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魏嘉聞心裏裝了個男人,是他擁有不了的月光皎皎。
魏嘉聞是中央音樂學院科班出身,今年剛畢業,算起來浸潤這個圈子也有四年,卻依舊适應不了許多,許是因為出身,又許是怕自個兒忘了初心。總之,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魏嘉聞其人平素最厭惡得便是鋪張浪費與奢侈糜亂。
顯然,他的親學長、東源經紀公司的老板趙源不屬于熟悉他的那類人,所以竟動了帶他去商務酒會應酬、順便答謝投資人李彥晞的心思。
更離譜的是,魏嘉聞竟還同意了。
孫睿知道這件事是在魏嘉聞對着家裏的鏡子往頭上糊發膠的時候。魏嘉聞人軸,平素最看不上的,就是圈子裏過度修飾的風氣的。也正因如此,孫睿一眼就看穿了他的不對勁。
孫睿樂呵呵地靠在衛生間門口的門框上,饒有興致地問,“你這是幹什麽去?”
魏嘉聞跟孫睿大學四年都是上下鋪,褲子都不分你我,月底剩十塊錢也要掰開一起花的關系,自然沒什麽隐瞞,和盤托出,“源哥喊我去應酬,說是答謝投資人。”
孫睿瞠目結舌,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過了一會兒,才走到魏嘉聞跟前,拍拍他的肩膀,啧嘆道,“社會真是個大染缸,才畢業幾個月啊,連魏嘉聞都要去陪金主爸爸了。”
魏嘉聞突然臉色一變,不像是怒,說不出到底是什麽情緒,只是皺着眉頭,低聲說,“什麽金主爸爸,就是去感謝人家的。”
孫睿哈哈笑了兩聲,反問道,“你那麽認真幹什麽?廣告商,投資人,粉絲,不都是金主爸爸麽?玩個兒梗罷了。”
魏嘉聞沒再說話,他盯着鏡子裏的自己,覺得有點陌生,過了會兒才問,“怎麽樣?”
鏡子裏的魏嘉聞五官硬朗,雖談不上精致或秀氣,卻有一種氣質在,加上一米八八的身高和襯衣裏那凸起的胸肌,整個人的氣場隔着幾米遠都能感受到。
孫睿跟他相處了四年,每每看到魏嘉聞穿上西裝捯饬出得人模狗樣的,都忍不住在心裏感慨,這人真的太好看了。不過,這話當然不能被魏嘉聞聽着,要不然該驕傲了。
于是孫睿只是撇撇嘴,“馬馬虎虎,還行吧。”
魏嘉聞知道孫睿狗嘴吐不出象牙,他舔舔嘴,笑道,“嗯,你說還行就是好看了。”
趙源開的東源經紀是家小公司,簽的藝人就只有魏嘉聞和孫睿所在的四人男團Boom,以及一個五人女團Wing。
Advertisement
魏嘉聞到如今只在網絡上發過幾首原創歌曲,戰況基本為零;Boom的境況就更是凄慘,兄弟四個訓練到現在還是出道無望,天天貓練功房裏揮灑汗水,靠愛發電。唯有女團Wing頗有些成績,從中起關鍵作用的是個北舞出來的姑娘,叫何婧,走的是甜美可愛路線,在現在的少男少女裏,人氣頗高。
也正是因為有何婧存在,這家藝人少、工作人員更少的公司才能被鼎澤資本看中,當即融了兩千萬進來。
趙源的普拉多按時停在了魏嘉聞樓下,開車的是經紀人汪琪。魏嘉聞見了他倆只是禮節性的寒暄兩下,趙源跟魏嘉聞也沒什麽可聊的,問了問近況便不再言語。
趙源雖是大魏嘉聞兩屆的親學長,可說到底倆人不熟。
