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宿冉惡劣地沖寂淳笑笑,伸出一根修長的手指挑起寂淳的下巴,看他那濕潤的薄唇微微開合着,隐約看得到裏面心情意外地愉快起來。
“嘿!禿驢,你說說,你吃了這以後再念經佛祖還聽不聽得到呢?啊?哈哈哈哈……”宿冉得意地仰頭大笑起來,順勢将寂淳的穴道解開,這時候他倒是迫不及待地想聽聽這和尚會說出什麽話來。
“咳咳……嘔……”寂淳的穴道一經解開,便迅速低下頭咳嗽以便把嘴裏那些肮髒的東西吐出去,那劇烈的咳嗽帶動整個身子不停地顫抖,那程度幾乎讓人以為舌頭都給咳出來了。長時間的低頭咳嗽導致他的血管膨脹青筋突出,整個人變得扭曲又頹廢。
終于緩過來了,他微微揚起臉冷冷瞪着眼前的男人,把他的五官體型深深地刻在腦子裏,如果他有幸活着離開,絕對要為天下除去這個大害!
“滾開!”見宿冉再一次靠近他,寂淳的身體因為憤怒隐隐發抖,幾乎在下一刻就能掙開繩子撲上去。他向來都是淡定如水處事不驚,從來沒有對任何人産生過恨意,而這一次,僅僅才下山不到半月,兩天之內同一個人竟讓他産生了如此大的殺機。理智告訴他不能動怒,可如今,心中默念的阿彌陀佛早忘了是什麽……
宿冉也不生氣,臉上依舊帶着得逞的笑容,仿佛寂淳越是生氣他越是得意,此刻他倒是覺得好玩極了,這樣折辱一個和尚,簡直比要他的命有意思的多呢!
“嘭……”繩子瞬間迸裂成幾段飛散在空中,寂淳猛地從椅子上站起身來,眼睛充斥着滔天的怒火,直直地朝身前的宿冉進攻。
幸虧宿冉反應靈活,身子朝後一躲閃過了寂淳的奮力一擊,收起臉上的笑意恢複冷漠的神情,提起內力想要在幾個回合下将人打傷,卻沒料到短短一夜間,眼前這和尚的功力竟然晉升的如此之快,自己身上的毒發作一次內力就會消失許多,今日應付區區一個和尚,竟然都有些吃力!這個認知使他更加煩躁,手上的招式也一招比一招狠毒!
寂淳掙脫束縛後和宿冉打鬥起來,你來我往間竟然一時分不出勝負,心頭的怒火随着驚心動魄的打鬥漸漸平息,心中升起一絲疑惑,昨日兩人功力差距天壤之別,就算昨夜自己提升了一階修為功力大為提升,但是比起昨日的男人來說,卻是遠遠比不得的,怎麽今日面前接招的男人,功力喪失的如此之快?
纏鬥了有一個多時辰,房間內仿佛遭遇了滅頂之災,沒有任何幸存的東西。這時宿冉突然側了一下腦袋,朝開着的窗戶方向看了一眼,寂淳也本能地看過去以免有詐,透過窗戶發現遠處空中漂浮着幾縷紅煙,眨眼的功夫,宿冉揚起一鞭就朝他揮去,趁他躲避時縱身向窗外一躍而出。
寂淳本想追過去,但想到現在的狀況只能放棄,嘴裏仍然感覺有種說不出的惡心,快步出去喊人拿水過來漱口,店裏夥計剛一進房間就吵起來了:
“哇——我說你這個和尚,是要拆房子啊!裏面的東西你知道有多貴重嘛!賠錢賠錢!”小二直嚷嚷着,當場就要寂淳把錢交出來。
“阿彌陀佛,此事是貧僧的過錯。”寂淳雙手合掌,知道是自己理虧,幸好小師弟往自己包袱裏塞了銀票,不然真不知如何交待。說着,把錢遞給了夥計,再次道歉,“實在是多有得罪,善哉善哉……”
小二見眼前這和尚雖然穿的破破舊舊,但是出手實在大方,收下銀票後便也不再咄咄逼人,輕視态度立馬發生轉變為恭敬,“那什麽,剛剛實在是小的眼拙,大師您看您還需要點什麽?”
