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進門第一天

敬完一圈之後,沈桐放下酒杯打算歇歇,卻聽蘇烈卻說:“別急着撂挑子啊,咱們這一桌不一樣,有要緊的親戚,得單獨敬一下。我給你介紹,這位是我大姨,最親最親的親人,單獨敬。”

蘇毓明知道他要幹什麽卻不好阻攔,畢竟要敬的是自己的親姐姐,她只能陪着一起喝。沈桐果真新添一杯酒,笑着和對方碰了一下便腼腆地喝了。

剛咽下一杯蘇烈就又給他添了一杯,說:“還有這位,這是我大姨父,龍墅地産的董事長,單獨敬。”

沈桐沒有推卻,老實巴交喝了這杯。他酒量也就一般,放下酒杯時臉色已經泛紅,看人都開始重影。

蘇烈仍然不肯放過,指着周明翰對他說:“這位是我表哥,小時候我媽忙着做生意沒空管我,都是他帶我玩,這一杯必須得敬。”

蘇毓護夫心切,急忙攔着:“你個小王八蛋有話不知道一次性說完啊,他一共也就能喝個三五杯,你還想怎麽着?明翰這杯你來替他敬!”

蘇烈一聽立即苦了張臉:“媽,你半小時之前說過的話這就忘幹淨了?這還沒結婚呢,不是說就算結了婚也還是……”

蘇毓立即打斷他:“得得得,單獨喝單獨喝!”

蘇烈:“聽見沒有?別磨蹭,快敬表哥。”

“哦,”沈桐醉眼朦胧,舉起酒杯對着周明翰道,“表哥。”

蘇烈登時笑出聲:“誰讓你喊了?那是我表哥,不是你表哥!”

沈桐的臉更紅了,周圍有人跟着蘇烈一起笑他,這一杯酒擱在半空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沈桐不是伶牙俐齒的人,醉了酒之後口條更是不利索,草草打了幾句腹稿一時卻說不出來。

不得不承認,蘇烈這小孩兒給他帶來的壓迫感超過了所有人的總和,他只想敬而遠之——跟主角硬杠不會有好下場的。

但酒壯慫人膽,沈桐覺得就算是容忍也得有自己的态度,于是轉回頭死命地盯着蘇烈。

“你看我幹什麽,喝還是不喝?”蘇烈也瞪着他,心想這家夥竟然還敢犟。

沈桐并沒有要退讓一步的意思,兩人視線交彙,仿佛碰撞出了火花——挑釁和約架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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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明翰見狀立即站起來解圍:“小烈,這杯酒本該由我來敬酒。但我酒量淺你是知道的,多喝一口少喝一口都是同樣的心意,你不許勉強我啊。”

又對沈桐說:“也謝謝未來小姨父賞臉,我們自家人可以随意一些,不必勉強。”

不得不說,周明翰天生就是有暖男潛質,說話做事從來都是先緊着別人考慮,用蘇烈的話說就是十分擅長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誰都得被他哄得團團轉。沈桐原本聽不習慣那一聲“未來小姨父”,但情緒确實放松了許多,不由也低頭笑了一下。

蘇毓的注意力從旁邊轉了回來,她瞟了自己兒子一眼,低聲說:“幹什麽呢小王八蛋,後面的我來喝可以了吧?不許再灌小桐,他以後是要做你爸爸的。”

爸爸?!丫的是誰的爸爸?!

“不行!”蘇烈拎了半瓶紅酒就磕在了桌子上,擡了擡棱角分明的下巴對沈桐道,“那還有我呢,怎麽說我也是雲弧蘇氏唯一的繼承人,将來搞不好要把家産分你一半,你不該跟我喝一杯?”

