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一路走得太急, 以致于他有些微喘, 平複氣息之後他才看向琬真, 琬真頓生不祥預感, 難不成與她有關?
“不會是我哥惹什麽禍端了吧?”
喟然搖首,殷德否認了她的猜測, “此事與你有關,鄂爾多斯的部族首領欲與清廷聯姻, 皇上已無女兒可嫁, 念起你正值婚齡,打算将你嫁過去。”
瞳孔微張,驚聞此訊的琬真心如鼓錘般淩亂嘈雜,果不其然,她的命運終是不被老天眷顧的。
容悅聞言亦是大驚失色, “鄂爾多斯?怎的嫁那麽遠?我還以為皇阿瑪會給她在京城找婆家呢!”
除了苦笑, 琬真還能如何?她早已将自個兒的将來設想過千百遍, 嫁至蒙古她也猜到過,是以并不驚訝, 只是難免悵然, 這一日,為何不能來得晚一些呢?
見她神情哀戚, 死死的拽着手中的巾帕默然不語,容悅越發心疼,“琬真,你肯定不願嫁到蒙古那麽偏遠的地兒吧?我去跟皇阿瑪求情!”
願與不願重要嗎?又會有誰在乎呢?在皇帝眼中, 她們不過是顆棋子而已,棋子的想法無法痛癢,帝王在乎的只是大局,看透這些,琬真也就不希望容悅再去白費唇舌,忙将她拉住,
“我的态度并不重要,即便你去,皇上也不會更改主意,只會平白挨訓而已。”
其實殷德的話還沒說完,後面的才是重點,“當時我與宜綿皆在場,最不希望你嫁至蒙古的便是他,不過令我意外的是,他居然會當衆打斷皇上的話,說他與你已有婚約,不能嫁至蒙古。”
“何時定下的婚約?我怎的不知情?”不僅容悅不知,琬真亦是懵然,“婚事非同小可,他怎麽能跟皇上撒謊?”
宜綿的心思,殷德最是了解,“當時他若不吭聲,你嫁至蒙古這事兒也就再無回轉的餘地,可能他想着先斬後奏,皇上就不好當着外族人的面兒拆穿他,以免被外人看笑話。
如他所料,皇上當時面色鐵青,但終是沒當着外族首領的面質疑什麽,待人走之後才質問他何出此言,他趁機向皇上表明态度,說鐘情于你,懇請皇上賜婚,皇上哪會應允,斥責他身為侍衛卻不顧禮法,妄圖幹涉朝政,影響滿蒙關系,現下皇上已奪了他侍衛之職,将其關押,又召我二叔過去認罪。”
得知後果如此嚴重,琬真愧疚又惶恐,焦急的來回踱步,“奪了他的職,不會再奪和琳大人的職吧?這可如此是好?”
容悅一直以為宜綿對琬真不過是耽于皮相的好感罷了,沒想到關鍵時刻他竟還能仗義相助,為了不讓琬真嫁至蒙古,居然敢逆皇帝之意!着實令她佩服,奈何這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吶!心知琬真對他無意,容悅也不好瞎出主意,可宜綿是殷德的堂兄,他不能不顧自家兄弟的安危,明知不該,也要試一試,
“我倒有個主意,就是不知格格願否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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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她對宜綿并無愛慕,可此事終究是因她而起,她自是願意幫他解圍,“但說無妨,我定會盡我所能去幫他。”
“為今之計,只能讓皇上相信你們兩情相悅,想方設法請皇上賜婚,如此他才能避過此劫。”
這話雖有道理,但在容悅聽來總覺得有些強人所難,“可是琬真不喜歡宜綿啊!不能為這事兒逼她說謊吧?”
縱然心底排斥,琬真也不得不承認,“額驸所言似乎是唯一的法子,我若否認,皇上定會再給他加條欺君罔上的罪名,但若承認,指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這些道理容悅也懂,可她最關心的還是琬真的感受,“但若你說了違心之言,萬一皇阿瑪真的應下,宜綿得救後你只能嫁給他,到時候再想改變主意可比登天還難!”
容悅一心為她的幸福着想,才會将所有的可能都攤開來說,就是不希望她一時沖動,過後後悔,這一點殷德也可以理解,但他只能站在大局的角度去考量,也就顧不得琬真的感受,
“想必格格也很清楚,你的婚事由不得自己做主,倘若格格澄清與宜綿的事,縱然可以保住自己的清白,但皇上應該還會讓你嫁至鄂爾多斯部落。”
接下來的話,不必他再說,她也能領會,“要麽嫁至蒙古,要麽跟在順水推舟承認此事,救下宜綿,我還有可能留在京城,公主,我沒有旁的路走,只能二擇一。”
說這話時,琬真的面色一直很平靜,縱有一絲悲哀也深藏于眼底,不肯表露出來,容悅感嘆她身不由己,但一聯想到自己也是被皇上早早定下親事,便不知該說什麽好,只能說她還算幸運,遇見了豐紳殷德,恰好是她鐘意的男子,而宜綿不是琬真所欣賞的,于她而言似乎有些勉強,但正如殷德所言,她也可以否認,但得遠嫁蒙古。
除了哀嘆,他們似乎都幫不了她,究竟如何決定,但看她自己。
乾隆帝為防叛亂,對蒙古管制森嚴,并未普及漢文,更遑論詩詞歌賦,于琬真而言,嫁到蒙古,怕是後半輩子都會是對牛彈琴,毫無樂趣,相比之下,宜綿似乎是退而求其次的選擇,更何況宜綿是為了救她而獲罪,于情于理,她都該幫他。
思量再三,琬真最終下決心,願意一試。
方才豐紳殷德為堂兄求情已然得罪皇帝,這會子他不能再去,便由容悅帶着琬真去見皇上,然而到得皇帝所居的蒙古包外,便隐約聽到裏頭的怒喝聲,
“和珅,朕何曾虧待過你們一家?朕最寶貝的小女兒都許給你兒子,你還有什麽不滿意?居然又教唆你侄子打起了郡主的主意,宜綿在朕談論國事的場合貿然提婚約,這是明擺着打紮布諾的臉,順便再擺朕一道,料定朕不會當衆反駁,他以為這樣就能定下婚事嗎?簡直癡心妄想!”
