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未曾置身其中的人,是無法體會被救者此時的心态的。
在外面靜坐了半個時辰,鐘翠仍然心有餘悸,眼睛瞪得圓圓的,有一點星火便驚得要跳起來。饒是端瑾這樣穩重的,此刻也顯得不在狀态,面對公主的問題,她的腦子裏也有些混亂。方才她只顧着照顧娘娘,生怕娘娘有半點閃失,對二位太醫和侍衛如何也跟了進來,完全記不起來。她扭頭看了一眼身旁的汪公公,說:“汪順,原先是陸侍衛最先沖進來的嗎?”
汪公公揉着頭,回道:“奴婢記得是這樣的。多虧了陸侍衛他們,否則我等也非得要火勢蔓延至正殿才被熏醒。”
端瑾道:“本以為不被燒死便被外面作亂的賊子亂箭射死,結果這念禪寺的廚娘卻曉得春拂居裏有暗室。”
汪公公連連點頭:“不知道念禪寺的姑子們是不是都葬身火海。”
“端瑾姑姑,順公公,好好的,為什麽會有失火?他們是要害我們嗎?”鐘翠坐在一旁,小聲地問。
汪公公和端瑾看了一眼,都不知道當着公主的面該怎麽回答。
好在端瑾如今也平靜許多,便岔開這個話題,問長安:“公主,您怎麽和翠兒換了衣裳,大晚上一個人在山上可是極其危險的!娘娘快擔心死了。”說着她還瞪了一眼鐘翠,想公主貪玩慣了,你一個宮女怎麽不曉得規勸,還同公主一起合夥糊弄娘娘,回去真該好好訓誡一番。
長安道:“我不過是讓紫穗陪着我出去走走,沒成想在外面迷了路。端瑾姑姑也別怪罪翠兒了。”
“紫穗呢?”端瑾這才發現,一直伺候公主的紫穗不見了。
“紫穗……對啊,紫穗呢?”長安站起來,四處張望,佯裝在找人,“一見着火,我就匆匆回來,紫穗原來明明和我一起的,走着走着人就不見了。”
汪公公擔憂道:“可別是讓歹人給抓去了。”
端瑾瞪他:“許是和公主走岔了。公主和娘娘無事就好。”
長安低頭嘆了口氣。
她晚上離開前和紫穗我查過守衛在此的侍衛,原來并沒有陸子骞。想不到她和衛珩離開一陣子,陸子骞便出現在此。
最開始,她是預料到陸子骞會出現,畢竟她讓常公公告訴給陸子骞母妃來了念禪寺。陸子骞敢混入宮裏偷偷看母妃所住的翊熙宮,想必知道了母妃在念禪寺,就一定會過來。她原是打算借此機會,好好警告陸子骞,讓他從此不敢再觊觎母妃,當然她不确定這樣是否有效,若是再不行,她便打算狠心除掉陸子骞。總歸她不能讓陸子骞再成為別人的威脅母妃的把柄。
Advertisement
豈料事情變化之快,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
也是,連衛珩都有着前世的記憶,還有什麽事情不可能呢?
