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親一下就是他的女人了嗎?這也太輕易了吧?腹诽了一句, 她才驚覺自己的關注點似乎有些偏離, 究竟應不應該再嘗試一回, 這才是最重要的問題。
靜下心來, 她盡量摒棄雜念,聆聽自己的心聲, 有船過水面激起水花的清流聲,還有她清晰的心跳聲, 可越是着急尋求一個答案, 她越是慌亂,不知該如何抉擇,生怕一時心軟所做的決定又是一個錯誤。
雖說他很期盼她能答應,但也不希望這結果是他強迫所得來,遂牽住她的手, 摩挲着她那食指上所戴着的粉碧玺戒子, 耐心勸導着,
“當你猶豫不決時,就摒棄所謂的大道理和衆人的目光, 只遵從自己的選擇。”
雙手的指節就這般被他握着, 感受着掌心傳來的溫度,再迎上他那誠摯的眸光, 黑亮的眸子裏此刻只有她,似水柔情裏飽含着殷切的期盼,他在等她一個回複,她若是拒絕, 他會不會傷心呢?
性格不同的兩個人,究竟能否走到一起?是該趁早放手,還是勇敢的嘗試,給彼此一個機會?如他所言,為了對方,心甘情願的磨去自己的棱角,探尋更融洽的相處之道。
思來想去,她越發糾結,沒個定論,唯一能清晰的感知到的就是她很喜歡被他牽着手的感覺,舍不得松開,倘若狠心離開,她真的會輕松愉快嗎?設想了一下那樣的場景,似乎并不會,也許回去之後她就會大哭一場,郁郁度日。
與其如此傷害旁人又折磨自己,倒不如勇敢的博一把,也許……真能賭一場幸福呢?縱然最後真的悲慘收場,至少這也是她自己做的決定,沒什麽可後悔的。
瀕臨絕境的心柳暗花明,豁然開朗,隔着半簾望向外頭的湖光水色,她眼底的陰霾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清淺笑意,再回望向他時,她眸帶柔光,輕聲提醒,
“我給了你機會,你自己選擇不退婚,往後若是覺得我不适合,可別來怪我。”
所以這是……應承了嗎?愣了一瞬,豐紳殷德才反應過來,笑意自唇角蕩開,燦若春花,欣喜的緊握着她的手,那種感覺簡直比得到皇上的封賞都開懷,
“我自己的選擇,絕不後悔,好壞我都認了,自己選的妻子,再嬌縱也要寵着,堅決不會發半句牢騷!”
這話聽來頗為順耳,但她還是要糾正一點,“我也不嬌縱的好吧!我覺得我很善解人意啊!”她還想繼續誇自己,卻被他一聲輕笑打斷,
“無可否認,你的确善解人衣。”說話間,他的目光垂向身側的盤扣,容悅這才發現其中一顆扣子已被她抓扯開來,尴尬的容悅捂住自己的臉,羞澀澄清,“我真不是故意的,只是太緊張了嘛!你懂的。”
偏他裝糊塗,“我不懂,誰解的誰給我扣上。”
好吧!的确是她扯開的,扣個扣子而已,也算不得什麽難事,她便大方的伸手去幫他扣上。
Advertisement
看她歪着小臉低眸認真系扣的模樣,紅潤的櫻唇近在眼前,不禁令他想起方才的那個吻,甜蜜的滋味至今令人回味,不自覺的又俯首湊近她。
之前都是宮女們伺候她穿衣,她從未自個兒動過手,還以為很簡單,可一上手才發現這盤扣并不好系,若然太寬松容易松開,裁縫們這才特地将扣眼做那麽小吧!所以她嚴重懷疑自個兒是怎麽将人家這扣子給扯開的!
瞎琢磨的她并未察覺到他的心思,直至下巴被輕托,她詫異揚首,忽見他俯身而就,唇畔瞬間一陣溫熱,才接觸便覺心間一顫,熱流霎時間自心房向四周流竄,惹得她渾身酥軟,如此近距離的接觸,她能清晰的感受到他唇畔那清香如檀的氣息,方才那吻太猛烈,她還來不及思索,這會子她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輕輕推開了他,
“并無一絲酒氣,你根本沒飲酒吧?”
豐紳殷德笑而不語,算是默認,容悅嗔他一眼,怨怪道:“你又騙我,明知我腳有傷還蒙我過來,過分!”
