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節
第 31 章節
會成為那種人”,不是告誡——何況告誡本來就有指涉說話對象有這種傾向的含義。
她總是覺得母親這是對自己的不信任,甚至對自己的人格的懷疑。
加上面前數學卷子真的加上快節奏歌曲都做不出來,她氣得不行,和母親大吵起來。直吵得母親都躲着她不跟她犟了,她還是生氣,感覺在家裏一分鐘也呆不下去,竟然收拾了包,出門去了。在樓下公交總站,随便上了一班車,戴上耳機,縮進座位。想看看自己離家出走,母親什麽時候會聯系自己。反複看手機看了一個小時,媽媽都沒打電話,她更生氣了,再不看手機,只是任由音樂播放。陽光照在身上,車內開着空調,不多時她就睡了過去。
如果人生中總要有一次坐車坐過站或離家出走才叫圓滿,蔣浔完成這一成就的速度與她媽媽做別的事情的速度不相上下。她醒來,車快到一個站,她迷迷糊糊不知怎麽,看見別人下車她也下了。下來才發現,晚上7點,夕陽西下,她不知道自己在哪裏。獨一無二的公交站牌和孤零零的路燈,一起下車的人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就走了,這下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她差點懷疑自己走進了都市傳說。
手機還有3%的電,她趕緊關閉了音樂app,看了看沒有人來電,心裏更覺得毛骨悚然,然後給何源發了一個定位,附上一句“快來接我”。結果手太快,定位的位置好像是附近山上的某個地方,車肯定上不去的地方,她覺得有問題,正準備重新定位,手機關機,她沒帶移動充。
這下好了。
然而何源卻在半個小時後就到了她面前,宛若神兵天降。可惜見到她時,天降的神兵沒好氣地說:“你跑到這荒郊野地的幹什麽啊?”蔣浔只好如實交代了,何源聽完她對母親的控訴,搖頭嘆氣道:“要不是我來過一次這邊,我也差點要找不到了。再晚一點,天黑透了,有多危險你知道嗎?”
蔣浔低頭不做聲,何源見狀心立刻軟到底,“下次離家出走,別的都能不帶,至少帶上移動充!”說完兩人一起笑了起來。
到家的時候,馬路對面就看見蔣浔的媽媽在路邊焦急的打電話,一下車就問蔣浔跑到哪裏去了,她問遍了蔣浔的朋友和同學就差要報警了。蔣浔跟媽媽道了歉,解釋了自己是如何回來的,順便介紹了何源。蔣母見是個年輕女性,反倒放了心,立刻開出三倍的價錢,麻煩何源接下來的時間裏接送蔣浔,讓她可以多睡會兒。
這等好事豈能錯過,何源欣然應允。而且不出所料的是,蔣母除了希望她當個好司機之外,更需要她當個眼線和監護人。什麽我接下來會很忙啊,什麽蔣浔這丫頭就是不愛和我們說話啊,末了1000的紅包打過來,何源哭笑不得。
她知道自己負有某種責任,而且為了維護自己和蔣浔的關系,不求多進一步但求可以多看這小姑娘一陣,她決定保守這個秘密,拿人錢財,替人辦事。蔣母返回香港不久,她和蔣浔的保姆合作越發愉快,早餐她和保姆各負責一部分,整體菜譜商量着來,保證蔣浔在坐車的時候再吃早餐,再多睡一會兒。蔣浔漸漸就開始了上車再吃飯的美好日子,後來她想拒絕這種美好待遇,因為想在車上多看會兒書。何源答應,次日咖啡照舊,車上還多了小桌板一個。
照蔣浔自己,也覺得這種日子好極了。除了幾乎大過天的學習壓力,生活裏剩下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快樂的。尤其是每天可以和何源在車上聊天,面對面是二十分鐘,剩下的時間她可以在學習間隙和何源聊微信。何源即便會催她去學習,卻也願意天馬行空的和她聊天,甚至有時候可以給她解決學習問題。
她有好幾次想試探何源,“問所從來”,卻又羞于開口。何源到底是什麽人呢?這樣有才學的一個人為什麽會開出租車?她說自己不缺錢,看上去倒是很簡樸,也很有才學,品行也沒問題,為什麽會來做一個出租車司機呢?