“長安!”突然,靈妃喊她的名字。
長安急忙轉過身,由着母妃抓起她的手。
靈妃吃了朱太醫緊急開的保胎藥,加上兩位宮女依着朱太醫的方法,按揉娘娘身上幾處穴道,此時已然是半睡半醒的,但是方才的大火仍舊讓她心裏不安,睡夢中她還覺得長安在着火的房子裏沒出來,便驚懼地喊了長安的名字。直到真實地感受到長安的手被自己緊握着,她才再度陷入瞌睡中。
其實這樣的情況下,本不該讓娘娘入睡,然而朱太醫知道,如果此刻再不讓娘娘快些入睡休息,怕是龍胎必定無法保住。如今為了保住皇嗣,他只能委屈一下娘娘,将就着休憩片刻。
方才娘娘們出來後,衛骁、韋邺、張承和士兵們也都下了地室細細檢查過。
地室裏有床,櫃子,凳子,一些放置許久未用的燭火,還有女人用的一盒妝奁。床上也有被褥。帳幔上落滿了灰。櫃子凳子床沿上倒沒有灰塵,想必是娘娘們下來後,宮女緊急打掃的。仔細摸櫃子的死角就能摸到一層厚厚的灰。
後來,端瑾命人将地室裏的被褥拿出,給娘娘暫且湊合着,否則地上涼,于娘娘身體有礙。
因為靈妃在此,官員士兵都不能靠得太監,長安想接近陸子骞都不能,心裏急得不行。她眼瞧身邊的端瑾汪順和另外幾個宮女,都顯露疲憊之态,唯有她,因為陸子骞的出現而惴惴不安,完全無法定心休息。
鐘翠因為年紀不大,且自己差點被活活燒死,所以哪怕現在安全了,也惶惶恐恐,不敢打瞌睡。
長安想到了兩位廚娘,打算去見識一下她們。
不過這時候,二位廚娘都被張承叫過去問話,包括朱太醫、邵太醫和陸侍衛。問話的內容和長安所知道的差不多。
問及為何知道暗室之時,廚娘解釋是以前無意中聽到念禪寺的姑子們說起的。這是句死無對證的話,因為念禪寺的姑子幾乎都死了。定如師太所在的柴房更是被燒成了灰燼,連屍骨都未找到。當然,還活着一個了因師太,不過了因師太恐怕是沒法輕易露面的。
長安道:“她們二人護主有功,回頭母妃定然有賞。二位大人可否問完了?若是問完了,我也好帶過去請示母妃。”
張承道:“回公主,臣等問完了。”
長安看着兩個年輕的廚娘,道:“跟過來吧。”
廚娘跟在長安身後。
方才沒人注意的時候,二人已經得到了衛珩指示,衛珩告訴她們:“可對公主坦明一切。”
停在中間的地方,三個人說話既不會讓前面的官員士兵聽到,也不會讓後面的端瑾他們察覺。
長安問:“你們二人都叫什麽名字?”
“回公主,草民叫彎月,這是我妹妹圓月。我們二人希望能替公主做事。”
她們是孤兒,也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名字是衛珩給取的,姓也随了衛。不過兩個人習慣了只說名字不說姓。
長安打量她們,道:“廚娘本公主不再需要,頤心殿已經有了翠兒,況且宮裏的禦膳房也不缺人。”
彎月道:“我同妹妹圓月也不只是會做飯。雖說我們姐妹二人身手一般,對付三兩個普通人還是沒問題的。以後公主若是出宮了,帶上我們也比較穩妥。”
“這麽說,你們是習過武的?”長安問。
彎月道:“回公主,是的。”
“本公主讓你們幹什麽你們就幹什麽?”長安道,“你們救了母妃是不錯,可今日這場火還不定是有什麽內情。要本公主留下你們,你們總得有所表示。”
彎月道:“只要我姐妹二人能做到,公主盡管吩咐就是。”
長安擡頭看着衛珩的方向,輕輕挑眉,道:“本公主要你們殺了衛府的衛四公子衛珩。他就在這兒,若是不認識,本公主可以指給你們看。”
彎月頓時愣住,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剛才不是都回答得挺快的,怎麽現在不吱聲了?”
彎月面露為難:“公主,我們……我們……殺不了衛公子。”
長安板起臉:“是殺不了還是做不到?”
彎月倒是不拐彎,她只記得衛珩說的,可以對公主坦明一切,于是坦白道:“兩者都有。公子對我們姐妹二人有救命之恩,又讓人教我們習武,給我們安身之處,讓我們免于被人欺辱。我們做不到傷害公子,也沒那個本事傷害到公子。”頓了頓,彎月又補充,“公子說了,保護好公主便是在報答他的恩情。”
“這麽說,衛珩才是你們的主子啊。”長安哂笑道,“一仆不侍二主。回頭拿了母妃的賞,繼續去聽從你們的衛公子的差遣吧。”
彎月臉色更加難看了,“可是公子……”
這時,朱太醫提着醫箱朝這兒走,估計是再過來給靈妃娘娘把脈的。
此時天已蒙蒙亮,長安合計着宮裏也快來人了。眼前這情況,母妃勢必還是要回宮的,這一路颠簸,加上夜裏受的驚吓,她真擔心母妃的身子熬不住。
長安示意彎月和圓月在此處等候。等朱太醫走到的時候,她便同朱太醫一起往母妃暫歇的地方走去。
“朱太醫,母妃今日恐怕免不了要趕回宮中的。”長安嘆了口氣,“母妃腹中的胎兒能保住嗎?”她本還想說若是保不住便算了,母妃活着要緊,不過想想還是沒把這話說出來。畢竟皇嗣更為重要,她這話假如被有心者聽到,傳到父皇耳中,可不是什麽好事。
朱太醫道:“微臣定當竭盡全力,公主請放心。”
“這一路上總有颠簸,你有幾成把握母妃能安然無恙?”
