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看見老板走了出來,溫錦拉回了飄遠了的思緒,看着他手裏拿着兩串念珠,兩串珠子大小差不多,長度也接近,但是色澤就差了很多,她的那串明顯要比陸唯桉的顏色深很多。

她從老板手裏接過她自己的念珠,仔細檢查了一番,戴到了手上,然後就聽到老板說:“之前我還說我和溫小姐是難得一見的有緣人,現在看來唯桉和溫小姐才是啊,溫小姐還記得我之前和你說過的那個小男孩嘛,就是唯桉,一個多月前你拿着念珠來我店裏的時候,他前腳剛走,也是因為念珠手串斷了,只不過他那串并不是最開始那串,是七年前重新求的,所以我看到你那串的時候,雖然明白不可能,但心裏就有那種直覺,現在看來直覺還是蠻準的。”

聽到老板的話,她順着剛剛的思緒仿佛抓到了什麽重要的東西,但是轉瞬就消失了,應該都是巧合,她想,心裏忍不住自嘲,然後看着老板輕聲開口:“我想這次您的直覺是真的出錯了,我和陸醫生前不久剛認識。”

莫梵聲聞言,愣了一會兒,瞄了瞄溫錦身旁一直沒有出聲的陸唯桉,低着頭有些心不在焉地把玩着手裏的念珠,他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收回視線,然後笑了笑說道:“那是我誤會了,唯桉之前告訴我,他把念珠送給了一個女孩子,這麽些年頭一次見着他帶女孩子來我這,我就理所應當地把你當作了那個女孩子,溫小姐,真是不好意思啊。”

“她是。”

她身旁一直沒有出聲的陸唯桉突然說了這兩個字,聲音清潤有些低沉,溫錦臉上的笑容瞬間凝結,大腦一片空白,呆愣在原地,右手搭在左手的手腕上,輕輕轉動着腕上的念珠,時間仿佛靜止了,她聽不到任何聲音,只聽到她漸漸加速的心跳聲,有些反應不過來發生了什麽,然後遠處又傳來了他的聲音——

莫叔,我們先走了。

坐在車上,溫錦所有的記憶還停留在他和莫叔說完他們要走了之後,他溫暖的大手輕輕握住了她的……看着窗外慢慢掠過的郊區冬景,溫暖的陽關透過車窗玻璃灑滿了她整個身子,照在眼睛上有些晃眼。

她轉回頭,悄悄往後躺了一些,看着車子的正前方,眼睛卻時不時往陸唯桉臉上瞟,心裏有很多疑問但是不知道怎麽開口。

陸唯桉心裏還有些納悶溫錦怎麽什麽也沒問他,然後就注意到她小心翼翼的眼神,剛剛在梵念他說了她就是那個女孩子之後,他就注意到她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了,心裏有些害怕,他這次的決定是不是太過于魯莽了。

昨天晚上他在書房就想了很多,之前她去洗澡的時候不小心看到了她的短信,知道她今天會來梵念,和莫叔認識也有二十年了,他一直把莫叔當自己的長輩,每年去南桉寺的時候都會順道去一趟梵念,七年前把一直戴在身邊的念珠送給溫錦的之後,他又去莫叔那裏求了一串,就把這件事告訴了莫叔,如果和她一起來,莫叔肯定會說起這件事,他在猶豫,但是看着客卧的房門,想到此時此刻她就在裏面,心裏很滿足也有些貪心地想要每天都可以看到她。

現在他似乎走錯步子了,和莫叔匆匆道了別,有些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欣喜她沒有反抗,拉着她走出了梵念,然後上了車,她全程都安安靜靜的,臉上也沒有什麽表情,好在沒有拒絕他的意思。

Advertisement

他微微側頭,看着她靈動的眼睛,輕輕舒了口氣,然後開口,聲音溫潤至極,“溫錦,想問什麽就問。”

聽到他溫溫潤潤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給了她開口的機會,溫錦還是有些小心翼翼,溫聲問道:“陸醫生,你剛剛在梵念是不是說錯了?”

沒想到她還在糾結這個,陸唯桉愣了一會兒,然後把車停在了路邊,轉過身子,看着她,有些許嚴肅地說:“不是,莫叔沒有看錯,我也沒有說錯,溫錦,那個人就是你,我第一次見你是在醫院,七年前手術室門口。”

他說他們第一次見面是在醫院,盛安醫院的手術室門口,那就是爸爸去世的那天,不可能的,她沒有印象,一定是錦年把她一直很想當面對那個神秘人說謝謝的這件事告訴了他,所以他才會這麽說,溫錦看着陸唯桉,搖了搖頭,扯出一絲笑,開口時聲音有些許顫,“不可能的,你是不是在和我開玩笑?”

