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容悅心道:老乾就愛說場面話, 若真等定下之後再提, 礙于皇帝的顏面, 怕是真有婚約也會被強行退掉, 将琬真再許給那位首領吧!宜綿雖然沖動了些,但容悅覺得這件事他辦得相當漂亮, 有擔當!當然這惹出來的禍端還真不小,連累這麽多人幫他求情, 不過看在他出于一番好意的份兒, 她就勉為其難的試着幫一把,跟老乾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皇阿瑪,雖說規矩擺在那兒,可是自古至今, 還是有許多人在追求自己向往的愛情, 譬如牛郎織女, 梁山伯與祝英臺啊!這些美好的傳說與故事不都印證了人們對真愛的渴望嘛!”

本以為能借此打動老乾,哪料他竟反駁道:“事實證明, 追求所謂的自由姻緣往往都是悲劇結尾, 不得善終!”

“……”容悅真想抽自己一個大嘴巴子,她怎麽就嘴欠提了祝英臺呢!說錯話的她立馬改變思路, “那就不提故事裏的人,就說說皇阿瑪,您縱橫情場多年,一定也有愛而不得之人吧?那種痛苦您肯定有切身體會, 怎麽忍心看着他們一對有情人被拆散呢?”

然而老乾的腦回路總是不在她的掌控之中,“連朕都有念而不得者,都得顧忌祖宗家法,更何況他們?人活在世,總有約束,誰也逃不過!”

“……”連番轟怼,怼得容悅險些噴出一口老血來,老奸巨猾的老乾,沒得聊了,講道理她是說不過老乾的之乎者也,只能試着耍賴,

“皇阿瑪,您菩薩心腸,就成全他們,饒了宜綿吧!就當兒臣求您,成嗎?”說着她還真就撲通一聲給跪下了!

接下來,沒有她想象中的心疼和拉扯,乾隆只是眸光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複又拿起一本折子開始翻看,

“你喜歡跪,那就跪着吧!”

心塞的容悅好想哭,此時的她才發覺姜還是老的辣,她在老乾面前根本不遞招啊!可話是她自己發的,那就只能先跪着,指不定過會子老乾會心疼,就讓她起來了。

同樣跪在一旁的琬真心疼容悅,想勸她起來,她卻以手擋唇,示意她不要出聲。

想必她是有主意,琬真也不好再打斷,生怕誤了她的計劃,便默然跪在一邊兒,沒再啰嗦。

直跪了一刻鐘,乾隆始終不發話,一本又一本的批閱奏折,容悅尚未用朝食,這馬上都晌午了,五髒廟開始抗議,咕嚕咕嚕響得她難受,可她又不好意思說出來,就悄咪咪的将手順着明黃的桌布慢慢向上移去,賊兮兮的伸出兩根手指頭,眼看馬上就要成功摸到茯苓糕之際,手背忽被人拍了一下,吓得她趕緊縮了回來,擡眸便見老乾那雙老謀深算的眼睛正盯着她的一舉一動,

“哪有跪着吃東西的道理,想吃就起來。”

“兒臣不起,除非您答應饒了宜綿。”容悅态度堅決,乾隆也不肯妥協,與她杠到底,“那就繼續跪着吧!”

跪就跪,容悅堅持不肯起,又跪了一刻鐘,腿已徹底酸麻,耐不住的她稍稍動了動,想換個姿勢,忽覺腳踝處疼得厲害,輕嘶了一聲,琬真并不曉得她曾受傷一事,還以為她是假裝,也就沒吭聲,乾隆卻是曉得,見狀将折子撂在桌上,往後一靠,聲帶不耐,

Advertisement

“撐不住就起來!”

容悅偏就賴在那兒,乾隆又不忍罰她,怒聲警示,“莫以為你是朕的女兒朕就不會重罰你,你若是再這般胡鬧,朕就連豐紳殷德也一并懲處!”

原本坐在後腳跟的她一聽這話立馬直起身子澄清,“此乃女兒自個兒的主意,關殷德什麽事兒?”

“若不是他将此事知會于你,你會來得那麽及時?”

不願連累他,容悅否認得十分幹脆,“我沒瞧見他啊!只是方才在外頭聽到裏頭的動靜才知宜綿闖了禍端。”

他會耍賴,乾隆自然也會,“朕說是他那就是,你最好乖乖起來回去,否則朕會立即追究殷德的責任!”

好嘛!威脅不成反被老乾威脅,不管皇上這話是真心還是假意,容悅都不敢拿殷德的前程開玩笑,乖乖的扶着桌子起了身,此時她的雙腿和腳掌都麻得如同有無數針尖在紮一般,幾乎失去知覺,得人攙扶着才能走。

出去之後,琬真心下愧疚,一再道歉,容悅無謂笑笑,安慰道:

“又不是你的錯,只怪這些長輩們管得太寬,總想利用姑娘家的婚事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完全不在乎旁人的感受,過分!”

