混的講得就是個義氣,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如今反咬主人一口,這名聲就不用要了。
他強撐着,又做低了姿态:“我們真的是什麽都沒做,您要是覺得不解氣,打一頓,我肯定受着不敢還手。”
若水嗤笑一聲,剛要說話,魏餃餃便開口道:“林大,你把這兩人放了吧。我又不是什麽狠心,真能殺人害命的人,既然不肯告訴那就算了吧,反正有這人的口供,其他人說不說都一樣。”
若水眉頭一皺,覺得此事不妥。
那邊兩個人已經感恩戴德的磕頭,然後趕緊往出走,就跟後面有鬼追似的,連不疊的跑。
老二頓時後悔,若早知這是個心慈手軟的,那他也咬緊牙關不說,省着還把程家給得罪了。
“林大,你跟這兩個人出去,盯着人去了哪。”餃餃幽幽的說。
那兩個小夥出了郭府以後便開始咒罵起了,老二跟他們不是一條心,想要毀了他們在道上的信譽。
一番咒罵以後,決定去告訴胡二這個消息。三人繞到了程家後院,勞煩小厮進去通報。
林大帶着人守在外邊,等着那兩人出來直接按倒在街角,搜出了胡二給的銀子,人贓并獲,連帶着那兩個人以及人證物證口供縱火的小賊都送到了衙門,報了個官。
郭府裏,衆人吃午飯,林大回來複命說人已經送了官府。。
若水保持體型吃的少,率先放下筷子,花茶簌口吐在了盆裏,又接過桂香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嘴,說:“你折騰了一圈,不見得會有收獲。”
程何深以為然, 附和點頭。
程家在這鎮子上有錢, 恭維賄賂着縣令,可以說是能橫着走的人物。
當然,前提是他們不去招惹更加厲害的人物。
餃餃咬着筷子,又夾了塊魚肉:“我能怎麽辦?無非就是求個公道,只能送衙門了。”
李成森很贊同:“咱們東西準備的齊全,程達買兇放火想害人是板上釘釘的。”
“公道?”若水念叨了一下,挑了挑眉:“你是不是讓李成森灌多了酒,這麽兩個人送到衙門去,你指望能扳倒程達。事情是胡二安排的,只要把胡二推出來,程達最多是識人不明。你所有的證據,指向的都是胡二。”
魏餃餃心平氣和的說:“那就指認胡二。”
若水伸手摸了摸她腦袋說:“沒熱呀,廢了這麽大的力氣,就圍了對付一個小角色,不如我直接幫出手幫你了結。”
所謂的“幫你了結了”,其實就是讓林大出手,将人解決在床上,有命睡覺,無頭起床。
李成森眉頭一皺,直直的看向她:“別胡亂教人。”
若水挑了挑眉,嫣然一笑:“郭爺走的時候将餃餃托付于我,便是郭爺将來有個三長兩短,餃餃還是要托付給我,哪裏有你說話的份兒,你以什麽身份呀?”
餃餃打圓場道:“咱們不是商量怎麽解決這件事情嗎?要不我先試試。”
“随便你吧,我才懶得管。”若水這樣說,心裏卻是想着,要不然放一把火,直接把整個府邸燒了一勞永逸。
倒也不是說她想殺人,只是放把火給人個警告而已,畢竟跟不同的人打交道,方式也不盡相同。
程家老太爺年輕的時候心狠手辣,他們家發財發得不明不白,家裏的人也不是什麽善類。
當初她在鎮子上做生意時便得了很多消息, 程何要跟她做生意,她就挺猶豫的,後來見對方的生意自己感興趣,又打聽了一下知道這程何不像是他們程家的人,這才答應同意了,比旁人更懂得這程家人的可惡之處。
此等非善類之人和官府有一定的聯系,像魏餃餃這麽天真的辦法肯定是行不通的。就算是處置了胡二,一個奴仆而已不痛不癢,說不定還會激起對方的兇性,變本加厲。
然而瞧着魏餃餃一臉信誓旦旦想自己解決問題的樣子,若水又能說什麽,只能心裏呵了一聲,想,兩個天真的小鬼。
程何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說:“我那哥哥可是個兇狠的主,也是個不念舊情的,胡二雖說跟了他一段時間,但也只是奴仆。他棄車保帥,将人推出去,餃餃你鬧一通,也傷不得他的筋骨。”
餃餃将米飯咽下去,道:“既然人是胡二找來,那我就只找胡二報仇就是了。”
程何嘆了口氣:“你跟一把刀之氣,着實沒有必要。”
餃餃想了想沒說話。
唯一對餃餃抱有支持态度的便是李成森,他說:“我幫你參謀參謀,升堂之日要狀紙,我來寫吧。”
若水瞧着覺得沒勁,便走了,她想魏餃餃處理不好總會來找自己的.
與此事還有幾分後怕。
畢竟如果不是餃餃還算聰明,心裏有數,真是被那幾個賊人闖了門,發生了什麽事兒,那她是有一百條命都不夠死的。魏餃餃就算是出事兒也不能在自己手裏出事兒,這般想了一通後,還是瞧瞧吩咐了兩個人守在餃餃家鋪子和家門口,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事情果然如預料的那般,縣令審了此事,因和程家挂鈎還格外慎重,畢竟不想落下不好的名聲。
最後胡二被推了出來,程達連保一保的意思都沒有,還通過程何嘲笑魏餃餃,說他們不過如此,胡二這樣的奴仆要多少有多少,随着他們鬧。
程何傳遞這話的時候很無奈,又安慰道:“我兄長也是嘴硬,那胡二跟了他兩年了,算是個心腹,如果能保的話肯定保下來,估計是縣令那邊不松口,他就是死鴨子嘴硬。”
餃餃聽了也不難過,只是若有所思的問:“胡二判了流放,你能設法讓我見他一面麽?”
