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點白糖。”
“你贏了！我還是喝白開水吧……”
夏克東瞧瞧西看看，陸辰家他好久沒來了，除了多了一臺PS4，游戲若幹外，幾乎沒有變化。陸辰住的是小型公寓，兩居室的格局，還有敞亮的陽臺，配套設施完善，對于單身學生來說就是無拘無束的“微型天堂”了。
陸辰打開電腦，問向夏克：“你找我什麽事？”
“差點把正事兒忘了！”夏克把陸辰擠到一邊，霸占了電腦，他敲下幾個字符，調出了一個網站，點開帖子。
“看看吧，這不是你設計的稿子嘛，敢情你還被抄襲了啊！”
陸辰放眼看去，帖子上密密麻麻的文字，還有幾張圖片，他皺皺眉頭，心想這不是老早以前的事情了嘛。
滾動起鼠标，掃過一排排歪曲的言論，他的眉頭越蹙越緊，當看到上面貼着宋秋曼的照片時，陸辰眉角抽了下，厲聲道：“誰發的帖子？”
這家夥突然兇起來，吓了夏克一跳，趕緊喝口水壓壓驚。
“我猜就是你們公司的人幹的吧。”
“他們？”陸辰詫異了“為什麽？”
夏克笑了聲，據他分析有兩種可能，第一是有人看那小公司不順眼了，第二就是有人想給陸辰出氣，第二種可能性更大。
陸辰頓了一拍，這事兒還有他的份兒？緊接着臉色變得微紅，手指毫不留情地戳着鼠标，像是氣的不輕呢。
“多此一舉！”
夏克往後躲躲身子，生怕一不小心被這小子當撒氣的工具了。
“好了，事情我也告訴你，不過有件事我特別想和你求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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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
“照片上的女的真有那麽難看嗎？”
陸辰臉上劃下幾條黑線，毫不猶豫地搖搖頭，心想，本人比照片裏好看多了。
……
下午送走了夏克，陸辰在家裏踏實不下來，他把帖子看了一遍又一遍，裏面的內容不僅過激還歪曲了事實，更重要的是把宋秋曼也黑的夠嗆，這讓陸辰心裏始終焦慮着。
他翻出了宋秋曼的電話，打了過去。
等待音比預想的要短，瞬間就接通了，陸辰看着屏幕上面一秒，兩秒，三秒的通話時間，竟找不到開場白。
“有什麽事嗎？”先開口的人是宋秋曼，聲音不冷不熱，不慌不忙。
“我是陸辰，我看到那個帖子了。”他說着，電話從左邊耳朵換到了右邊耳朵。
“我想說明下。”
電話一邊沉了一秒，馬上堵死了陸辰接下來的所有話語，宋秋曼一點不留情面。
“你不用說明了，事情一出你就音訊全無，态度我已經全明白了。”
宋秋曼說的冰冷直白，她在第一時間給陸辰打過電話，之後又撥打了數次，結果對方都是關機，現在等到爛攤子都形成了，也無力回天了，再打電話就有點貓哭耗子假慈悲了吧。
“陸先生，以前咱們說的上話那全是為了公事，現在咱們已經沒有公事這層關系可言了。如果談私事的話，我們就更沒什麽可說的，所以就算不做仇人也做路人吧，後會無期。”
一連串的“拒絕辭”聽的陸辰難以應對，宋秋曼以前大方爽朗的印象和電話裏的強硬冷漠形成鮮明對比。他心裏焦急，但嘴上卻跟不上對方的節奏，正要再試圖插話，宋秋曼先一步結束了通話。