在東源,孫睿和何婧都是大一就跟着趙源打拼的嫡系藝人,唯有魏嘉聞是臨了畢業了,一聲不響地簽了東源。
這件事,挺匪夷所思的,甚至可以說讓很多人大跌眼眶。
當初學校裏,好幾個專業課老師都說魏嘉聞是唱歌的好苗子,雖不善交際斡旋,去藝術團鍛煉幾年,以後必有作為;甚至還有幾個老師力薦他留校,眼瞅着就要定下了,可誰知他一聲不響地簽了東源。
人人都說,魏嘉聞跟趙源既無往來又無感情,犯不着上東源那艘小船啊。
可誰知道魏嘉聞偏偏就是上了這艘船,還上得心甘情願、津津有味。
三個人近乎是緘默一路,直到汪琪将車交給代停,趙源才叮囑了一句,“一會兒見了李總,有眼力勁兒點兒,咱們能有今天,多虧了他。”
魏嘉聞皺了皺眉頭,最後卻說,“嗯,好。”
趙源幾乎是松了一口氣,他心道,誰說魏嘉聞軸了?他一個沒背景沒資源的毛頭小子,出了校園哪還有清高自傲的道理?現實自會教他做人。
包廂大得像廳堂一般,裝飾得富麗堂皇的。博古架上堆砌着瓷器與珍寶;餐桌和座椅都是上好的木材,上面還雕着花;四壁是包裹的皮質,一來怕客人磕着碰着,二來是為了隔絕聲音;屋頂是高高的吊着的水晶燈,散着暧昧的光線;而最要命的,是那張龐大的皮質沙發,以及上面半躺着的,戴着金絲眼鏡而酥胸半露的男人。
魏嘉聞一眼便認出了,那是鼎澤資本大中華區的投資總監,李彥晞。
李彥晞自己有錢,又管着錢,身段兒好又長着張會勾人的臉,更要緊的是男女通吃、放得開、玩兒得起,這種男人,無論到哪兒都是衆星捧月般,而此時他身邊更是環了一圈莺莺燕燕。
趙源走過去道了幾聲謝,魏嘉聞站在他旁邊兒,先是自我介紹了一番,随後對李彥晞表達了感謝,末了還添了句,“一會兒我一定敬您幾杯,聊表謝意。”
李彥晞還是副半躺着的姿态,自打魏嘉聞跟趙源走過來,李彥晞的眼波便一直留在魏嘉聞身上。此時,李彥晞的臉上還挂着溫和的笑意,看上去是個好相處的。聽到魏嘉聞如此說,李彥晞臉上的笑意深了幾分,說,“小朋友,我等你來敬酒。”
趙源看魏嘉聞這幅得心應手的樣子,心道,倒是小瞧這小子了,他還挺上道兒。
人到齊了,便開始上菜。這種高檔飯店的菜未必好吃,但每份量一定小,仿佛一只大盤子中只放那麽一丁點菜才是精致高檔,一盤盤一疊疊,看得魏嘉聞眼花缭亂。許是魏嘉聞凜冽逼人的身形外表的緣故,他氣勢足、氣場強,表面上,仍是一副淡然的神色。
李彥晞吃得不多,魏嘉聞從李彥晞拿起筷子看到放下筷子,仔細數來,李彥晞一共只吃了一口清蒸魚,兩口玉米蝦仁,可他酒卻喝得極多,席間任誰敬酒,他都笑眯眯、痛痛快快得喝,仿佛喝得不是酒,是白水。
魏嘉聞心裏堵,卻猶記得自己也要成為敬酒的一份子,便倒了兩杯端過去,一杯半滿的端給李彥晞,一杯全滿的則是自己拿着。
李彥晞扭過臉來看他,掃了眼兩只差別對待的酒杯,挑了挑眉,卻沒說話。
“感謝李總對東源的信任,我們一定不負期望。”說完,魏嘉聞将杯中酒一飲而盡。
李彥晞笑了兩聲,将魏嘉聞端給自己的酒接過去,一口便喝盡了,随後伸手摸了摸魏嘉聞握着酒杯的手,說,“真是個懂事的小朋友,我啊,最喜歡懂事的孩子。以後就叫我哥哥吧,李總李總的,太見外了。”
李彥晞的聲音不大,一旁坐着的趙源卻聽得一清二楚。
