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超兇

宋凝清一番肺腑之言,卻被《天機觀想》用幾十個“哈”字嘲笑。

【太真情實感了吧?】

【你也用不着知道那人是誰。】

【想知道劇透提前收拾人家,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

【蕭恒比你聰明,知道那人都追到過桃花落山腳下。】

【必定還會來找他,這不努力跟你那師父學劍法了?】

宋凝清沒聽明白《天機觀想》在譏諷他,反而替蕭恒高興起來。

“師父的劍術可是很好的。”

【你可別被比下去,到時連個胖子都打不過可丢人啦。】

《天機觀想》的書頁上浮現最後一行墨字後,便緩緩合上,隐入靈臺,無論宋凝清如何引動,也不理睬。

“唉。”

宋凝清輕嘆一聲,随後卻拿起白虹,到院中練劍。

“要掂量自己的能耐……意思是我如今,還遠遠不如他麽?”

宋凝清呢喃着,随後朝前狠狠揮出一劍,沒有附上靈力的白虹,揮出的也只是尋常武人也能使出的劍風。

只是這劍風極快極利,将前方飄落的青葉,搖曳的嫩草,堅固的灌木,一并削了個幹淨。那劍風依然不止,撞上院落的青璃磚牆時,發出金石铿锵之聲,劃出一道深深劍痕。

仔細一看,那牆上全是這樣斑駁的痕跡。這是宋凝清從年幼到現在,習劍的劍痕。一千次,一萬次,十萬次,百萬,堅固的青璃也不知換了多少次。

直至現在宋凝清的劍法,能被白老祖稱一聲“能用”。

院外傳來腳步聲,與一般孩童不同,這腳步有些沉重,自然與主人的體重有些關系。

蕭恒拍着院落的大門喊着“我回來啦”,然後便推開門進來。

“你在做什麽呀?”

蕭恒走到宋凝清身邊,歪頭看着他手中的劍。

“又練劍?”

宋凝清點點頭,将白虹收劍回鞘。蕭恒雙手抱胸,一臉得意。

“哼,我以後也會像你這麽厲害,師父答應教我練劍啦。”

“這可難得,你可一定要努力啊。”

宋凝清摸摸蕭恒的頭,春意融融的眼睛都笑得眯起。

蕭恒瞧着宋凝清的笑臉,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胖乎乎的小臉有點泛紅。

“那當然!到時我就可以保護你啦!”

“哦?不是為了變厲害報仇麽?”宋凝清問。

“連你都保護不了,還報什麽仇啊!”

蕭恒雙手叉腰,十分自然地回答。他像是突然想起什麽,從自己腰間吊着的紅鯉魚荷包裏,拿出一塊巴掌大的小令牌。

令牌是紅色的,上邊有墨字,筆鋒淩厲寫着“絕殺”二字。

蕭恒肉手把令牌高高舉起,給宋凝清看。

“師父在地上放了三塊令牌,讓我選一塊。”

剛才白老祖答應蕭恒後,便在靜室地上,蕭恒膝前放了一個木質的雕花漆盤。黑色的長條盤子上,放着一白,一藍,一紅三塊令牌。

“吶,自己選吧,選上哪塊,咱就學什麽。”

唔……嗚?蕭恒捂着腦袋,一臉困惑,最後伸手拿起了紅色的那塊。

“這塊令牌的顏色我喜歡。”

“哦豁,好的呀。”

白老祖摸着下巴的胡子,十分高興地點頭。

“師父為什麽這麽高興?”蕭恒不解地問宋凝清。

宋凝清則牽起蕭恒的手,走到卧房裏。他轉身在牆角的雜物箱子裏翻找,随後撿出了一塊紅色的令牌,與蕭恒的令牌一起放在書桌上。

“我們果真是師兄弟吶。”

宋凝清點了點兩塊令牌,一樣的顏色,一樣的墨跡,只是一塊寫着“絕殺”,一塊寫着“不容”。

“師父的劍法主殺,這兩種劍道與他相合。多一個人繼承衣缽,自然高興。”

“唔,你的令牌上的打了穗子,我也要一樣的,明天挂在腰上!”

蕭恒胖手拍着令牌,宋凝清便打開箱籠找了東西出來,十分賢惠地給他編起穗子來。

“師父告訴我,回來後好好吃飯,好好休息,還要你以後每天傍晚過來接我。”

宋凝清編織的手一僵,像是想起了什麽不堪回首之事,目光有些放空。

“啊,啊,是是,小恒今晚想吃什麽呀?”

“荷葉雞!糖醋魚!”蕭恒舉起雙手。

“不吃青菜嗎?”

“不吃不吃!”

“嗯,胡蘿蔔和青菜都來點吧。”

“師兄這麽喜歡吃素!當和尚好啦!”