“你別說了，我也不想聽，就這樣吧，挂了。”
“嘀……”
陸辰盯着屏幕，一再确認是不是真的結束通話了。
他記起和宋秋曼一起去夜市吃飯時的情景，宋秋曼的親和力是讓他覺得很放松，可剛才的電話就像是一塊冰冷的鋼板橫在他們之間，無情地隔離開了。
陸辰沉默了片刻，又打過去，結果變成無法接通了。
他等了一天，幻想着宋秋曼突然想通了願意聽他的解釋，結果卻等來了父親的電話。今天是小妹妹的生日，父親讓他過來吃飯。
陸辰猶豫着要不要去，電話裏的父親一再央求，最終他答應了。
*******
陸辰去到餐館的時候，一家人已經到齊了。來參加小妹妹的生日會，他自然沒有空着手，選了一只還算順眼的泰迪熊作為生日禮物，揣在了懷裏。
餐桌上父親在打電話，鎖緊的眉頭像是在處理棘手的工作，身邊十歲大的小女孩打着瞌睡，她是父親再婚後生的孩子，再旁邊是陸辰的後媽和沒有血緣關系的妹妹。
陸辰曾經和好友夏克這麽形容過——東拼西湊的一家人。
每個人都忙和着，直到陸辰站在桌子旁，他們才察覺到家裏還有一個人沒入席呢。
“辰辰，你來了。”陸父趕緊挂斷手機，站起來張羅着，“來來，坐這裏。”
陸辰像是習慣了冷場，在指定位置坐下來。旁邊沒有血緣關系的妹妹抱怨着：“餓死了！辰哥，你又遲到了。”
她是後母嫁過來時帶着的孩子，進了陸家也随了陸姓，叫陸瑤，和陸辰一樣大。從家庭關系上來說她和陸辰情況差不多，但是在陸家的地位要好多了。
陸辰沒有看她，從懷裏拿出了泰迪熊，難得抿起了笑意。
“瑩瑩，生日快樂。”他把泰迪熊捧到小妹妹的面前。
瑩瑩小妹妹上一秒還在打瞌睡，下一秒看到哥哥拿來的泰迪熊，瞬間來了精神！她抱着泰迪熊在臉上又蹭又親，開心地說道：“謝謝辰辰哥哥了，還選了一只穿着燕尾服的泰迪熊，有點帥呢。”
對面的陸瑤打起了哈欠，陰陽怪氣地接了句：“我說辰哥，下次我過生日你可別送我泰迪熊，我對毛絨類過敏，還有我沒你那麽有童心。”
“你想要什麽就和爸要呗，也不缺我送你的那點吧。”陸辰少言寡語，但不等于他有很好的忍耐性。
陸瑤被噎的直打嗝，下意識摸了摸最近剛從陸父那裏要過來的手表，朝着媽媽抱怨道：“媽，你看！有當哥哥的這麽說話的嘛。”
陸辰的後媽姓周，周太太拍拍女兒的肩膀，讓她閉嘴了。
碗碟輕碰，發出微微刺耳的聲響，周太太優雅地擦擦嘴角，笑眯眯地看向剛挂斷電話的老公。
“吃飯吧，有什麽事等回家在處理，也不在這一會兒。”
陸父點點頭，接過太太夾來的菜，頗為享受這溫馨的一刻，可周太太卻連連嘆氣，像是沒了胃口，她有氣無力地說道：“唉，好久都沒有一家人團聚了，孩子們平時也湊不齊，想聯系下陸辰吧，他又不接我電話，連手機都關了，就像躲瘟神是的。”
陸辰嚼着菜葉子，就和碎紙機一樣把葉子攪碎了，并不理睬。陸父的臉色就比較難看了，周太太繼續委屈道：“這事兒不賴孩子，就得怪你，老公你當年追我的時候就沒把話說清楚，你要是早說和前妻有個兒子。”她摟過親女兒陸瑤，“嫁過來的時候，我和閨女也好有個思想準備呀。”
陸父筷子僵在半空，怎麽也咽不下飯了。剛才電話裏發號施令的得意神色蕩然無存，他面露難色，心裏想着，當年要是說出了自己離婚還有個兒子，現在的老婆就不一定跟他了，更別說再組建家庭。
