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雖然趙翓叫陳嬿姝回到均陽後, 別與鄭櫻一家聯系, 但陳嬿姝呆了幾日,實在無趣,便給表姐殷琉去了一封信, 告訴她自己回到了均陽。當然她也沒忘叮囑殷琉,別把此事外傳。

次日晌午過後, 殷琉便來到東郊別院探望她。算起來, 姐妹倆分別已有兩個月了, 此番見面,兩人自然都是異常欣喜。見陳嬿姝沒有回殷家, 而是住在趙翓的別院,殷琉心裏已經猜到了幾分, 遂拉着陳嬿姝的手, 笑道:“阿蟬,你與二殿下之間, 是不是已經……”

“嗯。”陳嬿姝的臉微微一紅,點了點頭, 說道,“他說,待與唐國的事解決之後, 便會向我阿爹求親。”

“真好。”殷琉由衷地為陳嬿姝感到高興, “我一直覺得, 對阿蟬來說,二殿下是再合适不過的了。”

陳嬿姝低着頭笑着。

殷琉又拉起陳嬿姝的手, 笑道:“害羞做甚?這可是大好事呀。以後你嫁到趙國來了,我們姐妹還可以時常見面呢。”

陳嬿姝笑了笑,突然又想起了什麽,擡起頭來,對着殷琉問道:“琉姐姐,我回來的事,你跟表姐夫說過沒有?”

“當然沒有。”殷琉側着身子瞪着陳嬿姝,似在責備她不信任自己,“你叫我誰也別說,我自然不會告訴他的。”

“那你這回出來,怎麽跟他說的?”陳嬿姝問道。

殷琉頓了一下,說道:“我說我在城裏住得悶,想來東山別院小住些日子……”

“你就這麽說,表姐夫就答應你了?”陳嬿姝有些訝然,随即笑道,“看來表姐夫很是心疼琉姐姐嘛。看到琉姐姐與表姐夫琴瑟和鳴,阿蟬心裏真為姐姐歡喜。”

聽陳嬿姝這麽說,殷琉神情變得有些不自然:“嗯,那個,我跟他說,我來這裏,有益于養胎,他便應了。”此時,她飲了酒一般,面上染上了幾分酡紅。

聽到殷琉這話,陳嬿姝微微一愣,随即驚喜道:“琉姐姐,你,你有身孕了?”

“嗯。”殷琉害羞地點着頭,“快兩個月了。”

“琉姐姐,可真是要恭喜你啊。”陳嬿姝歡喜不已,“姨母姨父他們想必也知道了吧?”

“楊家派人去報過喜了。”殷琉低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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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姨母定然歡喜得緊。”陳嬿姝笑道。

“嗯。”殷琉點頭道,“她自然歡喜。”

“這真是太好了!”陳嬿姝拉着殷琉的手,笑道,“琉姐姐,你與表姐夫總算修得了正果,過去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你也不必再為之煩惱了。”

“那些事呀,我本就沒再想了。”殷琉望着陳嬿姝溫柔地笑道,“還有呀,我可以在東山別院住些日子,可以經常過來陪你。”

“好啊。”陳嬿姝笑道,“我得閑也去東山來探望琉姐姐。”

“嗯。”殷琉點頭微笑。

陳嬿姝留殷琉吃過晚食,才送了她回去。

楊家的東山別院與趙翓這東郊別院相隔不過一刻來鐘的路程,因而不是殷琉隔過三兩日來東郊找陳嬿姝,就是陳嬿姝去東山探望殷琉,兩個小姐妹的日子過得倒也逍遙。

許是上回被陳嬿姝埋怨過,每隔十天左右,趙翓便會派人送信回來,把他此時所處在何地,什麽情況告知于她,自然,思念之情也是要訴的。而陳嬿姝也會手書一封信,讓來人帶回給他。兩人雖然相隔在遙遠的兩地,但憑着一封封書信,也能略微緩解彼此的相思之苦。

平日,陳嬿姝閑着無聊,便幫着殷琉給孩子準備衣物。這日,陳嬿姝正在給孩子做帽子,突然想起,殷琉好像有好幾日沒來了。想着她正懷着孕,不知是不是身體有什麽不适,便叫了馬車,在碧绫的陪伴下,去了東山別院。沒想到去了別院,卻被門房告知殷琉兩日前已經回了城。

陳嬿姝一聽,更覺得奇怪。殷琉怎麽沒跟自己交代一聲,便回了城呢?

待她回到東郊別院,剛進大門,香岚便上前跟她說,殷琉來了。

陳嬿姝一聽,驚喜異常,忙自己居住的小院跑去。進了門,果然看見殷琉已經坐在屋裏了。她笑道:“琉姐姐,你說說看,今日算巧還是不巧呢?我去東山找你,你卻來了東郊找我。對了,我去東山的路上,怎麽沒看見你……”突然,她覺得有些不對,趕緊收了聲。

殷琉面色蒼白,眼眶發紅,顯然是哭過了。

她一怔,問道:“琉姐姐,你,你這是怎麽了?出了什麽事嗎?”

殷琉慢慢擡起眼來,望着陳嬿姝,說道:“阿蟬,那個女人,回來了。”

“誰呀?”陳嬿姝一時沒聽懂,“哪個女人?”