朱太醫停下來,想了好一會,對長安伸出兩根手指頭,一臉遺憾地說:“兩成。”
“只有兩成!”長安不敢相信地瞪着他。
朱太醫垂下眸:“微臣不敢诓騙公主,昨晚上娘娘就有了落胎的跡象,好在微臣和邵太醫都在,娘娘躺了一會才略有好轉,方才緊急吃了藥,也不知道能不能轉危為安。此胎本來挺穩的,也是這兩日事情太多,娘娘過于憂心,又未能休息好。早知道會會發生這樣的事,一開始就該讓娘娘回宮養胎。”
“行了,朱太醫不必解釋。”長安輕嘆,“本公主相信你的醫術,若是你說了只有兩成把握,那旁的太醫恐怕連一成把握都沒有。”
“公主擡舉微臣了。”朱太醫壓低嗓子,“微臣也謝謝公主替微臣找到當年賣了我妻兒的牙婆子。”
“本公主會命人繼續幫你找圓雲戲班的。”長安知道,以朱太醫一個人的力量,恐怕沒那麽容易找到以前的戲班子。
“微臣正想等娘娘這胎穩妥了便辭了官去四處尋找。”
“此事容後再議。太醫先去瞧瞧我母妃吧。”
端瑾見是朱太醫,便說:“娘娘已經歇下了。”
朱太醫道:“我正是要看看娘娘休息時的脈象如何,請勿叫醒娘娘。”
端瑾小心翼翼地将靈妃的手拿出來,給朱太醫瞧把脈。
朱太醫瞧了脈後,低頭寫方子,寫好後遞給端瑾:“這是藥膳湯,每日早晚都要讓娘娘喝一碗。”随後他又寫了一個方子,“先前給娘娘的藥不可再喝,請換成這個。”
端瑾點了點頭:“謝太醫。”
長安順便問端瑾:“端瑾,那兩個小廚娘,母妃可曾說過賞賜點什麽?”
端瑾道:“先前事态緊急,娘娘倒也沒說如何賞賜她們。”
“那我便替母妃做主了。”長安順口便說,“紫穗,拿一百兩銀子……”說到這兒,才想起來紫穗已不在身邊。
端瑾急忙拿出自己身上備用的銀票,遞給了鐘翠。
平常她身上也不會有這麽多銀票,只是因為昨日紫穗來找她的時候,她知道娘娘可能要在念禪寺住一段日子,想着多帶些銀錢以防萬一。幸好這些銀票她一直貼身帶着。
鐘翠懵懵懂懂地接過銀票,跟着長安離開。
彎月和圓月仍然站在原地。
長安道:“母妃賞了二位一百兩銀子,原來我也是要賞賜你們錢物的,不過随身攜帶的東西都被燒了,只能等以後本公主回了宮,再命人送給你們姐妹二人。”說完,她看了一眼鐘翠。
鐘翠這才明白剛才為何端瑾姑姑要把銀票給她,她趕緊将銀票雙手奉上。彎月和圓月彼此對視一眼,也不知道眼前的銀票當接還是不當接。
“既然是靈妃娘娘的賞賜,你們二人就拿着。”衛珩自前面走來,到了長安跟前,還規矩地給長安行了禮,“衛珩見過公主。”
衛珩話音剛落,彎月便接過了鐘翠手中的銀票,“草民彎月謝謝娘娘賞賜。”
鐘翠從來沒被人行過禮,乍然遇到這個畫面,不由自主地回行了一個禮:“不謝不謝……”等大家都一臉疑惑地瞪着她的時候,她才反應過來自己搞混了規矩,紅着臉低頭不語。
長安無奈地揮手叫她回去。
鐘翠膽怯的性子還是和以前一模一樣,她恐怕還是更适合廚房那類地方。
長安看着十分聽衛珩話的彎月和圓月,心裏很不是滋味,彎月圓月對他一定是非常忠心的。連娘娘的賞賜都敢猶豫,還是當着她的面,性子也真是軸。
“衛公子怎麽過來了,本公主還沒好好謝謝你昨晚的救命之恩呢。回頭你就在國公府裏等着領賞吧。”
“不是公主讓圓月傳喚在下過來,說是恐娘娘醒了有話要問。”衛珩信口開河道。
其實剛才圓月只是偷偷過去告訴他,公主不要她們而已,從來沒假傳這樣的話。圓月怔怔地看着衛珩,一臉得不明白,還對衛珩做了個疑問的手勢。
長安剛好看到了,于是笑着對衛珩重複了剛才圓月做的手勢,問:“衛公子,這是你和下人之間的特別暗號嗎?”