自知那一步走的不漂亮，陸父面帶敷衍。妹妹陸瑤咬着吸管白了陸辰一眼，話到這份上，這家夥還能吃的下飯。
“當時懵了的人不止我們吧，辰哥多了我這麽個妹妹也是措手不及。”她故意說着。
陸辰的視線一瞬間和她對上了，沒有躲閃：“我也沒想到我（親）媽去了國外，把我又扔給了爸爸。”他放下筷子，注視着父親的方向，“給您添麻煩了。”
筷子摔在桌面上時差點飛起來，陸父真的動怒了！飯也不吃了，厲聲道：“一家人好好的，又是瑩瑩的生日，你們都說的什麽話！”
小瑩瑩作為今天生日會的主角，抱着泰迪熊傻掉了。小女孩還不太明白大人們吹胡子瞪眼的理由，吓得眼淚噼裏啪啦地流了下來。
周太太趕緊抱緊女兒，親親她的額頭。其他人見孩子哭了也都閉嘴了，紛紛低頭用餐。
開餐前狂轟爛炸，用餐期間就堪比災後重建了，他們各吃各的誰也不理誰。
面前都是好吃的，小瑩瑩很快又開心起來，她一邊親親泰迪熊，一邊偷偷瞄着餐桌對面的陸辰哥哥。她是很喜歡哥哥的，理由很簡單，因為哥哥長的帥！到底哪裏帥小姑娘也說不清楚，但她就是喜歡哥哥安靜的樣子，哥哥不會兇巴巴，也不會大喊大叫，透着讓人平靜的氣息。這點上，姐姐就不同了。
她正看得入迷，陸辰正巧擡起頭，看到小妹妹在看他，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了一個淺淺的微笑。他很少會笑的感情豐富，只有在面對在乎的人時才會有一份寵溺的感情在裏面。
旁邊的周太太并沒注意女兒，她的視線都集中在另一桌用餐的顧客身上。
“诶，老公，你看斜對桌吃飯的是不是沈主任啊，就是教育口上你的那位老朋友。”她碰了下陸父，指了過去，“和他吃飯的那位姑娘好漂亮啊，沈主任再婚了沒有？會不會是女朋友呢？”
陸父定眼一看，趕緊起身打招呼。
見陸父起身了，飯桌上的人都跟了過去，陸辰沒有興趣，只是随便撇了一眼，結果就一眼，眼珠就黏住不動了。
因為和老爸朋友吃飯的人是——宋秋曼。
小瘟神顯靈
在餐廳裏遇見陸辰，宋秋曼也同樣吃驚。
她剛在電話裏下了“後無會期”的狠話，馬上命運女神就給他們牽線搭橋，感覺比“後會有期”的時間間隔還短。
他們的餐桌挨得很近，只是之前都沒注意到。宋秋曼看到一位同陸辰頗為相像的中年男子，也猜出了是陸辰的父親了。她隔着兩位大叔與陸辰相望，好是尴尬。
瘟神！
小瘟神！
宋秋曼心裏瞬間反應出了這幾個字。她想拔腿離開，可正事還沒有辦完。
宋秋曼的姐姐為了兒子上重點小學，痛下決心要賣房子買學區房，而沈主任是宋秋曼以前工作中認識的，正好在教育口工作，主要負責招生的，宋秋曼想打聽政策上的情況，順便拉拉關系。
為了孩子的前途，家長都有點盲目性，宋秋曼也一樣，為了她姐，為了學區房的真金白銀，為了可愛的小外甥的美好未來，怎麽也得和沈主任聊出點有用的內容再放他走嘛！
起初他們談的挺順利，馬上就要進入正題的時候遇到了陸辰一家子，宋秋曼皺了下眉頭，真夠倒黴的。
她見沈主任和陸父關系很好，對方又一直朝着她看，出于禮貌也打了聲招呼。
一位美麗高挑的女性出現了，陸家人也猜測起來，沈主任離異好幾年了，莫非這位是……
下一秒每個人的臉上都堆起了笑容，親切友好，又各懷心思。周太太想的最多，沈主任這幾年順風順水往上爬，将來她家的瑩瑩上學還要靠沈主任關照呢，想到這兒，她有意試探了句。
