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幸得他反應靈敏閃躲得夠快才沒挨這一腳。看堂弟如此頭疼,宜綿不覺慶幸,

“娶個公主就是麻煩,送禮還得苦思冥想,貴重的她看不上眼,非得珍稀的,你還得時時哄着,處處讓着,而我就不一樣了,将來娶個媳婦兒肯定是她伺候我,看我臉色。”

這會子讓他嘚瑟,以後娶誰還不一定呢!指不定是個母老虎,震得他慫成貓,豐紳殷德哂笑嗤道:“話說得越早,到時候打臉越疼!”

此時的宜綿堅定的認為往後肯定是他當家,根本沒想到将來的妻子會是怎樣的姑娘。身為好兄弟,看他不痛快,宜綿當然得陪他飲酒澆愁。

到得和宅,才進門便有下人來報,“啓禀少爺,老爺吩咐,待您回來後,到他書房去一趟。”

卻不知是有什麽事,宜綿想着他們父子說話他不方便過去,便沒打算跟着,主動撤退,“我先去你院中品茶候着。”

然而豐紳殷德卻讓他同行,“想必是彈劾那事兒有了結果,你又不是外人,跟去聽聽也無妨。”

豐紳殷德帶着堂兄過去時,但見他阿瑪正悠閑的立在窗畔逗着一只花頭鹦鹉,笑眯眯的給它喂食。

聽見腳步聲的和珅擡首一看,遂将食碗往旁邊兒一遞,小厮恭敬接過,默立在一旁。

到紅木架前淨手的檔口,這兩個孩子已然進門朝他行禮,接過丫鬟遞來的巾帕擦了擦手,尤其是拇指間戴着的羊脂玉的扳指,他擦的格外仔細,瞧見侄子的身影,和珅笑應道:“宜綿來的真是時候,倒省得我再讓人去你家中傳話。”

但看他伯父笑意昂然,想來應該是好消息,宜綿不禁猜測,“可是關于我阿瑪的?”

吩咐人上茶之後,和珅這才朗笑轉身,撩袍坐于榻間,擺手讓他們兩兄弟也入座,眉眼間是抑制不住的欣悅,

“你阿瑪這回可算是辦了一件漂亮事兒,彈劾屬實,那李天培這回入京,私帶桅木有一千九百五十根,共欠淮安、宿遷兩地木稅銀一千二百六十七兩,以公謀私,罪大惡極,被皇上發配伊犁,而這木材是幫福康安所運,福康安也脫不了幹系,罰總督俸十年,公爵俸三年,阿桂則因包庇官員被交由吏部議處,簡直大快人心吶!”

宜綿還以為這回福康安要被重懲,哪料竟只是罰俸,“一年的總督俸一萬六千兩,公俸八百兩,對旁人來說也許不少,可對福康安而言,不過是九牛一毛,無關痛癢,咱們皇上說好的要嚴懲,到頭來不過如此嘛!偏心可見一斑!”

這結果早在豐紳殷德的意料之中,是以并不驚訝,“那可是他的親侄子,皇上怎麽忍心嚴厲懲處?這會兒說罰俸,指不定哪天心情一好又給免了,此事一過,誰還敢揪着說什麽?”

和珅也曉得不可能僅憑這個重創福康安,他所期待的,不過是弟弟的利益,雙手合十的他眯眼笑道:“福康安罰多罰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阿瑪被皇上嘉獎,已打算升他為兵部侍郎,文書已然下放,你阿瑪很快便可回京任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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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此訊,宜綿與豐紳殷德相視一笑,喜不自禁的拱手感激道:“還得多謝伯父指點提拔,阿瑪他才能得皇上賞識,迅速升遷。”

和珅此舉,自有他的深意,“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阿瑪是我兄弟,我當然要對他格外幫襯,你們兩兄弟也要互幫互助,将來我們老了,朝堂便是你們的天下!”

豐紳殷德又豈會不明白,他阿瑪是不服輸的人,此次皇上對福康安的懲處,阿瑪必定失望,只是不願意說出來罷了,花了這麽大的代價去公開彈劾,末了福康安仍任兩廣總督,只不過破了點兒小財罷了,往後福康安歸京,定會伺機報仇的吧?