看到溫錦眼中的不安,和唇邊的一絲苦笑,陸唯桉蹙了一下眉,伸出手輕輕按住了她有些瘦削的肩膀,看到她清澈含着水霧的眼中一閃而過的驚訝,然後慢慢地将視線固定在他臉上,他緩和了有些嚴肅的表情,然後緩緩開口,聲音溫潤又認真:“溫錦,對你,從來都不是玩笑。”

看到陸唯桉眼中的堅定和認真,還有些許嚴肅的表情,溫錦感覺到他握着她肩頭的手在緩緩收緊,所有她認為的巧合和現在的他都重疊在了一起,突然就安靜下來的車廂,她心裏的那個聲音越發清晰了,是他……

鼻息間淡淡的清香,是他專屬的味道,眼前的這個人是她偷偷藏在心裏七年的人,是她一直最想遇見的人……

她以前一直在想和那個人的相遇會是什麽樣,在不知道對方是什麽樣子的情況下,或許他們只能擦身而過,又或許如果那個人認識她,他/她或許會叫住她,然後兩個人喝杯茶,像好久不見的老朋友一樣聊聊天,她一定會很誠摯地表達她的感謝……想了無數種場景,卻從沒有想過是現在這樣的,她心跳如麻,腦子也像一團漿糊,明明很想對他說一聲謝謝,哪怕這聲謝謝在七年之後顯得很蒼白,可是那是她心裏一直最想說的。

但是此時此刻看着他她卻莫名覺得有些委屈,有些心酸,什麽也不想說,鼻子和眼眶都在泛酸,感覺到視線在漸漸變得模糊,然後溫熱的液體,順着臉頰滴落在她的手上,慢慢變成冰的。

陸唯桉想過今天溫錦知道事實之後的所有反應——或許她會很驚訝然後問他為什麽沒有一開始就告訴她,或許她只會笑着對他說一聲謝謝,或許她會生氣,氣他一直瞞着他,或許她會扭頭就走然後漸漸疏遠他……所有的可能他都想好了對策,對于她,他一直都很認真,但是現在,她一言不發,他看着她沒有聚焦的雙眼,漸漸泛紅的鼻尖和眼睛,然後越聚越多的液體溢出眼眶,順着她白皙未施粉黛的臉頰,最後滴落在她手腕的念珠上。

他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好像被人揪着,一抽一抽的,很慌也有些無措,他是一名醫生,一名專治心血管疾病的醫生,從醫以來他接觸過大大小小的心髒方面的疾病,他知道該如何對症下藥,該怎麽和病人簡潔明了地解釋心痛心慌的原因,因為他是醫生,救死扶傷是他的責任也是他的信念,但是直到這一刻發生在他自己身上,他才明白原來他所擁有的醫學知識和能力能解決的也只是病理上的。

嘴巴裏好像嘗到了苦澀味,他松開握着她肩頭的右手,然後用大拇指輕輕拭去了她臉上的淚痕,開口時聲音低沉有些沙啞,“對不起,是我太心急了。”

“我往前飛,飛過一片時間海,我們也曾在愛情裏受傷害,我遇見你是最美麗的意外,總有一天,我的謎底會解開……”

大衣口袋裏的手機突然一邊震動一邊響了起來,溫錦有些飄遠的思緒立馬回了過來,陸唯桉的右手曲着手指,不知道什麽時候貼在了她的臉頰上,很暖,大拇指在她臉上細細摩挲着,她才發現他的手指有些粗糙,她覺得有些癢,大腦清醒了點,他剛剛好像說了什麽,但是她沒有聽清,口袋裏的手機依舊在響,手機鈴聲是她昨晚才換的,只截取了最後一段,她不知道當時心裏是怎麽想的,只是覺得這首歌很美。

“溫錦,電話。”

陸唯桉看到溫錦還在發愣,她口袋裏的手機一直不依不饒地響着,聽到鈴聲響起的那一刻他有些訝異,昨天到家之後,他腦海裏還一直環繞着電臺裏的那首歌,他不是一個愛聽歌的人,更不愛唱歌,他愛收藏舊東西,有舊書舊影碟卻沒有一張老唱片,但是昨天那首歌太醉人心了,以至于他不知不覺就把亘古不變的手機鈴聲換成了它。

聞言,溫錦終于反應了過來,有些急地掏出了手機,看到手機屏幕上亮着溫媽媽的名字,她想應該是媽媽從j市回來了,外婆的感冒應該也好了,時間也過去蠻久得了,她立馬點開了接聽,舉起手機放到耳邊,陸唯桉的放在她臉頰和按着他肩膀的手已經收了回去,身子也轉了回去,手握着方向盤,打了轉向燈,看了看後視鏡準備重新上路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