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因着容悅是乾隆特封的固倫公主, 品階相當于親王, 是以今日大婚的她身着圓領對襟金黃色吉服褂, 上繡五爪金龍八團, 前後正龍六團,兩肩行龍, 金絲銀線織就,無不彰顯着華貴雍容。頸間挂着一盤珊瑚朝珠, 頸後墜着一顆青金石的佛頭塔, 背雲則是金鑲綠碧牙麽,另懸有黃藍寶石的大小墜角。

穿好吉服後,嬷嬷才開始為她梳發,今日倒不必盤出什麽花樣來,只因大婚當天要戴冠帽, 那頭冠頂端嵌着一顆碩大的紅寶石, 另綴二等東珠十顆, 邊緣立有五只金鳳,又嵌五等東珠二十五顆, 內無光七顆, 碎小正珠一百二十顆,內烏拉正珠二顆。

帽檐額前垂着一只金翟鳥, 帽前金佛,帽後金花,冠緣還飾着一圍嵌有七顆東珠的金鑲珊瑚頭箍。

單這帽頂就重達三十六兩,腕上還得戴着四對金手镯又有三十多兩, 還不提這件吉服,穿戴好之後,容悅都不敢亂動,怪不得新娘子看起來都十分端莊,任誰穿戴十幾斤走動也會僵硬!

不過為了大婚的排場,她還是忍了,容悅原本滿懷期待,真到了這一日才知風光的背後盡是繁瑣的禮儀。

只因這公主大婚和她設想的千差萬別,身為額驸,豐紳殷德一大早就得擺宴九十桌,另備有二十一匹馬,八十一只羊,由下人擡至午門恭納,而後乾隆在宮中設宴款待額驸家眷,由三品以上官員陪同。

宴罷吉時至,豐紳殷德才來接她,夫妻二人一道去給皇帝和諸妃見禮。

惇妃雖是嬌縱了些,可對女兒卻是真心實意,而今目睹她風光出嫁,不免喜極而泣,按理來說容悅也該落淚的,以表不舍,可她愣是哭不出來,對皇宮沒有戀戀不舍之感,也就對乾隆十分感念,這個須發花白的老人,對後妃薄情,對兒子無情,獨獨對她這個女兒全心疼寵,她與乾隆雖然相處不久,但也能很明顯的感受到乾隆對她的特別關照,眼看着皇帝眼圈泛紅,她竟不知該如何安慰。

帝王本薄情,一旦付出真心便顯得格外的難能可貴,只不過她是女兒家,終究是要嫁人的,無法常伴于皇帝身側,唯有用最虔誠的心去叩拜,代替原主報答他的養育之恩。

大禮過後,容悅才在命婦的陪伴下乘輿出宮,抵赴額驸府邸。

一路有百官手持玉如意恭迎,連阿桂這樣年邁的軍機處領班大臣也在列,聲勢壯觀,排場極大,不過一個公主成婚而已,也太興師動衆了些,容悅自覺受之有愧,但這些也不是她能決定的,只坐在輿中,做個持重端方的新娘子。

令她意外的是,公主大婚,到得男方宅中居然不拜天地,直接送入洞房,想來在宮中叩拜皇帝之際便算是拜堂。

接下來則是行合卺禮,端坐在帳邊的容悅被紅蓋頭遮擋,只能瞧見一雙金絲銀線厚底黑靴緩緩靠近這邊,應是殷德要來揭蓋頭了。

今日身着吉服的新郎官兒豐紳殷德意氣風發,手執系着紅綢的稱,溫柔而鄭重的将她的紅蓋頭挑開。入目便是容悅那張妝容精致的笑顏。兩人五歲定親,十五六歲成親,于衆人而言,這是一場曠世聯姻,于他而言,乃是老天眷顧,讓他在無法擇選的婚事中有幸遇到适合自己的人,于容悅而言,則是異世之中得遇值得托付的真心,從此他便是她的依靠,她的眷侶。

心心相印的兩人齊坐于帳邊,底下有嬷嬷唱着祝禱詞,又有丫鬟呈上酒水,兩人相視一笑,共飲合卺酒,寓意同甘共苦。

期待已久的日子終于到來,奈何此刻外頭還有賓客需招待,他還不能在此陪她,得先出去招呼賓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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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悅點頭表示理解,“你去忙吧!這兒有東靈和南枝陪着我,不會孤單。”

聽聞曾有新娘子在洞房等候時會挨餓一整日,殷德臨走前特意囑咐道:“若覺饑餓便讓嬷嬷們準備吃食,萬莫忍着,自個兒遭罪。你是公主,誰也不敢亂嚼舌根。”

這話不必他提醒,她也會自己想辦法,“你覺得我像是肯挨餓的人?快去吧!”