不過這是後話,将來的事誰也說不準,好在他叔叔和琳因此而升職,也算喜事一樁,眼下最為頭疼的還是如何緩和他和容悅的關系。

想起公主和琬真格格走得較近,豐紳殷德便去怡親王府向她打聽容悅的喜好。但他不能直接找郡主,還得請綿标搭話,偏巧琬真這日不在府中,随她額娘去廟中祈福去了,綿标自然要問清因由,他也不好細說,只說是鬧了點兒小別扭,想哄公主開心。

綿标趁機訛人,“上回公主還欠我六千兩銀子沒給呢!你是她的額驸,是不是該把她欠的帳先結了?結了我就告訴你她喜歡什麽。”

他說的應該是容悅給南枝贖身那六千兩吧!此乃小事一樁,豐紳殷德當即應承,“只要你想的法子能令公主高興,六千兩銀票如數奉上。”

十公主性子古怪,他也不敢保證這法子一定能成,仔細一琢磨,綿标覺着還是應該先把銀票讨到手,“那不成,我只負責出主意,是否有效我不擔保,你先把銀子給了再說。”

看他那眼神似乎有些心虛,豐紳殷德即便再富有也不能當這冤大頭,“我像是賴賬的人嗎?既然應了便不會反悔,只不過咱買寶貝也得先看貨再付賬,除非你對你的主意沒什麽信心。”

打這賭還有一半的可能将銀子要回來,若是不應豐紳殷德的要求,指望公主還銀子怕是不可能的了,思來想去,綿标最終還是決定告訴他,公主最在意的究竟是什麽,

“要說金銀珠寶,公主的确是不怎麽稀罕,不過有一件東西她倒是十分在乎。你也曉得容妃娘娘膝下無子,最是疼愛十公主,去年容妃薨逝,留下諸多當年自回部帶來的珍寶,大部分都留給了公主做嫁妝。”

這事兒豐紳殷德也曉得,他想聽的是重點,偏那綿标啰嗦了許久才終于說到了點子上,“其中有一把匕首,公主很是鐘愛,只可惜在去年的木蘭秋狝之時,公主不小心将這把匕首遺失……”

至此,他算是明白了,若能找到這把匕首奉于公主,公主必然開懷。可這事兒略有難度啊!“木蘭圍場那麽大,想從中找一把匕首便似大海撈針一般。”

“可不是嘛!公主當時也派人搜尋過幾日,苦無結果,上個月還在跟我打聽那把匕首,如此念念不忘,應該很珍視,不過要找到原來那把的确是希望渺茫,但咱還可以複刻啊!”

再造一把應該不難,關鍵豐紳殷德并未見過那匕首,“你可曾見過?能否将它畫下來?”

綿标這腦袋瓜子可做不到過目不忘,“只見過一回,瞄了一眼,記不大清楚,但我記得容妃的一幅畫像之中好像繪有這把匕首,你可以找找看,也許會有收獲。”

經他這麽一點撥,豐紳殷德總算有了頭緒,當即感激拱手,告辭離去。

綿标只盼着此事能成,他那六千兩才有着落!

且說豐紳殷德回去後便找人安排此事,歷代帝王後妃畫像皆存放在南薰殿中,他便差人進去找容妃的畫像,那人查找之後過來回話,說是後妃的正統朝服畫像上不會出現匕首,但容妃還有一副戎裝圖,只是不在南薰殿,應是在暢春園內。

于是他又繼續查找,終于确認那副戎裝圖上的确繪有匕首,但容妃的畫像是珍品,不得帶出暢春園,他只能疏通關系,将打造利器的匠人悄悄帶入暢春園中,讓他觀摩容妃的畫像,也好打造出一模一樣的匕首。

匠人是行家,一眼就能看出這匕首的構造,且這匕首的外鞘上還鑲嵌着一些珍寶,豐紳殷德在旁瞧了瞧,油綠的翡翠,藍色的碧玺,即便貴重,他也能找到,只是這柄上鑲着的那顆五彩缤紛的碩大寶石是什麽。

他總覺得在哪兒見過,但一時間又實在想不起來,那匠人盯了半晌也叫不出名兒來,看管畫像之人也說識不得,既然他們都不認得,那就只有一個可能,這不是中原的寶石,容妃來自回部,她帶來的匕首所鑲嵌的寶石不屬于中原所産也正常。

這顆寶石應該就是這把匕首最珍貴之處,若然找不到,公主定然不會滿意。思來想去,豐紳殷德突然想起他阿瑪還有一位小妾是番邦女子,金發碧眼,見識頗廣,不如向她打探,興許會有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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