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這人最近越來越沒分寸, 容悅本不想管, 可一想到他醉了酒躺在船上又有些于心不忍, 最終還是決定去看看到底怎麽一回事。

坐辇趕至采菱渡, 而今的荷花已然盛放,容悅不禁回想起曾在此處偶遇殷德, 那時的她還将他當成另外一個人,每每瞧見他便十分歡喜, 日子也過得十分平靜, 尚無任何憂慮,時隔一月,再來此地,竟有種物是人非之感,奈何光陰不能倒流, 許多事發生了便無法挽回。

恰逢一陣涼風吹來, 吹散飄飛的思緒, 容悅再不駐足感慨,由東靈攙扶着小心登船, 識趣的東靈沒進去, 只在外守着。

此處為了方便采菱,且不傷到附近的荷花, 置備的皆是小船,船艙并不奢華,前後只有珠簾作擋,四周的風很容易吹進去, 單單閑坐自是涼爽,但若睡着便易着涼。

遲疑了一瞬,容悅終是掀簾進了船艙,便見豐紳殷德正閉眸歪靠在一旁的船艙上,身上搭着的薄毯許是小太監給他蓋的,但如今已被他扯下,這般睡了許久,他就不覺得冷嗎?無奈幽嘆一聲,她才緩緩落座于一旁的竹凳上,拉起薄毯再次覆于他身。

雖說昨日還在争執,還說出要與他退婚的話,可此刻瞧着他睫毛低垂,醉于夢中的模樣,她又忽視了兩人的矛盾,忍不住給予關懷。左右他醉着,并不知情,她才敢安靜的坐于他身畔,盯着他的面容細細的看,腦海裏全是他平日裏面對她時的各種神情,或淺笑或正經或忿然,

說不眷戀是假的,可又明知他的心與她相隔太遠,縱然坐得再近又如何?性格這種東西是很難改變,她還是少些妄想自在些。

眼下最重要的是将他喚醒,帶出船艙,于是容悅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呼喚着,“殷德,殷德!快醒醒,要睡也出去找地兒歇着,這是船上,睡不得,殷德!”

然而喊了好些聲他都無動于衷,就像聾了一樣,不至于睡得那麽沉吧?無奈的容悅只好再湊近些,對着他的耳朵故意吓唬道:“殷德!皇上來了!”

然而下一瞬,她忽覺背部一緊,尚未反應過來就被人擁住,猝不及防的容悅一頭栽過去,唇瓣就這般貼在他耳廓,他身上那清雅的氣息瞬間侵襲,吓得她趕忙偏過頭去,想掙紮起身,卻被他抱得更緊,與此同時,耳畔也傳來他的聲音,低啞間夾雜着一絲欣喜,

“容悅,是你嗎?方才我做了個夢,夢見那日在船上,你喚我天豐,那場景仿若昨日,每每回想起來都令我懷念。”

她又何嘗不是呢?方才走來時便回想起那日的情形,再對比如今,更覺悲哀,突如其來的親近令她無所适從,一再推拒,“你先松手,放開我。”

然而他卻不肯放,手掌緊撫着她後背,再次收緊,無比珍視,“若不是昨日聽你說起心裏話,我根本不曉得你的心思,其實我有很多話想跟你說,奈何當時你額娘突然過來,也就沒機會向你表明我的真實想法,

我若不喜歡你,便不會嘗試着與你培養感情,可又怕冒犯了你,是以從不敢主動去牽你的手,總想着待成親之後才可以,以免唐突了你,未料在你看來竟覺我對你太疏離,以為我不喜歡你。”

一提起此事,她便覺自己一個姑娘家計較這些似乎很沒臉,原本她很期待他的親近,可如今兩人鬧成這樣,他再來親近只會讓她心慌意亂不踏實,難為情的她實不願再聽,慌忙制止,“別說了,我已經不在乎這些,求你別提了!”

偏他不肯住口,執拗的繼續說下去,“今日我必須把話說清楚,不想讓你再對我有誤解。你可還記得,之前有一日傍晚,你我在塔邊偶遇,你要去陪你去塔上看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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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就與你并肩立着,看着夕陽沉山,靜谧而美好,實則當時我就很想牽你的手,試了又試,沒敢行動,當我終于鼓足勇氣擡手時,你卻突然伸出手臂指着遠處的晚霞讓我看那火燒雲,而後沒多久咱們就下了塔,路上還有行人,我也沒好去牽,終是功虧一篑。”

原來當時的他就有那樣的心思嗎?其實她也等了很久,等着他遞手,可他一直沒動靜,未免尴尬,她才擡手指了指天邊的雲霞,原來竟是錯過了!正惋惜之際,但聽他又道:

“還有那一日,當我看到你頂着大日頭等了我那麽久,我心裏其實很感動,卻又怯于表達,不好意思将那些感受說出口,我以為我的關心你會懂得,但卻忽略了一點,兩個人就算再怎麽心有靈犀,也無法完全了解對方在想什麽,某些感情還是需要時常傳遞,否則很容易被忽視,我曉得自己錯在哪兒,往後便會改正,你別生我的氣,別退婚,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我不想強迫你去改變自己,你也沒有錯,怪我心思太敏感,總是胡思亂想瞎琢磨。”這樣患得患失的性子連她自己都讨厭,也就不敢奢望他去做什麽改變。

然而在他看來這并不是強迫,“我是自願改變,宜綿也說我對待感情像塊木頭一般,說話耿直不大中聽,原本只是看到你和三王子在一起心裏吃醋,然而我沒好意思說出心裏話,一見你便開始說教,惹你不快,後來又和他動手也是因為心生嫉妒,害怕失去你,可我仍舊沒表達清楚,反而一沖動說出退婚的氣話,傷透了你的心,着實不該!”

說起這個,意氣風發的他倒有些自卑了,“頭一回喜歡一個人,我也沒什麽經驗,惹你不高興,我很抱歉,但我真的是誠心悔改,願意虛心學習,如何才能更好的呵護你,既能準确的表達我的立場,又能讓你清楚的感知到我的心意。”

聽着如此真誠而坦率的自我剖析,容悅那原本就柔軟的心房怎能不動容?可她又不斷的提醒自己不要因為一時的感動而搖擺不定,畢竟兩人之間的問題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決的,是以她至今仍有顧慮,

“可是……可是我不希望你現在勉強,過後又後悔,你要知道,倘若不是一路人,餘生就算勉強攜手也不會走得愉快。”

她的看法豐紳殷德并不贊同,“什麽叫一路人?你我有着不同的家世背景,本只是陌生人,被一道婚約牽連在一起,是幸是災,全看我們怎麽過。

這世上哪有什麽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兩個人走到一起,不可能完全契合,肯定都會有各自的棱角和缺點,重要的是看對方願不願意為你而改變,我很确定我是願意的,我相信只要我肯努力,互相磨合,咱們肯定可以相處得很和順,就看你願不願給我這個機會。”

容悅已不敢再聽他繼續說下去,只因她惶恐的感覺到心在逐漸偏移,偏向某一邊,勉強定住,不願再被擾亂步調,

“也許你只是一時沖動,也許……”

話未說完,她忽覺眼前一暗,唇瓣驀地被堵住,他就這麽猝不及防的将她擁吻,四唇緊緊相貼,輾轉綿纏,堵得她說不出話來,只剩嗚咽!

察覺到她想退後逃離,豐紳殷德迅速擡手攬背,輕叩住她後頸,不許她再拒絕,這一回,他鼓足勇氣不顧她的意願去強吻,只是想勇敢的表達自己對她的喜歡,倘若勸說解釋不頂用,那他只能用這種方式來讓她感受他內心的情意,只是吻着吻着他才發覺,容悅的唇太過香甜,輕易就令他深陷,舍不得分開。

而她也是初嘗親吻,萬未料到這些一直在心底悄悄設想的場景會在今日突然全部實現!他的轉變太快,以致于她根本來不及反應,內心很想推拒,可身子卻不聽使喚,許是他摟得太緊,她沒得逃避,也有可能是這吻有魔力,才讓她心生貪念,忘了遠離,

起初的惶恐漸漸被甜膩驅散,推搡的小手也逐漸緊握,無意識的抓扯着他的衣衫上的盤扣,直吻到她無法喘息時,他才緩緩松開,凝視着她那嬌羞如池中荷的臉容,低低的輕笑聲随之傳來,

“我只是吻吻你,你倒好,迫不及待的解我扣子,你想作甚?”

方才她根本沒意識到,只是太過緊張才會胡亂抓扯,被他這麽一說,本就發紅的臉蛋兒更是熟透的桃子一般,羞赧的錘他一拳,“才沒有,別瞎說!”

“沒有什麽?我還沒提呢!你又想到了?”

面對他的調戲,容悅忽然有種刮目相看的感覺,“說好的木頭呢?怎的你一開竅肚子裏全是壞水?”

神秘一笑,豐紳殷德又湊近她輕聲道:“只是不愛說出來,又不代表我不懂,既然你喜歡聽,那我往後天天說情話給你聽,直到你膩歪為止。”

一瞬的甜蜜過後,她又隐隐生憂,緊抿櫻唇,見此情狀,他便能猜出她在想什麽,趁熱打鐵,試圖歇下她心底最後的防線,

“容悅,你還在猶豫嗎?我都已然感受到你的喜歡,你實不該再壓抑自己的感情,我是一時的沖動還是一輩子的承諾,誰也說不好,只能交給光陰來驗證,反正我是鐵了心不會退婚,也不許你退婚,我已經吻過你,你便是我的女人,莫再想着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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