來自現代的容悅自是不能理解,琬真自小受着這樣的教化,已然接受,“命該如此,誰也無法改變,只是難為了宜綿,若因我的事而連累他們一家人,我實在過意不去。”

兩人正說着話,東靈提醒道:“公主,額驸在那邊等着呢!”

容悅順着她指的方向一看,果見豐紳殷德正立在北邊的一條小溪畔,估摸着是在等她,遂轉了向往那邊走去,邊走邊提醒琬真,“我下跪一事莫與殷德提起,不希望他自責。”

琬真曉得輕重,點頭應下。聽到腳步聲的豐紳殷德忙回首迎了上來,問她情況如何,“皇上還在生氣嗎?”

無奈攤手,容悅也是沒招兒,“原先皇阿瑪倒是還聽我的建議,這回竟是一意孤行,誰勸也不頂用。”

豐紳殷德也曉得此事頗為棘手,“聯姻涉及到朝政,皇上才會如此重視。”

心憂的琬真向他打探宜綿被關押在何處,“我想去見見他,你能否帶我過去?”

郡主主動提出要見他,這可是頭一遭啊!豐紳殷德不禁在想,宜綿若是聽見這話,只怕做夢都會笑醒。奈何這會兒情況特殊,“皇上已然下過禁令,連我也不能去見他。”

“這可怎麽辦?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因為我而毀了前程。”衆人求情皆無用,琬真越發焦慮,豐紳殷德倒有個主意,“實則還有個法子,但希望不大……”

“什麽法子?”不願放過一絲希望,琬真再三追問,豐紳殷德才勉強道出,“為今之計,只能找你阿瑪怡親王,你的曾祖父,十三阿哥胤祥與咱們雍正爺關系最為親密,是以封他為怡親王,還特許世襲罔替,倘若你阿瑪願意到皇上跟前請求賜婚,為宜綿求情,想來皇上應該會看在先帝的份兒上答應此事,只不過……”

“只不過怎樣?”容悅是個急性子,見不得他說話有停頓,尤其是在這種緊要關頭,“哎呀你倒是一次說完啊!聽得我着急!”

他可不是故意賣關子,只是因為很清楚這當中的糾葛,“只不過怡親王與我阿瑪不怎麽對付,宜綿又是我阿瑪的侄子,是以我擔心怡親王不會答應幫忙。”

實則琬真也偶爾會聽到她阿瑪說起和珅的不是,不屑與這種貪官為伍,若讓他與之結為親家,他定不情願,可正如額驸所言,這似乎是唯一的法子,皇上可以不給他女兒面子,但不能不給怡親王面子,眼下又沒旁的主意,只能試一試,

“不能因為棘手就退縮,只要能救宜綿,我願意嘗試,不過我一個姑娘家肯定不好親自去跟阿瑪開口,這事兒還得央我兄長去說。”

不怕有困難,就怕沒方向,既然琬真願意,容悅便自告奮勇的陪她去找綿标。

彼時綿标正蹲在鐵籠旁邊,籠內關着一頭鹿,容悅過來時還奇怪他在作甚,“你們打獵的鹿不都死了嗎?這只怎麽還是活的?”

吃罷豆餅的鹿正低頭喝着水,綿标聞聲這才起身解釋道:“前幾日我手誤射中一只母鹿,當需放生,可它傷勢太重,得先醫治之後再說,我瞧它被關着可憐便來陪着玩兒會。”

原來只能射公鹿的嗎?容悅才來,并不曉得圍場還有這樣的規矩,想來是為繁衍生息做考量。

到一旁淨手之際,綿标還打趣道:“你最近和你家額驸關系甚密啊!時常看你們一道在草原上閑逛,都不來找我玩兒!”

“那你就不會來找我?”

謹慎的看她一眼,綿标有所顧忌,“我可是聽說那三王子與你多說了幾句話,豐紳殷德就對他大打出手,我可是愛惜小命之人,果斷離你遠一些。”

那事兒已然傳得人盡皆知了嗎?容悅尴尬一笑,忙替他澄清,“只是有所誤會而已,而今已經解釋清楚,他倆也成了好朋友呀!”

期間一直是他倆在閑聊,琬真一直沒吭聲,綿标見她神色黯然,好奇問道:“怎的愁眉苦臉,可是誰欺負了你?告訴老哥,我幫你出氣!”

猶豫再三,琬真試探道:“出氣倒不至于,你若肯幫我一個忙就好了。”

綿标問她何事,她卻有些猶豫的看向容悅,示意讓她來說,容悅便将今日之事大概複述了一遍,表明來意,綿标聽罷當即沒了笑臉,

“宜綿是什麽樣的人你不清楚嗎?你居然甘願嫁給他?”

琬真不知該如何解釋,容悅便替她說話,“鄂爾多斯的首領又是怎樣的人?上次在宴中我可是見過的,滿臉胡須,說話高門大嗓,難道他就配得上琬真?若不是宜綿打岔,只怕皇阿瑪早已賜婚,你忍心看她嫁到那麽遠的地方?”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