彎月忙說:“公主,我妹妹不能說話,那是我們之間的啞語。意思是……”彎月看着衛珩,也不大明白公子為何亂說,所以不知道要不要對公主說實話。
長安恍然大悟,怪不得這圓月一直不說話,原來是啞巴。
衛珩心想,我不賴在不能說話的圓月身上,衛骁便不讓我過來啊,我也是沒辦法的。他沖彎月圓月眨了眨眼,兩個人立即會意地離開。
“真是忠心的奴婢。”長安一臉嘲諷,“衛公子禦人有術。”
衛珩勸道:“長安,她們性子單純,身手亦不錯,留在宮中,可以保護你。畢竟我還不能随意進出皇宮。且如今紫穗也留在了宮外,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的,叫我如何能安心。”
“她們可以這樣這樣交流。”長安又在衛珩面前演示了一遍圓月的手勢,“到時候當着我的面罵我,我也不知道,太不安全了。”
“我可以教給你,以後圓月說什麽你都能看得懂。”衛珩柔聲道。
長安別開視線:“不必了,我不信任你。”
“衛珩要如何做才能得公主信任?”
“要不你先替我做件事?”想了很久,長安只得把這件事交給衛珩,她不敢再慢一步了,算是兵行險着,暫且信衛珩一次也比宮裏娘娘們先出手穩妥,“和母妃在暗室裏呆過的人中,除了兩位太醫,還有一個多餘的侍衛。”
“你是說陸府的陸子骞?”前世關于靈妃如何失寵衛珩并不是特別清楚,只知道宮中對外說的是靈妃恃寵而驕且未能保住皇嗣,故而被皇上冷落,然後便染疾而亡。
長安用了多餘二字,衛珩自然聽明白她的意思。
這時,長安擡直了腰。衛珩扭頭一看,原來是宮裏的人來了。
劉公公幾乎是連滾帶爬沖了過來,一見到長安便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見到公主,老奴便安心了。一早上就有加急折子遞上來,皇上當時還沒睡醒,可奴才一聽說是念禪寺着了火,便冒着被皇上砍了腦袋的風險叫醒皇上。如今皇上龍顏大怒,老奴離開的時候,氣得一口東西都沒吃。公主回宮後,一定要規勸皇上,切莫氣壞了自己的龍體。”
劉公公說着說着,便激動地抱住了長安的腿着腿。被他這樣弄着,長安覺得十分不舒服,說:“劉公公忠心,本公主是知道了。母妃同我俱是安好,公公無需如此傷心。”
別說長安覺得不舒服,就是站在一旁的衛珩都想忍不住擡腳踹開劉公公。不過劉公公是禦前紅人,當着後面那一片跟上來的宮中侍衛和宮女,他還是默默忍了。
劉公公揩着眼淚,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對了,劉公公,你身上有沒有帶銀子?”長安扶着劉公公起身,面色嚴肅地問他。
劉公公前兩天剛得了賞賜,且把那筆錢財存在票號裏,如今身上還帶着那五百兩的銀票。他有一個習慣,得到的賞賜之物中習慣貼身帶幾天再收藏起來。
“公主需要銀子?”