心細如他,這一點也曾考慮過,“原本擔心你的傷勢想去找你,可依照我對你的了解,你肯定不肯再見我,無奈之下才想出這個法子,料想你看我醉着才會卸下防備,願意傾聽我的心聲,害你走這一遭,實屬情非得已,腳很痛吧?我幫你揉揉。”
眼瞅着他要來瞧她的傷勢,她倒有些難為情,連連擺手,窘笑道:“坐辇來的,沒走幾步路,倒也不妨事,傷勢本就不重,太醫總愛誇大其詞,我也不覺疼,随口說說罷了,不必當真。”
“那也得小心些,盡量莫走動,才便于休養。”
她當然明白這個道理,說來就覺自個兒傻乎乎,又被他給哄了,不悅的嘟起小嘴兒,微揚小臉,“還不是聽說你醉酒躺船上我才過來的,沒想到居然是假的。”
嬌哼的小模樣越發俏皮動人,看得他心念微動,不禁又在她嘟着的唇間印下蜻蜓點水的一吻,“我的錯,這個吻便算是給你賠個不是,你若是還生氣,那我還可繼續吻,直到你開心為止。”
“……”所以她還要不要生氣?若說生氣,豈不是代表着期待他的吻?這招兒有點兒黑啊!不過她的木頭突然變得這麽機靈,她心甚慰啊!但還是不大明白,
“之前拉手都不敢,現在總是索吻,你倒是好意思。”
原本他以為自個兒的自制力極好,可以等到成親之後再與之親熱,可今日過後,再面對她時,他怕是再也無法做君子,
“沒嘗過桃子的甜,便只會靜靜的看着它結在枝頭的模樣,一旦嘗過一口,知其是何等的香甜,就會入魔般的想再來一口,細細品味……”
“是這樣的嗎?”嘴上質疑着,實則她心底也覺得這滋味很美妙,兩人就這般輕聲私語了許久,她才猛然想起,“哎呀!東靈就在船艙外面呢!豈不是什麽都能聽到?”
外頭的東靈掩唇輕笑,“奴婢什麽也沒聽到,公主盡管放心說話,奴婢在外頭幫您守着。”
這丫頭,故意損她呢!無地自容的她窘得将臉埋在他懷中,豐紳殷德朗笑着伸臂将她擁住,
“左右是你最信任的丫頭,你怕甚?聽便聽到了,咱們本就有婚約,且很快就要完婚,親近一些也不算什麽。”
他終于想開了,還會反過來安慰她,所有的柔情如蜜般将她緊緊包裹,如此美好的瞬間她竟覺鼻翼微酸是怎麽回事?
此刻的她不再去想那些是非,不去計較對錯,只窩在這柔軟而堅實的懷抱裏,感受着他的在乎和喜歡,被他這樣擁着的感覺很踏實,那一瞬,她忽然覺得這顆漂浮在異世中的心終于尋到了落腳的港灣,倘若餘生都有他陪伴,那她也願意一直待在這兒,不再琢磨怎麽回去的事兒。
兩人就這般依偎了許久,容悅擔心誤了他當值,主動起了身,準備下船去。
豐紳殷德心疼她走路會腳痛,索性一把将她打橫抱起,抱着她下船,這般舉動着實吓着了她,船艙內親熱也就罷了,出了船艙周圍可都是宮人吶!驚慌的她小聲抗議着,
“哎---快放我下來,被人瞧見多不好。”
他卻不肯松手,堅持抱着,“你有傷在身,我抱你也是天經地義。”
夾雜着荷香的微風将他的話吹至耳畔,一絲甜膩悄然在心田蔓延,容悅沒再掙紮,生怕掉下水,主動擡手,将手腕搭在他後頸,故意笑他,“你不是最在乎旁人的看法嗎?這會子反倒不怕旁人說三道四?”
經此教訓,他已懂得孰重孰輕,“我的小仙女開心就好,管他們作甚,倘若小仙女被我氣得飛走了,他們也不會賠給我,那我更不該顧忌外人的感受。”
他都能為她而改變處事的态度,感動的容悅覺得自己也應該為他而收斂一些,安靜的任由他抱着,倚在他懷中輕聲忏悔,
“殷德,你對我真好,是我之前太矯情,有一點兒矛盾就會胡思亂想,只顧着自己委屈,沒有站在你的角度為你考慮,往後我也會盡量注意一些,若與其他男子碰面,勢必會讓宮人們在旁伺候,以免旁人亂嚼舌根,有損我的清譽和你的顏面。”
他的容悅居然會這麽乖的為他着想,當兩人都心平氣和的為對方考慮時,這矛盾自然也就容易消解,也不至于傷了彼此的心。
到得辇駕旁,豐紳殷德才将她放下,扶她上辇,坐好的容悅朝他清淺一笑,“我自個兒回去即可,你去忙吧!萬莫耽擱了。”
他卻道無妨,“不着急,送你一程,待你回到松鶴齋我再走。”
兩位主子鬧騰許久終于和解,東靈和南枝皆覺輕松,午後的日頭透過枝縫斜映于地面,行于樹蔭下的兩人說說笑笑,眸眼間只有彼此,說不盡的柔情蜜意。
接下來的日子清甜又溫馨,縱不能日日相見,每隔兩三日,他都會尋個借口來看望她。
至于嚴飛,抱着匕首研究了幾日也沒個頭緒,容悅不希望豐紳殷德吃醋,便将那把匕首要了回來,還特地給他瞧瞧,
“喏,匕首我拿回來了,你送我的東西我自會好好保管,不會再讓旁人拿走。”
既已曉得三王子好男色,豐紳殷德也就沒再吃醋,“我相信你有分寸,以後不管遇到什麽矛盾,我們都要先給對方一個解釋的機會,如此便可避免很多不必要的誤解。”
乖巧點頭,容悅也很贊同這個主意。他們的問題算是圓滿解決,至于如何讓嚴飛留京還得另想法子,兩人是發小一事不能公開,她也就沒理由央殷德幫忙,只能自個兒解決,苦思冥想了許久,她靈光乍現,總算想到一個妙招!
作者有話要說: 開竅的額驸要開始撒糖啦!往後就要開啓甜到蛀牙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