蘇毓有些不愉快了,沖他暗示:“說什麽呢,今天這場合說話給我挑揀着點兒啊。”

蘇烈嘴角上挑,挑釁地揚了下長眉。

他雖還未成年卻長得身高體長,又因為酷愛打拳練出了一身腱子肉,別說是站在沈桐身邊,就是往周明翰身旁一站也不會輸了氣場。要讓他認可沈桐這個後爸,那就三個字,不可能。

沈桐只剩苦笑,結什麽婚,入什麽贅,要不是為了救你們這幫人,誰稀得當什麽雲弧集團的驸馬爺。可憐,自古英雄多寂寥……

沈姓英雄話不多說,拿了酒瓶子就給自己倒了一杯,搖搖晃晃地舉到蘇烈眼前:“喝就喝呗,我先幹為敬!”

他說完就一飲而盡,絲毫不拖泥帶水,爽快得像個歡場常客,只是那迷離的眼神已經出賣了他的真實水平。

蘇烈虛情假意地客套說:“您是長輩,怎麽能敬我呢,該由我來敬您才對,再來一杯!”

“蘇烈,差不多得了啊!”蘇毓是真有點生氣了。

蘇烈:“媽,可不能護這麽緊。”

蘇毓:“他酒量不行,喝一杯就可以了。”

蘇烈:“人家都沒說不行,你跟着瞎操什麽心啊,況且他要是才喝這點兒酒就慫了,那你圖他什麽?”

蘇毓壓低了聲音:“我圖他哪裏都好!你管得着麽……”

蘇烈:“我是一家之主我怎麽管不着了?”

蘇毓:“哎喲喂,瞧把你給厲害的,你是好久沒挨鞋底皮又癢了是吧!”

“沒事,我沒事,你別跟小孩兒生氣,”沈桐迷迷瞪瞪地安慰着蘇毓,轉頭對蘇烈說話的聲音也是輕飄飄的,“那,未來大兒子,你來,你來敬吧,我還可以的。”

“……”蘇烈眼裏冒火,“你說什麽?”

漸漸的,沈桐已經聽不清周邊的人都在說什麽,只模模糊糊瞧見自己的酒杯滿了,酒杯一滿他就被個大帥逼催着喝,喝完之後又被滿上,總也消不盡似的。而後就是徹底的天旋地轉,醉過去的時候還能聽見大帥逼暢快的笑聲。

他怎麽這麽開心啊。沈桐懵懂地想。

宿醉之後頭痛欲裂,到了早上也沒真正清醒,沈桐揉着太陽穴迷迷糊糊地往衛生間走,正巧蘇烈剛洗完澡在裏面擦頭發,兩人一下就撞上了。

昨天鬥酒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沈桐揉了揉眼睛望着蘇烈,足足反應了十來秒才想起來這是誰。

沈桐一口老血差點飙出,他其實還不太能接受自己的身份,也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麽佛。

但不得不說,蘇烈這小孩兒基因真好,身條兒像是量着尺子長的,怎麽合适他怎麽長,處處都是黃金比例。

蘇烈發上的水珠低落,涼絲絲地砸在肩膀,複又滑至胸口凹陷處,他問:“看夠了嗎?”

沈桐猛然回神,連忙遮住眼睛往後退,“咚”的一聲就磕到了門上。他跌跌撞撞地扶牆站穩,臉上又浮出一層薄紅:“得罪了得罪了!我不是故意看的,你繼續!”

“……”蘇烈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這家夥有病吧!

蘇烈懶得理他,徑自回了房間。

家裏的趙阿姨已經把早飯準備好了,兩個人面對面坐着十分別扭,尤其沈桐,他總覺得蘇烈在盯着他看,眼神就像是盯着一根釘子,不知道哪會兒就摸着錘子敲上來了。

“噌——噌——”沈桐把自己的餐盤和杯子都推到了側面,接着自己也悄悄挪了過去,這樣至少可以避免擡頭就要和蘇烈直視。

“這麽心虛?”蘇烈吊着長眉問。

沈桐搖了搖頭,默不吭聲。

蘇烈:“我在問你話呢,回答我。”

沈桐:“不心虛,就是不想被你看見而已。”

蘇烈:“我看你一下怎麽了?你是金枝玉葉啊,看一下要收費嗎?”

