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好,呵呵,很好,”宿冉突然笑起來,那笑容有些扭曲,只是由嘴唇僵硬地勾起,一張俊美的臉因這個笑容顯得猙獰又可怕,“那就有請兩位幫本教主熬制‘流産’湯藥了。”最後一句話生硬艱澀,“流産”二字更是尤為突出。
沐乜風垂了垂眼,掩飾眼底的一絲冷漠,回答道,“萬不可如此,現下教主腹中已然有了胎兒,胎兒與教主的身體狀況息息相關,只要它存在,教主的內力武功将不會再受任何影響,若殺掉胎兒,教主必定會随之喪命。”
“所以……你是要本座将這妖孽留下?”話音還未落下,宿冉的手瞬間掐住了沐乜風的脖子,力道逐漸收緊,沐乜風的臉也由紅轉白。
“你放開我師兄!”薛藥見沐乜風被宿冉掐的已然說不出話來,本能襲擊宿冉要救自家師兄,下一秒胸口就承受了宿冉幾乎奪命的一掌,整個身子飛到了另一面牆上,随着身體落下,連帶着幾桌桌椅板凳盡數摔下,桌前的幾個女孩子吓得花容失色,尖叫着離開了。
鮮血順着薛藥微微開着的嘴唇處流下,渾身都是撞傷,再提不起一絲的氣力過去,意識逐漸模糊,就連疼痛都無法讓他睜開眼睛,師兄,你千萬不要有事……
寂淳在薛藥飛出去的一刻,一把抓住了宿冉掐住沐乜風的手臂,情急之下他用了體內九成的內力,幾乎要将那掌下細瘦的手臂生生捏碎,只聽那人痛呼一聲,将沐乜風松開了。
他順勢收回手擋到了沐乜風身前,高度防備地盯着宿冉,以防他的突然襲擊。果然沒有猜錯,只見那人一腳踹開了身前的桌子,揮掌就朝他襲來,掌風狠厲帶着瘋狂的恨意。
寂淳連忙出手擋住宿冉的襲擊,卻被宿冉再次騰空而起朝胸口踢來,他險險避開這一腳,一躍而上同宿冉在空中近身過招,宿冉招招狠毒,一心要取他的性命,而他卻再也無法以以前的态度對待眼前這人,畢竟,是他害這人如此地步的,,因此他只能防守和退步。
察覺出寂淳的手下留情,宿冉像是想到了什麽,怒火更勝,趁着寂淳防備的空子直接甩出了一排銀針,齊刷刷向寂淳身上飛去!
寂淳反應不得,只避開了其中幾根,還有三根直直地刺進了他的肩膀,他冷哼了一聲上前一把将人制住,直接點了穴道!
轉過頭去看沐乜風那邊,只見沐乜風已然抱着薛藥朝樓上去了,他抿了抿薄唇,眼神有些複雜,不敢直視宿冉的眼睛,只能垂着頭稍稍彎腰,用沒受傷的手臂勾住站的筆直的宿冉的腿彎往自己懷裏一帶,另一只手臂攬着宿冉的身體,将人抱上樓,踢開自己的房門,将人安置在一把木椅之上。
寂淳的一系列行為讓宿冉氣得牙齒打顫,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像是要生生将這個放肆的和尚挫骨揚灰了似的,奈何他的啞穴也被這死禿驢點上,半聲都發不出。
寂淳沒有敢擡眼看這個男人,只繞過了宿冉的視線,到他身後的床邊坐下,半褪去了肩膀上衣服,運內力将刺入體內的幾根毒針引了出來,只見那傷口處滲出的血跡發黑,他嘆了口氣,這人的心可真毒。
走到宿冉身後将他的啞穴解開,寂淳并不直面宿冉,只在他背後沉聲問道,“解藥在何處?”
“無解。”宿冉半仰着頭,眯着眼睛一副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的樣子,聲音冷硬沒有絲毫妥協。
寂淳莫名覺得這人變得很奇怪,記憶中這人好像是只要處于弱勢就會立馬變臉求饒的,怎麽這次這麽有骨氣?
