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争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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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門大腦一片空白,甚至想不起自己最初推開那扇門時是要做什麽。

腳步近乎踉跄,走廊裏也并沒光,楚門一手攀扶着牆,憑借記憶裏的方向蹒跚到了樓梯口。

楚門偷偷看過,這棟樓的設計并不常規,他所處的樓層并沒有看到過向上走的樓梯,姑且可以算過最上層。

而這層樓下去是植物室,會經過一條短而漆黑的路,植物室的對面又是一條樓梯。

并不和楚門來時的樓梯相連,反而在相反的方向。

樓梯間的大門從來不鎖,或許博士從來沒有想過要防備,總之他很輕易地離開了這一層。

樓梯轉折處有一扇四方的小窗,慘淡的月光透進來,照亮了腳下的路。

到達下一層時,樓梯又戛然而止,楚門心裏估摸了一下,便知道樓梯此時應該在這層樓的另一邊。

沒有燈的走廊裏,楚門走得格外小心,摸着冰涼的牆面一步步挪動時,他冷靜了些,此時才意識到,自己太過魯莽了。

斷電的問題必然會被很快修複,樓裏四處都是監控,而他不了解大樓構造就這樣跑出來,實在不是明智的決定。

天花板傳來悶而急促的腳步聲,看樣子它們已經發現楚門不在了,而且很快便會下來這一層,楚門加快了腳步。

這時他忽然聽到身後的樓梯裏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然後是什麽東西摔了下來,沿着樓梯一層層滾落,撞在對面的牆上。

楚門看不見,卻能聽見那個滾下來的東西急切地轉動着齒輪,想将自己側翻的身體扭轉過來。

它看着楚門,急切地問:“楚門,你去哪裏?”

楚門怔了下,聽出這是“瓦力”的聲音,他沒有回頭,在漆黑如墨的走廊裏狂奔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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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跳得像要蹦出體外,“瓦力”的聲音逐漸弱了下去,他一股腦跑下樓,然後繼續尋找同樓層的樓梯。

但他還沒下樓,就被樓下密集的腳步聲阻斷了去路,而上一層裏,“瓦力”的動靜已經引來了其餘的智能人,楚門略作思忖,摸着黑推開了距離下行樓梯最近的房間大門。

房間沒有窗,因而透不出一點光線,楚門反扣上門,伸手摸索着周遭的環境。

空間似乎很大,也很空曠,空氣裏充斥着刺鼻的氣味,随着味道越來越濃烈,楚門手心碰到了一個冰涼的物體,像玻璃一樣。

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似乎是“瓦力”和正在找他的那群智能人趕下來了。

楚門屏住了呼吸,大腦飛速運轉,思索着躲藏和正面拼哪個成功概率很大些。

他閃身躲在門後,手死死按在門把上,等待着一個時機舍身一搏。

不知怎的,外面的腳步聲戛然而止,很快,本來快要靠近的人全部又撤了回去。

楚門松了口氣,長時間的神經緊繃讓他頭上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突然燈亮了,強光刺眼,楚門下意識伸手擋住眼睛。

眼前被刺眼的白籠罩,慢慢的光線弱了下去,楚門眨了眨眼,餘光中瞥見自己剛才碰到的玻璃制品,一股冷意從背後升起流竄到腦中。

楚門腳尖都在發麻,走的過程中還差點絆倒自己,他緩緩朝面前巨大的玻璃容器走過去。

此時他才明白空氣裏那股令人作嘔的刺鼻氣味是什麽。

巨大的容器裏灌滿了福爾馬林,裏面泡着的是幾個嬰兒屍體,他們還是在像在母體中一樣蜷縮起來,五官還很模糊,皮膚有些發皺,呈現出很慘淡的肉白。

楚門粗略數了一下,這裏大概有五具屍體,房間的其他地方擺着不同大小的容器,但都已經空了。

這些已經空了的容器裏,曾經也裝着死去的人嗎?

可為什麽,這裏會有這麽多的嬰兒屍體,他們的母親又在哪?

楚門忍不住彎腰幹嘔了起來。

門扣被擰開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着一陣冷風從背後席卷來,楚門打了個顫,轉過身時聽到來人叫他的名字。

博士身上都是水,衣服已經濕透了,貼在身上隐隐能看出皮膚的顏色,它沒有多餘的神情,楚門卻覺得那雙眼睛也被淋濕了。

“楚門,”它再次出聲叫楚門的名字,“你在這裏做什麽?”

在博士腳邊,“瓦力”扒着門框看他,它的身體磕斷了一個角,手上握着自己掉下來的零件。

博士向前走了一步,逐漸靠近楚門,“我問你,你在這裏做什麽?”

