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個時辰過去,寂淳收力回掌,對沐乜風道:“現下薛施主所受內傷已痊愈八成,調養治療之事勞煩沐施主了。”

“多謝寂淳師父,在下實在感激。”沐乜風小心地将薛藥扶着躺好蓋上被子,至寂淳處再次拱手稱謝。

“施主不必多禮,貧僧有些事情想請教,”寂淳随沐乜風于室外的一張小桌前坐下,誠心地請對方為他解惑。

“大師請講,”沐乜風為寂淳倒上一杯茶,問道。

“貧僧想知道,那魔教教主當真……懷了身孕?”寂淳猶豫了一刻,還是問出了口。

“是,”沐乜風點頭道,之後又疑惑地看着寂淳,“大師為何要問此事?”

寂淳被問得不知所措,有些局促,沐乜風想或許他有什麽苦衷,便也沒有再多問,繼續解釋道,“在濟州昌源客棧,我與他把脈,他曾說他确有跟男子有過床事,那轉生丹本就是讓男子産子的藥,因此也在情理之中。”

“那他內體的胎兒?”寂淳皺眉問道,心中漸漸變得緊張。

“于尋常胎兒無益,”沐乜風越來越奇怪了,帶着探究式的眼神盯着寂淳,“怎麽了?”

“額……沒事,這件事情對他的身體……”寂淳還沒說完,就被沐乜風的話打斷了,沐乜風那眼神銳利帶着審視意味。

“那個人是……你?”帶着七分懷疑,三分肯定。

寂淳的臉色瞬間蒼白,當面被人揭開了秘密,顯得有些狼狽,自小到大他撒過的謊屈指可數,且全部用在了隐瞞他與宿冉的事情上,這次當面被人問起,他再無法扯謊,半低着頭沉默了一陣子,低聲道,“是。”

沐乜風倒吸了一口氣,震驚得幾乎一位自己耳力出了問題,“寂淳……你……你怎麽會?”

寂淳沒有再解釋,臉色凝重,沉默不語。

沐乜風還是認可寂淳的人品的,他想到那魔教教主功力深厚,必然是藥性發作強行逼迫這位寂淳師父做出那等事情的,這麽想着,他看着寂淳的眼神又有些同情與安慰,自責道,“是在下失言了。”

“關于那人現在的情況,首先,打胎未嘗不可,只是胎去內力散,想來他必定不願如此選擇;其次,胎兒的存在于他現在而言,是個護身符的作用,也就是說,只要他不動胎兒的注意,他的內力将不再減退,以現在這種狀态一直持續到生産之時;最後,男子孕子有違天道本書難事更何況他所中的轉生丹驚人改制,因此,生産之日便是他的喪命之時!”

沐乜風不願再就剛才的話使寂淳難堪,針對寂淳方才的問題,慢慢将自己所知的詳盡告訴了他。

“因此,兩者……都是……死?”聽了這些話,寂淳的腦子裏有些懵,像是一下子變成了空白,輕聲問道。

“嗯,前者至胎兒流産內功散盡體虛致死,後者至胎兒出生內功重返難産致死。”沐乜風點頭,道。

“如若當初他沒有,懷孕,将會如何?”寂淳皺眉問道。

“沒有懷孕,那吃了在下所制的解藥,漸漸消解藥性即可。”沐乜風本着醫者醫德,說了實話,雖然這實話會讓眼前這位大師心中更加不适。

“哦,哦。”寂淳意識有些恍惚,機械地點頭應着,不再多問,一切都清清楚楚了。

“寂淳師父放心,此時在下絕不與他人說,您也不要太過憂慮,”沐乜風當下做了保證,他知道作為一個出家人,被個男人強迫做了那等事情,心中定然不能接受,更何況對方還是魔教教主,現在還……還懷了他的孩子,唉,心中暗自嘆口氣,為這位大師感到悲哀。

之後寂淳不再多留,向沐乜風告辭回了房間,腦子裏不斷盤旋着方才得知的信息,疲憊地拖着步子想要上床歇息一下,卻不料驚覺床上已然躺了個人。

過去一看,正是宿冉!原來那宿冉自寂淳離開後也沒走,直接上了床開始休息,絲毫沒有覺得有何不妥,看床上的人睡得極不安穩,俊眉皺在一起,口中無意識地呢喃着什麽,倒也沒覺察出他進來的動靜。

他嘆了口出去,返回到桌旁,無意識地盯着宿冉的睡顏,這人長得确實俊朗非凡,若生在一個官宦家裏,必是個儒雅風流的公子,可他偏偏是個江湖人稱的邪魔外道,更被尊為一教之主,實在是有些,暴殄天物,浪費了那皮相。

只見那人不适地翻了下身子,手臂向上撐了撐換個姿勢繼續睡,展身的動作使他要腰部的義父繃緊了些,隐約能看出那勁痩的腰身小腹處,有輕微不和諧的微微凸起,乍一看像是有了點小肚腩,但寂淳中心明了,那裏面躺着的,是個未成形的胎兒,他的……孩子。

接近中午,寂淳出去吃了午飯恰好碰上從房內出來的沐乜風,兩人打了招呼,正要離開沐乜風突然喊住了他,道,“寂淳師父,薛藥現在還是昏迷不醒,在下放心不下想留在這裏照顧,未免耽誤行程,不如您先行一步,之後我們再趕上?”