何源真像個謎。越像謎,就越吸引。她想起收到的情書——那麽一大沓——都覺得反感,覺得那些男生都太無聊而污濁,女生固然漂亮好看,但還是流于淺薄,只有何源才能滿足她對精神世界的一切要求,而且何源的确很好看,整天地不施粉黛素面朝天,依然有幹淨利落的女性的帥氣。
啊啊啊啊,每到此時她就捂住臉,我在想什麽!再想到好不容易找來看的《Carol》,即便覺得何源不是Cate Blanchett,也開始覺得臉燒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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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噢噢噢不不不不啊啊啊啊……
這天中午她又和同學去上次和何源喝奶茶的奶茶店。因為幾乎每天都要見面,所以對意外邂逅何源她并無興趣。哪知道和同學坐在室外拿着手機聊今天的八卦時,偏就遇到何源。對啊,何源每周五休息一天,今天還和她說應該會去一家不錯的蛋糕店,問她要不要吃戚風。她望着坐在對面咖啡館的何源,戴着墨鏡,望向另一個方向,對面坐着一個留着披肩大波浪的女性,從背影看都知道身材火辣。未免未發現,蔣浔立刻和同學換了個位置。
轉過來,她能看見何源對面的女子非常漂亮。如果說美麗的确可以無恥地加減算分,那麽這女子顯然是蔣浔此前見過的所有美女的總和。即便是身為女性,也覺得對方太美麗,美麗到讓自己覺得高不可攀的地步。
而何源和那女子開心地聊着,對方時不時露出動人笑容。
她心裏有些東西漸漸垮塌,如木結構房屋掉下梁來,也分不清是燒得還是吹的。
高三是如此激烈的青春,你會意識到自己能做什麽、不能做什麽,會第一次無比深刻地意識到自己的長短。這些長短有的是可以追上的,有的是無論如何追不上的。此刻的蔣浔以為這是君生我未生,自己永遠追不上。
是啊,人家為什麽非得喜歡你呢?你是誰啊。
“蔣浔,蔣浔!”同學喚她,“啊?”“跟你說話你做夢吶!放學後你來不來?”她一愣,又看了一眼依舊挂着笑意的美麗女子,“來!怎麽不來,還能讓文婧那小□□欺負人了?!”
事情其實很小,尤其在作為成年人、以前也不止一次打過架的何源看來。一位女同學言語上對另一位女同學不很客氣,原因是大家都是團委指定來幹嘛幹嘛的,無有級別,你憑什麽指揮我?領導欲得不到滿足的文姓女同學當場生了氣,差點沒把記分板扔到這位女生臉上——而是從她臉頰邊掃過,掉在地上——然後以一百年不動搖的方式威脅道,放學別走!
作為那位被威脅的女同學的朋友和前放學一起走對象,時常正義感爆棚的蔣浔覺得義不容辭。興許自己去了,多一個人對方就不敢怎麽樣,還能起到一定的保護作用。
更何況……她也不是那麽想見到今天的何源。對,今天的。或許僅限今天。
放學之後,何源照舊在老地方等她,半天等不到,打電話不接,想了想最近也沒有什麽誘發她鬧小脾氣的事情,實在撓頭不解。她一邊四下尋找,一邊繼續撥打電話。終于在學校背後居民區的一條小街,看見一群學生圍在一起。她站在拐角,一眼就看見背對自己站在一個女生前面的人是蔣浔,頭發又放下來了。
校服這東西有時候因為不同的穿法總能反應主人的性格。規矩的,好面子的,張揚的,以及熱愛當小混混的。她在背後看着,很是詫異蔣浔她們學校居然還有學生能和這些一看就是校外小混混的人勾搭在一起。躲着聽了一會兒,沒明白吵架的內容是什麽,但大概理解蔣浔是在為她背後的女生出頭,還有另外一個幫腔的姑娘,其他圍在這裏的人裏,短發的那個大概是帶頭挑事的,紮了個辮子的方臉姑娘應該是來幫忙的,像帶資進組一樣帶了一群小混混。
看着那群小混混何源都要笑了,既瘦且萎,如同剛在網吧通宵到下午四點一樣。她有點後悔沒帶車上的甩棍,但是拿甩棍可能也會給蔣浔造成麻煩吧?她走了過去。
“喂!差不多得了啊!”蔣浔回頭一看,發現是何源,既覺得有點尴尬,又感到得救。“多大點事兒,鬧成這樣有什麽意思?散了散了,各回各家!”沒想到挑事的文姓女生不依不饒,“你是誰?”“我是誰關你什麽事?”“你在這裏就關我事。”何源眉毛都要抽起來了,很是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