寂淳不在意小二前後嘴臉的變換,依舊保持得道高僧沉默少言的慈悲神态,“勞煩施主取些清水來。”
“好好好,您稍等,小的這就去取。”小二點頭哈腰地應下,腿腳伶俐地下樓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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漱了十幾遍口,寂淳仍舊覺得嘴巴裏隐約殘留着那些肮髒穢物,但想到自己身上還肩負着任務,只能忍着惡心繼續上路。
接下來的幾天裏,他一直不敢掉以輕心,唯恐那日的男人再來尋仇,可是這樣的日子保持了半月,男人再也沒有出現。
濟州。寂淳望着前面橋墩上立着一塊巨大的石碑上刻有“濟州”二字,心中暗自點頭終于在預計時間內抵達目的地,向街邊上的路人打聽了天罡派的方向,便繼續上路了。
天罡派處于濟州東南方向的晖山山腳,守着陡峭巍峨的晖山發揚光大,自門派創始人選擇此地為內山,距今已有數百年了。
現任天罡派掌門徐真為人謙和敦厚,在江湖享有極高名望,并與武林盟主歐陽家交好多年,相傳兩人曾是結拜兄弟,這次歐陽盟主家遭遇大難,幸存的小公子此時就被徐掌門接入天罡派悉心照顧,并揚言誓要為查出真兇為哥哥歐陽穅報仇,這件事轟動了整個武林,各個門派紛紛前往濟州看望小公子,希望得到盟主家滅門的确切消息,不然人人自危。
寂淳走在山路上,頓覺有些口渴便找了個陰涼的地方坐下歇息,拿起水囊喝些清水,突然聽到遠處有幾個人在打鬥,聽聲音辨別的出是三個在圍攻一個,被圍攻的那人武功并不是很高。出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本能,寂淳連忙收拾東西往聲音發源地趕去。
“你們知道爺爺我是誰麽?”被圍攻的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臉上可能挨了一拳,正龇牙咧嘴地朝包圍他的三個男人吼。
“老子管你誰呢!乖乖跟俺們回去免你小子受皮肉之苦。”為首的男人看樣子并不敢真正傷了這少年,只是在口頭上威脅罷了。
一看到有個和尚出現,少年立馬沖着寂淳大喊大叫地求救,“大師!大師!救命啊!”
寂淳淡淡地看了少年一眼,沒說話,轉過身對着三個男人道,“阿彌陀佛,三位施主,可否看在貧僧的面子上放過這位小施主,有什麽恩怨講清楚即可。”
“死和尚!你的面子值多少銀兩啊,真是大言不慚!兄弟們,上!宰了這多管閑事的和尚把那小子帶走!”為首的男人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揮手大吼一句,操着兵器就向寂淳打了過去。
這三人的功夫普普通通,還沒近寂淳的身就已經躺在地上哀嚎了,一個勁地求饒,“饒命啊大師,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小的知錯了……”
寂淳自然不會為難他們,只神情淡漠地朝他們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離開,心裏莫名其妙有點熟悉感,腦海中一浮現那個男人,俊眉不自覺地皺起來,剛剛喝的水一下子都往上湧差點吐出來,幸好他及時壓制住,不至于在人面前丢了顏面。
少年見危險消除了,見和尚不喜多言神情嚴肅,便也收了頑皮的性子,沖和尚施了一禮以示感謝,恭敬道,“多謝大師救命之恩,在下名薛藥,敢問大師往何處去?”
“施主不必多禮,貧僧前往天罡派拜見徐掌門。”寂淳也雙手合掌回了一禮,回答道。
“啊!”少年一拍手仿佛想到什麽似的,看着寂淳問道,“您是少林寺慧空方丈的?”
寂淳點頭,解釋道,“慧空方丈是貧僧的師父。”
“那,大師您是來送藥的吧?”
“施主是?”寂淳面不改色地問道,猜測着少年的身份,薛藥?難道是……
“我就是他們說的薛神醫,”少年笑眯眯地回答,真沒想到去鎮子上玩能碰到少林送藥來的使者,而且…在鎮子上還碰到了一位英雄豪邁的大哥,他暗想着。
寂淳聞言,心中倒是對少年小小年紀便是神醫感到敬佩。
“既然同路,不如我們一道回去?”薛藥提議道,這樣的話也不用擔心再有人抓他。
“好。”
天罡派大門口站着兩個年輕人,一望到薛藥的身影,便熱切地迎了上去,“薛神醫,回來了?”
“嗯,這位是少林寺的寂淳大師。”薛藥點頭,朝他們介紹寂淳的身份。
“大師有禮了,我叫白武,他叫郝文。”個子高些的年輕人上前一步做了個揖,恭敬地問候一聲。
簡單寒暄幾句,白武便領着寂淳前去拜見徐掌門,得知徐掌門有事外出明早才能回來,考慮到未見到主人便先行離開有失禮數,加之歐陽公子的傷勢還未清楚,即便回去寺中也無法向師父交代,寂淳便應下了白武留宿幾日的提議。
之後白武命一個小門徒領着他到一處院子收拾了房間請他住下,還細心叮囑了幾句,言語間甚是恭敬有禮,随後就離開了。
寂淳喜靜,白武給他住的這處院子比較偏僻,鮮少有人出入,想是明白他不喜與人交流言談,特意挑了這院子。于是他便打開包袱取出經書來,然後找了個合适的地方打坐默念。
夜色——晚飯時辰,房間門被人敲響,“咚咚咚……”
起身推開門,見兩個門徒提着飯盒過來送飯,寂淳忙将人請進來,心中暗嘆這天罡派待客的周到,還沒等開口,來人便雙手合掌朝他施了一禮,恭敬道:“寂淳師父,大師兄命我們給您送些素食過來,您還有什麽需要的盡管開口。”
“善哉善哉,有勞兩位施主。”寂淳向來人道謝。罷了,前來送飯的幾人便離開了,整個房間再一次剩下他一人。
正要坐下吃飯,就聽院落外有人走近的腳步聲,隐約能聽到那兩人還在交談,正往他的房間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