魏嘉聞看不懂李彥晞的眼色,趙源卻讀得懂成人世界的你來我往,他見魏嘉聞沒出聲,趕忙推了魏嘉聞一下,說,“快叫啊,多少人趕着認李總當哥呢,這是你的福氣。”
魏嘉聞的心髒“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像個兔子似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從胸前跳走,可他卻只是笑了一下,所有的情緒隐藏在了這張硬朗的軀殼下,沉聲叫他了一聲,“哥哥。”
李彥晞眼睛亮亮的,他笑了一下,說,“以後好好唱歌,機會多着呢。”
魏嘉聞應了一聲,趙源在旁邊又是道謝又是敬酒,幫襯着說了好些話。魏嘉聞看着李彥晞一杯杯往嘴裏灌酒,心裏卻是更堵了。
飯畢,李彥晞半眯着眼坐在沙發上休息。魏嘉聞則是坐在席間,不住地回頭望他,其間兩個人甚至還對上了幾回眼神兒。魏嘉聞色厲內荏,那些雲淡風輕都是裝的,偷看被抓包兒了,自然亂了手腳,慌亂的低下頭去。
李彥晞倒是神色如常,甚至還沖他深深地笑了幾下。緊接着,李彥晞突然隔着嘈雜的人群盯着他看了許久,直到魏嘉聞如坐針氈,李彥晞才抛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給他,随後,起身推門出去了。
包廂裏有廁所,李彥晞犯不着出去的。一旁坐着的汪琪一面緊密關注着今日的金主,一面小心翼翼地提點魏嘉聞,“嘉聞,李總是叫你去廁所呢。他許是有話要跟你講。”
魏嘉聞心中疑惑,卻還是出去了,剛一推門走進緊鄰的男廁所,便看到李彥晞雙手撐着水池沖他笑,挺勾.人的,他把.持不住,不知怎地,便反手把門銷死。
這具身體,比他無數次肖想過的,更具吸引力。
魏嘉聞舔了一下嘴唇,一步一步朝李彥晞走去,只見李彥晞雙手撐着水池往上一跳,緊接着坐在了水池邊,而一雙細長的腿,則是不安分的搖搖晃晃。
吻是此情此景下最水到渠成的表達,魏嘉聞未曾經歷過這些,全然依照本能。
魏嘉聞沒什麽經驗,技藝青澀,李彥晞卻是個情場老手,很快掌握了節奏,帶領着、誘.惑着魏嘉聞進一步地攻.城.略.地。
到後來,兩個人都受不大了了,起了反應,魏嘉聞又羞又燥,稍稍往後撤了撤。
雙唇分開時,還纏着根根銀絲。
李彥晞在這種事上一向坦蕩,只緊着自己開心高興,何嘗在意過其他。他伸出一雙修長的手······
······
兩人一同發出的喟嘆,散在這滿是淫.糜的洗手間,一室旖旎。
發.洩後,魏嘉聞靠着牆喘着粗氣,李彥晞依舊是坐在水池上,神情淡淡地,沒什麽情緒在。
此時,兩人都不急着出去,卻也沒人說話,靜谧而安逸的氛圍,讓魏嘉聞不禁飄飄然。
李彥晞突然笑了一下,卻依舊沒看魏嘉聞,一雙修長的腿搖來搖去,過了片刻才說,“瞧着你挺順眼的,不如哥哥我包了你。”
魏嘉聞猛地擡起頭來看他,眼裏甚至還暈着未曾散去的情.欲,他小幅度的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一瞬間,他只覺如墜冰窟,心如死灰。
作者有話說:
不出意外,每日23點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