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直到衛珩離開後,小丫鬟才恍然想起自己光顧着偷窺,手上的事情一丁點沒做,慌忙拿起籃子裏的剪刀,開始剪取臘梅花枝。

她本是奉命來剪新鮮的臘梅花,然後送至府上各個小姐夫人房裏的,如今耽誤了近兩個時辰,回頭不被嬷嬷罵死才怪。

正這麽想着,她就看到管事的張嬷嬷領着另外兩個小丫鬟來到了臘梅園。

張嬷嬷自然是先訓斥了她一番:“好你個偷懶的綠梢,這一下午你都跑哪兒野去了!将近兩個時辰,眼看太陽都要下山了,你統共就剪了這麽幾枝?若不是我過來看看,你豈不是要等到小姐們房裏的花都開敗了才做完!”

被喚作綠梢的丫鬟紅了臉,說道:“奴婢沒有偷懶,奴婢下午一直都在臘梅園裏……”只不過沒幹活而已。

張嬷嬷才不理會她的解釋,反正聽起來就像是強詞奪理之語。她抽出一根臘梅枝條,對綠梢道:“手伸出來。”

綠梢極不情願地伸出手。

張嬷嬷打了綠梢三下手心,說:“別記恨嬷嬷,府裏不養偷懶之人。若是不懲戒你,回頭哪個都學你,府上的這些事難不成要讓老爺太太少爺小姐們來做?”

綠梢其實也才十四歲,這是第一次被張嬷嬷打手心,頗為委屈地撇了撇嘴,指着不遠處那棵臘梅花樹下的碎花瓣,哭喪着臉解釋道:“四少爺在臘梅樹下賞花,奴婢不敢上前打攪。一直等到現在,四少爺走了才過去剪花枝。那滿地花瓣兒便是四少爺揪的。”

張嬷嬷瞪了她一眼:“淨說胡話,自己偷奸耍滑便是了,竟還想着把緣由推給四少爺。小心我告訴夫人,讓夫人罰你去柴房燒火劈材。”張嬷嬷哼道,“何況,少爺那樣忙的人,何曾閑得有時候賞花賞兩個時辰?你就是編料也找個合理的,當嬷嬷沒見過世面還是怎麽地?嬷嬷吃得鹽比你吃得飯都多。”

就算綠梢說的是真的,梅園這麽大,她在另一邊哪裏能打攪到少爺。

偷懶就是偷懶。

張嬷嬷更加不喜歡綠梢了。

綠梢認為,此事真不能怨自己,方才那畫面,換誰來也都一樣會看到呆傻。難怪四少爺院裏一個丫鬟都沒有,全是小厮在伺候,怕是丫鬟過去了,一見着他便想入非非,沒心思幹活了。她還想着回去後就對同屋的姐妹們顯擺自己今日看到了四少爺,且看了一個下午。如今張嬷嬷不相信她,她別提有多着急了。

她跺腳解釋:“張嬷嬷,綠梢發誓說的都是真的。四少爺遠看像仙人下凡,舉手投足間仿佛專門能勾走人的魂魄,我、我一不小心就看呆了,且忘了時辰。”

“再胡亂議論小心我掌你嘴!”張嬷嬷警告她,“我們這些做下人,幹好自己的活,謹守自己的本分,千萬別宵想那不可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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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梢把頭往裏縮了縮,沒敢多言。

張嬷嬷扭頭對同來的兩個丫鬟道:“你們兩個和她一起,趕緊在晚膳前把臘梅花枝剪完,再分到各房裏。”

張嬷嬷走後,兩個小丫鬟纏着偷窺的綠梢,問道:“綠梢,你剛才真的看見四少爺了?”

“我若是有半句瞎話,就叫我這輩子都嫁不出去。”

“那四少爺為什麽要揪花瓣呢?”說話的小丫鬟走到衛珩方才所呆的那棵樹下,彎腰抓起地上的碎花瓣,“綠梢,你看了一下午,可知道為什麽嗎?”