“這位是……”
沈主任馬上介紹起來，看得出來他對宋秋曼也很有好感。
“我的一位朋友，當年我們學校做宣傳的時候認識的，宋秋曼。”沈主任介紹起美麗的姑娘也頗為得意，倍兒有面子，“我們正在聊為教育機構做宣傳廣告的話題，小宋很有想法的，非常優秀。”
宋秋曼謙虛地微笑示好，有意避開陸辰所在的方向，希望不要露出想翻臉的破綻。經沈主任的贊美之詞，陸家人更是認準了她會是沈主任的女友候選人了，周太太趁熱打鐵介紹起她的孩子們，女兒陸瑤，過生日的小女兒瑩瑩，還有被遺忘在角落裏的——悶頭吃着飯的——陸辰。
“他是陸辰，這孩子不太愛說話。”周太太一帶而過。
宋秋曼故作自然地回禮，她對陸辰是無話可說，可看看飯桌上的氛圍，竟然覺得這家人對陸辰的态度和她相比，也是半斤八兩了。
其中最明顯的就是周太太，她介紹女兒的時候，都是用的“我女兒”“我寶貝”，唯獨到陸辰的時候輕描淡寫地來了句“他叫陸辰”，關系一下子就疏遠了。再看看餐桌上用餐的排位，陸辰也是與家人隔開距離。
宋秋曼隐隐感覺到家庭關系的緊張感了。
從始至終周太太都在大力推薦自己的女兒，十歲多正是準備上中學的時候，那些區重點，市重點學校挨個羅列給沈主任，尋求指點。
沈主任不慌不忙，像周太太這樣急于給孩子鋪墊未來的家長他見多了，只要一有機會，她們就把問題全抛出來，等着權威人士解答。
“老陸，咱們今天不聊公事了好吧，下次單約個時間重點聊聊瑩瑩上中學的事情，你看行不行？”沈主任和陸父商量着，實則就是想把話題推掉。
周太太也不傻，馬上意識到她為了女兒的事情太着急了，改口道：“我呀，就是太愛女兒了，三句話離不開上學、成績，還有前途。”為了轉移話題，她就沖着宋秋曼客套了幾句，“讓宋女士見笑了，你這麽年輕可能不知道，作為一個媽媽，孩子的事情比天都大呢。”
“我理解，我理解。”宋秋曼趕緊做出善解人意的反應，“我雖然還沒有成為母親，但是特別理解作為家長為了孩子的苦心。”
中規中矩的客套話，連宋秋曼自己都沒太走心，卻變成了無形的刀片，刮進了一旁裝死的陸辰耳朵裏，碰觸了他的內心。
陸辰清楚地記得宋秋曼說過她有一個孩子，還說晚上要回家陪孩子。他相信了，他的印象中宋秋曼是值得信任的，并且确定無疑，他真的不太懂為了推辭應酬女人偶爾會用的小借口。
現在宋秋曼又說她沒孩子了，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輕易說出口。陸辰詫異地注視着宋秋曼，從她的臉上找不到任何愧疚，難道掩飾了一個孩子的存在就是這麽輕描淡寫的事情嗎？
一瞬間，陸辰的思緒在極度擴張，仿佛看到了一面鏡子，鏡子裏面的父親眉開眼笑，對着一桌子豐盛的菜肴，父親會覺得一家團聚其樂融融吧，連陸辰自己都覺得看上去很溫馨，可心裏的烙印無時無刻在提醒他，後母在飯桌上已經不止一次提起過，父親再婚的時候，沒有和對方提到他的存在。
這是後母經常挂在嘴邊上的事情。陸辰每次都默不作聲，好像并不在意，可只有他知道，在睡前，在空無一人的房間裏無法入眠時，他又何嘗不會去想，如果父親當時和後母說明了他的存在，也許就不會有今天的家庭了。