緊跟着便是和琳顫抖的認罪聲,“都怪奴才教子無方,雄州鎮對此事毫不知情,奴才願意擔責,還請皇上勿怪兄長!”
“你當然難辭其咎!朕才升你為侍郎,你就如此狂妄,原本還想任命你為都統,如今看來倒是沒那個必要,省得你兒子仗着你的勢目無王法……”
震怒的聲音聽得容悅心顫,候在外頭的吳書來看了公主一眼,示意她走遠些才悄聲道:
“公主您來得正好,皇上這會兒正在召見和中堂還有和侍郎,發了好大一通火,和中堂一向都是被皇上誇贊的,甚少挨訓吶!”
心知肚明的容悅裝起了糊塗,“可是為宜綿的事?”
“可不正是嘛!”吳書來輕嘆感慨,“莫怪老奴多嘴,額驸的這位兄弟這回可是闖了大禍,皇上因他而遷怒于和侍郎,這才升的官職若因這事兒而丢,可真是可惜咯!連帶着和中堂也跟着受訓,得不償失啊!”
一旁的琬真聽着越發有愧,容悅沒再耽擱,趕緊讓他通禀,裏頭的和珅此刻如何解釋也不頂用,畢竟皇帝正在氣頭上,他只能一個勁兒的認罪,任由皇帝将這滿腹的火氣撒出來,一聽到公主求見,和珅總算能舒一口氣,暗贊兒子夠機敏,曉得找公主過來解圍,他才能暫時得以解脫。
待公主進來後,和珅兄弟向公主行了禮之後這才告退。
乾隆雖是準她進來,但看她來得如此湊巧便覺怪異,“八成是殷德讓你過來的吧?”
容悅當然不能承認,嬉笑着走過去給乾隆按捏肩膀,故作委屈,“皇阿瑪這是什麽話?兒臣就不能想您,過來看望您嗎?”
他這個女兒心思單純,喜怒常形于色,即便她說得再好聽,乾隆也能猜出她的用意,只因琬真也跟來了,她們的目的便再明顯不過。恰好她在這兒,乾隆倒想問一問,
“琬真,你與宜綿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當真暗生情愫?”
來之前她已做了決定,是以當乾隆問起時她沒再猶豫,點頭承認。
皇帝問話的檔口,容悅已然收回了手,乾隆身子後仰,斜靠在龍椅之上,不悅眯眼,将手搭在龍頭扶手上之際,拇指上的玉扳指發出清脆的聲響,面對這寂靜且嚴肅的場面,皇帝越是不發話,琬真心下越忐忑,卻不知皇上到底是個什麽态度,惶恐的她自始至終都不敢擡眸,惴惴不安的垂目立在下方。
此刻的容悅也不好吭聲,她得先知道老乾是個什麽态度,之後才好去勸,若貿然胡說一通,萬一撞在槍口上惹老乾不快可就弄巧成拙了,不安的等了好一會兒,才聽乾隆悠悠開口,
“婚事向來都得經由父母同意,媒妁為證,你身為宗室貴女,更該謹言慎行,可知私定終身該當何罪?”
琬真當即跪下攬責,“此事皆因臣女而起,宜綿并不是有心冒犯皇上,只是不希望我遠嫁才會失了分寸,還請皇上念在他無心之失的份兒上,饒他這一回。”
乾隆正在氣頭上,這會子越是求情越會惹惱他,憤而拍案怒呵,“身為侍衛,他能不懂輕重?謾說你們沒有婚約,即便是有,他也不該當着外族首領的面兒公開打斷,怎麽着也得等人走後再與朕禀明,如此擅作主張,又置朕的顏面于何地?”
作者有話要說: 竹子最近正在看一本古言《洞房前還有遺言嗎》特別喜歡這本的文風,男主經常騷操作,歡樂甜文,是我的菜,有興趣的小可愛可以搜來看,作者:且墨
卿如是:你高祖月一鳴是我上輩子的夫君,我是你的祖宗,我們之間是不會有好結果的,這樣是會遭天譴的。月隴西慢條斯理脫下最後一件婚服:嗯,洞房之前還有什麽遺言嗎?
本文女主一句話總結:穿越而來戲精本精王霸之氣不服管教小妖精!
本文男主一句話總結:血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