又望了她一眼,殷德這才依依不舍的退出婚房,到前廳去招待。

因着豐紳殷德大婚,綿标自會來祝賀,琬真也跟着兄長同來,她不喜與那些女眷們周旋,便在喜房中陪着容悅,有人說話,容悅也不至于那麽無趣。

好不容易熬了一整日,到得傍晚,嬷嬷過來說要為她更衣。

難道她的衣裳不是由自己的丈夫來解嗎?但看嬷嬷們為她解衣時如此麻煩,她才領悟過來,這繁雜的衣飾頭飾要是讓殷德來脫解,估摸着得耽誤許久,是以才提前更換妥當,最後只着了身正紅色的團花對襟長褂,冠帽也被取下,東靈将公主的青絲梳順,而後垂放于她身後,只在兩邊簪了兩朵盛開的牡丹花,清香宜人,越發襯得公主白嫩嬌美。

直等到戌時三刻,才聽到外頭有動靜,似是他的友人們要過來鬧洞房,宜綿和嚴飛的聲音尤其大,皆被殷德一一攔下,“今日忙碌一整天,公主也乏累,實該早些歇息,就不鬧了,改日必當再單獨宴請諸位,咱們再繼續盡興。”

逗趣而已,宜綿也不強求,趁機幫堂弟說話,“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們都懂得,那就不耽誤額驸和公主的花燭夜,有機會再聚,咱們都先散了吧!”

宜綿這麽一吆喝,衆人也就識趣離開,嚴飛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心提醒,“年輕人,要注意節制!”

殷德會意一笑,向衆人拱手告辭之後,轉身踏入婚房,由下人們服侍着洗漱更衣,而後又統一打發了賞錢,一衆嬷嬷丫鬟們這才退出房門。

此時的屋內只剩他們夫妻二人,端坐在帳邊的容悅緊握着雙手,沒敢擡眸瞧他,低垂的眸子俨然一副初見的嬌羞模樣,殷德主動邁步走向她,看她這般拘束,不覺好笑,

“有些夫妻婚前從未見過,直至洞房那日才見頭一面,虧得咱們還時常相見,平日裏也沒見你害羞過,怎的今日如此緊張?”

她不是土生土長的古代女子,自然也就沒那麽膽小,有什麽心裏話還是敢告訴他的,但緊張也是本能,“因為曉得今晚要圓房,既有點小期待,又不免擔心……”

這般直白的表明心思,倒令殷德十分驚喜,傾身湊近她,明知故問,“擔心什麽?”

擔心她今晚的遭遇呗!“嬷嬷說,頭一回會見紅,會痛啊!那我當然擔心咯!”

縱使她盡量壓低了聲,他也能聽得一清二楚,暗嘆這小腦袋瓜子想得倒還挺多,會意的殷德抿唇一笑,“我怎麽舍得讓你痛呢?放心吧!沒你想得那麽可怖。”

“意思是今晚先不圓房?”

等待已久的時刻,免是肯定免不了的,他不想讓她受苦,但房事偏偏是先苦後甜,握住她緊張的手指,殷德溫聲安撫道:“圓房是早晚的事,當然盡早不盡晚,不過我會盡量溫柔,争取不讓你感到疼痛。”

這話聽着有點兒假啊!狐疑的瞄他一眼,容悅轉念一想,痛也就那麽一會兒,應該不至于太可怕,忍忍也就過去了吧!思及此,她反倒釋然了,手指漸漸放松,挺直了身子一副視死如歸的神态,

“那好吧!我相信你。”

這份信任彌足珍貴,欣慰的将她擁入懷中,他總算可以安心享受這難得的美好時刻,“容悅,我們終于成親了,你可有什麽感想?”

在這般你侬我侬的時刻,本該說些矢志不渝感人肺腑之言,然而容悅卻實誠的道了句,“我在想,成親後就有人給我暖被窩,往後的冬日再也不怕冷。”

“……”殷德頓覺挫敗,“敢情我對你而言就是個湯婆子?”

“不然呢?你以為你是什麽?”倚在他懷中的容悅微揚起小臉,嘻笑逗趣,不滿意的豐紳殷德當即揚聲宣告自己的地位,“我是你男人!”

話音未落,懲罰似的吻已然落下,猝不及防的她本想往後躲,然而才後仰些許,一個沒坐穩便倒在了帳中,擔心她摔到後腦勺,殷德迅速将手墊于她後頸緊扶着,再順勢貼覆于她,尋到唇瓣,将所有柔情盡相付,輾轉纏吻。

以往都只是止于四唇相合的親吻,再深入似乎有唐突佳人的嫌疑,今日已然成親,做了正兒八經的夫妻,他便再無顧忌,撬開她的貝齒,将柔軟的舌輕探而入,

舌尖的初次接觸,震得她心一陣蘇麻,下意識想躲閃,可又有些貪戀這陌生且令人振奮的感覺,小手緊揪着他那素白的中衣,輕聲嗚咽着以示求饒,可這聲音在他聽來不是滅火的水,更似強勁的風,使那心火燃得更旺!

殷德忍不住伸手去解開她的外衫,絲滑的綢緞自白皙的香肩滑落,裏頭那件緋色繡荷肚兜兒就這般顯現于他熾熱的視線之中,惹得他喉間微緊,似入魔般伸出了手,貼着她的腰線緩緩上移,渴望感知那被包裹的豐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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