父親是說謊了，可就是忽略了他的存在才迎來了今天的幸福生活，這是一道沒法判斷對錯的題。陸辰對着想象出來的鏡子，鏡子裏可以看到所有人，唯獨沒有他自己。
所有人都在營造出的和諧氛圍內，宋秋曼客套地奉承了周太太關心子女，周太太喜歡她貼心的迎合，力圖把她和沈主任湊在一起。
“你們就不要再開小宋的玩笑了。”沈主任笑言着，“小宋是職業女性，事業在上升期，和她談孩子的教育還太早了。”
“是太早了。”宋秋曼迎合着，“不過沈主任您是教育專家，今後我遇到問題還得向您請教呢。”
官面話說的極其自然，一群社會人士司空見慣了，卻冷不丁冒出了一句涼飕飕的話語戳破了其樂融融的局面。
“你為什麽要說慌。”
話音剛落，所有人愣了一拍，他們機械地轉過頭，看向了餐桌的一角，是陸辰冷冰冰的容顏。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沖動，會破口而出，他只知道，當年父親就是這麽隐瞞自己的存在，而宋秋曼正對應上了自己的父親，而沈主任正對應上了他的後母，他們各有目的，但被隐瞞存在的孩子，真的很可憐。
可憐，這是陸辰小時候最禁忌的詞，可他卻報複性的說了出來。
“你的孩子真可憐。”
這句話在衆人聽來同樣無厘頭，卻像一枚重磅炸彈，炸出了聯想。
宋秋曼莫名奇妙，一時間沒想起來曾經和陸辰說過的話。
“你在說什麽！”她壓下了眉頭，态度冷漠起來。
“你們認識？”沈主任問道。
“認識，我和陸辰實習的公司有過接觸，但我和他不熟。”宋秋曼口氣算不上友好。
陸家的人感覺出尴尬的氣氛了，陸父趕緊救場，他厲聲呵斥着陸辰。
“辰辰！別再胡說了，去給宋女士道歉！”
誰知陸辰早已離開了席位，悄無聲息地往門口走去，臨走前只撂下一句話，像是對宋秋曼說，又像是對父親在說。
“承認自己的孩子，就那麽讓你蒙羞嗎？”
小瘟神都追到公司來了
家庭聚會終結者。
陸辰再次印證了這句話，并且當之無愧。
每次聚餐都是不歡而散的結局，父親生氣，後母冷眼旁觀，妹妹冷嘲熱諷，可隔段時間後又會好了傷疤忘了疼，再次上演同樣的戲碼。昨天他不僅再次終結了聚餐，更超額完成了任務，未來會清靜一段時間吧。
噠噠噠。
辦公室隔斷內發出清脆的點擊聲，陸辰晃動鼠标，快速切換界面，作為實習生今天是來上班的日子。陸辰在同期實習生裏算是出類拔萃的，有想法，有技術，做起事情來還很專注，只是今天他看上去有點心不在焉。
陸辰撐着下巴，把設計軟件上的圖層全部删掉了，根本沒心情做下去。
那天把宋秋曼晾在飯桌上，會不會難以收場呢？從回來後他就有了這個想法，更是變成了揮之不去的問題。他很氣宋秋曼隐瞞孩子的事情，他非常清楚一旦孩子知道自己的存在是需要被隐瞞的，是妨礙到父母幸福的，那種觸動不是失望，不是難過，是深不見底的自責。
仿佛一個大坑直通心底……是我拖累了父母……
想到這裏，他一貫面無表情的臉上眉頭下榻，露出略顯傷感的表情。同時另一個念頭在野蠻生長，宋秋曼會不會另有苦衷？随即他搖搖頭，說到底父親隐瞞他的存在還不是為了能娶到後媽，所有理由都是借口。
既然是宋秋曼先提出的“後會無期”，那他們也沒必要再見面了。