“我……”楚門心髒狂跳,但面上仍然努力保持着鎮靜,“我只是出來随便轉轉。”

“是嗎……”博士盯着他,兩人間的距離逐漸縮短,“轉完了,現在跟我回去。”

楚門後退了一步,僵硬地搖了搖頭。

“瓦力”似乎想說些什麽,發出一陣微弱的電流聲,可最後它什麽也沒有說,垂着頭走了。

“你說人類不喜歡不被信任,所以我為你解開了頸環,可你騙了我。”博士一步步朝他走過來,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卻讓楚門更覺冰冷,“楚門,你們人類嘴裏是不是從來就沒有真話。”

楚門後退了一步,後背磕到了盛滿福爾馬林的容器上,他忍着強烈的反胃,聲音因為憤怒而發抖:“那你呢?你嘴裏的話是真的嗎?你說世界上就剩下了我一個人類,那這些嬰兒是什麽?”

“我沒必要向你解釋這些。”博士上前一把攥着他的手腕,臉色徹底沉了下來,“回去!”

楚門劇烈地掙紮起來,他不知哪來的力氣,甩開了博士的手,然後沖開它的肩膀朝門口跑。

博士的力氣比他想象中要大很多,它只用一條胳膊就把楚門撈了回來,然後将他砸在玻璃上。

楚門後背一陣鈍痛,整個人就這麽被博士拎了起來,只靠着後背和卡在脖子上的一只手支撐身體。

博士眼中的藍色再起亮起,手指不斷收緊,“忘了告訴你,頸環有定位,你覺得自己能跑到哪裏去。”

楚門的臉因為充血而變得通紅,他只能奮力地抓住博士的小臂,試圖掙開這雙手。

博士眼中的藍色從來沒有這麽清晰過,從前只是清淺的紋路,現在卻幾乎覆蓋了整個眼瞳,它的手指以驚人的速度收縮,很快,楚門瞪大了眼睛,雙目開始充血,嘴裏只能發出極為破碎淩亂的氣音。

就在楚門意識渙散,以為自己将要死在這裏時,脖子上的手陡然松開,他狼狽地倒在地上,幹嘔混着咳嗽從嘴裏争先恐後地露出,眼淚不知不覺流了滿臉。

楚門艱難地擡起頭,只能看到博士削尖的下巴,還有即使低斂着眼皮也無法掩蓋的藍色。

“人就是人,劣根永遠不會變。”博士居高臨下地打量他,聲音冰冷而強硬,“看來你需要吃點苦頭了。”

博士彎腰拽着楚門後頸的衣服,毫不費力地将他拎起來。

楚門喘着粗氣,大腦還處在缺氧的狀态,渾身沒有一點力氣,只能被博士拖着走。

被扔在實驗臺上時,楚門倒吸了口涼氣,一路的拖拽讓他的腿和後腰都磨破了皮,衣料摩擦間都會引起一陣火燎的疼。

此時被狠狠摔在實驗臺上,楚門覺得五髒六腑都像被擊打過一樣,他還來不及反抗,手腳就被束縛帶綁了起來。

博士扯下他的衣袖,為他注射了一針不明液體。

“你想知道那些嬰兒從哪來的嗎?”博士低着頭,用已經褪去藍色的眼睛看着他,說不出是憐憫還是憤怒,又或者兩者皆有,“我會告訴你的。”

接下來,博士再沒說過一句話,只是将操作屏拉過來,靜靜地盯着屏幕上的數據。

楚門很快就感覺到了不适。

藥物作用下,他渾身開始發熱,所有的熱流彙聚在一起,又緩緩流淌到了小腹,身下的東西也隐隐有了擡頭的趨勢。

手腳都被束縛着,滾燙的欲望得不到疏解,他忍得青筋暴起,厲聲道:“你做了什麽?”

博士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藍色在眼中一閃而過,實驗臺下張開了熟悉的孔洞,機械手臂應聲而出,按住了楚門不斷掙紮的身體。

又一只機械手臂不知從何處伸了出來,細致地解開了他的褲子。

機械爪的內側有一層滾珠一樣的凸起,在纏住他的瞬間開始發熱震動。

機器細微的摩擦聲裏混合着水漬聲。

博士伸手為他擦去屈辱性的眼淚,機械爪的動作忽然慢了下來,仿佛是為了給楚門舒緩的時間,好讓他聽清楚博士接下來的話。

“那些嬰兒自然是我培育出來的,可是出于各種原因,他們沒有活下來,但現在,我想用你的**再試一次。”博士的手很溫柔地在他臉上游走,卻讓楚門的眼淚流得更多。

滾珠再次高速運動起來,楚門繃緊了身體,像瀕死的獵豹,不甘地奮力掙紮,爆發出難以想象的力量,機械手臂險些要按不住他。

他雙眼通紅,手指因為用力而狠狠紮進肉裏,手心一片血,聲音嘶啞得難聽,“你殺了我吧,你殺了我吧!”

博士搖了搖頭,彎下腰雙手沿着他的手腕下滑,然後強硬地撐開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防止他再傷害自己。

它自上而下地看着楚門,目光平靜,“楚門,不如賭賭看,運氣好的話,你會成為一位父親,運氣不好,你的孩子會和那些嬰兒一樣,躺在回收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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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說,博士之前對小楚真的很寬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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