“就是……就是……”殷琉咬了咬唇,眼淚又掉了下來。

“琉姐姐,你別哭呀,到底回事?你說的是哪個女人啊……”突然,她腦中靈光一閃,問道,“莫非是表姐夫在與琉姐姐成婚前鐘情的那個女子?”

殷琉拭了拭眼淚,點了點頭。

“她回均陽來了?”她又問。

殷琉又點了點頭。

“這……她怎麽會回來?”陳嬿姝驚異不已,“她不是去了邊地,而且也許了人家,嫁人了嗎?”

“她,她丈夫對她不好,她跑了回來,找到楊松。楊松偷偷在外面找了個居所,把她安置了下來……”說到這裏,殷琉凄然一笑,“難怪我說來東山別院小住幾月,他二話不說便應了我。原來,人家早養了外室。我走了,正好!”

想着殷琉來東山都快兩個月了,聽這話裏的意思,在殷琉來東山之前,楊松便已經把那女子養在外面了,算起來,應該也有兩三個月了。而此時殷琉腹中的孩子也才四個月,也就是說,殷琉剛懷孕,楊松便與那女子又在一起了。

想到這裏,陳嬿姝心頭的火一下冒了出來。

“琉姐姐,你是如何得知這一切的?”她對着殷琉問道。

“前兩日,那女子的夫家跑到均陽來,找到楊府大鬧,這才把這件事捅了出來。”殷琉說到這裏,忍不住又紅了眼眶,“我阿爹聽到消息,派人來東山告訴我,我才連夜回了楊家。”

“那,表……楊松,他怎麽說啊?”陳嬿姝問道。

“他認了,是他把那女子安置在外面……”殷琉垂着淚。

“那楊相和夫人,能由得他這麽做?”當初便是楊松父母不同意娶那女子過門的,這才有了楊松與殷琉的婚事,陳嬿姝覺得,他們肯定會站在殷琉這一邊的。

“阿翁、阿姆自然叫他把那女子送走,斷了聯系。可是,他不肯……他說,只要他活在這世上一天,就要護那女子周全……”說到這裏,殷琉咬着唇,繡帕把手指絞得緊緊的。看得出來,她此時心裏正在受着煎熬。

聽到這話,不說殷琉,陳嬿姝都覺得自己心裏堵得要死。她不禁怒道:“他怎麽能如此說?他這麽做,又置琉姐姐于何地?”

“我……”殷琉苦笑一聲,“我本就是他不願意娶的。憑着父母之命和王上的指婚,加之,他當時又與那女子斷了聯系,才不情不願地娶了我。如今,他心上人回來了,我這個強加給他的人,也應該讓位了。”

“他敢!”陳嬿姝冷哼一聲,“你們這可是趙王指的婚,他敢這麽做,便是欺君!”

“欺什麽君?”殷琉低下頭,眼淚一滴一滴地從眼中滴落,“他已經娶了我。難道王上還會管他納不納妾?養不養外室?”

聽到殷琉這麽說,陳嬿姝一呆。是啊,他已經奉王命娶了殷琉,這納妾養外室,也不算違抗王命。呆了半晌,她才說道:“那,琉姐姐,你就由着他養外室?你若讓了這一步,他說不定下一步便把那女人納進府來。這可是他從小青梅竹馬的心上人,到時,就算你有正妻之位,又如何?他眼中只有那個女人,你根本就算不了什麽。”前世,她嫁了吳郓,便受過這樣的苦。能一個月見到吳郓一次,便算不錯了。在她死之前那半年,她只見過吳郓兩回,其中一回,他把她從北濟門的城樓上推了下來。

“我知道,就算讓他納別的人進房,也不能讓他納這個女人。可是,我,我能有什麽法子?納不納,還是他們楊家說了算。如今阿翁阿姆倒還不同意他納她,可日子久了,那女子要有了孕呢?為了給孩子一個身份,他們難保不會順了他的意。”

“那……”陳嬿姝心疼地望着殷琉,問道,“琉姐姐,你甘心嗎?”

聽到這裏,殷琉微微一怔,說道:“阿蟬,我記得,我回門那日,你也這麽問過我,我當時便說過,不甘心又如何?可是,現在我想跟你說,我,我不甘心……可是,我不甘心又有什麽辦法呢?”說到這裏,她捂着臉嗚嗚哭了起來。

見殷琉如此傷心,陳嬿姝也忍不住跟着掉下淚來。她忙上前抱住殷琉,勸慰道:“琉姐姐,你別這樣,你可是雙身子的人了,不顧着自己,也要顧着自己腹中的孩子呀。”

“阿蟬……”殷琉哭着說道,“我若對他無情,也許我便不介懷這事了。我知道他早有心上之人,原本就對他就沒有什麽期望的,想着與他做三年假夫妻,到時與他和離,放他自由,讓他去那心上之人。可是,他偏偏要給我希望,指天發誓對我說,成婚後,會一心一意對我……為何他要給我織這麽一個美好的夢,卻又親自把我從夢中狠狠地打醒。如果這樣,我寧願一開始便與他行同陌路,至少,我現在的心,不會這麽疼……”

“琉姐姐……”陳嬿姝心裏難受極了,可是,她也不知道要如何勸慰殷琉。

正在這時,繡屏進來禀報道:“公主,楊尉丞在外求見,說來接楊夫人的”

聽到這話,陳嬿姝先是一怔,随即心頭一怒!好哇,她還沒去找他,他倒自己送上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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