一上午過去了，陸辰存好文件出去吃飯，順便換換心情。設計部在公司的最裏層，他繞過別的部門，飯點時間工作區快要走空了，不用和其他部門的同事打招呼倒是省事了不少。
陸辰戳着褲兜往外走，路過行政部門的時候，裏面有談話聲傳來，他不自覺地停住了腳步。不是有意偷聽，是傳來的笑聲太刺耳了。
“哈哈，上次那女的叫什麽來着，對了，宋秋曼！就是她，她以為自己是誰啊，還敢來公司鬧！最後還不是灰溜溜地滾蛋了！讓她長點記性我也是為她好呢！”說話的人是唐玟玟，她是靠關系進來的秘書。
“就是，就是，還是我們玟玟姐威武！随便弄個帖子就壯哉我大品諾傳媒了！她們還有臉來，還不是被我們玟玟姐給滅了！”有人馬上迎合起來，唐玟玟在公司的關系硬是衆所周知的，據說她是老總家的親戚，自然有人上趕着抱大腿。
“我還聽說那小破公司被這麽一曝光，比之前更狼狽了，現在都要關門大吉了，真是活該啊！上次我就看那女的趾高氣昂的樣子不順眼了。”
“哈哈，被偷拍後還不是一副醜八怪的樣子！”
幾個女生你一言我一句，其實都是在捧唐玟玟，她也頗為得意，更加認定在背後捅刀子的事情還挺光明正大。
“唉，我這麽做全是為了陸辰，他是新人嘛，遇到這種事得有人給他出氣，我讓宋秋曼長點教訓，今後能夾起尾巴做人！”唐玟玟洋洋得意，一方面是看宋秋曼不順眼，更多的是為了對陸辰的那點小心思。她是知道內|幕的，公司老總正在追求陸辰的媽媽，要是成功了，陸辰的位置可不是今天的實習生了，趁現在不拿下資源還待何時啊。況且，陸辰确實有真材實料，連總監都誇他在設計上有天賦，長的又帥，行事也低調，絕對的A股，和她就是郎才女貌，絕配了。
她完全沉浸在少女的幻想中，都沒有注意到有人在朝她擠眼睛。
“你們說宋秋曼那公司要是黃了，他們會不會恨咱們啊？”她笑嘻嘻地問着身邊的姑娘們。
“玟玟姐別說了……”
“怎麽？”
其中一個姑娘揚起頭，下巴尖對着身後的位置。
唐玟玟一驚，慌忙回過頭，迎面陸辰冷冰冰的視線刮在她臉上涼飕飕的疼。
陸辰平時不愛說話，看人也是一副“生人勿擾”的狀态，他現在的樣子讓人不寒而栗，絕對不會有任何愉快的聯想。
陸辰都聽到了，一清二楚。原來就是她們暗中動手腳，宋秋曼過來理論時還被她們羞辱，連公司都要關門了！陸辰吸了口氣，如鲠在咽喉，前幾天他沒在公司，竟然出了這麽多事情！
“陸辰……”唐玟玟幹笑了一聲，變得六神無主，“你，你怎麽在這裏啊。”
陸辰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太陽穴上的血管微微繃起，怒意一目了然。
“你以為我會感謝你嗎？”
“真可笑。”
他換成了命令的口吻，厲聲道：“去删|帖道歉！”
“陸辰……”
“聽到沒有！”
本來唐玟玟還打算裝柔弱，結果被陸辰的嚴厲樣子吓到了，慌忙點點頭。
陸辰不屑于再看她一眼，從門框移開身體，臨走前丢下一句話。
“你該長點智慧，而不是小聰明。”
******
與此同時，宋秋曼的日子也不好過。
陸辰把她撂在餐廳裏，在沈主任面前揭示她是個六親不認，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單親母親。
結局當然是不歡而散了，她反複和沈主任解釋，豈是一句尴尬能概括的。