“哎,我們是修道人。”

……

宋凝清與蕭恒一答一合,在院子中樹上窩着的小番薯和胖土豆,用小嘴互相梳理着對方身上細碎的羽毛,淺淺打了個哈欠。

陪玩那幾天可真累啊~

晚上蕭恒吃了晚飯,打坐運轉了幾周天的靈氣後,便抱着枕頭睡着了。宋凝清給蕭恒蓋上被子,忍不住長長嘆了口氣。

“怎麽就抽到這塊令牌了,師父可真壞啊。”

第二日,蕭恒不要人叫,便在被子裏一拱一拱地起身,看起來練劍的精神頭很足。

宋凝清讓他自去洗漱,自己給他晾涼了粥,放好醬瓜,油條也撕成小塊,當然豆漿宋凝清嘗過,是甜的。

蕭恒期間耍賴撒嬌,要喂,不肯吃粥,喝着豆漿又想吃酥皮點心,宋凝清也一一由他了。蕭恒今早沉浸在巨大的幸福裏,自從來了桃花落,他有段時間沒享受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日子啦。

別看宋凝清溫溫柔柔脾氣好,最近連洗澡也開始鍛煉蕭恒了。擔心洗不到背?沒關系啊,師兄學人曬了個絲瓜瓤,還有葫蘆瓤,以後自己搓吧。

現在宋凝清給蕭恒喂點心,用手帕擦嘴邊的油渣,連蕭恒鬧着要背着去聽道山的事,也應了。

蕭恒趴在宋凝清的背上,像個大老爺似的看宋凝清一路向上,聽道山本來就在桃花落深處,體型大些的飛禽走獸不太敢靠近,聽說是白老祖圈養了一條龍。那龍平日就睡在山頭上,雖常年沉眠,但氣勢威壓仍在。

只是蕭恒來到這裏,昨日還不是如此萬籁俱靜的模樣,連偶爾探頭的小鳥都沒有。

随着宋凝清慢慢靠近白老祖的靜室,一步一步踏着石階而上,蕭恒也感受到了那股……殺氣?

蕭恒本來就聰明,這下像是明白了什麽,猛地抓住宋凝清肩上的衣服。

“師父……師父很嚴厲嗎?!”

宋凝清将蕭恒放下來,将他推入白老祖靜室門口,嘴角帶笑,右手輕揮。

“……要堅強。”

宋凝清話音剛落,靜室大門便突然自動關上,将蕭恒與宋凝清分隔兩地。

蕭恒咽了一口口水,回頭看去,便見白老祖坐在靜室內的屏風前。屏風上畫的是他被年幼的宋凝清稱為“小黃鳥吃肥蟲”的金雕捉蛇圖,白老祖用絲絹輕輕擦着愛劍松風的劍身,擦好後才擡起頭。

“蕭恒來啦?”

白老祖笑眯眯地看着蕭恒,只是這次他沒像爺爺對孫輩一樣,讓蕭恒過來吃點心喝茶。反而平舉右手,指着靜室牆邊放着的一排數百只木劍。

“自己選一把吧。”

蕭恒點點頭,板着臉走到牆邊,拿起一把木劍。

白老祖便拿着自己的松風劍站起身,走到蕭恒面前,示意他看好。

白老祖便朝前輕輕巧巧地往前一刺,這是桃花落斬風劍法的起手式“悠悠”。不似對敵之招,更像是向自己對手打招呼,他……要亮劍了。

“你便練這一招,直到我滿意為止。”

白老祖收劍回鞘,便盤膝坐下,讓蕭恒站到靜室外的一小塊空地裏去。

“怎樣您才會滿意?”

“不知道。”

聽得白老祖這句話,蕭恒便一聲不吭地握着劍,演練着劍招“悠悠”。

靜室一片寧靜,無蟲鳴鳥叫,連身後白老祖的存在都仿佛消失了,這片方圓不過一裏的天地,只有蕭恒一人。

他不停往前揮刺,速度卻越來越慢,即使他是築基修士,但到底沒有修煉到脫離肉身的境界。八歲的蕭恒已覺得累了,額頭背後手心裏,都是熱燙的汗。

然後白老祖依然沒有說他滿意了。

再一次往前揮劍時,蕭恒手心濕滑,讓手中劍往地上滑落而去。劍尖插入地面的聲音,在蕭恒聽來不知為何如此刺耳,這時他身後突然傳來白老祖的怒喝!

“撿起來!你是什麽人!也敢讓劍離手嗎!”

蕭恒一個激靈,立時彎腰去撿,餘光看到白老祖的臉色,竟然冰冷一片。

蕭恒撿起劍,便又繼續練着“悠悠”。

蕭恒頂上空中的太陽從東緩緩向西移,然而其間無論是午飯還是午休,白老祖都沒讓他停下。只不斷地提醒他握好劍!握緊劍!不許脫手!

最後蕭恒像是沒有知覺般,只知不停往前揮刺,千次,萬次,十萬次?蕭恒心中只覺……若是這手臂還揮得動便揮吧,若是這身體還動得了便動吧,若是還看得見……這劍便永遠往前揮去吧!

“撲通。”

蕭恒摔到地上,他幾次想用手臂支撐站起身,那早已無力的手臂卻再也支不起來了。

蕭恒側頭看着天,輕緩地呼吸着,已是傍晚,落日熔金。

靜室外有人敲門,大門緩緩打開,有人輕巧地踏進來,一個黑影蓋在蕭恒身上,随後有人将他抱了起來。

“小恒習劍可認真?”

“不曾喊累。”

“呀?”

“他知道該對誰撒嬌。”

蕭恒聽着頭頂上一來一回的答話,待離開靜室,宋凝清用沾了清水的手帕給蕭恒擦臉時,蕭恒擡手握住宋凝清的手腕。

“我要吃……板栗雞。”

“好。”

宋凝清答完,便見蕭恒呼呼睡去。

宋凝清緩步向下,想着這才剛開始吶。

作者有話要說:白老祖:超兇!

宋凝清:師弟辛苦了。

蕭恒:師父那個臭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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