大周朝,還沒遇到過公主問太監要銀子的事。
長安嘆氣,說道:“本公主所帶的銀票都被燒毀了。昨晚上衛家護駕有功,叫來衛公子,想給他一些賞賜,表示一下我對他麽衛府大公子和四公子的贊賞。這話都說出去了,可身上沒有一分錢……你若有便拿出來,權當我問你借的。”
長安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劉公公自然趕緊掏出了身上的銀票,悉數遞給長安看。其實他不想的,但是銀票折在了一起,當着公主的面,他總不能掏出幾張銀票後,再抽選出其中兩張遞過去,這不是讓公主記住他小氣了。
長安并未接那銀票,甚是都是不屑看的,直接讓劉公公給衛珩。
“這只是本公主的一些心意,回頭父皇定然還會賞賜你們國公府的。”長安一本正經地說,“衛國公教出這樣忠心的子孫,實在該賞。”
別人聽了,還真以為公主是在贊賞衛國公。唯獨衛珩,知道長安這是在諷刺衛府。
“衛珩替祖父家父謝過公主恩典。”
“記得要繼續好好替父皇為國分憂。”長安笑眯眯地對他說,“衛公子下去吧。”
衛珩退下後,所有人便忙着回宮之事。
皇上直接讓人駕着龍辇來接靈妃和長安。
這可是從未有過的恩典,因為龍辇素來只有帝後可乘。
不過龍辇無法到達念禪寺,要從念禪寺下去一段路才能乘上龍辇。這段路,宮裏的轎夫使用八擡大轎擡靈妃的。路上只求穩不求快。
等靈妃等人回到宮中,皇上已然下了早朝,正在暖心閣中訓斥該被問責的官員。
十多年過去,皇上總算又能有自己的子嗣了,他內心是十分激動的,然而如今他卻可能要失去這個孩子,自然極為惱火。
張承等人彙報完畢後,皇上問右相:“右相覺得此事會是何人所為?”
木祿哪裏敢亂猜,他都在擔心會不會是宸妃翻了糊塗,做出這等事,不過稍一琢磨,他便覺得不是,木府的終于府丁都是他管的,宸妃身邊應該沒有近百位是死士。
皇上又道:“朕記得溫以致是你學生?他前一日去念禪寺搜查什麽?”
木祿跪下道:“回皇上,溫以致确實是臣的學生。他許是不知道念禪寺裏住着娘娘,才貿然說要搜查。”
“是木脩不見了?”
“是的。”木祿低頭,用袖子擦了擦眼淚,“脩兒這孩子至今還沒有音信,也不知是個什麽情況。”
皇上見他哭了,心裏厭煩,說:“好了,別對着朕哭喪着臉。朕準你三天假,回去好好找找木脩。”
待木祿退下後,換上再次看了一遍手裏的奏折,越想越氣,越想越覺得這群人簡直反了天了,敢在他眼皮子低下鬧事,真是不想要命了。皇上将奏折往地上一丢,大聲道:“去把衛佘給朕叫進宮!”
過來一會,劉公公回來向皇上複命:“皇上,公主和娘娘已安然回宮。”
皇上立即起身,“随朕去看看。”
來到翊熙宮,後妃們都在裏頭,皇後也在。因為聽說靈妃娘娘在宮外遇到賊人,大家都很關系,因此不約而同前來翊熙宮看望靈妃。
皇上瞧着屋裏烏壓壓的一群人,不悅地皺起眉頭:“一個個的都聚在這裏做什麽!回自己宮裏去,沒事不要來打攪靈妃。”
皇後替衆妃子說話:“皇上息怒,各宮的妹妹們都是擔心靈妃妹妹才來的。本不是想打攪到靈妃妹妹。”
皇上擡眸看着皇後,道:“皇後也先回去。”
長安守在床邊,昏昏欲睡。
一晚上沒睡,端瑾和汪公公也是精神不濟的模樣。
她神色恹恹地給皇上請安,“長安見過父皇。”
“眼圈兒都黑了,快回去休息,休息好了來看望你母妃也不遲。”皇上摸了摸她的額頭,“在外頭吹了冷風,別再病了。”
“父皇,長按想守着母妃,母妃病得好重,還差點被火燒死。”長安眼淚應聲而落,“長安覺得好可怕。”
皇上心疼道:“長安不要怕,父皇在這兒,你和你母妃都不會有事的。”
守在這兒的青蘿見此,忙牽着長安回頤心殿。
皇上亦屏退衆人,房間裏頓時只餘他一個人。他看着睡着的靈妃,坐在床邊,說:“朕會查的。不管是什麽人,朕都将嚴懲不貸。至于那個和你有關的告密折子,朕也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