好在沈主任是位有涵養的教育工作者，沒有當面說出難聽的話，不過她幫姐姐打聽孩子入學的事情只能暫時擱置了。回家看到姐姐期待的樣子，宋秋曼在心裏把陸辰五花大綁，由內而外地痛罵了一遍！
我上輩子是得罪誰了，遇到了這小子！宋秋曼每每想起都覺得牙根癢癢！
……
公司要解散了，宋秋曼抽空回去收拾東西。
她特意挑的下午過去，為的是減少和同事打照面，她覺得對不起那些一起奮鬥過的同事們，她本想帶着大家創造更好的生活，結果……卻只有一頓散夥飯了。
邁進公司的門，宋秋曼感到一股傷感的氣息。
他們公司雖小，但從來都是幹幹淨淨的，今天卻像是被打劫了數遍，不，該說是被抄家了數遍更貼切。屋裏亂糟糟的，随地都是廣告單頁，還有曾經給客戶做的物料，電腦已經被搬空了，電視封好了放在牆邊，地上還有不知道被誰打碎的水杯。宋秋曼認識那個水杯，是助理小姑娘的，以前她最喜歡卡哇伊的東西，臨走時卻變成了碎片。
“秋曼，你怎麽現在才來啊。”李姐問着。
李姐是公司做行政的，是位熱心善良的大姐，和宋秋曼關系不錯。
“大家還在嗎？”她小心問着。
李姐明白宋秋曼的心情，嘆了口氣，搖搖頭。
宋秋曼注意到她臉上淌着的汗水，問道：“這麽多東西，怎麽就您一個人收拾啊，工人呢？”
“工人只管搬東西，誰給你收拾啊。”李姐搬來盒子，把物料都放在裏面。
“您別閃到腰了，我來吧。”宋秋曼卷起袖子過去幫忙，她真後悔今天還穿了條筒裙，行動不方便。
兩個人是可以分擔工作，可她們畢竟都是女性，太重的東西真搬不動。
宋秋曼抱着一大摞紙張，死沉死沉的，努力了半天，愣是沒直起腰來。
“歇會吧。”李姐也不行了，她們一起坐在屋裏休息，間隙的時候就閑聊起來。
“公司關門了，你有什麽打算嗎？”李姐問着。
宋秋曼聳聳肩膀，解開領口的扣子，稍微松快一點了。
“不知道呢，估計找地方打工吧，我不會再辦公司了，太傷神了。”
李姐也頗為傷感：“你說咱們公司怎麽說沒就沒了，我啊，還幻想着真能做大呢。”
李姐的話觸碰了宋秋曼的敏感神經，想到最近的經歷，她頗為氣憤：“我今年絕對是犯太歲了！還是個小太歲！陰魂不散！”她指的當然是陸辰了。自從遇到他後，運氣值就成墜機狀下滑，快要突破歷史最低了。
“別讓我再看見他！看見他我一定……”
正說得起勁兒，外屋有人敲門。李姐起身去看看情況，玻璃門能看清楚外面的人員。
看了一眼，她馬上就回來了，慌忙拉住宋秋曼的手，說話也不利索了：“秋曼，你猜外面人的是誰？”
“誰呀，是哪家收破爛的讓你慌成這樣。”宋秋曼半開玩笑地說着。
“不是，不是收破爛的！”李姐指着外面。
“是那個品諾公司，叫陸辰的。”
什麽！宋秋曼眼睛都要竄出火光了！
小太歲，小瘟神都追到公司來了！是要斷了她最後一口氣嗎！
她一把抄起地上的笤帚，擺出打狗棍的架勢。
陸辰！你還敢來？！
看我不打的你夜裏做夢都拄拐！
賠禮道歉
如果不是被李姐攔着，宋秋曼可能真的沖出去了，打成拄拐也不是夢想了。
“李姐，那小子氣死我了！光私事就夠我好好修理他了！”宋秋曼咬着嘴唇，臉色通紅，“咱們公司的事兒就更別提了！他還有臉過來！”
“我知道你心裏不舒服，先冷靜下，姐出去問問他來幹什麽，要是不懷好意，姐一準幫你揍他，還不行嗎？”認識這麽久，李姐早就摸到宋秋曼的脈了，得順着她的毛，不然炸起來和只貓似的。