沈桐:“快吃飯吧,吃完飯還要上學去。”

蘇烈:“今天周日上個屁學啊!”

沈桐:“哦。”

“哦什麽哦,”蘇烈有火發不出就想刻意羞辱他一下,于是問,“我媽給了你多少錢讓你答應結婚的?年紀輕輕跟一個大自己十幾歲的人結婚,你知道外面的人都怎麽說你嗎,你至于這樣出賣自己嗎,有手有腳幹嘛要吃軟飯?”

沈桐很淡定:“我自己有在賺錢,不吃軟飯。”

蘇烈:“放屁,你會進我家的門就是為了吃軟飯。”

沈桐心平氣和地說:“你也在花你媽媽的錢,你也是吃軟飯。”

“……”蘇烈猛地一拍桌子,“你再說一遍?!”

沈桐打定了主意要曲線救國,大丈夫能屈能伸,敵退我就進,敵進我就退。于是乖乖搖頭:“不說了。”

蘇烈登時無語,小白臉兒還真是進退有度,看來是個吃軟飯的高手啊!

他把刀叉扔得“嘩啦啦”直響,忽又拿着叉子猛地紮進了荷包蛋裏,威脅道:“我告訴你,我媽她一個月能有二十五天都不在家,別指望有人給你撐腰,把不該有的心思全部收起來,但凡讓我抓住一點點把柄你就完了。”

沈桐擡起頭,目光柔和又純淨,仿佛從未被世俗玷染過的精靈,落在人間也只不過是一時迷了路。他認真問道:“一個月有二十五天不在家啊,真的嗎?”

蘇烈瞧着他好像還有點高興的意思,氣得再次拍桌:“你什麽意思,想作妖?!”

“不是不是不是,”沈桐露出笑容,“那我們就不能和平共處嗎?”

蘇烈:“喲,我跟一個吃軟飯的可相處不來。”

沈桐驕矜地嘆了口氣:“唉,你對我有誤解。”

“我對你沒有誤解,”蘇烈挑破了蛋黃上的一層皮,又用叉子在溏心上攪了攪,噙着笑說,“我媽給你花了不少錢吧,她一向大方,從前談的那些男朋友到現在都還拿着她的副卡呢,給你了嗎?你可別忘了跟她要,不能讓那些Jack,Johnson的占了便宜。”

沈桐心說這小孩兒還挺會膈應人的呢,回答道:“謝謝你,我知道了,有時間就請Jack和Johnson一起吃個飯,我想向前輩們讨教一下跟小孩兒相處的經驗。”

蘇烈:“你說誰是小孩兒?!”

沈桐:“沒有沒有沒有,我的意思是,副卡我也用不上,就留給Jack和Jobnson吧。而且我欠了你媽媽挺多的了,不需要更多啦。”

蘇烈:“你丫挺實誠啊,欠我媽多少了?”

沈桐:“不好說,大概就是一百多萬吧。”

蘇烈:“一百零一萬和一百九十九萬差可多了,到底欠多少?”

沈桐:“相信我,真沒差別,反正我都還不起。”

蘇烈:“……”這家夥怎麽不按套路來,現在的小白臉兒都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嗎,在一家之主面前連遮掩一下都懶得了。

沈桐又謹慎地補充了兩句:“所以才答應結婚,以後就可以慢慢還了,沒錢就肉償嘛。”

他這話半帶玩笑半帶故意,果真氣得蘇烈拍案而起:“不要點兒熊臉!”

餐椅被蘇烈推得和地面摩擦出刺耳的聲響,沈桐眯了眼問:“你不吃了嗎?”

“吃個屁啊吃!”蘇烈說罷拿了頭盔就出了門——跟這種人多待一會兒都是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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