“嗯,如此也可,”寂淳點頭道,雖說西行之事并不着急,但也不好一直停在這裏。

“哦,這個給您,是我醫生聖谷特制的傷藥。”沐乜風将手中的藥瓶遞過去,猶豫了一會兒,問道,“額……敢問您此次前去,是與那人一道?”

寂淳想到那日宿冉再來他房裏說的事情,又考慮到今日的事情,點了點頭沉聲道,“是,貧僧與他一道。”

沐乜風想再說點什麽,但還是放棄了,只嘆了口氣道,“那寂淳大師一路小心,切記不要輕信那人,在下言盡于此。”

在沐乜風就要轉身離開的時候,寂淳突然想起什麽,追問了一句,“那人現在的身子……”

只見沐乜風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回了句“與尋常孕夫無異”,便轉身回房了。

與尋常孕婦無異……寂淳默默将這句話記在心裏,轉身進了房間,那人像是剛剛醒來,正坐于發呆,看他進來,也不說話。

“教主,關于那日你所說的第二條與貧僧合作,貧僧應下了,現在收拾一下便要出發,你……”寂淳沉聲道,聲音不參雜任何情緒。

“好!”宿冉利落起身,走至寂淳身邊冷冷問道,“那個姓沐的說出解決辦法了麽?

“沐施主已經将所有細節告知了貧僧,請教主不要再去打攪他二人。”寂淳對于宿冉此刻的态度感到有些不悅,但還是耐着性子将話說清楚。

宿冉斜瞥了寂淳一眼,眼裏閃過一絲冷光,若敢欺瞞本座,就算是死也要拉上你這和尚!直接甩門出去,獨留聲音在房中回蕩,“等本座吃過飯,一道上路!”

以免宿冉再與那二人發生沖突,寂淳便沒有再向沐薛二人告辭,外面站着的正是宿冉,此時兩手空空一身潇灑,反觀他自己,倒是背着沉沉的包袱行李,二人站在一起,絲毫不像是遠行的同伴。不再耽擱時間,希望能在天黑前到達下個目的地。

幾個時辰過去,寂淳一言不發,繼續專心地走着自己的路,沉默依舊,在他身旁的男人宿冉,同樣不願與這和尚搭話,一路上二人之間一直保持着一種疏離安靜的狀态。

直至天色暗下來,二人還沒走至下個鎮子上,只能在外湊合一晚,找了處空地,他們就着一參天大樹停下,寂淳将下午準備好的幹糧取出,放在一塊幹淨的手帕上,剛要那包袱裏的水囊,就見那人直接将方才的幹糧取了去,張嘴就咬了一口,滿意地點了點頭。

寂淳皺眉看着坐在他身邊的男人,正毫不客氣地拿着他的東西吃,竟然一聲謝都不說,正想說什麽,就聽那人開口了。

“你看什麽?!”宿冉一副理所當然地語氣道,“本座拿了你的東西,日後定還會回去!”

寂淳也知道跟這人講道理等于白費口舌,索性轉過臉不去看他,吃自己飯。突然他感覺有什麽東西砸在了他身上,他轉過身看向丢東西在他身上的始作俑者,宿冉,沉聲問道,“你做什麽?”

“那是銀子,算本座買你的,今後還要相處不短的時日,今天就把事情說清,”宿冉正色道,“本座出銀子,你負責采買路上需要的一切東西,另外,這些東西由你攜帶,公平起見,今後若是遇上不長眼的,不需你動手,本座親自處理,如何?”

寂淳心道,這人倒是會安排,貧僧豈不是他的屬下奴仆了,盡管聽了那話他心中不悅,但也不願當面駁回那人的話,不然又要出亂子,遂當作沒聽到,繼續吃自己飯。

第二日,兩人簡單收拾了下,繼續行路至當天下午,他們終于到達了當地的鎮子上,這裏今日像是舉辦什麽熱鬧的活動,衆多人都朝一個方面走,寂淳本想着避開這條街換個方向,卻不料宿冉開口了。

“不如我們前去看看熱鬧?”宿冉挑眉看着蜂擁而去的人群,連續趕了許久無聊空泛的路程,讓他對這老百姓的活動感了興趣,于是随口問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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