程何聽出了言外之意:“胡二跟了我哥兩年,不是那種吓唬一下就全吐出的小混混,你想從他口中得知東西,難。”
103巽玉回來啦
餃餃還是決定要見胡二。
程何幫她安排了一下,賄賂了守門衙役一點兒銀錢便進了去。關押囚犯的地牢充斥着一股味道,那是腐朽鮮血以及惡臭。
程何剛一進去鼻子就受不了,下意識的就将眉頭皺了起來。
餃餃說道:“我跟着獄卒進去就行,兩句話的功夫就出來,你在門口等着吧。”
程何用力的點了點頭,他實在是讨厭這股味道。
餃餃呼吸适應了一會兒,也就不覺得如一開始下來那般惡心,跟着獄卒往前走,最後在一間牢房裏瞧見了胡二。
這是兩人第一次見面。
胡二縮在角落裏,穿着囚犯的服飾,臉上胡子上都沾了稻草,渾身上下一股惡臭。他茫然又警惕的看一下魏餃餃,眼中似有判斷,但不敢确定。
獄卒說了句快點兒說話,然後便避開了。
魏餃餃站在欄杆外,靜靜的打量着周圍的環境,聽着一路走來監牢當中那些尖叫嘶喊的聲音,覺得這個地方真的好差。
“你……”
“魏餃餃。”
簡短的對話過後,是一片平靜。
胡二警惕的看了她半天,忽而冷笑:“不管你來這什麽目的,都不用說,栽到你這算我倒黴!”
胡二有老婆有孩子,都在這小鎮子上,程家一日不倒,他就一直不敢說什麽有害于程達的話。
這人由衙門初步判定為流放,但需要呈報京都大理寺,但那邊給了複,才會做出懲罰。
一來一往,估摸着需要三四個月。
餃餃搖了搖頭:“程何和我說了,所以我沒抱希望,就是來看看你。”
胡二單薄的囚衣凍的直哆嗦:“你什麽意思?”
“我要是被你害了,肯定比你現在凄慘一萬倍。感受一下你的絕望,下次我還要更小心點。”餃餃就是想跟囚犯一樣站在牢裏,看着對方的凄慘,聯想到自己身上。難聞的氣味兒,惡心的場面,還有老鼠爬過。
程達恨死了自己,他不會放過自己,胡二的現在有可能是未來的自己。
當然,巽玉和若水還在一天,就不會有這樣事情發生。
可若有一天他們不在了呢。
餃餃那幾天都有很深的心思。
李成森察覺到了,只堅定的與她說一句話:“依靠別人遠遠不如相信自己,就算眼下做得還不夠妥當,但總要嘗試。”
李成森擔心程達會報複,但凡餃餃出門都要跟随。餃餃說了兩次不用,對方還是執意如此,她便不怎麽出門,讓李成森能夠安心在隔壁院子裏讀書。
讀書聲音朗朗,隔着牆,聽得朝氣蓬勃。
……
巽玉剛靠近自己家,就感受到目光的注視。這些視線來自于家附近小攤位上的客人,而這些客人明顯不是來吃東西的,一個個顯得心不在焉,左右張望。
他不動聲色,因察覺到沒有惡意,那些人的目光裏有幾分考量,直到他靠近了自家門口,那幾道視線才多了緊張,甚至有了輕微的動作。
在打開門以後,那些人明顯靠近,緊張的氛圍也達到了極致。
“你回來了。”開門的人微微一怔,繼而生疏有禮的點頭,“人在隔壁,她和我換了院子住,這便叫她回來吧。”
原來開門的是李成森,他一身青色補丁長衫,臉頰耳朵凍的微微紅,神色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手中還拿着一本書,剛才在院子裏讀書呢。
巽玉面色如常,微笑應下,兩人去隔壁找餃餃。
那些監視着他或者說這個宅院的人明顯放松了下來,視線也沒有那種緊迫感,存在的意義是保護。
會做這些事情,能想到的只有一個人,那便是若水。
想及此,巽玉便更加不動聲色。
敲開隔壁的門,見着了那個小姑娘,他面上含笑說了句:“我回來了。”
餃餃見了他,異常欣喜,眼眉彎彎跟月牙似的,上來抱着人不松手:“你總算回來了。”
總是分別,總是重逢,可欣喜從未因經歷過多而減少。
巽玉笑意更深,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還有外人在呢。“
挪移打趣的背後還有更深層次。
兩個男人站在院子裏,從始至終沒有視線交流。
餃餃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從身上松開了人,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腦袋,又合不攏嘴:“這些日子辛苦李郎君照顧我了呢,既然你回來了,晚點我做飯,叫大家來吃,一來是感謝,二來歡迎你回家。“
巽玉摸了摸她的腦袋:“我去天香居定一桌飯菜就是了,我不在辛苦了你,我回來你就清閑一下吧。“
李成森看着夫妻二人團聚,神色淡淡:“既然他回來了,咱們就把院子換回來吧。“
說是換院子,其實就是換一下日常用的東西,整理好了兩人回了家。
上次那幫小混混去了餃餃家裏一通翻找,被褥都弄髒了,洗了洗,壞的則是直接分給了鎮子上的乞丐,她們又買了新的東西,因此家裏添置了不少東西。
巽玉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