肩膀上的毒于他而言其實也并不能造成多大傷害,故而他并不急着找解藥,盯着宿冉的後背看了很久,眼神裏是猶豫與躊躇,過了一會兒,他像是做出了什麽決定,走到了宿冉面前。
“你……你……”他以為他可以問出口的,但是面對着宿冉那張冷傲清俊的男子面容,卻總是說不下去。
宿冉睜開眼睛冷瞥了他一眼,看他那副想問又問不出口的艱難模樣,冷哼了一聲,惡毒刻薄道,“本座告訴你,這孽種就是你個淫僧的種,知道了嚒?!枉你自稱佛道中人,誰道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你少林會因有你而恥辱,江湖中會傳遍,你寂淳!是個人盡皆知的淫僧變态!怎麽樣,寂淳大師?!少林最出衆的弟子?!竟會與我這魔教教主做出颠鸾倒鳳的淫亂之事,真是讓人可敬可嘆啊!不知你整日念叨的佛祖可曾看到了?!哈哈……哈哈哈哈……”
“你!”寂淳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被宿冉戳中內心最不堪的地方,他的自尊像是被人踩在了腳底任人踐踏,惱羞成怒的他上前一把捂住那人的嘴,阻止他再次說出什麽難聽的話來。
“唔……寂淳!死禿驢!混蛋!你放肆……”宿冉的怒罵越來越不清楚,嘴被寂淳的手掌捂的嚴嚴實實的,再發不出聲音來。
他長年練功的手掌心有着一層厚繭,覆住那人的臉頰時只覺觸感極其光滑細嫩,他那粗糙的掌心幾乎要将這人細膩柔滑的皮膚劃破了似的,他本能地松了松力道,卻感覺那人濕潤的唇瓣因還在怒罵而碰到他的指肚,濕濕的,軟軟的,帶着一絲溫意,這種陌生的感覺讓他的臉一下子變得通紅,連忙收回了手。
幸而那人被自己放開後也不再說那些狠話了,撇過臉緊緊抿着唇不再吭聲,只能聽到那略顯急促的喘息聲,想來是方才捂得時間有些長讓他無法呼吸了,寂淳默默地低下頭,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
過了一會兒,寂淳将心頭那雜亂的思緒盡數推到腦後,嚴肅臉認真對宿冉道,“宿教主,此事是貧僧的錯,事實已經注定了,就算您将沐施主、薛神醫和貧僧統統殺了也改變不了了,最理智的做法便是正視此事,解決此事。”
經過方才那一陣時間,宿冉也徹底冷靜下來了,和尚說的并不錯,就算殺了所有人,他的身體也已經是這樣了,“難道你讓本座将這孽種……”他說不出“生”這個字,臉色難看地止了口。
“這……”寂淳也不知該如何回答,若回答是,那豈不是逼着這人為自己生下孩兒,若不是,難道讓這人就這麽喪命于此?他本心不願選擇第二種。
“貧僧會向沐施主詢問清楚的,”寂淳只能這麽回答。
“哼!”宿冉冷冷瞪了他一眼,“既如此,此事就這麽罷了。”
“多謝教主,”寂淳說完,愣住了,明明是這人無緣無故傷了沐薛二人,還将客棧砸了個徹底,到頭來,自己還要向他道謝,實在奇怪,可這人就是有這樣的能力,做什麽都像是理所應當的。
“你還不給本座解穴?!”宿冉擰着俊眉冷聲問道。
寂淳剛想過去給這人解穴,卻猛然停住了,此人善變的很,若自己為他解了穴道,他變臉反擊該如何是好。
知道這和尚還有些不相信他,宿冉氣急敗壞又無可奈何,喝道,“銀針的解藥在本座身上,過來取!在口袋裏!”
寂淳想了想,若這人是真的決定不與他們起沖突,便會做出有誠意的事,他走上前俯視宿冉道,“貧僧解毒後必定會為教主解穴。”
說完,低聲道了句“恕罪”,然後彎腰将手摸向宿冉腰間的口袋裏,卻發覺是空的,有些疑惑。
“哦!忘了,在本座衣服裏。”宿冉突然想到上次他把解藥放回衣服裏了,便補充了一句。
寂淳也沒多想,順着他的話,手就伸到了宿冉的胸前,正要探進去取突然覺得有些……兩人的距離太過親密了,意識到這個問題,他的臉慢慢有些紅了。
見這和尚磨磨蹭蹭不取解藥,宿冉皺眉盯着寂淳,不期然地,兩人的目光撞到一起,驚覺他兩個的身體靠得太過親近了,和尚的腦袋幾乎要碰上他的下巴。
寂淳索性将宿冉的穴道解開,退後一步道,“貧……貧僧出去看看薛施主,請教主自便。”
向店裏的小二打聽了沐乜風帶薛藥去的房間,寂淳便上前敲門,沐乜風見是他,請他進來。
“薛施主現在情況如何?”寂淳進到房間內,就聞到一股濃郁的血腥氣味,擔憂地朝床的方向看了一眼,問道。
“暫時保得住性命,只是……他受了很嚴重的內傷,一時也難以痊愈。”沐乜風嘆了口氣,眼中盡是愧疚和心疼。
“貧僧曾學得一種功法,可幫助內傷之人調理傷勢,不知沐施主可否讓貧僧一試?”對于薛藥的重傷,寂淳心裏有着無法釋懷的內疚,這件事的始作俑者終歸是他,有時候他甚至覺得,宿冉所做的一切遷怒行為,他都得承攬一切後果。
“那就有勞寂淳師父了,”沐乜風拱手,感激地看着寂淳,這個寂淳大師內功極其深厚,更何況是少林寺門人,所練功法對于療傷有着極其重要的作用,既然他主動開口,薛藥的傷很快就能痊愈。
寂淳雙手合十朝沐乜風點了點頭,到床邊坐下,薛藥被沐乜風扶着坐立在床榻上,他運功調息将自己體內真氣緩緩運輸至薛藥身上,使他體內的創傷慢慢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