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沉重的傷痕
雜七雜八的腳步聲戛然而止,只剩保安對講機裏嘈雜的電流音依舊在響
土木院的成競峤一句“卧槽……”剛剛吐了一半,回過神來,說着“我去找你們輔導員。”,又一次匆匆跑開
小護士捏着本是用來降溫的酒精擦片,愣了一瞬後轉而去拿去擦拭他的手臂,清潔傷口
……
醫生直白的問詢開始之前,梁斷鳶聽見了幾不可聞的一聲嘆息,他這時才終于明白,安易持為什麽不肯放手。
比那總不見光的白皙皮膚更加醒目的,是其上密集猙獰的……刀割的傷痕
溫玉般細膩的皮膚上縱橫交錯着許多在特定角度才能看清的線型凹痕,間或重疊着一眼就能發現的褐色結痂,或是還帶着幹涸血液的新鮮的裂口,已經被汗液沖刷着蜿蜒成盤桓的血色印記……很容易就能辨別,一些疤痕年歲久遠,還有一些是新近增添
他起先覺得這一幕有些突然,幾息之後又否定了這個說法,也不是完全沒有破綻,只是安易持那樣的語氣讓人以為他在說笑
幾日之前,坐着小白龍往宿舍區去的時候,陳琛東張西望沒話找話,随口問了安易持一句,“怎麽穿長袖呢?”
安易持說,“我怕曬。”
“這都快40°了,中暑可比曬黑危險的多,怕曬不怕死啊?”
陳琛扯着短袖衫的領口透氣,梁斷鳶看過去的時候,安易持正扭頭躲避迎面而來的熱風,聞言頓了一下,忽而露出粲然的一個笑顏,他故作驚訝和浮誇,說,“你怎麽知道?”
陳琛便搖搖頭,展開了一番關于“真正的勇士”的定義,那時候沒人放在心上
梁斷鳶回神,視線穿過人影走動的間隙,突然有些不敢動
安易持哭了
安靜的沒有一點多餘的聲音,嫣紅眼角滑落一滴淚,一路沿着鬓角,流經耳廓,最終消失在淺茶色的發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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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張的鼻翼帶動了幾聲急促的抽泣,安易持的嘴唇在顫抖,下唇被牙齒壓出的凹痕愈來愈深,幾乎看不出那片皮膚本來的顏色了,他閉上眼睛,緊緊地,自欺欺人地壓抑
他覺得時光無比漫長,周遭視線如有實質,他希望一切都沒有發生,自己一睜眼,還衣衫齊整地站在軍訓隊伍裏沒有遠離
梁斷鳶從沒在誰的臉上看到如此清晰的屈辱,他向來稀缺的共情能力此刻突然蓬勃生長,好像躺在地上被人肆意圍觀和議論的人變成了自己,那種長久以來隐藏着的秘密被公布于衆的羞恥,并不比赤身裸體走在街上好受多少
于是他走近了,半跪在安易持身側,擋住越來越多圍觀者的視線,在醫生開口趕人之前說,“輔導員在過來的路上,我是他班主任。”
保安終于想起了自己的職責,踱着将軍步驅散人群,“別看了別看了,自動販賣機在樓梯口,廁所沿着這條路走到頭就是,別在這兒堵着!”
醫生扶了把眼鏡看他一眼,點頭算是默許,雖然沒想到中暑的應急居然會見血,但還是仔細周到的包紮好傷口,一切都做完之後,任由他披了一件罩衫蓋住安易持裸露的小臂,那是梁斷鳶總遺落在休息室的籃球服
“你這個情況,往後不要再回去訓練了。身體素質這麽差還要硬撐……不拿中暑當回事兒可不行,點兒背了一樣要命。”醫生捏着酒精棉仔細擦拭安易持的身體關節,接下來的話卻對着梁斷鳶在說,眼神轉了轉看向側邊無人的房間,簡單示意,“我去給你開個證明。”
安易持意識大概還不太清醒,眉頭緊皺着一言不發,梁斷鳶拍拍他的肩,猶豫了一下,說,“我很快回來。”
然後他起身,跟着醫生進了空曠的側間,醫生把聽診器插回口袋,自顧自扇了扇風,他問,“這個學生報到的時候有說過什麽過往病史嗎?”
梁斷鳶只能搖頭,他的确不知道,新生體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