綠梢揉了揉手心,道:“我哪兒敢靠近。倒是覺得四少爺像是在念什麽咒語。”她伸手夠着臘梅花,“幹活吧,回頭別你們倆也被嬷嬷責罰。”

當天晚上,衛珩揪花瓣的事情便傳入了衛芯瑤耳中。

聯想兩個人先前交談的畫面,衛芯瑤篤定地認為衛珩定然是不喜歡她最後數的是不娶,故而又去重數了。她心想,哎,哥哥果然是個內斂的人。

次日入宮,衛芯瑤和五公主郭華稹無事閑聊,便把這事兒也說了出來。

她本想在府上多歇息幾日,不過朱太醫給她把了脈,她身上本來也都是蹭破皮的小傷口,不是什麽大問題,也就不好意思總是稱病,免得朱太醫回禀貴妃後,惹得貴妃娘娘多心。

衛芯瑤在和主郭華稹說話的時候,并未避諱郭長安。郭華稹自從認定郭長安不會和自己搶奪衛珩之後,便不再刻意說些酸溜溜的話挖苦郭長安,甚至在衛珩這件事上還總想咨詢一下身為旁觀者的郭長安:“七妹,你說衛珩他會不會心裏已經有了人?”

郭長安怎麽可能知道衛珩心裏的想法。她頂多能知道衛珩并不想娶郭姓的公主,至于衛珩心裏有沒有人,她前世琢磨到死也沒琢磨出來。

衛芯瑤急忙解釋:“公主,我哥哥心裏決計沒有旁人的。他都嫌棄這世間的女子沒他好看,又怎麽會心裏有人。他若是心裏有人,我又怎會察覺不到。”

郭長安聽到衛芯瑤這句話,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

衛芯瑤的比喻若是被衛珩聽到,指不定他得嘔心成什麽樣。以她對前世衛珩的了解,衛珩頂多是對他夫人的要求高些,但決計不會拿自己和女子比。他最為厭惡別人誇他美的,雖然那就是事實。

郭長安有心讓郭華稹主動一些,便故意說:“就算你哥哥心裏沒旁人,那也不能管着旁人心裏沒他。”她仰起頭,單純地沖郭華稹眨了眨眼,“五姐姐,你說是不是?”

郭華稹紅了臉,支吾了一聲。她也是那旁人之一,故而不好意思多言。

郭長安又問衛芯瑤:“芯瑤,你哥哥衛珩那麽好,想來是有很多人傾心于他的,對吧?”

衛芯瑤道:“這……這确實是有。不過皆是她們自作多情罷了,我哥哥可是一個都沒看上。當年,媒婆可沒少來找我爹爹。旁的不說,就說那陸府的三小姐陸馨,也是想嫁給我哥哥的。”

“你說的可是陸至的堂妹?”郭華稹問。

衛芯瑤點頭道:“是啊。之前她在陸府設宴,纏着我問了好些問題,俱是在打探我哥哥的行蹤,可煩人的。”

長安一怔,默默捋了捋着陸府的關系。陸至将來會娶她四皇姐郭華秾,陸至的父親和陸馨的父親是親兄弟,而陸子骞正是這二位的親小叔。

她低頭,眼珠子微微一轉,想出了一個如何和陸子骞正面交鋒的法子。

她之前想了好多無法實施的方法。

直接和母妃說肯定是行不通的;半夜蹲守然後治陸子骞擅闖禁庭之罪也不太行,畢竟經過前晚之事,晚上守夜的宮女們愈發謹慎,生怕她再次“夢游”,她很難在半夜偷偷跑出去;宮外布置一些人對付陸子骞似乎可行,但是她眼下又沒那個實力。總之就沒找到一個合适又穩妥的辦法。愁得她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偏偏這時,衛芯瑤透露了一個好消息給她。

原來陸家的陸馨還曾仰慕過衛珩。以郭華稹的性格來說,她必然會去好奇陸馨是個什麽樣的人。這下,可有機會接近陸子骞了。

“陸馨的父親可是禦前禁衛軍陸子骞嗎?”長安當然知道陸馨的父親不是陸子骞,她故意這麽問不過是想把話題引到陸子骞身上,“我似乎聽父皇身邊的顧公公說起過這個名字。”

郭華稹也不知道真假,聽到長安這麽說,便揚起嘴角道:“難怪你哥哥瞧不上,不過是個侍衛的女兒。”

衛芯瑤想了想,說道:“陸馨的父親好像是戶部尚書陸子簡,陸子骞似乎是她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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