……
宋秋曼不說話了，她也知道自己的脾氣，沖出去肯定就沒法收場了。她手裏攥緊了笤帚，不情願地讓開了路。
李姐走出去，宋秋曼抱着手臂在屋裏踱來踱去，冷靜下來後，她不禁也對陸辰的來訪感到好奇，于情于理陸辰都該知道他是不受歡迎的人吧，那是出于何種目的過來的呢？
好奇心的促使下，宋秋曼拉開了一道門縫，門外響起了腳步聲，還有李姐無奈的勸阻。
“陸先生，真不用了，我們自己收拾就可以了。”
她順着門縫看去，陸辰就跟在李姐的身後，跟的很緊，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樣子。宋秋曼蹙起眉頭，心想，李姐就是性格太軟了，放他進來幹什麽！她抑制住推門而出的沖動，到要看看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陸辰也不說話，挽起袖子，一直卷到胳膊根兒，露出結實的手臂。李姐慌忙搖着手，頻率快的就和扇風一樣。
“你不用幫我們幹活，就當心意領了還不行嗎？你和我們公司的關系，真不合适……”李姐手足無措，一不留神把人放進來了，轟也轟不走。更讓她詫異的是，這男孩上來就想幫他們幹活，是吃錯了什麽藥了。
“我……”陸辰也感覺到自己的出現并不妥當，他沒有留意到宋秋曼辦公室的門虛掩着，繼續說道，“如果您能見到公司的其他人，麻煩您告訴他們，我沒有指使過同事在論壇上做任何事情，我最近一直在學校，今天才知道你們公司的現狀。”
“我真的不希望事情變成現在的樣子，他們很快會删|帖道歉的。”
他說的一字一句清晰明了，最後微微鞠躬，口吻十分誠懇：“我很抱歉沒有能阻止事情發生，也沒有能幫上忙。”
……
難道他是特意上門道歉的？
李姐和宋秋曼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麽了。
陸辰站穩腳，清了清嗓子，繼續道：“我是下午特意請假過來的，希望您不要攆我走。”
李姐和宋秋曼同時嘴角抽了下，不攆你走，還真的留下你幹活嗎？不尴尬嗎？可陸辰卻特別執着，就是不走了。
“我說陸先生。”李姐找不到合适的稱謂，還是以“先生”稱呼他，“咱們公司之間說到底也是有矛盾……你這樣……”
陸辰馬上接下話茬：“您想的太多了，一碼事歸一碼事，我今天過來就是想把事情說清楚，看到您一個人幹活，東西又那麽多，我願意出力，和其他的是是非非沒關系。”
“所以請您無論如何不要趕我走。”
面對一位真誠到讓人摸不清套路的小帥哥，還有能走進大姐姐心窩裏的小眼神，李姐顯然是招架不住了，她露出了妥協的笑容，指着一排櫃子裏的物料，這些都是過季品了，也談不上企業機密，就讓他搬完了算了。
……
藏在屋裏的宋秋曼梳理着思路，原來陸辰這段時間是在學校啊，那她去公司理論的時候他确實不在喽。可為什麽一直關機呢？宋秋曼心有不解，但頂在胸口的悶氣似乎順暢了一點。
陸辰口中的“一碼事歸一碼事”倒是能把最近亂七八糟的事情拆分清楚了，他們公司抄襲的事情是一碼事，論壇的事情是一碼事，私人恩怨更可以算成另一碼事，如果按照這個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